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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蘇小涼 -【重生之庶女心計】《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0:29 PM     標題: 蘇小涼 -【重生之庶女心計】《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7-16 09:56 PM 編輯

【書名】:重生之庶女心計(台版《庶女成鳳》)

【作者】:蘇小涼(作者台版名為「木子蘇」)

【內容簡介】:

      她是顧家三房最不起眼的庶女,本以為跟著過繼給大房的庶姐日子會好一些,不料卻深陷泥潭,最終成了姐夫的妾室,最後還被誣陷懷了別人的孽種,跳河塘以示清白。

     再度重生,她顧吟歡就是拖著這不受寵地身子,也要把她所受的罪一樣一樣的討回來,睚眥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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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0:37 P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4-7-10 10:52 PM 編輯

卷一:木槿花重開

第一章

      盛夏的竹清苑裡十分的熱鬧,裡面住著顧府三房的七個庶出小姐,到了午後,總能聽到歡聲笑語傳來,伴隨著院子中那樹木枝頭上停歇的鳥兒,別有一番風韻。

  偏北地一間屋子裡,打開著窗子,四周吹著悶熱的風,一個七八歲模樣的丫鬟盡心盡力地拿著扇子在扇著躺椅上的女孩,另一隻手托著腮,好似也要睡過去了,躺椅上的女孩有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可神情有些不愉,微皺著眉頭,睫毛輕顫。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嬌呵,丫鬟手下一鬆,扇子掉在了女孩的身上,那丫鬟趕緊把扇子撿起來,惟恐吵醒了睡著的人,身子朝著窗口一張望,那聲音又近了幾分。

  「我說五妹還睡著,姐姐偏不信。」伴隨著那嬌滴滴地聲音,一個身著湖藍水袖裙的女孩子首先出現在了丫鬟眼前。

  丫鬟的眼底閃過一抹懼意,剛想回頭提醒自己家小姐,忽然撞入了一雙平靜的眸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吟歡已經睜開了眼睛,安靜地躺在躺椅上,看著眼前這個丫鬟,神色淡然。

  可她的心卻掀起了一陣駭浪,她這是沒有睡醒,怎麼自己身邊多了這麼小的丫鬟,看裝扮,還不像是將軍府的。

  外頭傳來一陣知了聲,顧吟歡抬眼看著窗外,她從假山上摔到池塘裡明明是深秋了,怎麼這一睡,竟然到了暑夏。

  沒等她反應過來,屋子的門就被推開了,顧吟芳率先走了進來,看見睜大眼睛看著門口的顧吟歡,嘴角揚起一抹不屑,嬌俏地臉上隨即染上一抹撒嬌,「三姐你看,我說對了吧,五妹果真還在睡呢。」

  顧吟歡看著眼前兩個交談的人,雙手緊握著克制沒有出聲,為什麼她見到的是多年前的三姐和四姐!

  「五妹這是怎麼了,一直盯著我們看,莫非還沒睡醒?」顧吟畫笑地有幾分恬靜,走過來小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額頭,顧吟歡身子往後微微一縮,雙手撐著沒有再後退。

  「不礙事的三姐,剛才覺得裡屋睡地熱,這才到外頭午睡。」顧吟歡聽著自己喉中發出的稚嫩嗓音,一瞬間覺得不適應,她是有多久沒有聽到自己悅耳的聲音,記憶裡唯一剩下的,就是如老嫗般嘶啞低沉的恐怖。

  「早上還看到賀媽媽差人來送冰盆子,難道沒有送到五妹屋子裡?」顧吟畫環顧了一下四周,只在牆角看到一個,怪不得進這屋子的時候覺得一陣悶熱。

  「爾冬,一早賀媽媽送來的冰盆子呢?」見顧吟歡不說話,顧吟畫看向站在一旁的丫鬟,爾冬即刻跪在了地上,顫顫兢兢地開口道,「賀媽媽說,小姐這屋子偏北,夏天也不是最熱的,還有的就給屋子偏南的大小姐了。」說到後來,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顧吟芳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隨即輕咳了一聲,「大姐本來就怕熱,屋子還這麼偏南,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就是多放了兩個盆子,都和這差不多。」

  顧吟歡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才平息了一些,慢慢地從躺椅上起來,輕聲道,「爾冬,還跪著做什麼,三姐四姐來了,還不去準備些涼茶來。」

  「姐姐們坐會,吟歡去淨面。」直到用那稍顯涼意的水洗過數遍之後,顧吟歡雙手撐著那架子,看著水波蕩漾地銅盆子,裡面映襯著一張年僅六歲的臉,有些肉肉地臉上依稀可以看到幾分顧承宇的相似,微微顫抖地嘴唇洩露著她的情緒。

  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小小的臉龐,視線落在放置在架子上的小手,她這是大難不死,又回到了小時候了?

  那就像是一場夢一般,在顧吟歡的腦海裡回放了一遍,她本就是庶出的女兒,在顧家三房這,她姨娘的身份就是最卑微的,而她的出生,就像她的名字一般,不過是父親顧承宇一時酒醉,錯抱了姨娘一時貪歡有了她。

  由於姨娘身份低微,性子怯懦,就算是開臉抬了身份,也沒能給她帶來什麼,不是有那麼一句話說的,不受寵的庶女,連個丫鬟都不如。

  她不就是連老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都不如,所以她才會沒有選擇地陪著大姐去了大房那,又沒有選擇毫無尊嚴地成了姐夫的妾室,最終還落地個跳池塘以示清白的命運。

  明明是那般令人窒息地感覺,冰冷刺骨地水透過厚厚地衣服往她的身子裡鑽,四肢百骸都是那徹骨地疼痛,喉嚨裡發不出一點聲音,唯一的印象就是痛,痛到口中那不斷灌入的水,嗆地難以呼吸,痛到她都能想像到那一刻表情有多猙獰,最終還是放棄了掙扎,連著意識都沉了下去。

  水滴從額頭順著鼻樑往下滴,顧吟歡摀住心口的位置,明明應該是死了的人,帶著記憶回到了過去,算不算是在閻王的眼皮子底下偷生。

  直到外面傳來顧吟芳的聲音,顧吟歡拿起架子上的錦布擦乾了臉,再度看了一眼盆子裡的自己,直到那水面平靜,才站直了身子,微微揚起頭走了出去。

  爾冬已經準備好了茶,她屋子裡的東西肯定要比竹清院裡其餘姐妹的差,顧家的姑娘,年滿五歲入了顧家女堂之後,就要獨自住,這種姐妹間的串門,就是要她們從小就培養起這臨安城小姐圈的相處。

  果真看到了顧吟芳皺起了眉頭,顧吟歡抿了一口茶,「我這的東西自然比不上四姐那的,聽說父親上回出去帶了些好茶回來,姐姐那也得了一些,改天去四姐那嘗嘗,四姐可莫嫌棄我了。」

  顧吟芳一愣,什麼時候五妹說話這麼沉穩了,沒等她回話,一旁的顧吟畫也笑道,「四妹那,可不止這些好東西了。」

  吟歡安靜地笑著,看著顧吟芳臉上閃過的一抹窘促,作為父親疼愛的女兒之一,在顧家三房沒有嫡女的情況下,她們的日子,可過的像嫡小姐一樣。

  約好了過幾天去顧吟芳那,送走了她們,吟歡坐在小塌上面,盯著那一抹沒擦去的茶漬出神。

  「小姐,您若是不想過去,直接回絕了便是,三小姐在這,四小姐應該不會為難你。」爾冬走進來看到她出神地樣子,以為她正愁著這事,出聲道。

  吟歡看著她收拾好了桌子,望著自己小小地一雙手,醒來忽然多了十幾年的記憶,說出去誰會信呢。

  「爾冬,在竹清院裡喊三小姐四小姐,出了這個院子可別忘了,那是顧家的五小姐,六小姐。」爾冬沒看到自己小姐臉上的怯意,反而是一抹冷意,怔了怔點點頭,「是。」

  「其餘人呢,奶娘和菊秀去哪裡了?」打量完了屋子,吟歡歎了一口氣,當年自己在這院子裡的日子過的何其不順,為何還會信了她們,是年幼還是被欺負慣了,不敢違抗也沒有權利去違抗父親和母親的意思。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從假山上望去那閣樓,顧吟霜身懷六甲站在那裡,笑著望著她,像是看一場戲。

  「王媽媽她替小姐把今年的量身送去製衣坊了,菊秀她...」爾冬低著頭沒有說下去,吟歡抹上梳妝台上那一個小匣子,一把有些銹跡地小鎖,裡面是她顧吟歡每個月的用度,二兩銀子。

  「你不必替她說好話。」吟歡回頭看她,她的屋子裡一共就兩個丫鬟一個奶娘,所幸人還小,照應的過來,爾冬是從夫人那撥下來的,而菊秀則是錢姨娘身邊,關媽媽的侄女,有著這層關係,就是菊秀的身份比爾冬高一些,前世她還真沒少受這丫鬟落下的套呢。

  「她是個什麼樣的丫頭我心中有數,姨娘該醒了,我們過去吧。」思量了一下,吟歡打開那匣子,將裡面的一把碎錢都抓了起來放在了小錢袋中,放在了懷裡,帶著爾冬出了屋子。

  這院子熟悉又陌生,七歲之後她就沒有再回到這裡,但是這的一磚一瓦都讓她恍若那十幾年就是做了一場夢而已,一場噩夢,醒來後就什麼事都沒了。

  從竹清院出來要經過楓清院才到周姨娘住的院子,母親只有一個兒子,成親多年才生下的孩子,抱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讓他一個人住在楓清院裡,身邊還有十個八個的丫鬟媽媽守著。

  吟歡走的很慢,繞著小石子路走過去,爾冬怕她曬著,手裡撐著一頂紙傘,另一隻手還不忘給她扇風。

  忽然牆角那傳來一陣瑟瑟聲,吟歡停下腳步抬起頭,牆沿那冒出了一個小腦袋,頭上還掛著兩根草,虎頭虎腦地趴在那,試圖繼續往上攀爬,要將整個身子都邁過去。

  「六少爺!」爾冬驚呼了一聲,被顧逸哲一眼瞪了回來,囁囁地沒有說下去,隨後那院子裡就傳來了幾個丫鬟焦急地喊叫聲,顧逸哲縮了縮身子往牆角那的樹躲了一下,試圖遮擋自己的身子,還不忘瞪著吟歡,「你們還在這做什麼,還不快走!」

  「上面涼快麼?」吟歡笑著站在那,沒有叫人也沒有離開,只是望著他問道,「這麼高你是怎麼爬上去的。」

  顧逸哲見她沒大呼小叫,臉色也好了一些,紅著臉雙手撐著繼續往上攀爬了一下,終於坐在了牆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告訴你你也爬不上來!」

  模糊地記憶漸漸有些清晰,吟歡看著他得意地樣子,前世她也遇到過這樣一幕,但是她因為怕顧逸哲,沒說幾句話就去了周姨娘那。

  「哎呀我的祖宗啊,您在這麼高的地方做什麼,快下來。」牆內傳來叫喊聲,很快就有差人去拿了梯子過來,顧逸哲剛剛才坐好,隨即一手扶著牆邊的樹顫顫巍巍地要站起來,吟歡心中一緊,難道前世顧逸哲就是這麼從牆上掉下來的。

  轉眼看到顧逸哲的奶娘容媽媽的身影出現在牆頭,還有幾個丫鬟從院子裡到了外面,看到吟歡她們在也沒說什麼,只是站在那求顧逸哲不要動。

  「你們走開,誰說我爬不上來了,快去叫五哥過來,我爬上來了,他輸了。」顧逸哲手一揮要趕她們,扶著樹枝顫顫著身子往後靠,容媽媽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裡了,對著下面的丫鬟使了個顏色,隨後顧逸哲後方那也悄悄架起了一個扶梯。

  「好好好,這就去請五少爺過來,小祖宗你可別亂動,站在那不要動,啊。」這不過是午睡的功夫,自己去小廚房替六少爺看一下點心好了沒,回來才發現幾個丫鬟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說本來睡的好好的人,一轉眼就不見了。

  「滾,你們給我走遠點。」顧逸哲看這幾個丫鬟站在牆下,抓起樹上的葉子就往下面扔,夏熱牆沿上爬滿了青苔,稍微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摔下來,吟歡看著他的雙腳越來越往外,身後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幾個丫鬟被他一呵斥,嚇地後退了幾步,顧逸哲朝著大房那的方向,一直沒有看到有人出現,對著容媽媽大喊道,「你騙人,五哥人呢,怎麼還沒有來。」一面還踱著腳,看得眾人膽戰心驚。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瑟瑟聲,顧逸哲一回頭,看到一個丫鬟正爬上了樹要來抱他,左腳後退了一步,踩了空。

  「啊!」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正好趕過來的方氏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從這麼高的牆上掉了下來,眼前頓時一陣眩暈,險些倒下去。

  「小姐。」爾冬驚呼了一聲,一道身影很快衝到了牆角,隨著那一聲落地,四周尖叫一片,隨之的還有吟歡的一聲悶哼,口中一股腥甜,後背上像是被大塊石頭壓了一般的的痛。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0:44 PM

第二章

     耳邊傳來的是顧逸哲嚇壞了地哭聲,不知道誰把她扶了起來,爾冬從別人手中接過了吟歡,大顆地眼淚不住地往下掉,「小姐,您沒事吧。」

  吟歡讓爾冬後退了一些,方氏抱著顧逸哲,臉上滿是慘白,摸了看孩子只是磕傷了一些手心,吩咐容媽媽趕緊把他帶回了自己院子那,回頭看了一眼靠在爾冬懷裡的吟歡,吩咐道,「青芽,送七小姐回竹清院,好生照顧著。」

  容媽媽趕緊抱著受了驚的顧逸哲去了方氏的院子,人散的很快,留下的丫鬟就進了楓清院內,把搭起來的扶梯撤了下來,唯有那個起初要拉住顧逸哲卻沒拉牢的丫鬟,嚇地跪在了楓清院內,啜泣著一動不動。

  「七小姐,青芽背你回去。」吟歡收回了視線,稍微一動身子,便覺得後背那疼的厲害,看著蹲下來的青芽,吟歡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抿嘴趴上了青芽的背,輕聲說道,「麻煩青芽姐姐了。」

  青芽一起身,臉上有些動容,七小姐的身子,都沒有六少爺來的重,吟歡趴在她背上,每聳動一下都覺得疼,這麼小的身子也熬不住,一瞬間眼淚就集聚在了眼眶中,吟歡悄悄用手抹了一把,這也算不得什麼,比起那喉嚨火燒的難忍,這也算不得什麼了。

  剛剛出來的顧吟芳在竹清院的門口碰到了吟歡她們,看到趴在青芽背上臉色蒼白的吟歡,身後還跟著爾冬,出言問道,「吟歡這是怎麼了?」

  「七小姐不小心摔了一跤,夫人吩咐我送她回來。」青芽語氣平淡地說道,背著吟歡往她自己的屋子走去,爾冬快速跟上,低著頭不吭聲。

  顧吟芳臉上閃過一抹促怒,跺腳輕斥,「什麼東西!」轉身帶著丫鬟出了竹清院。

  青芽將吟歡趴著放在了床上,接過爾冬手裡的墊子,墊在她肩下,環視了一下四周,繞過屏風看到了牆角的那個冰盆子,青芽收回了視線對爾冬說道,「你在這守著,我去請大夫。」

  等青芽走了爾冬才敢出聲,走到床邊替吟歡把之前放在懷裡的錢袋子拿了出來,一看這份量,就幾乎是那匣子裡的一大半。

  「小姐,若是把這個錢給了姨娘,您怎麼辦。」吟歡趴著動彈不得,見她臉上心疼,笑了笑,「竹清院裡的吃穿都是公中的,姨娘那使錢的時候多。」

  爾冬抿了下嘴,沒有說什麼,拿著帕子出去蘸了些水過來,替她擦著額頭的汗,吟歡知道她捨不得那些銀子,其它的小姐還能從姨娘那拿一些做己用,而她卻還要貼著出去,姨娘不受寵,連著她在這三房中也似無形。

  爾冬陪她的日子不長,從她陪著顧吟霜去了大房那裡,除去奶娘之外就是菊香,之後爾冬就被顧吟芳要去做丫鬟了,日子可想而知,但是她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青芽很快帶著大夫過來了,把過了脈又看過了傷勢,陳大夫看吟歡咬牙硬是沒有吭聲,收回了按壓背部的手,從藥箱裡拿出一瓶藥油,「讓人每天給她塗著按摩一下。」

  青芽跟著陳大夫出去拿藥了,吟歡聞著那瓶子裡的一陣藥味,皺了皺眉將頭埋在了墊子裡,一旁的爾冬笑了,「小姐,這又不是喝的,您這麼怕做什麼。」

  就算是再重生幾次,她還是不喜歡那濃重的藥味,吟歡聽著她的笑聲,微一側身,疼的咧了嘴...

  從醒來到現在不過兩個時辰,吟歡看著坐在床邊拿著繡帕啜泣地女人,微歎了口氣,「姨娘,我沒事。」

  周姨娘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雙眼泛紅,「你還疼不疼,娘拿藥油給你擦擦。」周姨娘梨花帶雨地樣子頗有幾分令人憐惜的感覺,這也許也是父親喝醉了誰都沒抱,偏偏抱了受驚嚇地周姨娘,若說容貌,她怎麼都比不上錢姨娘。

  「不用了,剛才爾冬已經擦過一回了,大夫說藥擦了就會好的,您別擔心。」周姨娘看著她稚嫩的臉,淚水掉的更洶湧了,從這個孩子出生開始,自己就沒能為她做過什麼,老爺去她院子的次數一年到頭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她寧願回到夫人身邊去侍奉著,也好過這樣。

  「好,我不擔心,不擔心。」周姨娘擦乾了眼淚,望了一下窗外,天色漸暗,爾冬已經去廚房那領飯盒了,回頭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髮,「你長個子了,姨娘給你做了一身衣服,明天讓曉春給你送過來。」

  吟歡點點頭,等著爾冬回來之後,她才離開,爾冬將飯菜都拿到了床邊,臉上帶著一抹欣喜,「小姐,今天去廚房拿的時候,秦婆子說這個是個小姐的,說是夫人吩咐給小姐另外做的。」

  翻了個身,吟歡看著盤子裡的湯,遠遠的都能聞到一股香氣,爾冬在一旁介紹的開心,「我聽廚房的楠姐說,這都是補身子的,小姐您多喝一點。」

  爾冬端起碗在嘴邊輕輕吹了吹,這才餵給她。

  吟歡喝著這醇厚地湯,小臉安靜,她救了她的兒子,這些藥湯不過就是補償罷了,作為一個主母,給的不會只有這些。

  吃過了飯又喝了一碗藥,吟歡足足漱口了五六回,躺下之後,忍著背後傳來的那一陣不舒服,盯著床頂,她算著現在的時間,再有兩個月,顧國公將會戰死沙場,噩耗傳到臨安之後,很快,顧家就會傳出為木氏過繼一個孩子。

  她印象中的晉安夫人木氏一直是一個不喜形於色的女人,從知道死訊到終身守寡,在琴濤院的那些年,她始終沒看到她有露出過什麼過於激動的神情,可就是這麼一個女人,在顧府即便是顧國公死了,她膝下無子,依舊有著不凡的地位,沒有人敢小瞧了她。

  什麼樣的事情才會讓她為之動容呢,吟歡搜尋著腦海中的記憶,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竟然是一夜無夢。

  早上醒來的時候青芽已經在了,替她將煎好的藥放在桌子上,見她醒了,要讓她側身漱口。

  「青芽姐姐,讓爾冬來幫我就行了。」手一頓,青芽繼而把她從床上扶了起來輕聲道,「夫人派我來照顧七小姐,七小姐不必這麼多禮。」

  不過也是才六歲的孩子,青芽眼中的七小姐,就是一個膽小怯懦的孩子,也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在六少爺掉下來的時候衝上前去擋了一下,自己還受了不小的傷。

  漱口過後吃過了早飯,青芽親自幫她上了藥,昨天撞到沒有浮出來的傷到了第二天,後背那已經青腫一片,青芽手中抹上了藥油,在她背上輕輕的推著,時不時看著她的神情。

  吟歡咬著嘴唇不吭聲,雙手揪著墊子,忍地憋紅了臉。

  門口傳來爾冬的聲音,一陣腳步聲,顧吟霜和顧吟芳一起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顧吟蓮,青芽恰好拿著吟歡換下的衣服離開了一下,三個人站在屏風附近看著床上的吟歡,一會,顧吟霜出了聲,「昨天就聽說了妹妹為了救小弟摔著了,本想早點過來看看你,姨娘說天色晚了,這才拖到了現在。」

  吟歡原本趴著的臉慢慢地抬了起來,這聲音她太熟悉了,無需看臉她都記得,像她姨娘一樣,柔中帶著絲絲委婉,十分順耳,就算是她的表情再猙獰,那聲音也依舊不變。

  入眼簾的是顧吟霜八歲這年的樣子,逐漸有些長開了,比起顧吟芳來更像錢姨娘,也是最得父親喜歡的,一身粉色的百褶裙襯著她的肌膚更加粉嫩,舉手投足間都有著大閨秀的姿態。

  難怪當年木氏看了這麼多的顧家女孩,最終還是選了她,吟歡懶懶地看著她們,「姐姐你有這份心,我就知足了。」

  顧吟霜微微一怔,隨即笑地怡然,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子,「這是年初的時候舅舅在外跑貨的時候給帶來的,說是上好的傷藥,記得讓爾冬幫你塗,兩天一回,很快就會好了,開春吟芳不小心扭了腳,塗的也是這個。」

  吟歡剛想說什麼,顧吟芳的臉色就變了,不就是救了一下小弟,若是她在一定比吟歡做的更好,憑什麼連姐姐都帶著東西來看她,還這麼好言。

  「姐,我看吟歡的傷也沒有非常重,前天爾煙還弄傷了手呢,吟歡這還有大夫開的藥,不如這個就留給我吧。」顧吟芳量她也不敢出言說什麼,直接向顧吟霜嘀咕道,「我的腿還沒全好呢,姐姐你怎麼說送就送了。」

  「既然六姐需要那就拿去吧,我這有陳大夫開的藥,也挺好的。」吟歡開口道,對著屏風另外一側走過來的青芽說道,「青芽姐姐,爾冬剛剛出去了,還得麻煩你替我斟些茶給姐姐們,麻煩了。」

  這句話一出,連著顧吟霜的臉色都變了,她不動聲色地從顧吟芳手中把藥瓶子拿下,放到了吟歡床榻邊的凳子上,「這自然留給妹妹了,芳兒開玩笑的。」

  吟歡也不推阻,只是臉上帶著一抹為難看著顧吟芳,怯生道,「但是六姐姐不是說,她身邊的爾煙姐姐受了傷要用這個,我還是用陳大夫給的吧,這個給六姐就好了。」

  青芽聽著她稚嫩地話語,微皺了眉頭,這七小姐在竹清院的日子,竟過的這麼難。

  「你聽她胡說,她和你開玩笑的呢,拿著。」顧吟霜直接把藥瓶子塞到了吟歡手中,一抬頭還能看到她眼底那一抹尷尬,母親房裡的丫鬟在這,顧吟芳說的話著實丟臉。

  「是啊,吟芳她只是開玩笑,七妹你別往心裡去。」顧吟畫見氣氛有些凝,笑著打圓場,輕輕的拉了一下顧吟芳,後者才頗有些不情願的點頭。

  青芽從吟歡手中拿過了那瓶子放在了一旁盤子裡,「二小姐這邊請,稍等片刻,我去給你們倒茶。」

  「不用了不用了青芽姐姐,我們這就走,不打擾妹妹休息了。」顧吟霜拉住青芽不讓她去,回頭對吟歡笑道,「我們去女堂了,會替妹妹告假的,你好好休息。」

  「那就有勞姐姐了。」吟歡笑著目送她們離開,隨即斂起了笑臉,看了一眼那藥瓶子,嘴角揚起一抹不屑,這都是趕著來博得好名聲了,姐妹相親相愛。

  小手握緊了又鬆開,重複了好幾次她才沒有在剛才對顧吟霜做些什麼。

  沒過多久,外面又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隨後傳來的是容媽媽的勸聲,屏風邊很快出現了一個身影,顧逸哲,一看吟歡躺在那裡,骨碌一下爬上了她的床,視線落在了她的後背上,沒待多想,伸手就是一抓,頓時讓吟歡淚眼之下,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0:50 PM

第三章

      容媽媽進來的時候,顧逸哲已經鬆開了手,有些無措地坐在那裡,一旁的吟歡則疼的臉色發白。

  從來都是受人照顧的,顧逸哲意識到自己下手重了,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剛才抓過的地方,一面還抬頭看了吟歡,容媽媽一怔,隨即抬頭打量了一下吟歡,見她皺眉抿著嘴,遂將顧逸哲從床上抱了下來,夫人吩咐過,不能讓小少爺和任何一位小姐走的太近。

  「七小姐還受著傷呢。」顧逸哲掙脫了容媽媽的手,站在床邊認真地看著吟歡,「你為什麼要救我。」

  吟歡深吸了幾口氣才將剛才那刺痛給隱了下去,扯出一抹笑看著他,「你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我當然要救你了。」

  顧逸哲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執著地又問了一次,「你為什麼要救我。」

  吟歡不解地看了容媽媽一眼,後者低頭勸到,「七小姐是喜歡小少爺呢。」

  「我要她說。」吟歡不明白他為什麼執著自己撲上去的緣由,對這個嫡出的金貴弟弟,她幾乎都沒什麼接觸,更別說瞭解,就是他今天跑到這竹清院來看她,她都覺得意外。

  「因為你是我弟弟。」吟歡沉默了一下,終於開口說道,這似乎是抬舉了她自己的身份,吟歡看到容媽媽乍一變的臉色,心中沒底。

  青芽在一旁不語,回來的爾冬更是半句話都不敢插嘴,顧逸哲看著她的臉,忽然笑了。

  清亮地聲音在屋子裡響起,「你救了我,你就是我七姐姐,以後你若是受欺負了,就來告訴我,我保護你。」

  被他這番話嚇到的除了吟歡之外,還有這一屋子的人,顧逸哲沒有理會她臉上的詫異,只是從腰上拿下一個小錦袋子,從裡面倒出一把的珠子,挑了兩顆圓潤透亮的粉色塞給了吟歡,「這是給你。」

  一旁的容媽媽看著自己家少爺把最寶貝的東西都拿出來了,還一送就是兩顆,想要開口阻止又不知道說什麼,打量吟歡的反應,只在她臉上看到更多的驚訝罷了。

  溫潤散著些涼意的珠子在吟歡地手中滾了一圈,她認得這東西,這是顧逸哲週歲的時候,顧老夫人送給他的一串玉佛珠,每一顆都是開了光的,因為掛著怕他扯壞了,方氏就讓人拆了放在錦袋裡給他掛身邊,只是沒想到,他會大方到把這個拿出來送給自己。

  感覺到容媽媽投過來的眼神,吟歡把那珠子又放回到了他手中,顧逸哲臉色乍變,「你不喜歡我給你的東西。」

  「這珠子很漂亮。」

  「那你為什麼不要。」顧逸哲乾脆把所有的都倒了出來,容媽媽攔都攔不住,在吟歡手邊滾了開來,顧逸哲負氣地看著它們,「你不要我也都不要了!」

  「我的小祖宗,您怎麼都倒出來了,這可是老夫人送給您的。」容媽媽要伸手去撿,顧逸哲還不讓,小臉一擰,倔強的很。

  「老夫人送你的時候有沒有告訴你,這些都要全部在一起,才能保佑人的?」吟歡見他上了脾氣,溫和地問道,顧逸哲一聽,搖搖頭要把所有的推給她,「那都給你。」

  「這些小珠子啊都是有靈性的,只能跟一個人,它們一直跟著你,就只能保佑你了,所以你要好好留著它們。」吟歡替他一顆一顆的放進去,顧逸哲一臉狐疑地回頭看容媽媽,容媽媽趕忙稱是,他這才罷休。

  顧逸哲還想要摘玉珮,一想到吟歡剛剛的話,手就鬆了下來,抬頭問她,「那你要什麼。」

  「我聽說雨燕姐姐那有不少上好的花種,能替我要一些回來種在門口的小花壇中麼?」吟歡見他堅持的模樣,開口道,「我見後花園那雨燕姐姐養的都開的漂亮呢。」

  顧逸哲癟了癟,似乎不滿意吟歡的要求,可一時半會又想不到什麼,把那錦袋子往腰上一繫開口道,「這個不算,等你以後想到要什麼了再和我說罷。」

  容媽媽看著吟歡,眼神中多了一抹審視,帶著顧逸哲離開後,下午就有人送來了幾小包的花籽,吟歡看著那標上了花名的小袋子,讓爾冬收了放在陰涼的地方避免受潮。

  養傷的日子總是有些百無聊賴,興許是年紀小筋骨恢復的快,三天後吟歡就能下床走動了,但是不能弓著身子下蹲,一彎腰就疼。

  蘭心院中,方氏讓容媽媽帶著睡著了的顧逸哲下去休息了,拿著一杯茶,慢慢地喝著,一旁的青芽則恭恭敬敬地將這幾日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她就只提了這個要求?」方氏姣好的面容微微一詫,抬起頭看著青芽。

  青芽點頭,「七小姐確實只要了那花籽,還讓屋子裡的丫鬟收了起來,說是等身子好了,她親自去種。」

  方氏點點頭,自己兒子什麼脾氣她最清楚,和顧宇承成親八年才得來這麼一個孩子,方氏在他身上自然灌注了所有的期望,三房這並無嫡女,方氏也不是容不得的人,對於竹清院裡的幾個孩子包括那幾個姨娘,她自認為還算寬厚,但是卻不允許兒子和這些孩子走的太近。

  「是個識時務的孩子。」方氏從容媽媽那知道那天顧逸哲去時候發生的事情,和青芽講的並沒有什麼出入,儘管救了自己兒子,但是她卻沒有提出一個算得上的要求,「看來也是個聰明的。」

  方氏嘴角揚起一抹不經意的笑,隨即想到了顧吟霜,臉頰上那一抹笑沒等維持就消失不見了,「你在的這幾天,她房裡有幾個使喚的丫鬟?」

  「那個叫爾冬的一直在,不過還有個丫鬟,我去的這幾日都沒怎麼見人影,我問過王媽媽,聽她那遮遮掩掩的口氣,似乎那丫鬟不是勤快的。」青芽頓了頓,隨即補充道,「七小姐的屋子裡,一直只有一個冰盆子,到受傷第二日,賀媽媽那又多送了兩個過來。」

  「那之前的呢?」方氏問的不經意,從床榻上起了身,錘了下腰,身旁的丫鬟立刻幫她按摩了起來。

  「青芽去打聽了一下,說是二小姐那懼熱,七小姐那涼快些,所以今年夏至一過,七小姐屋裡的就都拿去給二小姐了。」

  「一個院子裡的,還能有哪個屋子涼快些的說話,你去查查,這賀媽媽收了人家多少銀子。」方氏哼了一聲,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弄出多大的花頭,這點冰盆子都能計較的,除了迎春院裡的那一位,還能有誰。

  青芽應了一聲,方氏又說道,「這些日子你辛苦一些,六少爺那,他若是還去竹清院看七小姐,也不必攔著,看看她如何說。」

  「是,夫人。」青芽聽了吩咐後走了出去,在院子門口恰好遇到了帶著五少爺進來的二夫人唐氏,青芽行禮之後就離開了,唐氏只看了她一眼,帶著顧逸誠就進了方氏的屋子。

  吟歡看著那送進來的東西,這也許就是意外的收穫,能獲取母親的注意力,爾冬開心之下還有些驚嚇,怕這屋子裡收的東西多了會讓竹清院另外幾位小姐心裡不愉快,於是不住的念叨,「小姐,這些可都放哪?」

  吟歡在門口站了一會就覺得累,回來靠在了臥椅上,「該怎麼放就怎麼放,母親給的東西何須遮遮掩掩,就是姐姐們來了看到了,那也不會說什麼。」府裡頭都知道了七小姐奮不顧身救六少爺,果真是有血緣關係的,擋都擋不住,七小姐還受了不小的傷,為此三夫人送了不少東西來竹清院,還派了自己身邊的丫鬟過來照顧著,竹清院裡的豈會都是沒眼色的,趕著過來展現姐妹情誼都來不及呢,別說是說什麼。

  爾冬看原本做事都低調的小姐,什麼時候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連著眼神都精神了不少,總是透著一股子機靈,任她都猜不著小姐心裡想什麼。

  方氏差人送來的也沒有特別的東西,就是一些補藥,外帶幾件小巧的首飾罷了,只是在爾冬的記憶力,這是從未享受過的待遇,一時間覺得受寵若驚。

  聽著爾冬出去的聲音,吟歡側身看著屏風上的圖案,大朵的紅色牡丹從屏風下方蔓延而上,在屏風中央綻放,右上方龍飛鳳舞著一個心字,那中間的一點墨,像是染開來的,顯得尤為的突兀。

  顧吟歡,你急不得...

  屋子裡添了盆子涼爽了不少,吟歡喝著爾冬遞過來的銀耳羹,冰鎮過一會的瓷碗邊緣還透著些水珠子,一小碗喝下吟歡就清醒了不少,屋外傳來青芽和菊香的聲音,不一會就聽到了菊香的啜泣聲,很快門就開了,菊香幾乎是衝進來的,跪倒在了吟歡的床面,「小姐,我知道錯了,您別趕我走。」

  吟歡被她抓地手都端不穩碗,身子稍不注意就得被她拖了去,爾冬趕緊扯開了她的手,「什麼事哭哭啼啼的,小心弄傷了小姐。」

  「青芽姐姐說小姐不需要我侍奉了,小姐,菊香知道錯了,小姐您別不要我啊。」不過七歲的菊香哭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肉嘟嘟的臉都快要把那瞇著的眼給擠沒了。

  「你是顧府的丫鬟,身契在顧府中,要你去哪邊侍奉你就得去哪邊,由不得你。」青芽走了進來,見她哭成這麼樣,冷著臉說道,「七小姐受傷的這幾日你都沒有在她身邊侍奉,不是在外面就是去了迎春院,如今也如了你的願,去迎春院伺候著吧。」

  菊香一聽求地更大聲了,正要去拉吟歡的手,吟歡則一臉失望地看著她,「青芽姐姐說的沒有錯,菊香你的身契並不在我這,我做不得主,我看你也不愛待在這,就聽青芽姐姐的,爾冬,去替菊香收拾一下東西。」

  青芽是有備而來的,一個婆子走進來拖著菊香出去了,不過時隔半個時辰的時間,青芽就帶著牙婆過來,身後跟著七八個年級相仿的丫鬟。

  「七小姐,夫人說這貼身丫鬟還得您自己來選,各位小姐屋子裡都是三個丫鬟的,您這少了一個,乾脆在這選上兩個,剛好補了足。」吟歡看著那一排的丫鬟不做聲,過去她只看到過顧吟霜選過丫鬟,雖然場面沒有她來的大,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吟歡嘴角揚起一抹這個年紀該有地笑,對青芽甜甜笑道,「吟歡不太懂,請青芽姐姐幫吟歡挑兩個罷。」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0:57 PM

第四章

      青芽見她笑瞇瞇地樣子,嘴角不經意地上揚了一下,看著這七八個丫鬟,問了牙婆子是否和顧府內做事的人有親屬或者相識的關係,最終選定了兩個丫鬟,牙婆子跟著青芽去領銀子了,吟歡看著她們侷促不安地站著,喊了爾冬進來。

  吟歡低頭看了一下她們的名帖,找丫鬟也有講究,不能在八字上和服侍的小姐有衝突,以免衝撞了,抬頭看站在左側的那個瞧上去精靈些的,吟歡想了一下開口道,「今後你就叫安夏,你叫習秋,你們先跟著爾冬學規矩吧。」

  稚嫩的童聲配上成熟的口氣總顯得有些怪異,吟歡手托著腮望著窗外,院子裡不知道何時那幾株木槿已經開花了,粉紅的花朵開滿了枝頭,爭先恐後地在陽光下綻開。

  門邊忽然傳來一陣小動靜,吟歡朝那看過去,一個紮著卷包辮子的小姑娘出現在哪,小心翼翼地扶著門框,緊接著小腿一邁,就朝著吟歡坐著地軟榻上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名十一二歲的丫鬟。

  吟歡看著她粉雕玉琢地小臉,想了好一會才記起,瞧她嘟著小嘴地模樣喊了一聲,「吟菲?」

  「七姐,我聽姨娘說你受傷了。」顧吟菲一面說著,一面想要奮力地爬上軟榻,身後的爾夏上前扶了她一把,她就坐了上去,挪到吟歡身旁,仔細看著她的後背,揚起頭,「那你現在好些了嗎?」

  吟歡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柔了下來,「好多了,你姨娘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過來的?」

  問道這顧吟菲的神色就有些黯然,一雙小手放在膝蓋上不停地捏著衣角,「姨娘懷了小弟弟,所以沒空看著我。」

  羅姨娘是顧宇承自己相中,三房老夫人做主納進來的,納過來的時候羅姨娘已經有了身子,半年後就生下了吟菲,如今又有了身子,也難怪她會覺得不開心,就是父親對羅姨娘這胎都懷抱希望,更何況羅姨娘,她一個年輕喪夫又被顧宇承相中帶進來的,比誰都著急需要一個兒子來奠定地位。

  「十小姐一個人待地悶了,就想過來看看七小姐。」一旁的爾夏心疼自己家小姐補充道。

  「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姨娘跟著,再兩年我就可以和七姐一樣住到這裡了,到時候我天天來這裡,好不好?」顧吟菲小臉上滿是希驥看著她,吟歡心中一緊,她要怎麼告訴她,這個可愛的女孩子,在她離開竹清院兩年後,還沒等搬進來,就不小心落水死了。

  「當然好了。」也許是有那麼點感同身受的緣故,吟歡知道她的孤單,儘管羅姨娘受寵,但是她是還在外的時候就懷上的孩子,羅姨娘之前還是嫁過的人,從她出生底下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猜十小姐不是父親的孩子。

  「七姐姐,老婦人壽辰快到了,要準備什麼賀壽?」顧吟菲張大著眼睛看著她,忽然感覺這一次看到七姐好舒服,尤其是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溫溫暖暖的,和以前的七姐姐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小孩子總是敏感一些,顧吟菲不自覺往吟歡那又挪了幾分,乾脆趴在了她的膝蓋上,兩團小辮子上繞著絨黃的小球,十分可愛。

  「你想送什麼?」吟歡本下意識地要推開她,撞上她那清澈的眸子,雙手落在了她的背上,顧吟菲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聽說二姐姐那準備了好漂亮一尊玉觀音呢,六姐姐說不能亂碰的。」

  「你的賀禮你姨娘會幫你準備的,你不要擔心。」今年還是顧老夫人五十大壽,難怪錢姨娘會給大女兒準備這麼大的賀禮,顧家老夫人賀壽,這些姨娘是沒資格去的,雖然她們是庶出,但好歹也是顧家的血脈,自然能夠前往,「你若是有那份心,就多幾句賀壽的話,老夫人一定會喜歡的。」

  「那七姐要送什麼?」

  吟歡一怔,她還沒想過送什麼,不過很快,就會有人來告訴她應該送什麼的,斂去眼底的那一抹諷意,吟歡笑著看著她,「老夫人什麼都不缺,我們還是孩子,心意到了就好了。」

  一旁的爾夏聽著抬頭多打量了她一眼,顧吟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門口那傳來一陣響動,爾冬帶著習秋走了進來,端著一盤子剝好的了荔枝,小小的盤子裡放著十幾顆去了核的荔枝,吟歡拿著叉子放到她手裡,「還有些冰,多吃一些。」

  顧吟菲只是小口地吃了幾個便不再動了,伸手要爾夏把自己抱下去,看著吟歡說道,「七姐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過來找你,好不好?」

  吟歡點點頭,看著她走出門口,這才將視線轉到盤子上,明明那小眼睛裡遮蓋不住歡喜,她這麼小的年紀,又是如何能夠忍得住。

  走出了竹清院,顧吟菲這才要爾夏背著回去,趴在爾夏背上,顧吟菲悶悶地問道,「爾夏姐姐,你說七姐會不會也不喜歡我。」

  爾夏心間一疼,「當然不會了,七小姐不是說,讓您可以常常過來她這玩。」

  剛剛還沉鬱地小臉忽然精神了不少,顧吟菲歡快著語氣說道,「爾夏姐姐也覺得七姐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是啊,十小姐這麼可愛,誰會不喜歡您呢。」爾夏聽著她的語氣也笑了,黃昏的陽光照著她們在小徑上投下斜長的影子,顧吟菲軟糯地聲音漸漸地遠去,隨著那身影最終消失不見......

  竹清院內,吟歡拿著叉子直到那荔枝冷氣散去才慢慢地將它們吃完,爾冬在一旁給習秋輕聲講著她的作息和生活習慣,吟歡放下叉子開口道,「爾冬,我們這還有沒有好一些的繡布。」

  「小姐您忘了,年初分下來的繡布您都拿去給周姨娘了,留下的那一鍛上個月王媽媽給您做了一身裡襯。」爾冬見她一臉的迷茫,什麼時候小姐的記性這麼差了。

  十幾年前的吟歡哪裡記得還剩下多少布,她只記得每年年初每個小姐房裡都會分一些上好的繡布,用來做帕子也好,自己用來做衣服也好,「之前也沒有剩下的了?老夫人生辰快到了。」

  「之前的小姐用來做繡活了,要不去姨娘那問一問?」爾冬放下手中的衣服,將吟歡扶下了軟榻,吟歡搖搖頭,「姨娘那也不定有的。」視線落在梳妝台上的匣子,心中有了主意。

  晚飯後青芽拿著廚房裡煮好的藥走了進來,吟歡憋著氣皺著眉頭一口喝下之後,從爾冬手中拿過了蜜餞趕緊放入口中,一旁的青芽看她小臉糾結的樣子,臉上有了些笑意,七小姐是懂事很多,不過畢竟還是孩子,和六少爺一樣,喝點藥眉頭皺的都舒展不開。

  「青芽姐姐,吟歡要麻煩你一件事,姐姐在府裡認識的人多,我想要買一些上好的繡布,能不能托姐姐找人幫我在外頭買一些。」吟歡將早就準備好的錢袋子拿出來放在藥碗旁邊,「這些銀子青芽姐姐你先拿去。」

  「七小姐什麼時候要了,想要什麼樣子的繡布。」青芽並沒有將錢袋子拿過來,只是將藥碗收了。

  「若是這兩日能夠辦妥自然是最好的,我想用它來繡一些好的,青芽姐姐能不能幫我多置辦一些。」

  「我先替七小姐問問,等繡布料子拿來了您看過再買也不遲。」青芽將錢袋子推了回來,「陳大夫明日要給小姐來複診,小姐記得莫要先吃了早飯。」

  吟歡點點頭,讓習秋送了她出去,差爾冬拿來了筆墨紙硯,將宣紙攤了開來,拿起筆蘸了一些墨,在紙上畫下兩株鶴望蘭後,吟歡沉吟了一番,在畫的左下角寫下了一個壽字,送什麼樣的繡品才能顯得別出心裁一些,既能博得眼球又不顯得突兀。

  過了掌燈時分,爾冬帶著安夏進來伺候她洗漱,見她還坐在軟榻上,拿了一盞燭燈過來給她照明,「小姐,該歇息了,要不明天再畫如何?」

  弓了那麼一會,吟歡也覺得有些累了,點點頭扶了一下腰,洗漱後爾冬給她塗過了藥油,趴了一會才翻身睡覺,心中還記掛著賀禮的事情,翻身看著紗帳外的屏風,四邊的角都是鏤空地刻著圖案,若是繡一幅屏風畫已經來不及了,是不是能做的小一些呢,吟歡想著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剛起床陳大夫就過來了,因為上回不小心被顧逸哲又重壓了一次,陳大夫多開了兩帖的藥,「再休息些日子就好了,如今下床注意別坐太久或者站地太久。」

  吃過了早飯,青芽就帶著一個臉生的婆子走了進來,帶著一本臨安繡樓裡的繡布,「七小姐,您先看一下,這裡是否有您想要的。」

  吟歡翻著這冊子,繡品千萬種,用來做底子的繡布也很多種,吟歡翻來看去,最終選了兩種,一種顏色稍微透一些的,「青芽姐姐,這兩種綾都要二尺,可否快一些送過來?」吟歡看著那屏風心中已有了雛形,將冊子交還給青芽。

  「最遲明日早上可以送過來。」青芽帶著那婆子出去了,吟歡將昨夜沒有畫完的繼續畫好交給爾冬,「把這個拿去給姨娘,讓她幫忙尋一個好的木匠師傅,用好一些的木料,按照這畫的做一個架子出來。」

  「小姐,您難道要繡屏風,這壽辰是在下月,您可怎麼繡的完?」爾冬瞥見過那宣紙,畫的明明就是屏風的架子,偌大的屏風,就是沒有受傷,這一個月也得沒日沒夜的才能繡的完。

  「你去就是了,我心裡有數。」吟歡挺了一下腰,她自然不會做這麼大的屏風了,老夫人屋子裡放的,可會稀罕她的這種。

  爾冬沒出去多久,顧吟芳就帶著丫鬟過來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1:03 PM

第五章

      三伏將過的天還是很熱,這還不到午時,一開窗那一陣的熱氣就迎面襲來,吟歡吩咐安夏端了些涼茶過來,顧吟芳打量了安夏一番,回頭對她說道,「菊香呢,怎麼是個眼生的丫鬟。」

  「菊香被帶去了迎春院和關媽媽一起了,這是剛剛買進來的兩個丫鬟,姐姐自然不會認得。」吟歡說地輕描淡寫,看她身後的丫鬟手上還捧著什麼,將倒好的茶推到她面前,「姐姐這番過來,可有要緊事。」

  「買兩個生丫鬟回來做事都不利爽,你可習慣,倒不如從我們這換一個的好。」顧吟芳臉色微變,笑著拿著杯子喝了一口,吟歡搖頭道,「手生的總也會熟的,這新買的就是我這屋裡的人,換來的這心未必向著新主子,六姐你說是不是。」

  顧吟芳訕訕一笑,沒再提及關於菊香的事情,讓身後的丫鬟將幾本冊子放在她面前,吟歡一看,竟是臨安城幾家說的上名號的玉坊的冊子。

  「六姐是不是看中了這的東西,讓我幫著你選呢。」吟歡翻著,三冊的東西,裡面儘是賀壽獻禮用的,還有的就是一些小的零碎。

  「瞧你的記性,你忘啦,下月就是老夫人的生日了,去年咱們新入這竹清院還是姨娘準備的,今年開始得自己想著了。」顧吟芳說得口氣嬌俏,眼神裡卻總透露著高她一等的氣勢。

  「六姐要送這些?」吟歡露出一抹恍然,指著冊子上的東西有些詫異,「這兒的東西價錢可不低呢。」

  「我當然知道這東西貴,你可知道二姐準備了什麼,一尊玉觀音呢,她都不讓我碰。」顧吟芳的語氣裡透露著一絲絲的妒忌,親姐妹之間,錢姨娘還是對顧吟霜好一些,更何況她還是三房的大小姐,面子上自然攢足一點,只不過送這麼貴重的,錢姨娘也不怕風頭搶的過了,惹人非議。

  「我們都還小,只要心意到了,老夫人也不會說什麼的。」吟歡合上了冊子,這裡的東西,貴的沒有上限,最便宜的都要幾十兩銀子,她拿什麼去買。

  「這回老夫人五十大壽,那彭國公府老夫人也是要來的,聽說還會帶他那幾個孫子。」顧吟芳忽然壓低了聲音,噓聲對吟歡說道,吟歡還是露出一抹迷迷糊糊地樣子,裝作不懂她的意思,顧吟芳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瞪了她一眼,「你將來不想嫁個好人家了?」

  吟歡被她說地紅了臉,「六姐,我們這才多大呢,再說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賀壽的時候來的人肯定多,你就不想他們多注意一下你,這樣將來說親的時候,母親也會多考慮一些,我們這姐妹這麼多,好的都會讓人給選走了,難不成你還想靠你姨娘?」吟歡紅著臉低著頭,眼底閃著一抹瞭然,這些話,她的這位六姐姐一定記了不少時間,錢姨娘真是費心,這說親路上,從最源頭就要將她們幾個解決掉,以免影響了她兩個寶貝女兒的婚事。

  「那,六姐姐以為送什麼才好?」吟歡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儘是羞澀,怯怯地問著,眼神閃爍。

  顧吟芳見她識趣,得意地說道,「送和二姐一樣好的東西,這幾家的東西都好,老夫人肯定喜歡。」顧吟芳翻開那冊子,「我都已經選好了,一串手佛珠,上好的沉香木做的呢。」

  「這...六姐,這麼貴的,我買不起的。」囊中羞澀,吟歡不好意思地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那有什麼,我這個也不是花了很多銀子的,姨娘家舅舅在外頭有認識的人,特別的便宜,你猜猜我那多少銀子?」顧吟芳故作玄虛地說道,吟歡搖搖頭,她這才滿意地繼續說道,「十兩銀子!」

  吟歡伸手摀住了嘴巴,露出一抹驚訝,隨即表情又垮了下來,「可是,我連五兩銀子都拿不出呢。」

  顧吟芳一聽,有些急了,脫口而出道,「沒事,等你領了銀子慢慢還就好了!」

  「那,那怎麼可以,這玉珠子這麼貴,我還是送別的吧,老夫人一定不會介意的。」吟歡搖搖頭,怯怯地縮回了手,顧吟芳心中暗罵了一聲,笑道,「怎麼會貴,你這比我這還便宜呢,只要八兩銀子就好,反正住在一個院子裡的,還怕你跑了不成,先替你出著,你可以慢慢還給我。」

  半響,吟歡才囁囁點頭稱好,顧吟芳眼底閃過一抹不耐,讓丫鬟將冊子收了起來,「那這等送過來了,我再給你拿來。」

  目送著她離開屋子,吟歡收起那一抹怯意,嘴角漸漸地揚起一抹嘲諷,八兩銀子的上等翡翠玉珠子,錢姨娘的娘家,當時自己開採玉脈的了。

  吟歡瞇起眼睛在軟榻上靠了一會,安夏見狀,輕輕地將門帶上,自己則守在了屋外。

  再醒來的時候爾冬已經將午膳領來了,如今多了兩個丫鬟,她也輕鬆了不少,過去使喚菊香是半點都動彈不得,如今王媽媽那都能輕鬆一些,吟歡喝著那筋骨湯,爾冬將去了周姨娘院子裡拿來的東西給吟歡看。

  「姨娘何故花這冤枉錢。」吟歡一看那錦袋裡求來的保佑珠子,歎了一口氣,上一世她還真沒少做這事,臨安城的廟裡都有的東西,說是日夜供奉在佛祖身邊的,受了萬千香火,能夠保佑攜帶的人,但是價錢貴的很,普通的人家根本帶不起。

  她倒不是不信,只是佛祖要顧及的人這麼多,又有這麼多的人在祈禱,又怎麼能夠面面俱到,還不如信了她自己。

  「姨娘替小姐求的,小姐您就戴上。」爾冬將錦袋掛到了她的腰間,「姨娘還說,您的東西,她會盡快給您去辦妥的。」

  吟歡點點頭,吃過了午膳,青芽就過來把吟歡一早說要的繡布給帶來了,上好綾羅摸在手中感覺就很舒適,有一絲微涼,吟歡抬頭看著青芽,一臉的欣喜,「謝謝青芽姐姐,這四尺的要多少銀子?」

  「七小姐給個二兩銀子便是了。」

  「這是給姐姐的,青芽姐姐莫要推脫,你幫了吟歡這麼大的忙,吟歡都不知道如何謝謝你。」吟歡將二兩銀子給了青芽,又塞給她一兩銀子,小手堅持地壓在那,不讓青芽還回來。

  青芽一怔,將銀子都收了下來,吟歡這才揚起甜笑,開開心心將爾冬送上來的藥都一口喝了。

  午睡之時,迎春院內,一個身姿綽約地婦人靠在臥椅上,一旁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鬟拿著扇子扇著,另一旁是一個婆子帶著一個小姑娘站在那。

  「關媽媽,你說要把你這侄女留在這迎春院裡?」錢姨娘睜開眼,眼角那一抹嫵媚隨之佻然。

  「是...望姨娘給個恩典,夫人屋子裡的青芽前幾日差人把菊香給送回來了,說是她沒有好好照顧七小姐。」關媽媽將菊香拉了過來,「這孩子打小沒了爹娘,一直是放在我身邊的,她的這年紀,去洗衣做下等丫鬟的,我這做姑媽的也不捨得。」

  「那關媽媽你就帶在身邊再多教養兩年,小丫頭細皮嫩肉的,做下等丫鬟確實苦了,若教養好了,等吟霜訂了親,就讓她跟著過去伺候著吧。」錢姨娘看著站在關媽媽旁邊的菊香,這丫頭,真是一年比一年長的圓潤了,再如此下去,長大了可還怎麼瞧呢。

  「還不快跪下謝謝。」關媽媽推了菊香一把,菊香忙跪了下來磕頭道,「多謝二夫人,多謝...不,多謝姨娘,多謝姨娘。」

  關媽媽因為她的錯喊嚇出了一身的喊,這二夫人的稱呼就是三房這的忌諱,這丫頭還真是平日裡吃的多了,腦子都糊塗了!

  錢姨娘捂著嘴笑著,眸子看著磕頭菊香,這一聲二夫人,還真是叫的她舒心了...

  吟歡仰了仰頭,再度低頭繡著,兩株鶴望蘭已經初見雛形,這是她繡的第三塊綾羅了,拿起來對著光線看了看,這才滿意地放了下來,望著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走廊中早就點起了燈籠。

  半個月的休息,吟歡慶幸自己那一撲,可以不必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忽然地面對這顧府,饒是這過去自己居住過的地方,吟歡都花了時間去適應,不斷地告訴自己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而將來的,是她可以去改變,不必再重蹈覆轍。

  「小姐,明日就要去請安了,您該歇息了。」兩天前陳大夫來看過之後,她的傷算是全好了,吟歡點點頭,讓爾冬將東西都收起來,洗漱後上床歇息。

  清早的蘭心院內,吟歡來的不早不晚,向方氏請安過後坐在了一側的椅子上,過了一會,顧吟畫和顧吟芳一同前來,最後才是顧逸哲,似乎是昨夜睡的遲了,顧逸哲走進來的時候還打著哈欠,乖乖地跪下請安後直走到方氏身邊,喊了一聲母親。

  吟歡看著顧逸哲爬到了方氏坐的旁邊,坐定了之後還打著哈欠,比起她們顯得好無規矩,再看向對面的顧吟霜,只見她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只是安靜地看著。

  「吟歡的傷好了,今日就能去女堂了,吟霜你做姐姐的,多照顧她一些。」方氏看著這七個女兒,神情淡然,「三日後你們父親就回來了,屆時要考你們,你們可得好好聽課。」

  聽到顧宇承要回來,她們反應各不同,顧吟霜臉上閃過一抹喜意,很快斂去,乖順地點頭道,「母親放心,我會照顧好吟歡的。」

  方氏點點頭,「好了,都回去吧。」視線落在吟歡身上,看上去確實沉穩了一些,不過到底如何還得再看一看才是,把顧逸哲攬入懷裡,方氏此時才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我可都聽容媽媽說了,你昨晚做什麼這麼晚睡?」

  顧逸哲嘟著嘴還沒全睡醒,迷迷糊糊地剛剛還想和七姐說話,結果一轉眼,她們都已經走了,委屈地看著方氏道,「母親不是也說了,父親要回來了,我這是在準備父親要檢查的。」

  「虧你還記得你父親說的,下回少和你五哥一塊玩,聽見沒?」方氏聽他這麼說滿意了一些,顧逸哲點點頭,又問道,「那我去找七姐可不可以?」

  方氏看著兒子一臉的純真歎了一口氣,她這一生最不順風的大概就是嫁入了顧府,好不容易生下一個孩子,這五年過去,肚子還是沒動靜,若不是方家撐著,指不定自己這個婆婆還會往相公後院裡塞多少姨娘,可惜的是,生了這麼多的女兒,沒能如她所願,生出一個兒子來。

  「以後再去,等你再長大一些。」顧逸哲聽著方氏模凌兩可地答案有些不解,方氏拍拍他的腦袋,「快去書堂吧,下了課再來這,娘再告訴你。」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1:08 PM

第六章

      走出了蘭心院,女堂設立在了內院裡側,過去還要走些路,吟歡走的慢,爾冬跟在她身後替她拿著上課用的書。

  顧吟霜起初和顧吟芳走在一塊,後來漸漸慢了下來,和吟歡走了個齊步,「妹妹覺得好些了沒。」

  「多謝二姐關心,我好多了。」吟歡報以淺笑,「好些天沒有去女堂了,不知老師都教了些什麼。」

  顧吟霜一怔,沒想到她問的會是女堂這些天的教學,這一年來,她可是和自己妹妹一樣得過且過地學著,「老師講了女戒中的敬慎,妹妹若是不懂,等會姐姐可以先給你講一遍。」

  「那就有勞姐姐了呢。」吟歡笑地甜甜的,可顧吟霜怎麼都說不清楚心底那一抹怪異是來自於哪裡。

  到了女堂,如顧吟霜說的那樣,老師已經將女戒講到了敬慎,吟歡坐到了位子上,一旁的顧吟蓮還過來看了一眼,「七妹你休息了這麼多天,等父親回來考了,可怎麼辦?」

  「四姐你可別嚇她,吟歡上一次父親考的時候,可是嚇的差點哭了。」後面的顧吟芳趁著老師不注意,悄悄趴了上來在她們兩中間說道,「這回半個月沒來了,你要是再說,她可連去都不敢去了。」

  坐在顧吟芳旁邊的顧吟香捂著嘴笑了,視線落在吟歡身上,偷偷拉了顧吟芳一把,她這才坐了回去,臉上還帶著一抹瞭然,似乎吟歡此刻已經嚇的不會說話了。

  坐在前面的顧吟霜正與大房二子的嫡三小姐顧吟玥說著,聽到後面妹妹的聲音,嘴角微微上揚,語調更甚輕柔地和她說著,到是顧吟玥回頭看了低著頭的吟歡一眼,悄悄問道,「這七妹妹果真那般膽小,那她如何能救得六弟的,這麼多丫鬟都趕不上去。」

  顧吟霜笑著搖搖頭,「興許是七妹妹站的近。」聽顧吟霜這麼說,顧吟玥似乎聽的還有些好奇,多看了吟歡幾眼,吟歡注意到她的視線,抬起頭咧嘴笑著,雙眼彎彎地帶著一抹善意。

  顧吟玥一怔,嘴角牽出一抹笑,心中暗暗覺得奇怪,回了頭老師已經在了,顧家的女堂請這個女師傅已經有好幾年了,陳菀清看了一圈,發現顧家七小姐已經在了,點了點頭,「今天繼續講這敬慎,一個時辰之後,你們去隔壁繡娘那學繡字。」

  吟歡聽著那熟悉的聲音,抬起頭看著那個拿著書本的女人,陳菀清,臨安城中有些名氣的女師傅,過去也是生於不錯的人家,從小和男子一樣癡迷書本反而不喜那些女紅之類,只是我朝沒有女子為官,她還曾經女扮男裝想要矇混過去,第一關就給認了出來。

  後來陳家沒落了,陳菀清自小定親的人家因此解除婚約不願娶她,她就再沒說親,十八歲一到,就在顧家的邀請之下,到了這裡教導她們。

  這也是一個奇女子,吟歡看著她想著,前未婚夫多次來尋,因為當初那家主母私自解除婚約,陳菀清就不願再見他,糾糾纏纏四五年,連吟歡過去那個只是聽說的人都唏噓不已,更何況是兩個當事人。

  「七小姐,你這麼些天沒來,這些你可懂得?」課下,陳菀清看著那個安安靜靜地姑娘,走到她身邊問道,吟歡站了起來,朝著她鞠了躬,「吟歡卻有幾處不懂,望老師解答。」

  「那好,等學完了繡字你再過來。」

  吟歡點點頭,將東西收了交給爾冬跟著去了隔壁...

  半日學堂下來吟歡覺得有些累,習秋在後頭替她按著肩膀,青芽從她身子好了之後就鮮少過來了,吟歡靠在窗邊瞇著眼休息。

  午睡過後吟歡帶著爾冬去了周姨娘的院子,好似是時隔了十幾年沒有來到這裡,吟歡看著這院子裡搭起的一個小鞦韆,腦海裡不自覺的印出自己才兩歲那一年,因為羨慕二姐有父親差人做的漂亮鞦韆,在姨娘這鬧騰了很久,周姨娘捱不過她的懇求,才找人去在院子裡做了個很普通的,只是幾根木樁子搭起來,稍微重一些坐上去就不行,可那時候的自己,玩的多開心。

  好像自從懂事開始,她就只能羨慕其餘姐姐們,因為父親幾個月出現在這院子中的時間都屈指可數,有時候甚至是來了一趟看了她一眼又匆匆走了,姨娘怯懦,別說為自己爭取什麼,從某些程度上,她甚至有些害怕父親。

  「姨娘不能多去竹清院看你,今天去女堂累不累?」周姨娘看著這個越發沉靜地孩子,越來越像那個人,也越來越不像自己。

  「不累,已經全好了,姨娘不必擔心。」吟歡將新畫的圖紙拿了出來,「不知姨娘替我找的那木匠可是府裡的人?」

  周姨娘眼神微不可見地閃了一下,「怎...怎麼,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地方想要改一下,還是我親自見一下這個師傅的好,也好當面說呢。」吟歡注意到姨娘那一抹不自在,抬頭問姨娘身後的丫鬟,「這木匠師傅不是顧府的?」

  「是的七小姐,這是姨娘在外托人找的,府裡的人姨娘托了幾位都說忙。」桌子底下地拳頭握緊了幾分,吟歡看著周姨娘臉上那一抹侷促不安,身子一顫,笑道,「那也沒事,姨娘替我把這交給他便是了,只是多送幾趟,到時候多塞幾個錢給送的婆子。」

  她早該想到的,憑借姨娘的身份,顧府中這一群爬高踩底的下人,怎麼可能會幫忙,沒在一旁看笑話都還算厚道的,外面的人,除了周姨娘那個濫賭的繼父和他兒子之外,還會有誰呢。

  周姨娘見她沒有繼續問下去,鬆了一口氣,「你放心,到時候做出來先給你看一看,不滿意再去改。」

  「那就麻煩姨娘了,過兩天父親就回來了,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吟歡出了那屋子,周姨娘還追出來拿了一個錢袋子塞在她的手中,「老夫人壽辰就要到了,正是花錢的時候,這是你上月給我的,你拿去。」

  吟歡將它推了回去,看著她臉上那一抹郝然,說著與年紀不符的話,「姨娘,父親要回來了,這銀子不如你拿著多置一件首飾也好。」

  周姨娘怔怔地看著吟歡離開,身後的丫鬟跟了出來看著,開口道,「七小姐長大了。」

  嚥下那一抹苦澀,周姨娘抓緊著手中的錢袋子,淚水溢滿了眼眶,她點了點頭,「嗯,長大了。」

  從周姨娘院子出來,吟歡走在走廊上,怔怔地望著花園中的那個小池塘,熱夏的花園裡,午後連著那花都懨懨地開著,爾冬在身後等著,站在她的西面為她遮擋去了一部分的日曬。

  「這不是七妹麼,我正好找你有事。」身後傳來顧吟芳的聲音,吟歡回頭,顧吟芳臉上帶著一抹慍色,似乎有些生氣。

  「六姐這麼急,有什麼要緊的事?」

  「為何你將那玉鐲子給退回來了。」一早才見過面,等顧吟芳回去的時候,午睡醒了就有丫鬟過來告訴她,吟歡那將她送過去的玉鐲子又送回來了,趕去吟歡屋子,丫鬟告訴她,吟歡去了周姨娘院子,一時性急,顧吟芳直接逮到了這裡。

  「六姐說那鐲子,姐姐恐怕是送錯了地方,我就讓丫鬟又送回來了,有什麼問題?」吟歡從爾冬手中接過了帕子,在額上輕輕擦了擦,「六姐,這熱,去我屋裡說如何?」

  回到了竹清院,顧吟芳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讓丫鬟把那鐲子拿出來放在鐲子上,錦盒還算漂亮,鐲子也晶瑩剔透,「這是我托人千方百計給你找來的賀壽禮,怎麼你就給退回去了!」

  「六姐不說,吟歡還真不知道,原來這鐲子竟然是拿作給老夫人賀壽用的,六姐這是存心要讓我出醜了?」吟歡的神色也沉了下來,顧吟芳跟著也生氣了,「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為了尋這鐲子可是托了姨娘再托人的,怎麼就是讓你出醜了,難道這還不夠好,比不過你拿出手的東西了?」

  「六姐若是真誠心要幫我,怎麼會拿了個假的給我,這樣的賀壽禮獻給老夫人,姐姐不就是要讓吟歡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吟歡將錦盒蓋子重重地蓋上,一張臉氣的通紅,難以置信地看著顧吟芳,眼中的委屈不言而喻。

  「什...什麼假的,這怎麼可能會是假的,顧吟歡你不識貨就不要亂說,我好心給你想賀禮,你怎麼能這麼說。」顧吟芳的聲音隨之高了起來,面帶怒色卻沒有正眼看著吟歡,畢竟還是這麼大的孩子,顧吟芳眼神一閃,用聲音來掩蓋自己的心虛。

  「姐姐若不信,那便去找一個識貨的來認認,免的說吟歡是不識好歹。」若不是她重來一世,怎麼會認得這鐲子,又怎麼會知道這是個以假亂真的東西,老夫人壽辰當日的情形她還記得清楚,當自己將這鐲子拿出來的時候,周圍的笑聲才是最刺耳的,念在她年紀小心是好的,老夫人才沒有計較那麼多,可姐妹們的笑聲,還有父親失望的眼神,讓當時的她嚇的半句話都不敢說。

  小小年紀喜歡出風頭。

  愛慕虛榮。

  在老夫人的壽宴上也敢拿出假的,真以為大家眼睛都是瞎的麼。

  一個賤婢丫鬟生的女兒,果真好不到哪裡去。

  字字句句,吟歡都不會忘記。

  顧吟芳到底是心虛,明知這是個假貨,若是年紀再長一些,她還會想出點什麼法子,先搪塞了過去,而現在顧吟芳亂了分寸,姨娘也沒教她,萬一七妹知道了,自己該怎麼說,只有重複那句,「這當然是真的,我買的都是真的,你騙人,顧吟歡你不識好人心。」

  「我相信姐姐不會害我的,妹妹只是擔心姐姐這是被人騙了,這鐲子我也不敢收,姐姐就還回去罷,玉坊中的東西哪能這麼便宜。」吟歡放緩了音調,拉住了顧吟芳的手,「姐姐的心意妹妹知道,只是這老夫人賀禮,但凡出了一點錯,丟的是三房的臉,也丟了我們竹清院姐妹的臉,這貴重的還是讓二姐姐送就好。」

  顧吟芳很快抽回了手,只能憤憤地拿過了那鐲子扔在了丫鬟身上,放話道,「你不要就不要罷了,何必說這東西是假的,到時候沒東西送老夫人那出醜了,別怪做姐姐的沒有提醒過你。」

  吟歡看著氣憤離開的顧吟芳,嘴邊揚起一抹淺笑,吩咐習秋把沒繡完的綾羅拿來,爾冬幫著把東西拿過來擔憂道,「小姐,這樣豈不是得罪了六小姐。」

  「我這不是得罪了她,只不過是沒上當,她自然不會到處胡說,私自在外買這些,還是假的。」吟歡輕輕抿了一口線頭,將其穿入針眼中,右手一拉,扯了半米長的距離,剪斷後開始沿著畫的地方,一針一針的落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1:20 PM

第七章

      夜晚的顧府靜悄悄的,迎春院內,顧吟芳一臉委屈地看著吃著燕窩粥地錢姨娘,「姨娘,她說這是假的。」

  「她還說了什麼?」錢姨娘放下了碗,看了一眼那鐲子,拉過女兒到自己懷裡,柔聲問道。

  「說我是想要故意讓她丟人,還說這麼做會丟了父親的臉面,即便是真的,她也不願搶了姐姐的風頭。」顧吟芳的記憶裡,從懂事開始,在三房這的庶女群中,一直是從未有過敵手,顧吟霜是親姐姐,不會說她,其餘的忌憚錢姨娘比較受寵,更是不會說什麼,只要方氏那做足了樣子,她也沒受到過這種憋屈。

  「她真的這麼說?」錢姨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顧吟芳點點頭,「姨娘啊,她真能認得這鐲子是假的?我都瞧不出來呢,她平日裡根本就沒幾件這樣的首飾,怎麼會知道的?」

  錢姨娘將顧吟芳推了開來,伸手將她額頭的頭髮撥弄了一下,「她不知道沒關係,有人教她就好了。」錢姨娘塗地鮮紅地指甲慢慢滑過顧吟芳的臉頰,白皙的皮膚映襯著那蔻紅越加鮮艷,在這顧府之中,能夠教導顧吟歡這些的,除了周姨娘,就是夫人了。

  周姨娘有幾斤幾兩她還會不清楚麼,錢姨娘想著瞇起了眼,夫人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

  顧吟芳看著錢姨娘臉上閃過那一抹算計,害怕地縮了縮身子,「誰都不和她一起,誰會教她。」

  「她不要就算了,天色不早,你也該回去了。」錢姨娘低頭看了她一眼,兩個女兒只有大女兒比較像自己一些,就算是庶出的,顧吟霜也有她的優勢,三房的大小姐,這將來的婚事理當不會差到哪裡去,就算是方氏攔著,顧宇承那,她也可以使些力氣。

  唯有這個小的,周圍同齡的姐妹一群,又不是最出挑的...

  竹清院內吟歡揉了揉眼睛,收針將繡布放了下來,已是戌時了,明天父親就該回來了。

  窗外的燈籠風一吹就搖晃,爾冬闔上窗戶,在熏爐裡放入了兩段驅蚊的草燒著,吟歡拿起寫好的字,又檢查了一遍,這才上床睡覺。

  第二天在女堂下了課,吟歡就和眾姐妹一起去了蘭心院,顧宇承回來,一家人要一塊吃飯,吟歡也見到了許久不見的祖母,顧家的三老夫人,楊氏。

  就算是兩輩子都加起來,吟歡對父親二字也不慎熟悉,又不是嫡親的女兒,只不過是丫鬟生下的罷了,顧吟霜和顧吟畫幾個坐在了和顧宇承一桌,其餘的坐在另一桌上。

  「這次回來,能在家裡待多少時日?」楊氏最關心的就是兒子能在家裡留多久,最好是多留上些時日,能為三房再添幾個孩子,到如今方氏就生下一個兒子,比起其他兩房,真顯單薄。

  「到老夫人壽辰過了就回去了,大哥也該回來了,這回是大操辦的。」顧宇承看方氏一言不發地給顧逸哲夾菜,自己也夾了一筷子放在了顧逸哲的碗裡,「一早回來就聽說前段日子你從牆上不小心摔下來了?」

  顧逸哲小手一抖,筷子上的肉就掉到了碗裡,慢慢地放下了筷子,顧逸哲小心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是。」

  「可有傷到?」顧逸哲搖搖頭,朝著吟歡那桌子看了一眼,「七姐救了我,她受傷了。」

  坐在顧逸哲對面的顧吟霜手頓了頓,下意識地看向父親,顧宇承側身望向另外一桌,吟歡正低頭給顧吟菲夾著菜,低聲不知道說些什麼,只看得清吟歡的側面。

  「吟歡,你過來。」方氏忽然開口,四周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吟歡拿著帕子給顧吟菲擦了一下嘴角,放下後起身走到了方氏跟前,「母親。」

  剛才照顧吟菲的那一幕也落入了顧宇承的眼中,如今一看,竟覺得這孩子和自己有幾分相像,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看著侷促不安地吟歡,顧宇承難得地露出一抹笑意,「聽你母親說了你因為救逸哲受了傷,如今傷好了些沒?」

  「已經好了,多謝父親關心。」吟歡不卑不亢地說著,微低著頭,顧宇承看地滿意,又覺得只是這麼說一句劇顯父愛不夠,對方氏又說道,「姑娘家的,還是多注意一些,吃些好的補回來才是要緊。」

  方氏點點頭,臉上也帶著一抹笑意,唯有楊氏,只是瞇著眼看著吟歡,將要下坐的顧逸哲拉在了懷裡,「都養了半個月了,我看著也沒什麼大事,孩子好好的就好了,宇承啊,這還吃飯呢,這樣叫來,讓她們幾個還怎麼下筷。」

  吟歡回了座位,一抬頭就看到對面坐著的顧吟芳投來的妒意,父親回來第一天就受到了表揚,不就是救了六弟一回,這麼點高的牆,就算是摔下來也只是傷一下,真是大驚小怪。

  吟歡衝著她笑了笑,「六姐,你是想要吃我這邊上的菜麼,八妹也真是的,明知道六姐姐喜歡這,你還光看著不幫她拿。」吟歡拿著一個小碗舀了一些菜進去,讓吟香遞了過去,語氣嗔怪,開玩笑的說道。

  顧吟香的臉上染上了一抹郝然,顧吟芳接到那碗,卻也不敢發作,低頭悶悶地吃著,心想著還有明天呢,就算是現在受了表揚,明日父親檢查功課了,看她怎麼辦。

  吃過了這樣一頓晚飯,吟歡實則沒吃幾口,心思全在了應對上,一個時辰下來,反倒覺得更累,習秋早就聽了吟歡說的準備了另外的吃食,喝著清淡地湯,吟歡滿足地吃了大半碗的飯,一旁的桌子上放的是厚厚一疊紙,吟歡擦了擦嘴正要翻看看,門口就傳來顧吟芳的聲音。

  「六小姐,如今天色已晚,小姐已經休息了,你...」爾冬話還沒說完,顧吟芳就推開了她闖了進來,見她還坐著,神情越加不愉快。

  朝著四周看了一圈,瞥見了放在書桌上的紙,顧吟芳直接從習夏手中拿過了那茶水,走到書桌旁,裝似要喝,右手一送,茶水全部都倒在了那一疊紙上。

  「誒呀,七妹,你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呢,我手一鬆都給倒了。」顧吟芳輕呼了一聲,忙用手去抹那疊紙,本就薄的宣紙,一浸了水都貼在了一塊,顧吟芳這一撕,哪裡還分得清楚是些什麼,墨跡染開的迅速。

  等爾冬她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吟歡那一疊的東西,全都成了浸水的紙渣了。

  「原來是七妹的功課啊,這可如何是好,都糊了呢。」顧吟芳臉上沒有半點驚慌和歉意,反倒是帶著笑容,揚了揚手中還未全都濕透的紙,上面的字都染糊了看不清楚。

  「六姐姐小心,這可是我適才剛剛寫的,墨水都沒乾呢,你可別沾染到了衣服上。」話音剛落,那濕透了的茶水混著一點墨跡從紙上直接滴到了顧吟芳的裙擺上,粉紅色的紗裙擺上即刻染了幾點灰黑。

  顧吟芳慌忙扔了手中的紙提起裙擺,可已經來不及,這可是今年新制的衣服,特別為了父親今日回來才穿的,才不過半天功夫,竟然給弄髒了。

  眼下伸過來一隻手,吟歡手中拿著一塊帕子遞給她,「六姐,這墨跡可是不好洗呢,可惜了這麼漂亮的裙子,吟菲吃飯的時候還和我說六姐的衣服好看。」

  顧吟芳一聽就惱怒了,拍開她手中的帕子,看了那一片狼藉的書桌,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你去告啊,最好是告母親去,哼!」說罷就跑了出去,身後的丫鬟急著跟了出去,連帶著顧吟芳丟下的那張都踩了腳印。

  「小姐,這可怎麼辦,明天老爺檢查了,小姐您這麼多天的功夫。」爾冬擦著茶水,也只在顧吟芳的手下搶過了幾張紙,上頭是吟歡那幾日傷勢剛好寫的,這一個晚上的功夫也補不回來。

  「我本就受了傷,父親也知道,還剩下幾張。」吟歡將其餘的一掃,從安夏手中接過那幾張,也幾乎報廢。

  「我再寫幾張。」吟歡吩咐安夏去看著門口,拿過筆攤開紙寫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吟歡晃了晃酸澀地手,抬頭看一旁站地都快睡著了的習秋,就算是心裡多急,這字也不能進步的太過分。放下了筆,把那六張紙放在了一旁晾著,吟歡讓爾冬過來替習秋,接著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床,閉眼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起來,睡的晚眼下還有些微青,吟歡打了個哈欠,請安過後直接去了女堂,按照慣例,父親就是要在女堂裡檢查。

  總是希望自己的女兒也能夠像晉安公主那般有才氣,顧宇承對幾個孩子的讀書都看的很重,從最小的顧吟香開始看起,也只有越看越滿意的。

  顧吟芳看著吟歡手中的那薄薄幾張,再看看她精神欠佳的樣子,新衣服弄髒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反倒是興奮著想要知道,父親看了之後的結果。

  顧宇承接過吟歡手中的紙,抬頭看了她一眼,從身後的小廝手中接過吟歡過去寫的,一比之下,進步還是相當明顯的,「一個多月你就寫了這幾張?」

  聽到父親這般問,坐在下面的顧吟芳就開心了,吟歡點點頭,「是的父親,養傷的時候不能弓背寫字,我就看了些書,雖然有些字認不太全。」吟歡說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五歲入女堂,一年多來識字有限。

  「哦?你都看了些什麼書?」顧宇承見她直接承認了,有些詫異,上回這孩子還膽怯地話都不敢多說。

  「我看的是老師寫的手札,其中還有寫到父親去的惠安城。」吟歡的聲音不大,但是口齒清晰,顧宇承聽著聽著都有些專注,吟歡說的那是遊歷的札記,是陳菀清在解除婚約之後出去遊玩時候順手寫的,而後在閨中廣為傳暢,而其筆風又近似男子,所以顧宇承偶也有翻閱。

  雖然內容磕磕絆絆,因為許多字還不熟,顧宇承還是聽得出,她確確實實是認真看了這些書。

  末了,吟歡抬頭帶著一抹羞澀的笑,小聲道,「父親,吟歡就看了這些,父親不要笑話吟歡。」

  「你若是喜歡看,等字認的多了,父親書房裡有很多書,你可以過來看,那惠安城啊,可比那書中還要漂亮的多。」顧宇承感慨了一聲,看著吟歡眼底那一抹崇拜,從心底有了一種做父親的驕傲。

  「吟歡謝過父親。」吟歡笑著,從顧宇承手中拿過了自己寫的字,轉身往座位上走,在場的都聽到了父親那句『父親書房裡有很多的書,你可以過來看』,對她們來說,這是莫大的認可,連著顧吟霜都對她多看了幾眼,這七妹,怎麼忽然間不同了。

  背後是顧吟芳恨恨地眼神,吟歡偏不理,直到顧宇承檢查完了顧吟霜的,就算是臉上的讚賞再多,今天最大的誇獎還是在吟歡這裡,而吟歡始終是一臉地淡笑,和往常無益,只是少了膽怯。

  賠了夫人又折兵說的大概就是顧吟芳的行為,連著幾回憋屈的事情,讓過去這個百般如意的小姑娘,終於承受不住,顧宇承一走,直接哭倒在了顧吟霜的懷裡,任誰勸都不停,只是目光恨恨地看著吟歡,大有勢不兩立地意思。

  連吟歡自己都弄不明白,為什麼顧吟芳會這麼敵視自己,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心中不如意,自己礙了她們姐妹兩個的眼,所以活該遭到那些罪,活該過的比她們差,活該死不足惜?

  人心總是那麼的古怪,吟歡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一句話,起身就離開了女堂...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1:26 PM

第八章

      因為父親檢查課業的時候之後,顧吟芳看吟歡的眼神都多了一抹怪異,如果說過去純粹是因為喜歡惡整她,那麼現在就多了一分恨意,大約是自己想做的都不如意了,她的快樂就是建立在吟歡的痛苦之上。

  顧宇承只住了五日就回惠安去了,因為大宮殿的建造關係,他不能離開的太久,可想而知,對於周姨娘來說,這五日根本是沒有她見面的機會,在方氏屋子裡留宿了兩晚,其餘的三個晚上,分攤給了其她幾個姨娘。

  過了幾日的平靜日子,少不了小磕小絆,吟歡順利收到了做好的小屏風架子,比起顧府裡的工匠,這外頭做的更為精緻一些,不論是鏤空還是底座,都漆地十分精細,吟歡將那繡好的綾羅掛了上去,扯平了之後兩面的架子安實,一座一尺多寬大半尺高的小屏風就出現在了眼前。

  中間微微一折,那鶴望蘭在燈火下顯得格外靈動,紅線繡體金線溝邊的壽字很漂亮,吟歡從爾冬手中拿過了錦盒,小心地放了進去。

  三伏天過,八月至中,氣溫有些微降,顧府也熱鬧了起來,在外領兵打仗的顧國公顧宇郎回來了,帶著送給顧老夫人的賀禮,整整五大箱子的東西,還是有數十個士兵抬進來的。

  府內的丫鬟婆子們也都忙碌了起來,花園走廊隨處可見的是喜慶的紅色綢緞掛在上頭,連著竹清院裡的氣氛也跟著活躍了起來,沉寂了不少日子的顧吟芳正試穿著兩套新做的衣裳,一旁的顧吟霜手中拿著一本札記看著,不時和她說兩句。

  顧吟芳提起裙擺坐上了臥榻,拿起她看完的一本一愣,「二姐你什麼時候也看老師的書了?」

  顧吟霜放下書,看她的坐姿微皺了一下眉頭,「一直沒空看,老師確實寫的好。」顧吟霜吩咐丫鬟拿來了帕子,給她擦了一下嘴角,柔聲道,「姨娘那你可去過了?」

  「二姐,你說她會送什麼給老夫人?」顧吟芳點點頭,踟躕了下問道。

  「你沒打聽清楚麼?」顧吟霜翻著下一頁,「我可是聽說,她讓周姨娘去托人做了東西,又托人買了上好的綾羅。」

  「難道她是想繡萬壽圖?」顧吟芳猜想著卻也想不透,如今菊香被遣回了迎春院,吟歡那屋子裡根本打探不到什麼,爾冬是什麼都不說的,那兩個新來的丫鬟嘴巴都跟縫了線似的,也套不出話來。

  「她哪有那功夫繡萬壽圖。」顧吟霜眼底閃過一抹不屑,姨娘為自己準備的東西,除了五弟之外,還有哪一個能比得過。

  顧吟芳越想越不透,試衣服的心情去了一半,看什麼都有些不順眼,望著外頭意欲下雨的天,「二姐我回去了,這衣服還要改的呢。」

  顧吟霜點點頭,低頭看著陳菀清的書,既是父親喜歡的,她自然要看上一番...

  八月二十一這日,臨安城的顧府清早大門口馬車不斷,賓客絡繹不絕,顧國公夫人木氏領人在門口迎客,各家抬著禮進入,院子裡十分的熱鬧,吟歡她們作為顧家的女眷,早早地就去了宜和院那給顧老夫人請安。

  宜和院中早就聚起了不少人,方氏帶著她們一等姐妹進去的時候,彭老夫人早就已經在了,方氏屈身喊了一聲姑媽,顧吟霜她們也跪下喊了姑婆。

  「這顧府啊就是熱鬧,哪像彭府,來去就是那麼些個混小子,最會惹是生非了。」彭老夫人顧淑琴是顧家出的小姐,和前老國公以及二房三房的老爺都是一母同胞,出嫁後彭國公十分疼她,得了一子二女,兩個女兒嫁人之後,偌大的彭國公府只有兒子兒媳婦和三個孫兒,自然沒有顧府來的熱鬧。

  「我看那幾個小子都好,你要是不喜歡,那就都給我來養著,將來啊把我們這顧府的小閨女說給他們。」顧老夫人笑著,堂下坐滿了人,吟歡她們幾個小的都是站著的,從大房到三房,孩子就有不少。

  吟歡抬頭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彭家的那幾個小霸王,倒是那彭楚秋,乖巧地待在彭老夫人身邊,「有幾年不見楚秋了,這丫頭可是越來越水靈了。」顧老夫人拉過彭楚秋到自己身邊,「楚丫頭,你今年可有幾歲了?」

  「老夫人,楚秋今年八歲了,這是楚秋給老夫人準備的壽禮,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彭楚秋從丫鬟手中拿過那錦盒,在顧老夫人身前跪下,恭敬地說道。

  顧老夫人笑地開懷,打開那錦盒一看,是二十一顆南山寺貢珠,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熏香氣息,「祖母說老夫人如今禮佛的多,這南山寺的貢珠聽說還有舒緩經絡的功效,若是老夫人帶著它,坐的久了,也不會太累。」

  吟歡看著顧老夫人把彭楚秋攬在懷裡笑著,就知道她在顧家心目中的地位,至少在顧家大房的地位是很高的,顧國公無子,顧老夫人還有一個兒子顧宇治卻有兩個嫡子,以親上加親的說法,顧老夫人大有想要彭顧兩家聯姻的想法。

  由彭楚秋送了第一件東西,顧家幾位小姐從大小姐開始給顧老夫人送禮,顧吟霜預料的沒有錯,當她的玉觀音拿出手的時候,確實驚到了在座的不少人,包括方氏在內,只不過方氏臉上的是慍怒罷了。

  「吟霜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也是南山寺玉脈的翡翠觀音,玉能養人,希望老夫人越來越健康長壽。」顧吟霜的聲音算的上是很好聽的,廳堂裡竊語聲起,這比彭楚秋送的貢珠可還要名貴一些,出自一個八歲孩子的壽禮,顧老夫人都覺得有些過了。

  「藝蘭啊,你怎麼讓孩子準備這麼貴重的東西。」顧老夫人還是示意身邊的丫鬟接過了玉觀音對坐著地方氏說道。

  方氏臉上閃過一抹郝然,「老夫人,這孩子們準備的東西,我還真不清楚,只知道她們都為老夫人這壽辰啊,廢了不少心思,這不管禮輕禮重的,不都是她們的心意,我也就沒過問。」

  沒有達到預想中老夫人開心誇獎的話語,顧吟霜臉上的表情有了一絲變化,二夫人唐氏抿嘴笑著打圓場,「老夫人還說呢,這麼一尊觀音啊,這孩子肯定是存了不少時候,這裡頭的心思都不少呢,這五十大壽的,該收這麼好的!」

  顧老夫人笑瞇瞇地看著顧吟霜,讓丫鬟拿過去一個紅包,「有心了。」

  吟歡不經意地看著顧吟霜低著頭微紅地眼眶,嘴角揚起一抹笑,少了這個最丟臉的她,這超出壽禮,怎麼會不引起注意呢,只不過這注意和她們預計的有差而已。

  等到吟歡上前的時候,顧老夫人桌子上已經放了不少東西,包括顧吟芳送的那一串珠子,有了彭楚秋的貢珠,顧吟芳的也不算出挑,吟歡慢慢地走到顧老夫人面前,跪了下來。

  誠心地磕了頭,「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吟歡也要謝謝顧老夫人,當年若不是她一句話,吟歡受的苦還要多。

  「這是吟歡自己繡的,可以放在老夫人屋子裡做裝飾,這還能折起來做燈飾,希望老夫人喜歡。」吟歡從爾冬手中接過錦盒,拿出那小屏風。

  顧老夫人看著放在桌子上的小屏風,臉上也露出一抹驚訝,當丫鬟將其著了起來,三角合併的時候,一個漂亮的綾羅燈罩就出現在了她眼前,那鶴望蘭繡的十分漂亮,和那壽字相吻,做工精細。

  「喲,真是個精細的東西呢。」彭老夫人開口道,轉頭看著跪著的吟歡,「丫頭,你是怎麼想到繡這個的?」

  吟歡臉上帶著一抹羞澀,不急不緩地說道,「老夫人屋裡定不缺這些,吟歡又想特別些讓老夫人開心,望著屋子裡的大屏風就想到了這個,希望老夫人能夠健康長壽,如同這鶴望蘭一般呢。」

  顧老夫人不禁多看了她幾眼,這三房的一眾庶女,也是過的不容易,就算藝蘭不是個愛爭風吃醋的主母,可看這幾個孩子早熟的,都讓人覺得心疼了。

  「起來吧,跪這麼久了,我聽你母親說起過,前段日子你還救了小六,好孩子,快起來罷。」吟歡起身,從顧老夫人手中接過了紅包,臉上始終掛著淺淺地笑,方氏在她身後看著,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不喜形於色,是個能安心的孩子。

  比起父親的讚賞不同的是,顧老夫人的讚賞,就是代表了整個顧府,也是第一次把吟歡推出了眾人的眼底,這個眉宇間有些神似顧宇承的孩子,是個心思細膩,善良乖巧的姑娘。

  吟歡回到了方氏的身後,明顯地感受到了別人投來的目光,那小屏風不顯眼,也不貴重,更比不上她們別人送的,可比起那些玉觀音,佛珠子之類的,唯有她的東西,是銀子買不來的心意。

  年紀大的人,對這些奢華的東西早就看的不太重要,因為是五十大壽,各家送來的東西都是貴重的,誰也不會隨意拿個繡品出來當做送的東西,吟歡的小屏風,就成了獨此一份的。

  抬頭看到站在對面的范家姑娘投來的善意目光,吟歡笑著衝著她點了點頭,安靜地等著所有人賀壽完了,才跟著方氏去了小花園裡。

  吟歡坐在亭子裡,看著小花園中顧吟蓮她們在池塘裡餵魚,見顧吟菲也想要過去,出聲制止道,「你小心些去,剛下過雨,那可滑著呢,小心滑下水去。」

  「五姐她們不都在玩嘛,七姐姐,我們也過去瞧瞧好不好?」吟菲渴望地看著吟歡,吟歡拿過桌子上的果子放到她手中,「好,那我們過去看看,你要答應我,不可以站地太近。」

  顧吟菲點頭地飛快,拉著她往池塘走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1:34 PM

第九章

      顧吟蓮帶著妹妹顧吟香拿著一小盤子的魚食在那投著,見到吟歡她們過來,也許是廳堂裡顧老夫人這麼誇過一句,眼神裡都多了一抹笑意,將另外一碟子遞給吟歡,「今天老夫人大壽,池塘裡放了不少錦鯉下去呢。」

  吟歡看著盤子裡用糯米捏成的小魚食物,這普通人家裡有些都吃不起的東西,到了這裡,竟成了些餵魚的。

  吟菲抓起幾顆扔到了池塘裡,一群錦鯉游了過來,扎堆在了一塊在水面搶奪那幾顆魚食,吟菲在一旁拍手笑著,吟歡則看著不讓她站得太近。

  坐在亭子中的顧吟霜聽到了那笑聲,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吟歡低垂著頭正和吟菲說著什麼,只見吟菲笑著,小臉紅撲撲十分開心。

  撇不去心底那一抹異樣,她怎麼都覺得如今看到的顧吟歡有了不同,尤其是今日給老夫人賀壽的時候,那顯露出的沉穩是從未有過的,讓她不得不重新去審視這個她從未放在眼裡過的人。

  「吟霜,你怎麼了?」顧吟玥看到她走神,將剛剛沏好的茶挪到她面前,「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呢,看到七妹她們在那玩,瞧了一下。」吟霜回神,柔柔地笑著,這亭子裡還坐著顧家二老爺的幾個外孫女,聽到她這麼說,皆看了過去,彭楚秋也順著視線望過去,看到那個讓她第一眼就記住了的顧家女。

  「姐姐,要不我們也過去瞧瞧?」范杏冉見她們玩的開心,也有些蠢蠢欲動,拉著姐姐范杏嫣的手撒嬌道,范杏嫣寵溺地點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不是怕曬呢,如今太陽大的很。」

  「要不都過去瞧瞧罷,過會大哥他們也要過來呢。」顧吟玥拿著帕子捂嘴輕笑著,彭楚秋點點頭,也算是同意了。

  顧吟霜臉上閃過一抹懊惱,她是極不喜歡這太陽大的時候出去的,在這亭子裡她都嫌熱氣逼人,可眼見著彭楚秋都起身了,只能笑臉迎著跟著一塊過去,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吟歡待地小池塘那,岸邊很快聚了一群人。

  吟歡將吟菲往身後拉了拉怕她落水,就算她今天在顧老夫人賀壽上吸引了別人的眼球,可這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彭楚秋是什麼身份,彭國公府嫡出的大小姐,而顧吟玥也是顧老夫人的親孫女,吟歡決然不可能主動往她們的身邊湊。

  最終退出了那一群人,吟歡拿著碟子到了假山附近靠近的地方囑咐道,「這路滑的很,你小心些。」

  站在樹蔭底下,吟歡抬頭看著走廊那,終於看到了顧吟芳的身影,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前世的時候就在這個池塘邊,她因為送了假的玉鐲子在這偷偷哭著,顧吟芳帶著一眾姐妹過來嘲笑她,爭執不下,她失手把顧吟畫給推到了池塘裡。

  當時她也沒有用多少力氣,為什麼偏偏就是顧吟畫落了水呢,吟歡看著她們走近,顧吟芳臉上的表情也不甚開心,今天的風頭全讓七妹給出盡了,不僅姐姐的玉觀音送的尷尬,就連自己的珠子都讓彭家大小姐搶佔了先機,好戲沒看到,姐姐還讓母親說了幾句。

  「這不是七妹麼,這麼有興致在這餵魚,也對,今天老夫人誇了你,是不用躲在一旁哭了。」顧吟芳聲音不重不輕,恰好是讓一旁的顧吟玥她們聽見了。

  吟歡走近一步,背後看過去就是站地極近的,不知道說了什麼,顧吟芳的神色忽然大變,甚至推搡了吟歡一下,「你不要太得意了!」

  「六姐,你...」吟歡臉上掛著一抹委屈,身子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個踉蹌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顧吟芳看著她摔倒,愣了一愣,明明自己推的不用力,她一定是故意摔倒的!

  「七姐姐,六姐,說的好好的你做什麼要推人。」吟菲小小地身子很快跑了過來,小臉上儘是怒意,張大眼瞪著顧吟芳,「六姐你欺負人!」

  孩子就是這樣,你對她好,那就會誠心誠意地反過來對你好,甚至會盲目地崇拜你,吟菲轉身要扶吟歡起來,場面甚至顯得有些滑稽。

  「她明明就是故意摔倒的!」顧吟芳氣紅了臉,看著所有人都朝著她們看著,責備的看好戲的各種都有,顧吟芳何曾受過這種非議的矚目,低頭對著吟歡說道,「你夠了沒有,還不起來。」

  顧吟芳這麼一喊,大家的眼神中都有些了變化,顧家三房的庶小姐,竟然也這麼的威風,范杏嫣走出了人群,伸手扶了吟歡一把,柔聲道,「你沒事吧?」

  吟歡搖搖頭,一手捂著令一隻手的手肘,剛剛摔的重了些,手肘整個磕在了青石板上,到現在還脹麻地難受。

  「呀,七妹你流血了!」站在顧吟芳身後的顧吟畫忽然驚叫了一聲,吟歡手掌處有些擦傷,微微滲著血。

  顧吟玥趕緊喚來了丫鬟,去取了藥水和乾淨的布來,「來,去亭子那坐著,這要是留了疤就不好了。」

  「別因為我掃了大家的興致,三姐,麻煩你替我吩咐人找一下爾冬,這小傷,我自己處理一下就沒事了,你們繼續玩。」吟歡見她們都要跟去的意思,忙推脫道。

  「這樣吧,我陪你過去,吟霜,你替我帶著楚秋她們好好逛逛,我去幫吟歡塗藥。」顧吟玥頓了頓隨即說道,顧吟霜點點頭,能夠陪彭楚秋對顧吟霜來說是再好不過了,這種增進感情的時刻她如何會放過。

  「我也一塊過去吧,冉兒怕熱。」范杏嫣扶著吟歡也沒有鬆手,顧吟玥點點頭,「也行,過會你與我一塊再過去。」

  顧吟芳看著姐姐迫不及待地帶著彭楚秋離開,一點都沒有要解圍的意思,急得直跺腳,身後的顧吟畫看著她們都離開了,「不如我們也過去瞧瞧吧。」

  顧吟芳回頭瞪了她一眼,「我怎麼不知道五姐的眼睛這麼尖,那點小傷都讓你給看到了。」

  顧吟畫訕笑著,「怎麼會,我看她臉色都有些白,以為很嚴重的。」

  顧吟芳朝著小亭子那看去,目光落在吟歡的背影上,由母親撐腰如何,又不是親生的,一個婢子生的賤丫頭,居然還敢這麼囂張了。

  吟歡只不過是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老夫人就是誇我了,怎麼,六姐姐羨慕呢?

  顧吟畫到底是眼神好還是故意的,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吟歡手上的傷口很小,只是蹭破了一點點皮,而手肘也只是腫了一點點,塗過了藥水就已經好了許多。

  「七姐,你疼不疼?」吟菲趴在那也不敢動,只是張大眼睛看著,連顧吟玥都看地笑了,「十妹,你七姐疼不疼我不清楚,我啊看你倒是挺疼的。」

  吟菲紅著臉害羞了,囁囁地說道,「那我疼了七姐是不是可以少疼一些的。」顧吟玥看著她一臉的認真,手頓了頓,隨即臉上的笑容真誠了許多,「你這麼乖,很快會不疼了。」

  簡單處理了之後,前廳已經擺好了宴席,吟歡帶著吟菲前去,她們是小輩,坐地也離主桌遠了一些,倒也自在,大庭廣眾之下顧吟芳就是再憋氣也不會鬧事,安安靜靜地吃過了午飯,下午就是去戲閣聽戲了。

  經過一上午的相處,顧吟霜和彭楚秋也多了些話,兩個都是大家閨秀的范,舉手投足都十分吸引人,丫鬟引著小姐們到了戲閣的二樓,和顧老夫人她們請安後,一群人被安排到了一間大的,靠窗的位置擺開了不少桌椅,這視線正對著戲台,鑼鼓聲起,開場了。

  「二姐,你可讓我們好找啊。」一聲男童響起,門口出現了個身影,彭茂安調皮地探頭出現,身後還跟著好幾個人。

  「大哥,你們怎麼過來了。」顧吟玥看到顧逸信他們,「怎麼不聽戲呢?」

  「聽戲有什麼好玩的,咿咿呀呀唱的。」五歲的顧逸諾說的不以為然,看到躲在吟歡懷裡的吟菲,忽然高聲道,「喂,丫頭,這回是我逮到你了吧,看我不揪下你的小辮子。」

  吟菲嚇地直往吟歡懷裡躲,口中喊著不要不要,顧吟玥一把拎了顧逸諾的耳朵,「什麼丫頭,是十妹妹,你又欺負人家了是不是,看我不去告訴母親!」

  「姐啊我知道錯了,我只是看她好玩,逗逗她的,哪裡會真的欺負她啊。」顧逸諾忙閃躲到了顧逸信身後,姐姐發威了,好嚇人。

  顧吟菲從吟歡懷裡冒出了一個小腦袋,三歲的孩子粉雕玉琢的確是可愛,若不是羅姨娘心思全在自己這一胎上,吟菲也不會一直跟在吟歡身後了,吟歡笑著捏了捏她的手,「沒事,和你開玩笑呢。」

  顧逸諾還真是很想捏捏吟菲肉嘟嘟的笑臉,可一看自己姐姐的眼神,就不肯從大哥身後出來了,順道鬼臉一扮,顧吟玥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大哥。」彭楚秋喊了一聲後出現在門口的人,顧吟霜順著視線看過去,眼神就這樣被定住了。

  不曉得看了多久,顧吟霜忽然紅著臉收回了視線,低頭捏著手中的帕子,第一次這麼的無措。

  除了吟歡和顧吟芳之外,沒有人注意到她那乍然紅透的臉和那緊張的動作,彭茂臨,彭國公家的嫡長子,不過才十來歲的年紀,就已經吸引倒了一片的姑娘,比起顧逸信的沉穩帥氣,彭茂臨總喜歡笑著看人,溫溫柔柔,眼神中都能令人沉醉,望著誰都讓人覺得專注,不僅僅是顧吟霜,連顧吟玥都有些害羞了。

  氣氛就這麼凝了一會,彭楚秋打破了這情形,「大哥,逸信表哥,你們不是說不來看戲的麼,怎麼又過來了?」

  「祖母吩咐過會該回去了,也就沒出去。」彭茂安代替他說道,「大姐,剛剛我聽老夫人和祖母說,要給姐姐在顧府也留個別院,說老夫人特別喜歡你,可以讓你常來走動。」

  這會連彭楚秋臉頰也有些微紅了,一直被兩家老人說著的事,如今的當事人就在旁邊,也虧地自己沒頭腦的弟弟直接說了出口。

  「那也好啊,楚秋可以過來陪陪我。」顧吟玥出來打圓場,大家坐了下再看戲的時候,戲檯子上已經演了好一會了。

  吟歡看到顧吟霜始終是俏紅著臉,還不時偷看彭茂臨一眼,心中歎了一口氣,要配得上未來的彭國公,這身份背景至少也要顧吟玥這樣的,光靠著父親的官職,怎麼可能入的了彭家。

  可吸引了便是吸引了,對顧吟霜來說,彭茂臨是她生命之中,第一個有怦然心動感覺的人,他對她是唯一,而他對很多個人來說,都是有感覺的對象。

  吟歡轉頭望著那戲檯子上,那妝容濃重的女戲子唱著婉轉的曲子,長長的袖子在空氣中甩動,八仙賀壽,聽地一旁的窗戶那不時傳來顧老夫人的笑聲。

  有一天她不是非要站在這樣的位置上才算是不愧對了這一生,但是真到了那一天,她也必須是不被人踩在腳底下的那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1:40 PM

第十章

      戲閣裡的人多了,各個的心思也都不在聽戲上了,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顧吟霜因為坐的和顧吟玥比較近,都能看到彭楚秋和彭茂臨說話的樣子,臉頰上那一抹紅暈始終退不下去。

  顧吟芳就算還不藹男女之事,她也看得出姐姐的異樣,看多了幾回彭茂臨,就覺得和姐姐般配極了。

  「七姐,你怎麼看的這麼出神,這戲有這麼好看?」顧逸哲和顧逸誠玩了會,發現吟歡並沒有和其餘的姐妹一樣在一起聊天,順了兩個位子到她身旁,扯了扯她的衣服。

  「演的挺好的。」吟歡回神衝著他笑了笑,「這也是臨安城有名的戲班子,難得一見,不妨一聽。」坐在她附近的顧吟畫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抬頭過來看了她一眼,又回頭去看了顧吟芳一眼,眼中閃爍著什麼。

  「我也聽母親說起過,就是宮中的有些宴會,也會請到這承和班的人過去。」范杏嫣笑著說道,似乎對這戲也很感興趣,若說吟歡是因為實際的年紀比彭茂臨大了太多,起不了什麼感覺,那麼對於范杏嫣來說,似乎這戲的吸引力要大於彭國公府的小俊男。

  范杏嫣這麼一說,幾個在聊天的也都看了過去,那戲剛好接近了末尾,已經是快傍晚了,顧老夫人就差了丫鬟過來,帶著這一群小傢伙,花園內吃點心。

  看戲的那會功夫,花園內的六角亭中都擺起了瓜果點心,臨了夏末,吃的東西不少,就連花園陰涼處池塘邊都架起了兩桌,供他們賞玩。

  男孩們都不願待在亭子裡,顧吟玥她們也就一塊都到了花園裡,吟歡尋了一處陰涼地讓吟菲待著,囑咐道,「你就在這坐著,別靠的太近了,我去如廁。」

  吟歡繞過池畔往假山那走過去,拐彎的時候瞥見了顧吟芳的身影,嘴角微翹,吟歡加快步伐,從小路繞過直接往走廊那走去,顧吟芳一看人不見了,很快跟了上去,大家都顧著聊天,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們的這一行為。

  等顧吟芳趕到了茅房,吟歡早就已經在門口那等著了,臉上掛著一抹淺淺地笑意,「六姐,你這是有什麼急事,都把人追到這來了。」

  「顧吟歡,我沒想到你還是這種人。」顧吟芳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朝著四週一看,並沒有別人,終於有些放心,看著吟歡臉上的笑意,心中越發的不舒服,上午那一推,中午吃飯的時候都遭受了多少異樣的眼光,就連姐姐都指責她,過不了多久顧府就會知道了她欺負人,可明明就是她故意摔倒的!

  「吟歡不明白六姐說什麼。」吟歡走到她側邊繞過要走回花園,顧吟芳沒來得及拉住,趕緊追了上去,「你給我站住,你冤枉了人故意摔倒,還說不明白,顧吟歡,你可真是毒。」

  「六姐真是冤枉了我,我怎麼可能會故意摔倒,這地上摔著可疼,萬一留了疤就不好了。」吟歡邁步下了走廊,回頭看著她,「六姐一向知道妹妹身子弱,一推就倒呢。」

  對岸還能聽到一些嬉鬧聲,這邊卻一片寂靜,假山後頭的路小,平日裡偶的人也不多,吟歡繼續往前走了幾步,離那池塘不過幾步遠。

  「你!」顧吟芳心中堵了那口氣快步追到了她前面,伸手就是推了一下,吟歡只是後退了一步,臉上帶著一抹驚恐看著她,「六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你別太得意了,就算是老夫人誇了你又能怎麼樣,你救了六弟又能怎麼樣,你姨娘始終是一個賤婢,父親連她的院子都不想去,父親永遠都不會喜歡你的。」顧吟芳幾乎是氣紅了眼,最見不得的就是顧吟歡臉上的笑意,憑什麼她可以得到父親的稱讚。

  吟歡又往後退了一步,背臨著那池塘,一陣涼風吹了過來,看著顧吟芳被逼急了的樣子,吟歡臉上的委屈轉成了笑意,「六姐姐,你我本都一樣,除了母親生的孩子之外,這竹清院裡的人,可都是一樣的,這麼貶低妹妹我,豈不是也把姐姐自己也帶進去了!」

  「你胡說,我姨娘是正經良家的人,只有你的姨娘才是賤婢,誰和你一樣了,顧吟歡你不要臉。」

  隨著顧吟芳那用力一推,吟歡瘦弱地身子就這麼在她眼前墜入了池塘裡,水聲四起,伴隨著那假山上站著的彭茂安一聲大喊,「有人落水了。」

  本就在池塘附近的人通通都圍了上來,一同站在假山階梯上的顧逸哲急忙奔下了假山,找到了顧逸信焦急地說,「大哥,是七姐,是七姐落水了,快找人救她啊,快!」

  對岸的顧吟芳早就癱倒在了地上,看著吟雙撲騰了兩下不斷下沉的身子,顧吟芳嚇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哥不識水性的,我去找人。」周邊守著的都是丫鬟,顧吟玥從人群中擠了出去,沒等她喊人過來,又一聲『噗通』響起,四周驚叫了一片,彭茂臨跳入了水中,朝著吟歡那游了過去。

  吟歡憋著那一口氣不肯鬆開,只是越來越沉的感覺讓她心中開始發慌,就像是當初落水時候那難以忍受的感覺,但那時是一心求死,即便是再痛苦都比不過她所承受遭遇的,而如今,她是要活下去。

  耳邊還能聽到池塘邊人的叫聲,心中的恐懼還是沒能讓她真正放心下來,雙手不斷地撲騰著,掙扎地累了,口中嗆入了一口水,吟歡努力地仰頭想要在水面呼吸。

  終於聽到那一聲落水,耳中是不斷傳來的嘩水聲,一雙手將她拉扯了過去,吟歡即刻不再掙扎。

  彭茂臨愣了愣來不及想很多,抱著吟歡往岸邊游,顧吟玥很快找了人過來,幾個家僕下水很快把兩個人都帶了上來,吟歡猛的吐出了幾口水,臉色蒼白地咳嗽著。

  彭茂臨被帶去了廂房換衣服,臨走前看了一眼躺在丫鬟懷裡的吟歡,落了水的人本就是求生慾望強烈,大都抓到了什麼都掙扎地死死的,怎麼自己一拉住她,她就即刻不動了,好像就知道有人會去救她一樣...

  等吟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爾冬守在一旁哭紅著眼睛,一見她醒過來,趕緊把她扶起來,在她後背墊了個靠墊,「小姐,餓不餓,我讓習秋去給你熱一下吃的。」

  「什麼時辰了?」吟歡喉嚨有些嘶啞,喝了幾口溫水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戌時都快過了小姐。」吟歡仰頭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地只有微弱的燈光在晃動。

  「六姐呢?」吟歡回神動了動身子,這小身板,也經不起多折騰,這才好了沒多久,落水一回都變的乏力。

  「六小姐被關了起來,說是閉門思過一個月。」爾冬看著自家小姐一臉的沉靜,不過是沒守在身邊半天功夫,這就出事了,若不是今日人多得了彭家少爺的救,這小姐的性命豈不是這樣就沒了!

  「去打聽一下,老夫人那怎麼說,母親那又怎麼說。」吟歡吃了小半碗的粥,晃了晃手躺下要睡,爾冬替她放下了紗簾,和習秋輕聲說著到了外室。

  吟歡忽然覺得有些煩亂,尤其是想起彭茂臨離開前那眼神,好似看透了什麼,那是幾近清明的一雙眼睛,不參雜任何,卻看的讓人心裡有些慌亂...

  顧吟芳受罰是肯定的事情,顧老夫人壽辰當日出了這種事,姐妹間如此不和睦,上午才在池塘邊推倒過吟歡,下午就要致人於死地了,她既不是顧家長房的子女,也不是顧老夫人的什麼親眷,三房一個小庶女而已。

  錢姨娘哭著求方氏和顧宇承都沒能保下顧吟芳,顧老夫人年長的最見不得的就是姑娘家的從小心腸就這麼狠毒,還不過是六歲而已,連同錢姨娘都被禁足了一個月,教女不嚴。

  儘管顧吟芳怎麼都不承認是自己把吟歡推下去的,可事發的時候周圍沒有任何人,之前又有推倒的事情,問過了丫鬟婆子和其餘幾個姐妹,都知道吟歡在竹清院一直是受欺負的。

  不僅僅是顧老夫人心疼,連顧宇承都覺得愧對了這個孩子,從出生以來都不曾關注,如今出了這性命攸關的事情,自己還難以抉擇。

  蘭心院內,方氏看著顧老夫人差人送來的東西,吩咐青芽都拿去給吟歡,一個媽媽走了進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那就讓她鬧騰去,老爺如今忙的很,後日就要出發回惠安了,也別怠慢了她,不是氣胸悶的難受麼,找陳大夫去瞧瞧,開好的藥,別說我這做主母的虐待了人。」方氏不急不緩地說著,一說禁足她就知道錢姨娘沒有這麼安分,才兩天而已,就鬧出了氣胸悶的事情,要老爺過去看,指不定禁足還沒半個月呢,人就要死要活了。

  只是這禁足也不是自己吩咐下去的,就算是自己這個婆婆不順意,也只能和老夫人去說了。

  「是。」那婦人聽命下去了,青芽將整理好的東西給方氏看了一下,「去鴛鴦那說一聲,多給她做一身衣服,這些都拿去,還有,六小姐那,女戒送過去了沒?」

  「昨個就送過去了,看門的婆子說六小姐發了脾氣,不過後來還是乖乖抄了。」

  「養的比嫡出的還要嬌氣,這樣的孩子老爺還想要養到我名下來,真是蒙了眼了。」方氏臉上揚起一抹笑意,從未覺得這麼暢快過,八年了,沒想到她還會因為自己的孩子栽一遭。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1:46 PM

第十一章

      竹清院內,吟歡為難地看著顧吟霜,「二姐,我和六姐略有口角,六姐失手將我推了下去,我相信六姐也不是有意的,可這求情的事情,母親和老夫人都不會聽我的啊。」

  隔了兩天才過來看她,一見面象徵地問候了一句,顧吟霜就要吟歡去和方氏求情,早點解了吟芳的禁足,可她哪有這本事。

  「七妹,我知道吟芳平日裡對你出言過重傷了你,當日的事情只有你們在場,究竟發生了何事,吟芳怎麼都不會推你下池塘的啊。」顧吟霜看著面色紅潤的吟歡,心中隱隱透著不快。

  「若是那日早上在池塘邊再近一些,我也就被六姐推下去了,二姐這般說,好像是吟歡故意落水要冤枉六姐姐。」吟歡臉上染上一抹受傷,顧吟芳禁足,姐妹們皆不能去看,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顧吟霜不想因此讓自己都惹了方氏的不快,所以才來問吟歡。

  「七妹,我們同住一個院子,理當是相互照應才是。」顧吟霜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對她說道。

  「那是自然,二姐的話,吟歡會謹記在心裡的。」顧吟霜看著她不變的笑容,心中卻複雜萬分,彭家少爺親自下池塘救了她上來,顧府內也少不得有那麼一兩句的閒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三房中如今討論最多的就是這個過去不起眼的七妹,這讓她十分的不舒服。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顧吟霜走了出去,和正要進來的青芽打了個照面,掩下眼底的訝異,顧吟霜帶著丫鬟回到了自己屋子,忽然覺得燥熱的很,屋子裡的冰盆子也早就撤下了,顧吟霜略有不耐地靠在了躺椅上,臉上一抹疲倦。

  「小姐,那銀耳粥燉好了,要不現在拿來給您吃。」珠雲小心地拿了毯子過來給她蓋上,顧吟霜睜開眼,搖了搖頭,「姨娘那怎麼樣了?」

  「夫人差人找大夫給錢姨娘看過了,說是姨娘自己心思太重,結鬱著才會胸悶。」珠雲服侍小姐四年了,從未見過她露出這神情,六小姐和姨娘的事情可把小姐給愁壞了。

  「那父親呢。」

  「老爺他,沒有去看過。」珠雲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顧吟霜,顧吟霜點點頭要她出去。

  父親這回是真的對妹妹失望了,連著姨娘也一塊受了罰,顧老夫人那肯定是沒資格去求的,父親再幾日要走了,如何才能放姨娘出來呢,顧吟霜微微瞇起了眼...

  吟歡受寵若驚地看著青芽將東西放在桌子上,「青芽姐姐,你說這是老夫人送過來的?」

  「是啊,夫人讓我把這些都拿了過來。」青芽對這個七小姐的印象是好的,經過這幾回的接觸,已經十四歲的青芽多少能夠感覺的出夫人的意思,只是夫人的想法是如此,三老夫人那不知道會不會答應。

  「青芽姐姐若是不忙的話就先坐會,我去拿個東西。」吟歡下了臥榻朝裡屋走去,過了一會出來,手裡是一方綾帕。

  「前些日子讓青芽姐姐幫忙替我買了這綾羅,繡完了還剩許多,我就做了幾方帕子,希望青芽姐姐莫要嫌棄。」上好的綾羅在手中的觸感也很舒適,青芽看著帕子上繡的幾朵瑾花,難怪老夫人會喜歡那小屏風,這七小姐的繡活還真是深藏不漏。

  「怎麼會,青芽多謝七小姐賞賜。」青芽將那帕子放入了衣襟內,不苟言笑的臉上浮現一抹舒心,等到爾冬送了青芽出去之後,吟歡收起了笑容,發愁地看著那桌子上的東西,禮尚往來,老夫人贈下來的,她怎麼都不能沒有表示的。

  繡過的不能再送,貴的她又是囊中羞澀,所有收的東西具無法變賣,這月銀一個月也經不起這樣折騰的,吟歡發愁地看著窗外,她該想法子賺些錢才是。

  正當吟歡愁著想不出法子給老夫人和母親回禮,過了兩天,錢姨娘竟然解了禁,還是三老夫人親自去了一趟顧老夫人那,又和方氏一說,關了不過六日。

  楊氏去蘭心院的時候,方氏正在幫顧宇承收拾東西,見婆婆臉色不佳,扶著她先坐了下來,一問才知道,說是錢姨娘在陳大夫看過之後人還是不舒服,加上前幾日本要來的小日子延後了,就懷疑可能這是有了。

  日子太淺脈象或許看不出來,但是這子嗣的事情,就算是最後沒有,有這麼一點希望在,楊氏都不會放過,去顧老夫人那哭了一場,接著就要來蘭心院訓媳婦,訓斥完了媳婦再訓斥兒子,顧於承回惠安的日子就這樣被延後了幾日。

  送走了婆婆,方氏幾乎是氣紅了眼坐了下來,什麼叫做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要老爺就只有逸哲一個兒子,說她方藝蘭是個容不下姨娘的毒婦,見不得院子裡的姨娘們有孩子。

  「小姐,老夫人就是那些心思,您別往心裡去。」青柳趕緊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這戲碼一年到頭雖然會演這麼兩三回,可今日三老夫人說的話真的是夠重的,若說她家小姐這樣還叫做毒婦的話,那二房那夫人一個庶子庶女都沒有,該叫什麼。

  「我當她是求孫心切,這些年來也知道她早就看煩了我,那竹清院住的全是女兒,就是這顧府中,我們這房的孩子最多,好一個錢姨娘,還真會把握。」就是懷疑有了身孕,若是身子不適,小日子延後也是很有可能的,但是就料準了母親會緊張,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編瞎話。

  「萬一錢姨娘是真的有了。」青柳見方氏止住了眼淚,到門口差丫鬟送了熱水過來,擔憂道。

  「若是真有了她也不會說是可能,不就是想出來。」方氏眼底閃過一抹戾氣,安分守己的姨娘她一個都不會薄待了,非要鬧出些妖蛾子來,那就讓她自己去兜著...

  錢姨娘解了禁,顧宇承又多留了兩日,公事不能拖延,很快就出發去了惠安城,迎春院內菊香拿著水壺正在澆水,屋子裡傳來錢姨娘的一聲嬌笑,看著自己的長女,錢姨娘從未有過這麼大的成就感,就算是把老爺的心拴住她都沒覺得這麼開心。

  顧吟霜一封書信就給出了這樣的建議,裝病了幾日,倒是博取了老爺的不少同情,雖然沒能給小女兒求出來,但是自己解了禁。

  「姨娘若是真的能有了身子,那就好了。」顧吟霜臉上並沒有過多的驕傲和欣喜,宅內之事,錢姨娘兩個孩子都教了,可學的好不好,真得看有沒有這領悟力。

  「姨娘這身子啊,還不知道能吸引你父親幾年,最好是等你婚事給定了,我也就放心了,大夫說了還得修養兩年,這也急不得。」錢姨娘滿意地看著女兒,「賀壽當日,都來了哪些少爺?」

  「彭家的還有范家的,孫家少爺也在,還有薛將軍家的小少爺。」顧吟霜臉上一抹紅暈,錢姨娘是過來人,一看便知。

  「我有幸見過那彭家大少爺一回,小時候就那般模樣,長大了不知道得吸引多少女子。」顧吟霜腦海中浮現彭茂臨含笑地樣子,隨即神情有些沮喪,「能配的上他的女子又能有幾個。」

  自古紅顏多禍水,這自古俊男也是禍水,錢姨娘看著她這患得患失的樣子,「等你父親下次回來,是該再提讓你入到夫人名下去了,這麼多年夫人一個都不肯讓你們入,是姨娘不得她的眼,但是這麼多個孩子,就算是你父親選,你也是頭一個,誰都越不了你去。」

  顧吟霜當然想要養到母親的名下去,雖然等出嫁之時也可以,但到那是,她的議親就不會好到哪裡去,嫁人是她在這顧府中脫離這身份的唯一出路,就算錢姨娘不說,她都不會隨意了之。

  「吟芳那,關幾日也是好的,什麼心眼,和那丫頭較什麼真。」錢姨娘想起周姨娘就不會覺得吟歡會好到哪裡去,一副唯唯諾諾地樣子,怪不得老爺都不願意去,比自己還要年輕上幾歲,可這作態就像是老婦人。

  「姨娘不知道,妹妹這幾回在七妹那吃了虧,占不得一點便宜,這才急了。」就連她自己和吟歡對話上一番都覺得沒半點上風可占。

  「那是有你們母親在背後著,否則就那麼個小丫頭,還能忽然開竅了不成。」錢姨娘不屑地說著,夫人這手段還真是可笑,就那麼個丫頭片子,還能有多大出息。

  「為何母親要找七妹?」

  「你看那丫頭,是不是你們之中最好控制的?」錢姨娘看著女兒一臉疑惑的樣子,「周姨娘這麼懦弱,她女兒也一個德行,控制她可比控制你們之中任何一個都來的安全。」

  顧吟霜點點頭,心中也想的通了,難怪吟芳和自己都占不得便宜,也對,怎麼可能會忽然開竅呢,肯定有人在背後教的,否則青芽那丫鬟怎麼會常去竹清院子...

  她們口中忽然開了竅的吟歡此刻正被邀請去了楓清院,沒有錯,是顧逸哲給她發了帖子,邀請她去喝茶。

  看著小大人模樣,親自給自己斟茶地顧逸哲,吟歡很懷疑,這孩子一定又受了什麼刺激,否則怎麼會邀請自己一個人來楓清院喝茶,看旁邊顫顫兢兢守著地丫鬟,一旦傷著一點,這幾個丫鬟肯定又是打完被遣的命。

  顧逸哲其實拿了一會茶壺就累了,可既然已經做了,怎麼能夠在姐姐面前丟臉,顫顫著手,非要再去舀水過濾,一旁的容媽媽看地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六弟,前幾日我剛學了一種沏茶的手法,不如演示一遍給你瞧瞧?」顧逸哲看著她,最終點了點頭,吟歡起身,從他手中接過了勺子笑道,「我也不太懂,到時候若是錯了,六弟可別笑話我。」

  顧逸哲哪裡懂的多,這純粹是去上課的時候被和自己同齡的顧逸誠給刺激的,倆人從小就是死對頭,三天小吵五天大吵,顧逸誠炫耀了會什麼,他這回來,肯定也是要鬧上一番去學的。

  看著吟歡的手法,顧逸哲從懷疑轉為了驚訝,等著吟歡沏茶好了,顧逸哲往她身旁一坐,略微撒嬌著口氣說道,「七姐,你得教我這是怎麼沏的。」

  吟歡見他粘地緊,笑著把茶杯挪到他旁邊,「你先嘗了再說。」

  初秋的天洋溢著一抹夏末的靚麗,吟歡端著茶杯看了一圈院子,目光落在了那牆角邊的一個花壇上,爭奇鬥艷著為這院子增添一抹俏麗,「這花可開的真漂亮。」

  「那都是雨燕種的,你喜歡的話採一些去養著。」顧逸哲心情甚好,揮手就讓丫鬟去拿剪子剪花,吟歡攔住了他搖頭道,「剪了多可惜,它們就活不了多久了,在這種著還能長一些呢。」

  守在顧逸哲旁一直未出聲的容媽媽聽聞她此言,忽然開口道,「七小姐仁慈。」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0 11:53 PM

第十二章

     吟歡笑了笑,並未繼續說,倒是顧逸哲癟了癟嘴,「剪了還會長,你若是不剪掉,這裡面的也開不了不是一樣枯死了。」

  顧逸哲的話如雷貫耳地擊打了吟歡的心,克制住不斷發顫的手,吟歡將杯子放回到了桌子上,扯出一抹強笑看著他,「這太陽都快下山了,我那還有功課呢,就先回去了。」

  出了楓清院,吟歡幾乎是逃一般地回了竹清院,後面的安夏都有些追趕不上,吟歡將自己扔在了床上,仰身看著床頂,看著晃動的流蘇,六弟的話不時回想在耳邊。

  爾冬聽了安夏說的急忙進了屋子,還沒走到內室,就聽到了吟歡的笑聲,沒多久那笑聲頓了下來,爾冬衝進去一看,吟歡安靜地躺在那,只不過臉頰那兩行淚水清晰可見。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別嚇爾冬啊小姐。」爾冬衝過去抱了她起來,吟歡如脫線的娃娃,四肢不接地任由她抱起來,沒有反應。

  原來不是你仁慈著不去予取,別人就會覺得你是好心的,就像那花叢一樣,你不剪,後面的長不出來,而她顧吟歡是卑微的不鮮麗,卻是她們的阻礙,即使她不爭不搶,只要她阻擋了一些位置,她就必須是被清理掉的那個。

  就是因為她出生比她們還要卑賤麼。

  吟歡恍惚地抬起頭看著爾冬,這世上人有千百種,花亦有千百種,就是因為她這朵不夠漂亮,就該被消除麼?

  「小姐,您怎麼了小姐?」爾冬見她眼中有了些焦距,伸手摸摸她的臉,吟歡終於哭出了聲音,重生兩個多月,第一次這麼歇斯底里地釋放了內心的情緒......

  九月至中,天氣漸漸有些涼了,吟歡拿到了今年新制的秋裝,比同院子的姐妹還多了一套,奶娘的意思是母親那吩咐的,用來彌補落水時候弄髒的那一套。

  請安過後下了女堂,吟歡順路經過了顧吟芳的屋子,門口一直守著一個婆子,因為父親回了惠安,錢姨娘解禁不過五六日小日子就來了,她這也沒的求情說早一些放出來。

  「七小姐。」門口的婆子一看到吟歡就喊了一聲,屋內的顧吟芳一聽就跑到了窗戶邊上喊道,「顧吟歡,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麼。」

  「六姐,我知道關了好些天了你悶得慌,很快就能解禁了。」吟歡走到窗邊看著她,一臉的笑意,「六姐如果實在悶,妹妹願意站在這陪你說會話,解解悶呢。」

  顧吟芳看著她穿著一身新衣服,氣不打一處來,這回是沒冤枉錯了人,確實是自己將她推到了池塘裡,可若不是她出言不遜,她怎麼會失手這麼做。

  「誰要你假好心。」記得姐姐說過的話,顧吟芳沒再說什麼,『啪』一聲把窗戶給合上了,那婆子在一旁也只是看好戲,姐妹情深也得演完了才行,吟歡臉上閃過一抹受傷,最終低著頭離開了。

  不過是半日的功夫,午睡過後,爾冬就把下人們的傳言說給了吟歡聽,『卡嚓』一聲,一根多餘的枝掉了下來,吟歡拿著剪子對著一盆插了一半的花修剪著,「你這是聽誰說的?」

  「我去廚房的時候聽那裡的燒火婆子說的。」爾冬看著自家小姐插的花,怎麼看都覺得比二小姐插的漂亮多了,可小姐從來都是插完了放一會,又將它們都重新拔了,從來不放著超過一天的。

  廚房中總是消息混雜的地方,丫鬟婆子們無聊了總愛在灶火邊上閒扯什麼,而閒言碎語這東西只有越傳越不對的份,到最後就成了顧吟芳禁足氣銳不減,妹妹好心來看,卻還遭到姐姐的責罵,一個是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德報怨,一個確是死性不改。

  名聲這東西,敗壞起來可是不需要很久的。

  「屋前那一個花壇,我看空著也是空著,上回六少爺送來的花籽,你看著哪些能種了,種一些下去。」吟歡放下剪刀,把那插好的花盆子讓安夏抱到了架子上放著,起身出了屋子,屋外是黃昏的天帶著一抹紅霞,留著一些太陽的餘暉,等待著夜晚的來臨。

  夜悄然至,顧府內安靜一片,忽然大房那的紫荊院內點起了燈火,一個身材高大的人開門走了出來,身上披著一件外套,匆匆往顧老夫人的院子走去,接著一個嬌小一些的身影走了出來,喚了幾名丫鬟進屋子。

  東方剛剛才露魚肚白,各個院子看門的婆子都看打著瞌睡,顧府大門打開,一人上了馬之後,很快離開了顧府門口。

  隔了兩日後吟歡才知道,戰事又起了,顧國公連夜趕往西突,皇上又派了幾萬的人馬前去支援,戰況緊急。

  而沒等吟歡見到木氏,短短不過半月時間,顧國公戰死的消息就傳了回來,這像是在安靜的湖面投下了一塊巨石,驚起了無數的波濤和漣漪。

  顧老夫人聽到這個噩耗之後直接昏了過去,顧府內人心惶惶了起來,顧國公一死,這顧家,是否就要散了。

  再經歷一回這件事,吟歡已不再擔心,除了傷心欲絕的顧夫人和木氏之外,其餘兩房最擔心的就是國公的爵位皇上是否會收回去,一旦收回去,他們也就沒有理由再住在顧府,分家事小,分家後這日子怎麼過才是重點,尤其對於三房來說,顧宇承這官品,分家住絕對沒有在顧府來的舒適。

  顧老夫人五十大壽的那些紅綢都沒撤下完全,就要掛上新的白綾,似乎是沉寂在了一片濃厚的悲傷中,吟歡總看著路上來往的一些丫鬟婆子都有些沒精打采的,忽然覺得好笑,顧府的前程,上至夫人老爺,下至一個掃地的婆子都堪憂的很。

  這個清晨,吟歡就在大花園後的小佛堂裡,遇到了木氏。

  從重生後傷癒每一個休沐日,吟歡都會起的很早,這小佛堂設立的年份很早,最初顧家建立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在了,後來顧家人丁興旺,另外在顧府內修建了大的佛堂,這裡的也就被廢棄了,只有一個年邁的婆子在打掃衛生。

  吟歡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眼祈禱著,除了竹清院之外,也唯有這個地方才是真正的清靜之地,淡淡地香木氣息飄著,也只有在這,每當她一睜開眼,看到自己的小手心中才安穩一些,她最怕的,是一醒過來,這回到過去才是一場癡夢。

  木氏站在門口,也不出聲,看著那個小身影跪在蒲團上,一動不動的在祈禱些什麼,身後打掃佛堂的婆子更是不敢出聲。

  「夫人。」站在木氏身旁的丫鬟低頭輕喊了一聲,木氏伸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淡淡地看了吟歡一眼,轉身下了階梯。

  司棋扶著自家夫人離開,沒過多久又折了回來,李婆子一看到她就恭敬的很,「司棋姑娘,您還有什麼吩咐?」

  「李婆婆這樣可就折殺了司棋了,這小佛堂好些年多沒人來了,這裡頭的時哪個院子的小姐。」司棋笑瞇瞇地挽住了李婆子,看了一眼小佛堂裡。

  「從老奴來這裡啊就極少來人,只有大夫人一年到頭會來這幾回,從八月開始,這七小姐每隔五日會過來這一回,都是天剛亮就來了,一跪就是好些時候,有一回老奴還瞧見這七小姐出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瞧這像是哭過了的樣子。」

  「你說的七小姐,可是上回老夫人壽辰,被推下水的那位小姐?」見李婆子點點頭,司棋笑著往她手裡塞了點碎銀,「今日大夫人只是過來一趟,李婆婆可不必與七小姐說,這錢就給你替你孫子買些糖吃。」問完話司棋就回去了。

  辰時未到,習秋過來提醒吟歡,起身略微有些腿麻,吟歡站了好一會才走出佛堂,見李婆子心情不錯的樣子問道,「適才聽聞有人過來,是不是吟歡在這佛堂裡的緣故?」

  「怎麼會呢七小姐,是相熟的婆子過來看看老奴罷了。」李婆子得了好處自然不會說大夫人來過,吟歡示意習秋給了李婆子一些錢,「這些日子多有打攪,你就收下吧。」

  李婆子笑瞇瞇地送了吟歡出去,把碎銀往嘴裡一咬,疼了牙還覺得高興,怪不得一早起來窗外枝頭有鳥兒叫,真是好事啊...

  四日後,顧國公的遺體被運送了回臨安城,送進顧府靈堂的那一刻,顧老夫人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撲到了顧國公的棺木上,要人把棺木打開來說要看看她的兒子,棺木一開,她又哭暈了過去。

  木氏站在門口聽著後頭傳來的哭聲,斂去眼底的悲痛,送棺木回來的是顧國公的部下,「夫人,我們到的時候國公爺已經死了,幾個兄弟將他抬了回來,找人把爺縫了起來,這是爺手中一直捏著的東西。」

  木氏顫抖著手接過那浸染了血的荷包,粘著些許的灰塵,邊緣已經殘破不堪,露出玉珮一角,身形一晃,身後的司棋趕緊扶住了她,木氏捏緊著那一荷包,深吸了一口氣,將那淚水忍了回去,「麻煩你們了,幸苦了這麼些天,你們先回去吧。」

  明天就是奔喪之日了,木氏差人送走了那些部下,遣散了所有的丫鬟獨自一個人留在佛堂裡,那棺木還是半開的,木氏扶著棺木邊緣,才讓自己沒有滑倒下去。

  老夫人壽辰之日還好好的人,送他離開那日還溫熱的人,如今卻只剩下冷冰冰地身子,脖頸處還依稀可看到縫起來的接線,木氏顫抖著手摸著顧宇郎的臉,終於哭出了聲。

  守在外頭的司棋聽著自家夫人的哭聲,偷偷地擦著眼淚,國公爺這一走,夫人可怎麼辦...

  顧府的夜裡,連著竹清院這邊都能聽到哭喪的聲音,吟歡躺在床上聽著那不斷響起的鑼鼓聲,顧國公連一個送靈的孩子都沒有,顧國公夫婦成親十三年,最初是有過孩子的,木氏懷的還是雙生子,結果拼了命生下的龍鳳胎,一個在腹中已經死了,而活的生下的女兒,沒過七日也走了。

  之後他們就一直沒有孩子,這麼多年來,顧國公一直沒有納妾,連個通房都沒有,夫妻感情好的到羨煞旁人,顧老夫人一直想要顧國公過繼一個自己親弟弟的孩子以便將來繼承顧府,顧國公都沒答應。

  她該有多心痛,正是因為這伉儷情深,一旦一個先離開了,還是這樣的方式,另外一個要如何好好活下去。

  吟歡想著。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也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感情。可只要想像一下,便可體會到其中的痛楚,更何況是當事人。

  十月初六這日,顧府的大門口亦是絡繹不絕的來人,有別於賀壽當日的是,沒有賀喜聲,沒有一車車的賀禮,更沒有穿著鮮麗的客人,大門口點起的數盞白燈都渲染著濃重的悲痛氣氛。

  吟歡一身的白色衣服走到靈堂前的院子,那哭喪聲越加清晰,扶正了一下頭上的白色小花,吟歡正欲走過去,前方忽然快速的走來一個人,猛地將她撞倒在了地上,手上的鐲子脆生斷裂...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01 AM

第十三章

      吟歡只來得及看到那一身墨色的鑲邊錦服閃離自己的視線,頭上的白花震落,四周沒有一個人。

  好一會才起身,吟歡揉了揉撞疼的手肘,從地上將碎裂開來的鐲子撿了起來,小心的用繡帕包了放入衣襟,重新戴好了白花才往靈堂那走去。

  沒多久,一個八九歲模樣的男孩回到了吟歡摔倒的地方,和最初吟歡看到的衣服顏色一樣,皺緊著眉頭從草叢裡撿起一小塊的玉鐲碎片,嘴裡嘟囔著,「人呢,怎麼這麼快就不見了。」

  顧國公一為國戰死,二為救人而死,救的還是當朝的六王爺,前來祭拜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吟歡進去的時候,顧吟霜她們早就跪在了那裡,顧國公膝下無子,總不能也無子送終,暫時讓顧逸信來替著。

  顧老夫人悲傷過度躺在床上不能來看,木氏則面色蒼白地坐在那,目光落在那棺木上,淚水無聲地落著。

  吟歡規矩地拜過之後,並沒有像其餘姐妹一樣站到一側,而是走到了木氏身邊,仰頭看著她,輕聲道,「大伯母您別難過,大伯父一定希望您過的開開心心的。」

  小手握住了木氏放在膝蓋上的手,那手出奇的冰冷,木氏身後的司棋見木氏並沒有出聲,也就沒有阻止她的行為。

  「司棋姐姐,大伯母的手好冷。」吟歡軟糯的聲音不輕不重的響起,顧吟霜詫異地看著她,她還真是大膽,居然敢這麼和大夫人說話。

  木氏的視線轉到了吟歡身上,稚嫩的臉上帶著一抹擔憂,眉頭輕皺著,還有手間傳來的溫度,「你怎麼知道他一定希望我過的開開心心的?」

  她也許是真的難過的很,否則怎麼會對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問這樣的問題,木氏想起吟歡跪在佛堂的那一幕,起碼這一刻這孩子是真的關心自己。

  「因為整個顧府都知道大伯父和大伯母感情很好,所以即使大伯父不在了,他也一定希望大伯母過的好。」吟歡的語氣顯得孩子氣,司棋對於她不斷提起國公爺不在這件事有些心急,怕大夫人傷心過度,所以不敢鬆懈地看著木氏。

  木氏沉默了良久,最終歎了一口氣,收回了手摸了摸吟歡的頭,「你還小,不會懂的。」

  吟歡看著她眼底閃過的那抹悲傷,怔了怔,往後的幾十年,她都要沉浸在這樣的悲痛中難以自拔,即便前世過繼了顧吟霜,木氏依舊沒多少笑容。

  轉身走到了屋外,顧吟芳她們都還在那,禁足期滿,顧吟芳收斂了一些,只是斜眼看著吟歡,嗤笑了一聲,「七妹還真會巴結人,也不怕拍到了馬腿上。」

  身後的顧吟霜輕輕推搡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亂說,笑著看著吟歡,「吟芳只是奇怪,七妹怎麼會去和大夫人說話。」

  「大伯父走了,大伯母一定很難過,吟歡嘴笨不會說,只會那幾句話安慰大伯母。」

  「一口一個大伯母,顧吟歡你還真是越來越會套近乎了。」看著顧吟芳臉上的不屑,吟歡只是帶著一抹難過沒有說什麼,也對,這還不知道顧家要給木氏過一個繼子女,否則,她們還會是這嘴臉不成。

  人說喪子是痛,喪子又喪夫,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朝中權貴之中極少有寡婦再嫁的,就算是公主另外尚主,這地位之差也很大,等於說木氏在這顧府之中,很快會失勢沒了地位。

  「可算是找到你了。」忽然吟歡身後傳來一聲喊叫,眾人一回頭,看到三四個都是十來歲男孩子,其中還有她們見過一回的彭茂臨。

  其中出聲的是站在最前面的,吟歡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來了,墨色的袍子,還有他手上的鐲子碎片。

  「這鐲子是你的吧,我再賠你一個。」蘇謙默低頭看著個子小小的吟歡,皺了下眉頭,難怪自己一撞就倒了,看上去輕飄飄的。

  「不用了,也不是很貴重的東西。」吟歡從他手中拿過碎裂的一段搖了搖頭。

  「那怎麼行,你叫什麼名字,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過去,這個舊的反正碎了,那就給我好了。」

  「哎,你!」吟歡剛想把碎的一塊放繡帕裡,蘇謙默伸手一抓,全都給搶了過去,霸道地把繡帕往自己懷裡一塞,「好了,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呢,茂臨,你認不認識她?」

  蘇謙默見吟歡不搭,乾脆問旁邊的彭茂臨,吟歡很想從他手中把繡帕搶過來,女孩子家的東西豈是隨便給人的,可在場的人多,顧吟霜她們還看著。

  「這是顧家的七小姐。」彭茂臨見氣氛有些僵,這才出聲說道。

  「那到時候我差人給你送過來。」蘇謙默無視了吟歡那一瞪眼,幾個人很快就離開了靈堂門口,吟歡氣的張口要喊,顧及到身後的人,最終只是一跺腳,恨恨地往竹清院走去。

  顧吟芳在她背後涼涼地甩了一句,「七妹,女兒家的體己之物都給了別人,你羞不羞。」

  回到了竹清院,吟歡喝下了兩杯的水還沒緩過神來,哪有撞倒了人還搶別人東西的,爾冬匆匆地跟了回來,見吟歡第三杯水都要下肚了,急忙攔了下來,「小姐,您也不能這喝法啊,安夏人呢!」

  「我讓她出去了,這幾天都是奔喪的,你讓她們兩個不要到處亂走。」吟歡接過爾冬新拿出來的繡帕,一看到那花紋就有些頭疼,那被搶走的那塊可怎麼辦。

  顧國公發喪之後,顧府還沉浸在悲傷之中,儘管顧吟芳取笑說她連自己的貼身之物都會丟,但是念著年紀小,倒沒有人傳這私相授受的話。

  頭七過後,惠安城的木家來人了。

  木老夫人看著自己女兒越加消瘦的臉,心疼地抱著她,「孩子,跟娘回去吧,還待在這顧家做什麼。」

  一旁的木夫人瞧著也心疼,勸道,「是啊晚婷,和娘一塊回去。」

  木氏從木老夫人懷裡出來,搖了搖頭,「娘,我已經嫁給阿郎做妻子,怎麼可以離開顧府,就算是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不能離開他。」

  「傻孩子啊我的傻孩子,你這樣將來誰照顧你,回了木家還有你哥哥他們在。」顧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剛走到了門口就聽到了這麼一番話。

  輕咳了一聲,木老夫人擦了下眼淚,起身迎接顧老夫人,「老姐姐,你身子不舒服,等我去看你就是了。」

  「我這老骨頭了,還怕將來沒的休息麼。」幾日的功夫,顧老夫人本保養極好的頭髮,一下子白了許多,她看著木氏,歎了一口氣,「讓她回惠安去的話,我也是說過的,可這孩子不聽。」

  顧老夫人也不是頑固的人,如今大兒子一走,這國公的名號怕是要給收回去了,她這把老骨頭還有一個兒子在,可這大兒媳婦,性子要強的很,一旦分了家搬出去,她一個寡身要如何生活。

  「母親,媳婦想的很清楚,嫁入顧家十幾年,就算從今往後孤身一人,我也不會回去木家。」這兒還有大郎留下的所有,她寧願留在這一個人,也不想離開。

  木老夫人知道這個孩子打小固執,做了決定也不會改,只能和顧老夫人對看了一眼,歎著氣不知道再說什麼。

  一旁的木夫人忽然開口道,「晚婷既然不願意回去,不如過繼一個孩子到他們夫妻倆名下,讓晚婷養著,將來也好照顧著她。」

  木老夫人一聽,覺得這可行,只是這過去顧國公還活著的時候,幾房的人都奔著搶著要送孩子進來,這頭銜和位子在那,怎麼能不吸引人,如今就剩下木氏一個人,顧家哪一房還肯。

  木夫人見兩位老夫人的神情,就知道她們想到一塊去了,笑著說道,「都說女兒是母親的貼身襖,過繼個女兒,陪著晚婷也好啊。」

  顧老夫人神情有些微變,就算是過繼女兒,這將來嫁人了,也不好尋親事啊,老二她們也不肯把自己的孩子過繼來,那若是老三院子的那一群庶女...

  「木家孩子也多,若是晚婷願意啊,這木家上下...」

  「胡說,這過繼的時候還輪得到木家的人!」木夫人正說著就被木老夫人給打斷了,木夫人訕訕的笑了笑,「我這不替小姑子想著麼。」

  「顧家最多的就是女兒了,就是怕晚婷不滿意,這孩子啊,也要合得來晚婷喜歡才行。」顧老夫人笑著,心中也犯了難,再怎麼木國公嫡女要過繼一個女兒,身份也不能太低了,只是顧家中,除卻自己的二兒子,就剩下三房那了。

  這邊她們只是順口一提,才不過半日,那邊顧府上下就有了這樣的消息,大夫人意欲過繼一個孩子到她名下,將來給自己養老。

  二房那的唐氏一得知那消息,第一件事就是把幾個兒子往懷裡嘍著生怕被大嫂給看上了,至於方氏這,自己就這麼一個獨子,肯定是不會看上的,而那一群庶女,對方氏而言,少一個也無所謂,不甚在意。

  顧家上下都猜測著這大夫人會選誰,皇上的聖旨下來了,顧國公一生為國征戰守衛邊疆,功勞甚大,其榮耀可護壁子孫,所以將國公的爵位沿襲給顧家二子,顧宇治。

  接著就是一道太后頒布的懿旨,顧國公夫婦膝下無子,顧國公又戰死,特封國公夫人木氏一品夫人稱號,追封顧國公為敬國士。

  兩道聖旨又在顧家投下了大石,顧老夫人終於無需擔心顧家會散,就算只是個國公的稱號,給了二兒子一樣能夠庇佑顧家,而對顧家其餘人而言,換了個國公其實沒有實質性的影響,日子依舊過,只不過那傳言中大夫人要過繼一個孩子的事情,又被大家撿起來說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06 AM

第十四章

     迎春院內,錢姨娘依在臥榻上,聽著菊香說完,放下了手上拿著的一小碟子花蜜,「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

  「回姨娘的話,這事國公爺頭七出後就開始傳了,也不知是從誰那裡說出來的,不過從那聖旨下來之後,廚房那可都傳瘋了,聽說那消息還是大夫人房裡的丫鬟傳出來的。」菊香說的篤定,這消息她也是前方打聽來的,姑媽說了,這對她來說也是個好機會,只要錢姨娘兩個孩子有機會被選中,她就有機會離開這迎春院。

  「一品夫人,敬國士。」錢姨娘嘴角的笑容越加放大,隨後看了一眼賀媽媽,「再去打聽打聽,確信了才行,這廚房裡頭的,誰知道哪個准的。」

  「是,姨娘。」賀媽媽也是喜上臉,拉著菊香就出去了,到了屋外的牆角悄聲說道,「我看著消息也准,大夫人總不能一個孩子都沒有的留在顧府,你人小,再去那打聽打聽。」

  菊香點點頭,肉嘟嘟的臉消瘦了不少,關係到她的今後,就算是再懶的,她都得上心著。

  這邊竹清院內,吟歡無需別人告知,算著時間,那當初幾個老人商量的事情也快要被擺上檯面說了,靈堂那一出雖說刻意但也挑不出什麼不對,前一世木氏並沒有說非要過繼誰,一切都是顧老夫人和如今的顧國公夫人嚴氏在辦的,這一世,吟歡再如何都要努力一把。

  第二日請安過後,楊氏和方氏被請去了顧老夫人院子裡,一進門發現大房二房幾位夫人都在,坐下之後顧老夫人也將此事說了明瞭。

  「皇恩浩蕩,顧念我顧家,將大郎的爵位給了宇治,這顧府啊才得以保留下來,如今這晚婷一個人,雖有誥命卻孤身一人,心疼之下,我這就自作主張,決定在顧家給她過繼一個孩子到名下,過繼之後這孩子就是晚婷和大郎的孩子,今天叫大家來,就是把這事給定一下。」

  顧老夫人一說完,在座的都沉默了,楊氏首先出了聲,「大嫂說的好,這過繼的事,宇治那這麼多個孩子,何必喊了我們過來,這事大嫂也是能做主的才是。」

  唐氏見三老夫人這麼說,也訕笑著說道,「三嬸說的沒有錯,我們這房裡也沒個孩子可以的。」顧家二房那二老爺就得了一子一女,女兒都嫁人了,唯有顧宇舟這麼個兒子了,唐氏看的死,這房裡是半個庶子庶女都沒有,她怎麼肯把自己兒子給別人呢。

  「既然都是顧家的人,這也不用分幾房來說。」顧老夫人瞥了楊氏一樣,臉色微凝,「若是要分幾家來說,乾脆這顧家就當是分了好了,這過繼的事也就只是我這倆兒子關上門來自己商議了。」

  說起分家楊氏和唐氏的臉色都變了,分了家之後這哪裡還有公中的銀子,每個月各房的花銷可是不少,楊氏粗脖子地反駁道,「這分家也不是大嫂一個人說了算的,大嫂難道想要壞了規矩。」

  「規矩?規矩是人定的,誰管家這規矩就是誰定的,三弟妹你既然分的這麼清楚,豈不是比我這做大嫂的還不服了?」顧老夫人對付楊氏還游刃有餘的很,溫和笑著打了回去,看楊氏啞口無言,接著看向唐氏,「叫你來,不是看上你那兩個兒子,同在顧府,凡是要有尚有量。」

  「是,是,老夫人說的是。」唐氏趕緊應聲,只要不是看上她兒子,這事怎麼弄她都無所謂。

  「這過繼也要看緣分,三弟妹你最多孫女,若是真選了,你可捨得讓個孩子給我這,我決不會虧待了她的。」顧老夫人當初真想在二兒子的庶子女中選一個,不過他們一來年紀偏大一些 ,二來離的近,爵位給了二兒子,還從他這過繼恐怕顯得尷尬。

  楊氏一怔,自己就這麼一個兒子,孫女多是事實,雖然平日裡看哪個都恨不得她們立刻變成孫子,可要割捨一個,她這心裡也彆扭的很。

  「我知道大嫂絕對不會虧待了她們,不過這還得看宇承和蘭心的意思。」楊氏知道自己這輩子就沒有在說話上贏過大嫂,乾脆把這事直接扔給了方氏。

  「蘭心你看呢?」顧老夫人看著方氏,語調柔和,「這事確實需要和宇承商議過,惠安那工期忙,你何不書信一封先問問,待到下月他回來了再行商議。」

  「大嫂如今有個人陪著自然是極好的,不過這得問過相公,我會書信去和宇承商量的。」方氏笑著應下了,三房這麼多女孩子,羅姨娘又快要生了,她才不信婆婆是真的捨不得,不過是強撐些臉面,不想如了老夫人的意。

  在場的也都不笨,顧老夫人這麼一說,就是意屬三房的孩子了,三房庶女眾多,在唐氏看來,自然是往的選了,唐氏眼底閃過一抹羨慕,這大嫂的嫁妝可不薄,她要是有個庶女,自然送上門去了,誰還會藏著掖著。

  顧老夫人也沒有要瞞著做這件事,顧府上下很快是得到了確信的消息,竹清院內炸開了鍋,說是繼女這過繼去了等同於嫡女,一品夫人的嫡女,就算是個寡婦,這也比在三房做一個庶女好,將來的婚事就是天差地別了。

  算年紀機會大的就是竹清院這幾個,顧吟芳連續央求錢姨娘給自己置辦了好幾套的衣服,就連平日裡做人尚低調的顧吟蓮也忙著打扮,方氏幾乎每日都能看到她們請安的不同,終於在顧宇承回信之後一日清晨方氏怒了,把顧吟芳她們幾個罰回自己屋子思過三日。

  「你看看你們幾個,就這麼想離開這竹清院,離開你們父親不成,還是我這做母親的虧待了你們,看看你們穿的,前幾日我就知道你們私下製衣向外買東西,念在你們年紀小沒追究,沒想到你們還變本加厲了,是誰教你們姐妹間還能這樣污蔑的!」方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顧吟芳和顧吟畫直接給嚇跪下了。

  連著吟歡都嚇了一跳,第一次看到方氏這麼發怒。這消息還只是在三房這傳了半日就讓方氏給壓下去了,傳的都是些她們的壞話,心腸壞也好,針線活不對也好,總之是能中傷的都給放了出去。

  「你說說你們丟不丟臉,你父親還沒答應呢,你們就這麼急了,讓你們父親和我多心寒。」方氏氣紅了眼,瞥了她們一圈,除了顧吟霜和吟歡外,這些孩子多少都在花心思,即使情感不深,見到她們如此,也覺得心涼。

  吟菲年紀小,見方氏這樣發怒,早就嚇的眼眶紅紅要哭了,她哪裡知道這麼多,身上的衣服也是自己姨娘讓她穿的,吟歡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等著方氏說完,顧吟芳吟畫倆個人被關思過三日。

  看所有人都走了,方氏拿著顧宇承的信就去了楊氏那,他直接在信中答應了這件事,有些時候孩子多了,這個做爹的也就沒有那般重視了,不過顧宇承首先強調了,若是顧吟霜被過繼自然是最好的,出去總不至於丟了三房的臉面,年長一些也懂事些。

  「那幾個丫頭的事我這都聽說了,你都是怎麼管教孩子的,都把竹清院當什麼地方。」楊氏見兒子信中這麼痛快的答應了,瞬間有了你們都倒戈的感覺,作為顧宇承的親娘,楊氏心裡十分不痛快,自然衝著方氏發了脾氣。

  「母親,這個年紀的孩子懂的也不那麼多,誰在背後教的還不定呢,她們的這些個行為,也著實傷了我和相公的心。不過這大哥死了之後大嫂一人確實難過,我們本幫不上什麼忙,這同在顧府之中,如今老夫人有求,相公自然認為能幫則幫。」楊氏手中拿著佛珠抬頭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說的好聽,你不是早就看她們不順眼了。」

  「也罷,宇承說哪個孩子?」再不情願,楊氏都沒有辦法說不順了顧老夫人的意思,這孩子過繼去了,也只有過的更好,只不過嚥不下那口氣,心裡不舒坦罷了。

  「哪個孩子也不是咱們說了算的,也得和大嫂有緣,不如讓大嫂自己決定的好。」方氏婉轉地略過了顧宇承的想法,讓錢姨娘如意的事,她是一件都不樂意去做的。

  「行了,你回去吧。」楊氏撫著額頭揮手讓方氏離開,方氏直接去了顧老夫人那裡轉達了顧宇承的意思,顧老夫人這才差人去請了木氏過來。

  「這也是你娘和我一起商量的,如今三房那也都答應了,晚婷啊,你告訴母親,你是如何想的。」顧老夫人看著木氏,人是不消瘦了,丫鬟們來報,該吃的也都吃了,但是臉色卻依舊不好,這人傷心了,身子也好不起來。

  「晚婷知道母親的用心,再看看吧。」木氏頓了頓,開口說道,顧老夫人鬆了一口氣,起碼這孩子沒有直接拒絕,讓她多看看那些孩子也好,說不定哪一個投緣了,她自己喜歡就更好了。

  顧老夫人又留她說了會話,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十一月的天吹地已經很冷,司棋趕緊給她披上了外套,「夫人,天色已晚,不如今天別去了。」

  木氏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點了點頭,「這天,很快就要下雪了,司棋,去叫那幾個主事的媽媽來我這。」

  司棋見她開始想著宅子裡的事了,臉上一喜,脆聲應了下來,「噯,那司棋先送夫人您回去。」

  炭火和盆子很快被分了下來,和去年的沒相差幾日,大伙都說這大夫人管事的好,再傷心難過這家裡還是處當的井井有條。

  爾冬將那盆子放入了內室,「小姐,外頭都傳著那大夫人相中了咱們院子裡的姑娘要過繼,今早遇到二小姐房裡的丫頭,好像是選了二小姐似的。」

  「你也說了好像,這底下傳的你能信幾個,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吟歡低頭繡著荷包,將幾味安神的藥材放了進去,封口聞了聞,覺得氣味還不錯,放在了一旁等著上蘇子。

  自己小姐還真是一點都不心急,就是周姨娘來找過一回,小姐都安安靜靜的什麼都沒說,她都聽說這錢姨娘賀姨娘往夫人那老夫人那都送了東西,這過繼給一品夫人的孩子,怎麼都比在這竹清院的好啊。

  「小姐啊!」爾冬一跺腳,卻又有些詞窮,不知道說什麼,吟歡拉著黃色的線結成流蘇笑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這事是我們能改變什麼的麼,大夫人老夫人那自有主張,就是母親那我們也不能隨意說什麼,我已經和姨娘說過了,母親那也不必求什麼,讓人還以為我這是多急著離開這竹清院。」

  前世她可是打頭峰呢,衣服是顧吟霜提供的,主意是錢姨娘出的,就連自己姨娘都讓著去求母親和父親,被父親指責一頓不說,她還跟著傻乎乎地去了大夫人那,結果顧吟芳丟下自己就跑了。

  最後選了顧吟霜,說什麼姐妹情誼,既然妹妹這麼想要去陪著大夫人,不如和姐姐一塊過去吧。

  她遭盡了嫌棄,醜態全露,也就成全了別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12 AM

第十五章

      天剛濛濛亮,竹清院吟歡這屋子裡點起了燈,爾冬伺候吟歡起了身,洗漱過後在她懷裡放了一個小暖爐絮叨道,「小姐,天冷的快,這麼清早的還去那小佛堂做什麼,我看李婆婆都沒起呢。」

  「哪有人去早坐還有帶暖爐的。」吟歡笑著將暖爐放在了桌子上,勾起一些面藥塗抹在了臉上,「今日休沐,母親那請安也晚了些,爾冬你可以過會才去接。」

  「以前都不見小姐去佛堂的。」爾冬嘀咕著,吩咐安夏送吟歡過去,自己則帶著習秋去了王媽媽那商量給小姐做一身趕冬的棉衣。

  吟歡看著爾冬並不高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歎了一口氣,她這條命是撿來的啊,就算是再不信,這輪迴的事,老天爺不也瞧在眼裡麼。

  到了小佛堂那李婆子才剛剛起,昨日夜裡和幾位相熟的婆子打了小牌喝了點酒,這會頭還暈著,一早起來出門就凍了個全醒,看到吟歡和安夏在門口,趕緊迎了上去。

  「哎呀我說七小姐,這天都還沒亮呢,你可真早。」吟歡看她雙手不停搓著笑的含蓄,「勞煩李婆婆了,時辰還是沒變,就是這天亮的遲了些呢。」

  「我看這天是要落雪了,哎呀看我光和七小姐聊著,忘了燒水去了,罪過罪過...」李婆子一拍腦袋趕緊回了自己住處,這佛堂裡一早的貢水她都忘了煮了,還真是睡昏頭了。

  吟歡提起裙擺進了佛堂,許久不來人的佛堂裡森冷的人,一些人氣都沒有,也許是李婆子忘了,也許是這根本沒人注意到,佛堂裡竟沒點半個火盆子,吟歡跪了沒一會就覺得冷。

  「七小姐,這裡冷的很,您還是早些回去吧。」李婆子給兩尊佛像換過了貢水,雙手插在衣袖口袋裡冷地抖身,見吟歡還跪著,這天寒地凍的,萬一跪出個什麼問題,她還得跟著兜責任。

  「李婆婆,這小佛堂裡理應也有火盆子的份例,怎麼沒瞧見點一個呢?」吟歡睜開了眼,仰頭笑瞇瞇地看著李婆子,站在門口的李婆子身子微顫了一下,總覺得這七小姐看人的眼神怪的很,訕訕地笑了一聲,「七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小佛堂常年無人來,也就下半年的時候七小姐常過來。」

  「所以李婆婆就沒有向主事媽媽報備,今年這小佛堂裡也需要分下來了?」吟歡接上她的話,她顧吟歡再不受寵也是顧府的七小姐,既然知道她一直在休沐之日會過來,李婆子還不甚在意,是看了她好欺負不成。

  「不不不不是的七小姐,老奴哪敢,只是這天冷了過去也沒見七小姐過來,想來冬天七小姐您也不會過來了,就沒和主事媽媽提。」李婆子這麼多年在顧府,消息也是靈通的,如今三房的小姐哪一個是能得罪的,萬一哪天一轉身成了大夫人的孩子,自己這身子骨都經不起折騰了。

  「祈佛的事沒有天冷不來,天熱了才來的道理,李婆婆比吟歡年長這麼多,應當知道的。」吟歡語氣淡淡地說完閉上了眼睛,安夏示意李婆子出去,才剛出門就看到木氏帶著司棋站在階梯下,李婆子心中大喊不好,急忙走了下去,「大夫人,您怎麼來了。」

  也不知道木氏她們在這站了多久,安夏規規矩矩地磕了頭,站到了門邊一側,李婆子戰戰兢兢地看著,這麼冷的天,怎麼連大夫人都過來了。

  木氏走上了台階進入小佛堂內,剛一進去就皺了眉頭,四處看了一圈,角落裡都沒發現什麼,對身後的司棋說道,「讓她們去取些盆子炭火,這冷的像什麼話。」

  門口的李婆子一聽,冷汗直下,她哪裡知道大夫人也會過來,在這守了好幾年了,這炭火啊自然是有領的,只不過她見著沒人來,用了也浪費,都在自己屋裡放著呢。

  司棋一出來,李婆子就拉住了她,訕笑道,「司棋姑姑別忙去,我那有,這不看天氣剛冷下來,還來不及拿出來呢。」

  安夏守在外頭,佛堂裡只剩下了木氏和吟歡,吟歡起身向木氏請了安,「大伯母。」

  「你年紀小小,常在這做什麼。」木氏到供桌前點了三炷香,抬頭朝著佛像參拜了幾下插入香爐,回頭看著吟歡,神情裡瞧不出一點情緒。

  「大佛堂那時常有人,吟歡看這裡空著就常來拜一下,這樣老夫人她們身體就會健健康康的。」

  木氏見她笑地誠心,神情也鬆動了一些,這佛堂當初她嫁進來的時候還在用,沒幾年就荒廢了,只是離她院子近,偶爾也會過來一趟看看。

  兩人就這麼站著,木氏沒再出聲,吟歡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直到司棋帶著李婆婆回來,佛堂裡很快擺起了幾個火盆子。

  時辰差不多了,爾冬帶著外套和暖爐到了這,往吟歡懷裡一塞,被她冰冷的手嚇了一跳。

  吟歡拉緊了外套終於覺得暖和一些,見木氏還站在那裡,思量了一下走上前把暖爐遞給了她,木氏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吟歡就要回去了,這暖爐就給大伯母,火盆子暖的慢,大伯母莫要著涼了。」說完就出了小佛堂。

  木氏怔怔地抱著那暖爐,熱的溫度驅散著這寒意,那孩子眼底的清亮讓她不忍心去懷疑這是有意為之。

  「夫人。」司棋在一旁喚了一聲,木氏轉身看著三個小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大門口,「往後這小佛堂裡也別斷了暖盆子。」

  司棋點頭稱是,有些驚訝,再看向門口那的時候,吟歡她們早就不在了,她在夫人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大夫人的心思還是能揣摩幾分的,過繼一事公開,她這也沒少收到某些人送來的東西,為的就是能說兩句好話。

  可夫人總是淡淡然著,老夫人也說過三房那二小姐倒是個聰慧伶俐的,夫人都沒有答應,只是說再等等,如今看來,夫人是想要自己選了...

  吟歡回到竹清院沒多久,司棋就派了別的丫鬟過來把暖爐和一壺薑茶送了過來,薑茶似剛剛煮好的,熱騰騰地飄著一股香氣。

  「小姐快喝一些,剛才小佛堂裡可凍壞了吧。」爾冬趕緊倒了一碗讓吟歡捧著暖暖手,一面送了那丫鬟出去,才送到中途就遇到了從錢姨娘院子裡剛回來的顧吟芳。

  顧吟芳瞧著爾冬身邊的人有些眼熟,回到屋子後問過了自己丫鬟後才知道,那原來是大夫人院子裡的人,沒等坐下,顧吟芳就去了顧吟霜的屋子裡,一進屋拉著顧吟霜就說道,「姐姐,你知道麼,剛剛我看到爾冬送大夫人院子裡的丫鬟出來。」

  「大夫人院子裡的丫鬟來這做什麼。」顧吟霜讓丫鬟給顧吟芳也倒了熱茶,「你是不是看錯了。」

  「怎麼會,上回我和姐姐去大夫人院子裡,我看到過那個丫鬟,二姐,肯定是吟歡那傢伙使了什麼手段。」顧吟芳氣的直跺腳,彷彿那過繼的事非要是在自己和姐姐之中選一個才是。

  顧吟霜聽著也漸漸神色凝了起來,前幾天她帶著吟芳才去過紫荊院,說是拜訪一下大夫人,那時候大夫人才剛剛午睡完,就只是坐了一會,她送了兩件自己做的繡套就出來了,也不曾有紫荊院的丫鬟過來她這啊。

  「阿尋,你去打聽一下,七小姐這幾天都去過哪些地方,見過哪些人。」顧吟霜最終出聲讓丫鬟去查,思量了一下,最終決定去一趟錢姨娘那裡。

  而蘭心院那,方氏聽完了青芽的稟報,也有些意外,大嫂一直對過繼誰沒有表態,怎麼會忽然派人過來呢,「你是說七小姐從七月開始每個休沐都去小佛堂裡。」

  「是的,青芽問過那李婆子,她說每個休沐,七小姐都格外早去小佛堂裡坐著祈福。」

  「我原本以為她去個幾次就罷了,沒想到現在還在去。」方氏沉默了一會,最終歎了一口氣,周姨娘的性子都沒有這麼沉,青芽頓了頓繼續說道,「錢姨娘還給老爺寫了信。」

  「那看來老爺這次是要提早回來了。」方氏輕笑了一聲,「回來了也好,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做這個主的。」

  錢姨娘想做什麼方氏不猜也知,從她這裡無果之後還去了母親那裡,可這是豈是她們能做主的,如今更是要相公回來做主,這三房還是仰仗著顧府過日子的,難不成隨他說了算。

  「這天快降雪了,你去和李媽媽說一聲,讓下頭的人莫要偷懶,下了就掃出路子來,這一院子老小,摔了哪個都不行。」方氏起身披上了外套往外走,已是快中午的天,卻依舊暗暗的,風一刮過來就慎地冷...

  果真不出五日,顧宇承就回來了,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一趟楊氏的院子,接著就來了方氏這裡,坐下第一句便是,「這事我信中不是寫的很清楚麼,怎麼難道你覺得還有更好的人不成?」

  「老爺是聽了誰說的,我這還有更好的人選。」方氏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低頭看著手中的帳冊並不理會。

  顧宇承尷尬地咳了一聲,看了一下在場的丫鬟,等著她們都出去了,這才拉過方氏的手,「我這不是不在家,所有的事不清楚麼。」

  方氏輕輕地推開了顧宇承的手眼底帶著一抹受傷看著他,「老爺一回來去了母親院子,接著來這就是責備我,是真的不清楚所有的事麼?」

  「自然不是了,只是都過去好些天了,從你寫信給我,大嫂那還是沒有話說麼?」顧宇承收到了錢姨娘的信後就火急火燎地回來了,最主要的原因是考慮到了木氏的娘家,他在惠安城的這些日子算是看清楚了木家在惠安城有大的名聲,若是自己的孩子過繼給了大嫂,他在官場之上,也多少能受些木家的恩惠才對。

  「老夫人提過之後大嫂什麼都沒說,只說看看先。」方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急有什麼用,別人還以為你急著把女兒送過去了!」

  顧宇承一怔,隨即臉上就染了一抹慍色,「你這做母親的,怎麼就不帶著幾個孩子多去大嫂那走動走動,我知道你不喜歡錢姨娘,可這吟霜怎麼都是我的長女,乖巧懂事,大嫂肯定會喜歡。」

  屋外的青芽只聽見方氏忽然喊了一聲老爺的全名,接著就沒了聲音...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18 AM

第十六章

      方氏高喊了一聲顧宇承的名字,氣地渾身發抖,顫著手難以置信地看著顧宇承,「你怪我,你還怪我?」

  「我嫁給你幾年了,我可曾向你抱怨過什麼,你又如何得知我不喜歡錢姨娘的,如今你反過來這麼怪罪我,怪罪我沒有帶孩子去大嫂那裡走動,家裡的事你知道多少,一回來就這麼說。」方氏委屈地看著他,淚水落了下來。

  顧宇承記不得多久沒有看到自己妻子哭了,從生下兒子之後幾乎都不見她動怒過,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顧宇承站了起來,抱歉地抱住了方氏,「這些年家裡也是多虧了你,我知道母親沒少為難你,剛才是我說錯了話,你別哭了。」

  方氏用力地推了他幾下,沒推開,捶著他的後背嚶嚶地哭著,門口的青芽聽到夫人的哭聲和老爺的聲音最終止步,對著身後的兩個丫鬟吩咐道,「你們去端些熱水過來。」

  這夜,錢姨娘在迎春院裡等到了酉時已過都沒有看到顧宇承的身影,再次派了丫鬟去瞧,自己則回屋子又換過了一身衣裳,聞了下袖口的香氣,對著鏡子拿起梳妝台上的筆在眉宇間又輕輕地添了幾筆,微抿了一下嘴唇,這才滿意地走到軟榻之上,拎起裙擺輕輕地坐了上去,俯倒在那墊子上,姿勢勾人的很。

  沒過多久那丫鬟就回來了,進門戰戰兢兢地看著錢姨娘,「蘭心院那看門的婆子說,老爺已經在屋子裡和夫人歇下了,那燈都熄了。」

  「嘩啦」一聲,錢姨娘起身一掃身前桌子上的碟子,不顧袖口沾染的髒污起身走到門口,還沒邁過那門檻,又再度折回,看著這一地的狼籍,臉上的神色一變再變,沉聲吩咐道,「去看看二小姐睡了沒,若是還沒睡,請她過來一趟。」

  那丫鬟早就嚇壞了,急忙走了出去,賀媽媽帶著一名丫鬟進來清理,錢姨娘隨意地套了一件外套走到了走廊下,一抬頭就是空闊的天空,微微瞇起了眸子,嘴角上揚,你能擋我這個,若是這後院中的人沒一個好的,還不得選我的女兒...

  竹清院內吟歡心中猛地一顫,手下一抖紮在了指上,輕忽了一聲,吟歡將手指含入了口中,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四散了開來,爾冬忙倒來一些熱水,讓吟歡把手浸到水裡,口中念叨著,「小姐,明日再繡就好了,這麼晚了您看,都扎手了。」

  「沒事呢。」吟歡看著那冒出來的血珠子,一指拭去壓了一會抬頭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不覺,夜竟然已經深了。

  遠近處傳來一陣動靜,吟歡探頭朝著窗外看了一眼,對角那的拱門口似有人經過,這麼晚了,竹清院內應當都熄了火才對,誰這麼急匆匆地出去。

  心中最初的那不安還未消散,剛才是沒由來的一顫,像是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爾冬見她出神,做主把東西收拾了乾淨,要她早早地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去了蘭心院請安,方氏精神甚好地和她們關照天冷了要多注意身子,還將顧吟霜留了下來,出了蘭心院顧吟芳就趾高氣昂地看著她們,「看吧,我說了不要和二姐搶,母親都沒留你們!」說完挑釁地看了吟歡一眼。

  顧吟蓮和顧吟畫的臉色都有些微變,方氏的這一舉措,確實令人猜想許多。

  而蘭心院內,顧宇承和善地看著大女兒,和方氏對望了一眼開口道,「霜兒,昨夜我與你母親商量了一番,選個日子將你入到你母親名下來。」

  顧吟霜驀地抬起頭看著他們,小手抓著膝蓋上的帕子不語,方氏抿嘴笑著,「瞧這孩子,是高興壞了吧。」

  顧吟霜擠出一抹笑,跪了下來謝過了方氏,方氏親切地扶了她起來,「你這孩子乖巧懂事,母親也一直看在眼裡,再過幾年也到了你議親的年紀,我和你父親商量了一下,早點讓你養到我名下,多帶你出去走動走動。」

  顧吟霜臉上染著一抹紅暈,害羞地低著頭,顧宇承格外滿意她的這個反應,對方氏說到,「盡快把這事給辦了。」

  方氏點點頭,讓青芽找人送了顧吟霜去女堂,到了晚上,迎春院內,錢姨娘眼中帶淚地看著顧宇承,腔中柔弱,「老爺,怎麼在這關頭就說要讓二小姐到夫人名下呢?」

  「你不是一直想要這麼做麼,怎麼如今這樣你又不開心了?」顧宇承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親了一口,那是淡淡的月季花蜜,有一絲微甜,配上錢姨娘那嫵媚的神情,讓他瞬時間就想抱她去床榻。

  「討厭~」錢姨娘低頭輕錘了一下他的胸口,「如今大夫人那要過繼一個孩子,阿茹這輩子只能是個妾,就希望兩位小姐能夠好好的,若是二小姐被過繼去了,這將來能尋得一門好親事,也能助老爺一臂之力啊。」錢姨娘軟地似一江春水,一腳輕輕地勾了一下他的腰。

  「霜兒到夫人名下,這就說明霜兒是好的,大嫂肯定是選一個乖巧伶俐的孩子,這麼多個孩子中,我最看好的也是她了。」這就是天上掉下的好機會,對顧宇承來說,住在顧府顧國公的恩惠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好處,父親去世的早,要想再陞官發財,還得靠女兒嫁的好啊。

  「那老爺何不去大夫人那問問,我這做姨娘的,除了生了她什麼忙都幫不上。」錢姨娘說著說著就泫然欲泣,輕輕揪著顧宇承的衣服,眼淚就是這麼掛著不落惹人憐惜。

  「你生了這麼好的兩個孩子,哪裡什麼用都沒有。」顧宇承最見不得就是女人哭了,錢姨娘這般示弱早就將他身為男人的心充捧的很高,見屋子裡沒有了什麼人,一把抱起了錢姨娘,直接往床榻上走去。

  屋內錢姨娘不斷嬌喘連連,帳內春光和屋外的寒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顧宇承在家中沒住了幾日就回去了,除了錢姨娘外,其餘幾個姨娘也使了渾身解數,想要讓顧宇承多看看自己的孩子,只是大夫人那的紫荊院一直沒什麼動靜,反倒顯得三房這裡熱鬧的很。

  顧老夫人從佛堂出來,伺候她十幾年的老媽媽扶著她到了內室中坐下,「我聽說那竹清院裡的五小姐前幾日染了什麼,身上都起了紅疹子,找大夫看了沒?」

  許媽媽給她倒了一杯參茶,「看了,說是吃了什麼壞東西,要好好養著,否則將來容易留疤。」

  「這年紀小小的,留了疤可怎麼成,天寒地凍的,能吃什麼壞東西。」顧老夫人歎了口氣,她都這年紀了,對這些事心知肚明,不過這年紀大了,有些事情就算心裡明鏡似的也不願意多管了。

  「只要這身子沒什麼大礙就好了。」許媽媽替她順了順後背,這姑娘家的,最忌諱的莫過於兩樣,一是樣貌,二是身子,身子虛了將來嫁了人生孩子時候問題就很多。

  「晚婷那一直也不說什麼,再這麼鬧騰下去啊,我看都不用過繼了。」

  顧老夫人的擔心也不是沒有根據的,竹清院內自從顧吟畫誤食了什麼,氣氛就緊張了許多,紅疹發出來的時候顧吟畫就尖叫說都是顧吟芳害她的,但是證據全無,也就不了了之,顧吟蓮對顧吟芳唯恐避不及,也不似以前親近了,過去還有笑聲的竹清院一下子死寂了許多。

  本來極少走動的顧吟霜這日意外的邀請了吟歡過去她那喝湯,顧吟霜的閨房吟歡前世來過很多次,這一世卻還是第二次進來,錢姨娘果真是疼她的,這屋子裡的擺設,都比她那屋子裡好太多,有一個姨娘家的舅舅好處也不少。

  顧吟霜差丫鬟把暖身子的湯都端了上來,柔笑道,「你們先喝著,我還有事要請教七妹妹呢。」

  吟歡被她拉進了內室,顧吟霜指著自己剛剛繡了一半的一幅畫,「上回在老夫人壽辰上瞧見妹妹的繡藝,這次正好,你那繡法我還不會呢,你教教我。」

  吟歡打量了一下她的屋子,在內室放這麼不小的繡布架子,不顯得突兀麼,回頭不動聲色地笑著,「二姐過獎了,誰不知道二姐的繡活在顧家都算是極好的,妹妹怎麼敢在姐姐面前賣弄呢。」

  「你莫要謙虛。」顧吟霜拉著她的手真誠地說,忽然輕呼了一聲,「你等著,我去拿個東西。」

  吟歡看著她離開,站在繡布前,視線落在了顧吟霜梳妝台前的一個木匣子上,那匣子比一旁的都要好看,吟歡走兩步就到了那,伸手打開了匣子,那精緻的盒子裡竟空空無一物。

  吟歡內心一頓,看了一下匣子內那放置物件的痕跡大小,很快回到了繡布旁,假裝看那畫。

  顧吟霜回來的不快不慢,就好像是特別給她空出了那時間,進來的時候手裡是一塊帕子,「這個是閒暇之餘繡的,剛才都忘了拿給你,你可別嫌棄。」

  「二姐送的東西我怎麼會嫌棄呢,多謝二姐。」吟歡攤開來看了一下就收在了懷裡,和她隨意說了幾句這繡法就出去了。

  走在顧吟霜身後,吟歡刻意看了一眼她的頭飾,簡單的只插了兩根玉簪,那匣子絕對不可能只是擺設吧,吟歡想著很快喝過了湯,見她們聊地開心,借口要去一趟周姨娘那,提早離開了。

  吟歡從竹清院前門出去,帶著習秋很快從後側的小門又回了竹清院,回到自己的屋子看到安夏守在門口問道,「剛才是不是有人來過。」

  「小姐您怎麼知道,剛才菊香帶著一個丫鬟過來說是找爾冬姐姐,爾冬姐姐不在,那菊香說以前她也是伺候小姐的,自己在屋子裡等了一會就走了。」

  「走了多久了。」吟歡走進屋子,爾冬今早就去了周姨娘那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屋子就安夏一個人,支開是極容易的。

  「才剛走沒多久。」安夏不解地看著吟歡,吟歡走進內室,首先看向了梳妝台,走過去將所有的盒子一個一個打開,沒有異樣。

  難道是她錯覺,吟歡打開了梳妝台下的抽屜,也是整整齊齊的擺放,沒有動過的痕跡。

  「小姐,您在找什麼?」安夏看她上翻下找,以為丟了什麼,幫著要來找,吟歡制止她,在被褥下看了一圈,目光最終落在床邊一架子上,那上下各放著兩盆植物。

  吟歡跳下床榻走了過去,看著下面那盆那個祿字和上面的那個福字並未對齊,伸手將盆栽抱了下來。

  那盆栽邊上的泥土明顯是被挖動過的...

  屋外很快傳來了顧吟芳的聲音,吟歡雙手浸潤在溫水裡洗了一遍又一遍,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乾了手,來的真快啊。

  顧吟芳開門就看到習秋怔了怔,「七妹不是去了周姨娘那了麼?」吟歡從小屏風後出來,笑道,「姐姐這話問的,若不是知道我回來了,這麼急匆匆的過來,是為了什麼事呢!」

  顧吟芳身後隨後的就是在顧吟霜屋子裡那幾個姐妹,顧吟霜輕輕拉了一下妹妹,「七妹妹,我們來,是有事想要問問你的。」

  「姐姐請坐,安夏,去煮一壺姜茶來。」吟歡拉著她們坐下,「二姐有何事要問?」

  「是這樣的,我屋子裡的一根金簪不見了,適才這麼多人只有七妹與我進去過,二姐是想問問,七妹你可看到過那簪子。」顧吟霜說的委婉,可這話直指了只有吟歡進去過,如今東西不見,不是她拿的還有誰拿的。

  「哦?二姐可記得那簪子是何模樣?」吟歡端著姜茶暖手,認真問道。

  「簪尾鏤空的,雕刻有蓮花圖案,金絲繞尾,墜著一顆粉珠。」顧吟霜想了片刻說道。

  吟歡搖搖頭,「不曾見過。」

  「顧吟歡,你偷了東西還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快把姐姐的東西拿出來!」顧吟芳喊的大聲。

  「吟芳,不要大呼小叫的!」顧吟霜沉下臉呵斥了她一聲,轉而柔了神色看著吟歡,「若是七妹妹喜歡,姐姐送給你就是了,只是這不告而取,實在是不應該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24 AM

第十七章

     「姐姐說的什麼,吟歡不明白,二姐簪子不見了,和吟歡有什麼關係?」吟歡無辜地看著她們。

  門口傳來幾聲敲門,青芽手捧著一個大的盤子走了進來,裡面放著一些珠花,瞧見她們都在,說道,「剛才去了各個屋子都不見人,原來都在這呢,這是夫人讓我拿來的花簪讓各位小姐選的,小姐們喜歡哪個,自己挑。」

  顧吟芳離得近首先站了起來,往那盤子裡一看,選了一個順眼的,順勢下來,到吟歡這是倒數第二個了,正欲起身,顧吟芳便笑道,「你都有姐姐的金簪子了,還要這花簪做什麼。」

  「六姐,我已經說了,沒見過二姐的金簪,你一過來就說是我拿的,可有證據?」吟歡不理她,從盤子裡挑了一支,笑著謝過了青芽。

  「這做賊的如今都不會心虛了,拿了東西還非說沒有,你要證據,好,我就搜給你看,看你能藏哪去。」顧吟芳站起來就要往吟歡內室走去,吟歡眼底閃過一抹嘲諷,這當真是有了未知能力不成,問都沒問就知道東西在內室裡。

  「吟芳!」顧吟霜輕斥了一聲,顧吟芳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姐姐你還要袒護她。」

  「姐妹之間弄僵了多不好。」顧吟霜對她教育道,轉頭看著吟歡,眼底是滿滿的惋惜,「七妹,若是你喜歡這簪子一時起心拿了,姐姐也不會怪你,你若是喜歡送給你便是了。」

  溫和笑著提姐妹情誼,顧吟霜從來不放過做一個好人,知心的姐姐,善良的姐姐,可這字字句句其中之意思比顧吟芳說的還要狠,坐實她偷竊的罪名不說,還說她被人發現後不肯承認,姐姐原諒你了,為什麼你還不肯把東西拿出來呢。

  「二姐,是不是你記錯了,吟歡確實沒有見過這簪子。」吟歡泫然欲泣地看著她們,被冤枉的樣子展現的淋漓盡致。

  「二小姐,恕青芽多嘴,若是七小姐真拿了二小姐的東西,那這簪子究竟在哪裡。」青芽聽著她們一個責備,一個勸導,其餘的全是在看戲,開口提醒道。

  「簪子她肯定是藏起來了,讓我們找找就知道了!」顧吟芳巴不得青芽參與進來,這樣母親那也就會知道了,一旦簪子被找出來,看她還怎麼裝!

  「七妹,那時候我只是離開一小會,你走之後進屋子看那簪子就不見了,你若說喜歡姐姐當時也不會不送給你,只是你私自偷拿了去,在母親面前要如何解說。」顧吟霜的語氣終於不再溫柔,有些氣憤地看著她,滿是失望。

  「就因為吟歡在屋子裡待了一會,姐姐丟了東西就是我的錯,姐姐首先懷疑的也是我,不知道姐姐是如何斷定的,莫不是看著妹妹把簪子拿了出來?」吟歡掉著淚珠子啜啜泣泣地說著,「六姐說要搜就搜,那若是沒有搜到東西呢,你們該作何解釋?」

  「若是這簪子不在妹妹這,那就是姐姐錯怪你了,姐姐和你道歉。」顧吟霜跟著也站了起來,吟歡直接看向顧吟芳,「如何道歉?」

  「哼,用不著我道歉。」顧吟芳瞪了她一眼,直接往內室走去,吟歡也不阻攔,只是含著眼淚看著,眼底滿是倔強。

  青芽冷眼看著,最近的事還真是不少,五小姐中毒一事之後,這又是一出呢。

  吟歡不大的內室擠滿了人,興許是之前拖的太久,顧吟芳就只是看了一圈,也不見她翻找什麼,直接奔向了那架子上的盆栽。

  「六姐姐小心,那有些沉。」吟歡跟著出聲,顧吟芳就把這個搬了下來,站在後面蒙著面紗的顧吟畫看不慣了,「六妹還真是好眼力,什麼都沒找,一眼就看到這個了。」

  顧吟芳得意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好不容易將盆栽給拿到了桌子上,「二姐的簪子她肯定是藏在這裡了!」說罷從丫鬟手中拿過小鏟子,在盆栽裡挖了起來。

  本來信誓旦旦地神情隨著越挖越深的洞漸漸地鬆了下去,轉而是不相信,顧吟芳直接將那株盆栽連根拔了出來,吟歡驚呼了一聲,「我的錦松,六姐你!」吟歡不顧泥塊髒,將扔在桌子上的錦松拿了起來,叫安夏取了一個盆子放下,把桌子上顧吟芳挖出來的泥土統統挪了下去,心疼地摸摸那蓬開的枝杈,聲音也冷了下來,「六姐,你夠了沒有!」

  顧吟芳幾乎是挖的見底都沒看到那金簪,回頭正要質問,聽到她那一句也提高了音量,「顧吟歡,你究竟把東西藏哪裡了!」

  「六姐你憑什麼說這金簪子是我藏的,二姐又有什麼證據說這是我拿的,你們這麼闖進來,二話不說就責備吟歡,說吟歡是個竊賊也就罷了,不經過吟歡同意,隨意將這錦松給毀了,我倒是要問問,你們這麼做,究竟是何意思!」吟歡起身拍了拍裙擺,抹了眼淚看著她們。

  「肯定是你!」顧吟芳轉身又折回了內室,從床鋪到梳妝台,低聲喃喃道,「明明就在,怎麼就沒了...」

  「六姐這麼清楚東西在我這,一進來就指著這盆子,難道這金簪子是六姐放在這的?」吟歡見她將床鋪翻亂,氣的握緊著雙拳,「你們真是太欺負人了,這件事我一定要請母親做主!」

  吟歡說完就朝著門口奔去,很快消失在了走廊那。

  半響顧吟霜她們才回過神來,急忙追了出去,東西沒找到,這事鬧大了對她們絲毫好處都沒有。

  吟歡跑到蘭心院門口的時候已經沒多少力氣了,氣喘吁吁地邁過那門檻要進去,雙腿抬不起來直接是摔了進去,在裡面的媽媽嚇了一跳,過來把她扶了起來,「七小姐這是怎麼了。」

  吟歡起來擦著眼淚一拐一拐走到了內室,看到方氏坐在那跑過去就跪在了她面前,哭著說道,「求母親給吟歡做主!」

  「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身後的媽媽趕緊把她拉了起來,吟歡站不穩,一直往下跪,「求母親給吟歡做主。」

  「出了什麼事?」方氏看著她哭的連臉上都粘著泥,以為她在外面受誰欺負了,斷斷續續說了一半,顧吟霜她們也到了。

  可誰也不敢打斷吟歡說事,直到她停下,方氏看了在場的人一圈,「七小姐說的可否屬實?」

  顧吟霜她們皆沒有出聲,開始還慶幸有母親院裡的丫鬟在,如今這丫鬟卻成了鐵證,即使她們現在說不屬實,也瞞不過去。

  顧吟霜首先跪了下來,「母親,是吟霜錯了,吟霜不該沒查清楚就冤枉了七妹,害七妹妹受了委屈,七妹妹,你的錦松我改日再賠你一株可好?」

  吟歡只是哭著搖頭,方氏看她都快哭岔氣過去了,從這孩子救了逸哲開始,她就讓青芽多照顧一些,她也乖巧懂事,可不論是拜壽還是現在,都避不開這些。

  「你這真的是沒查清楚麼,吟芳,你來說,你是如何得知吟歡偷了東西,又是如何得知那就放在盆栽裡的。」方氏瞥了顧吟霜一眼,視線落在顧吟芳身上。

  「是...是因為二姐請我們去的時候,只有七妹進過二姐的內室,二姐還離開一會,等七妹走了之後那簪子就不見了。」顧吟芳戰戰兢兢地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脫口而出,「七妹出去後直接去了周姨娘那,一定是放在周姨娘那裡了,所以屋子裡才沒有的。」

  「胡鬧!」方氏高聲呵斥道,「你們這究竟是要胡鬧到什麼時候去,等著別人看笑話是不是!」

  「姐妹之間故意誣陷,霜兒,你真是太讓母親失望了。」

  「母親冤枉吟霜了,吟霜絕對沒有故意要陷害七妹妹,只是那簪子是姨娘送給我的八歲生辰禮物,吟霜只是一時情急想要找回來。」顧吟霜抬頭臉上帶著焦急,回頭拉著吟歡的手,「七妹妹,二姐和你說對不起,二姐不是故意這麼說的。」

  「既然二姐你們不是故意的,六姐為何一直說那簪子在盆栽子裡。」吟歡輕輕推開了她的手,對著方氏說道,「母親,六姐既然說東西在姨娘那,那就麻煩母親差人去姨娘那找一找,也請母親差人去二姐和六姐那找找,說不定這事不小心丟在哪了,還吟歡一個清白。」說罷吟歡朝著方氏磕了頭。

  「來人哪,去周姨娘院子裡看看是不是有二小姐丟失的金簪子。」良久方氏開口,隨後吩咐青芽去顧吟霜和顧吟芳的屋子裡查看。

  顧吟霜咬緊著嘴唇低著頭不語,沒找到,那東西去了哪裡,明明讓人放好的,難道是有內賊不成。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青芽帶著丫鬟回來了,青芽從懷裡拿出一塊帕子放在了方氏的桌子上。

  顧吟霜看著她打開那帕子,金簪子安靜地躺在那裡,身子垮了似地坐在了地上,臉上儘是難以置信。

  「吟霜,這可是你的金簪子。」方氏拿起來一看,這做工還真是精細呢,錢姨娘手頭不是一般的寬裕。

  「請問母親,這是在哪裡找到的,吟霜找了好久呢。」顧吟霜下意識地嚥了下口水,難道根本沒有放進去,一直在自己屋子裡。

  「這是在六小姐的被褥下搜到的。」方氏將簪子放回帕子內,「吟芳,東西在你這,你如何會怪吟歡呢?」

  「母親,定是吟芳頑皮,拿了這個想讓我著急,只是當初找不到的時候我太生氣了,她一定是害怕才不敢拿出來,吟芳,你這玩笑可開大了,還冤枉了七妹妹。」顧吟霜即刻接上了方氏的話將自己撇了出去。

  連吟歡都覺得驚訝,就是親生姐妹,利益當頭,也是用來出賣的麼。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在我那裡,不是我拿的,母親,是她們冤枉我的,我不會拿二姐的東西,對,是吟歡故意找人放進去的,一定是這樣。」顧吟芳說的篤定,死死地盯著那簪子,怎麼都不相信這是從自己屋子裡搜出來的。

  「母親,吟芳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時糊塗。」看著方氏不斷沉的臉色,顧吟霜跪著替顧吟芳求情。

  起碼有一點吟芳是說對了,這簪子她還真是故意讓爾冬和安夏放進去的,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她顧吟芳是怎麼差人支走她的丫鬟趁機進去放簪子的,她就照原樣支開了她的丫鬟進去。

  看著顧吟芳說不清楚的樣子,吟歡最佩服的卻還是顧吟霜,才八歲就這麼狠的心,前世這麼傻的她怎麼可能鬥的過。

  這一次,方氏不打算瞞著了,這件事也是瞞不住的,顧吟芳已經推過吟歡落水,今天這樣再一次也不稀奇,大家很自然的想了是六小姐又想要欺負七小姐,所以才故意拿了二小姐的東西,只不過這事情沒做全,這東西竟然沒有放到吟歡的屋子裡這才漏了餡。

  錢姨娘自覺沒臉再為這孩子求什麼情,笨的沒得救了,再這樣下去只會拖累大女兒,顧吟芳還在那不相信事情會變成了這樣,這邊三老夫人楊氏就做主,把孩子送去了顧家在外的庵堂,讓她靜修兩年思過。

  顧吟芳被送走的那日,天空下起了大雪,這是今年的第一場的雪,吟歡站在屋簷下哈著氣不肯進屋子去,仰頭望著天空,其實老天爺也知道,到底誰該送,誰被冤枉...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30 AM

第十八章

     這一場大雪似乎是要掩蓋去顧府下半年發生的事情,悲的喜的,通通化為一片空白,要洗滌了所有,重新開始。

  吟歡披上了厚厚的絨披風,把帽子戴上,人就圓潤了許多,本來身形就不顯高,這一穿都覺得厚沉沉的。

  懷裡抱著暖爐子,趁著雪停,吟歡去過了小佛堂,如今李婆子是不敢怠慢了,小佛堂一進去就暖暖的,吟歡跪坐了一會,去了方氏那請安,入了十二月,女堂開始停課了,請安過後直接回了竹清院,經過顧吟芳的屋子,裡面冷冷清清的,再也沒有她會忽然出現。

  姐妹之間的感情有時候就是這麼容易疏淡,更何況是她們這種不親近的,吟歡笑著,笑意進不去眼底 。

  安夏和習秋都還小,趁著雪停在屋前堆起了雪人,王媽媽拿著煮好的薑湯進來,讓吟歡喝上一些暖身子,早前王媽媽家裡出了些事情,一離開就是兩個月,如今回來看她也憔悴了許多。

  「奶娘,你那小兒子身子可好些了?」吟歡手捧著杯子,小口地抿著。

  「多謝小姐關心,虎子身子好多了。」王媽媽到底還是想自己的孩子,她當初被買進來的時候在家生過了一子一女,奶過了吟歡卻不似別的奶娘這麼親近,吟歡知道她是想出去的,畢竟家裡還有個兩歲的小兒子,一鬧病做娘的心裡都擔心著。

  「那就好。」吟歡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下去,屋外安夏好不容易把雪給堆了起來,不知道哪裡找來的野果子,安在了雪人身上當眼睛,一大一小的十分滑稽,吟歡看著就笑出了聲。

  靜謐的院子裡忽然傳來一陣求饒聲,吟歡下了臥榻走到門口,在走廊的拐角處看到兩個丫鬟跪在地上哭著求站著的人。

  「小姐,我們知道錯了,下回再也不敢了小姐,求求你不要趕我們走。」吟歡終於看清楚那跪著的兩個丫鬟,是二姐屋子裡的,只見顧吟霜頗為無奈地看著她們,「出了這竹清院你們去別的院子也是一樣,以後服侍別的主子可別再這麼不上心了知道麼?」

  「小姐,求求你不要趕我們過去,我們一定盡心盡力的服侍小姐。」吟歡遠遠地看著,只是煎藥的時候不小心打盹藥煎糊掉了,還有一個則是沒將門口的雪掃乾淨,害顧吟霜摔了一下,於是這兩個過去在顧吟霜前後跟隨的丫鬟都被遣了出去。

  顧吟霜自然想不到這是吟歡反將一計,料定是出了內鬼,沒有將東西送出去,反而藏去了顧吟芳那,這樣兩個丫鬟留在身邊只會讓她不安,倒不如尋個錯遣了出去。

  竹清院越加的安靜,顧吟芳被送去了庵堂,顧吟畫身子出了疹子躲在屋子裡不肯外出,顧吟蓮兩姐妹更是乖乖的不敢造次,吟歡頭一次覺得日子安寧了不少。

  大雪停了沒幾日,黃昏來臨的時刻,天空中又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蘭心院內,一個丫鬟匆匆跑了進來,對著門口的丫鬟說道,「夫人可在,羅姨娘要生了。」

  方氏派人去請了穩婆過來,自己則帶著兩名丫鬟去了羅姨娘的院子,顧吟菲身子裹地厚厚地站在門外,聽著姨娘在屋子裡傳來的痛喊聲,小手揪著奶娘的衣服,小臉上儘是擔憂。

  穩婆來的很快,比起生顧吟菲,羅姨娘的這一胎要大上許多,沒過多久,楊氏也過來了,雖說只是一個姨娘生孩子,但是楊氏對她這一胎還是滿懷期待的,希望能夠再添一個孫子。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羅姨娘叫喊聲越來越頻繁,隔壁屋子裡楊氏坐在那不斷地朝著門口看去,只有吟菲還站在羅姨娘的屋子外頭不肯離開,一手攀在門欄上,一臉的倔強。

  戌時過半,興許是羅姨娘喊的累了,聲音漸漸的低了小去,到了半夜,終於有丫鬟進來稟報,羅姨娘生了。

  楊氏首先走了出去,到了門口那穩婆懷裡抱著一個小襁褓,滿臉笑意地看著她們,「恭喜老夫人,恭喜夫人,是位漂亮的千金呢。」

  楊氏剛剛撥開那邊角的手頓住了,隨後往下直接拉開了襁褓下方,只看了一眼,原先那欣喜的神情消失不見,轉而沉下了臉。

  穩婆一見她如此也有些尷尬,懷裡的嬰兒彷彿是感受到了楊氏的不喜,本安靜著忽然哭了起來。

  楊氏的臉色更難看了,二話不說,轉身就離開了羅姨娘的院子,方氏這才走了過來,看著穩婆懷裡哭鬧的孩子,這剛出生的孩子能這般哭鬧,精神倒是不錯,「羅姨娘可還好?」

  「回夫人的話,羅姨娘現在還醒著呢。」穩婆一下子摸不準這一房夫人的想法,方氏示意丫鬟拿出一個紅包給穩婆,「辛苦你了,孩子交給奶娘吧,洗三那日還要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穩婆輕掂量一下就大概知曉了這數目,把孩子抱回了屋子遞給了奶娘,屋子裡還充斥著血腥味,奶娘阻攔不及,顧吟菲趁著門開著衝了進去,看到羅姨娘躺在那,跑過去趴在了她的床沿糯糯地喊著,「姨娘~」

  羅姨娘生這個孩子並沒有太耗費體力,懶懶地看著趴在床邊的大女兒,羅姨娘忽然由心覺得煩躁,沒等顧吟菲喊下一句,手一揮就把她給打了出去。

  顧吟菲本抓著她的手身子朝後一傾,直接坐在了地上,只是悶哼一聲,顧吟菲委屈地看著羅姨娘,為什麼妹妹生下來了,姨娘對自己還這麼不好。

  奶娘趕緊走了進來抱起顧吟菲,吟菲不敢大喊,只是窩在奶娘懷裡不停地喊姨娘,羅姨娘不耐煩地看了她們一眼,「還待在這做什麼,還不快帶出去,看著就心煩。」

  奶娘明顯地感覺到懷裡的小人猛的一顫,縮瑟著身子雙手緊緊揪著自己的衣服,心疼的拍拍她的背,抱著她往外走,剛到門口就看到了方氏站在那,臉色微沉。

  「羅姨娘,看來你是懷孕久了,都不知道規矩了,十小姐是主子,就算現在養在你這,也是我們顧家的小姐,而你不過是一個妾室,何來這等威風可以呵斥她的!」方氏看著羅姨娘煞白的臉色,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從來都不阻止這幾個妾室有身孕,不過是老天也不願意幫,連著都是女兒,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羅姨娘自從有了身孕就囂張了不少,如今只不過是打回了原形罷了。

  「我看羅姨娘也無心養育十一小姐,不如這孩子就養到我那去吧。」說完方氏就離開了。

  羅姨娘半響才緩過神來,再想說什麼的時候,方氏已經離開有些時間了,「不行,不行,夫人您不能把孩子帶走,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羅姨娘想要掀開被子下床,被穩婆給攔了回去,「我說姨娘,您這般下床去將來可是再也不想要孩子了?」

  就算是再不喜歡女兒,她也不能讓夫人把孩子帶去,剛出生什麼都不知道,養大了和自己哪裡還有半分親近,算是白生了啊。

  「快把孩子抱給我,快把孩子給我,給我。」羅姨娘急著伸手要奶娘手中的孩子,抱在懷裡就再也不肯鬆手,輕輕地兜著,生怕下一秒有人闖進來會搶走...

  只是方氏這一回不是說說而已了,洗三一過,方氏就宣佈要把十一小姐養到自己名下,養到自己的院子裡來,等於直接剝奪了羅姨娘五年的養育權利。

  從顧吟霜開始方氏就不曾做過這種事情,唯獨這一次,方氏鐵了心要把這孩子養到自己名下,除了羅姨娘之外,其餘的姨娘都是羨慕的很,這麼小養到夫人名下,將來身份可是要比一般的庶女高了。

  羅姨娘嘟囔著夫人這是要搶自己的孩子,可兩個婆子壓制著她,根本沒有回轉的餘地。

  洗三完了之後,方氏就讓奶娘收拾東西帶著孩子,直接回了蘭心院,她羅姨娘只是一個妾室,生出來的孩子,主母讓你養也是恩賜,她沒有資格說不。

  本應該好好養著的羅姨娘憔悴了許多,方氏好湯好水繼續讓人看著往那送,並沒有要刻薄她的意思,只是心思沉了,身子也就好不起來,才不過產後半個月,等顧宇承回來,羅姨娘就瘦了一大圈,和當初自己走的時候那個紅潤樣,完全是兩個人。

  羅姨娘撲在顧宇承懷裡結結實實地哭了一頓,央求他去向夫人說說,把十一小姐抱回來讓她養著,顧宇承心疼她,這才多久,一個水靈的妾室就給折騰的沒個人形了,好歹羅姨娘是他自己在外相中了帶進來的,感情比其它的還深一些。

  只是去了方氏那,那些話又說不出口,主母把孩子養到名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過去怎麼勸方氏都不肯,如今她主動這麼做了,顧宇承根本挑不出錯來,再說孩子養在蘭心院一定比羅姨娘那生活的好。

  權衡之下,顧宇承打算什麼都不說,安慰了一番羅姨娘,買了一些珍寶補償了她,並且告訴她,養好了身子,還要再給吟菲生一個弟弟,成功的把羅姨娘的注意力給轉移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竹清院內,吟歡聽著周姨娘的話,許久都不曾反應過來,這一番話,這麼耳熟,沒想到這一世還能再聽到。

  「七小姐,這錢姨娘說的也沒錯,周姨娘我沒有用,將來在婚事上什麼都幫不了你,這若是吟霜小姐過繼給了大夫人,小姐您也跟著去,將來大夫人看在您陪伴二小姐的份上,一定不會不管的。」

  吟歡自嘲了笑了笑,也對,重生的只有她而已,難道她還期待連同姨娘也開竅了不成,前世就是姨娘聽了錢姨娘的勸導,反過來勸導自己,跟著二小姐去大夫人那,就是陪讀陪玩也好,都比在這竹清院中來的強。

  「姨娘你又是哪裡聽說的,二姐就一定是大夫人選的,這話可不能亂說,傳了出去,母親那都會怪罪你的。」

  「這不是大家都在傳的事麼。」周姨娘捂嘴驚訝,這底下都說了,夫人都讓二小姐養到她名下了,這不是要抬高二小姐身份,為過繼的事做準備麼。

  「大家都在傳,是哪些人在傳姨娘還不清楚麼,哪天這事是大夫人親口說了才算數,姨娘還是不要聽信的好。」吟歡淡淡地說道,周姨娘還欲說什麼,看到吟歡的神情,嘴唇微動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36 AM

第十九章

      吟歡讓爾冬將周姨娘送了出去,有些事情在改變,有些事情卻未必會變,就像錢姨娘,依舊費盡心思地想要讓自己的孩子過繼過去,方氏的做法理因讓她有了不安,再養名下一個孩子,意味著顧吟霜也不是獨此一份的,算不得什麼,哪一條出路更穩妥,錢姨娘自然也清楚的很。

  十一小姐滿月酒之後,羅姨娘也月子出了,三老夫人那卻開始鬧騰了起來,托人打聽了兩家良戶,還差人去問了是否願意把女兒嫁到顧家來做妾,想著再給兒子納兩房,大有生不出兒子不罷休的趨勢。

  本是三房這納妾的事情,卻不料還引起了二房夫人唐氏的不滿,顧家從前幾輩開始就是一起的,伴隨前幾任皇帝顧家的功勳也不少,所以顧家老一輩就定下了規矩,除了顧家各房納妾所出的庶子在成親後會分家出去外,嫡系的孩子要一直住在顧府,保證顧族的昌盛。

  幾代人攢下的財富自然不少,臨安城中就有著不少鋪子和莊子來供養這一大家子,各房用度都是從公中出的,若是三房這再添妾室,那麼這三房的用度就又要加一些,二房並無妾室,用度也就擺在那,唐氏自然覺得心裡不舒坦,覺得家裡的銀子讓三房花了不少。

  「三嬸,不是我多嘴,這四弟的姨娘這些年來抬的也不少,孩子生的兩房加起來都趕不上您那房了,三嬸又要給四弟納妾,這是覺得小的還不夠了?」

  「將來這些姑娘都嫁人了,這三房還不是就逸哲一個人,我想再給他添個弟弟,蘭心也是答應的。」楊氏看不爽唐氏那嘴臉,好歹二哥是個心明的,怎麼給兒子找個這麼個妒婦,院子裡姨娘就是個擺設,也虧的宇舟老實。

  「三嬸,您要給四弟納妾,可還記得顧家的規矩,即便是生了庶子,這孩子將來成了親就是要離開顧家的,就算是高中了狀元,那也得分家出去,留不得在四弟身邊。」木氏翻看了一下各房每月的用度,三房也不算多,畢竟嫡出和庶出的用度也差不少,二房人少,唐氏可是趕著盡花。

  「就是說啊三嬸,再說了,多納兩個姨娘這銀子難道三嬸自己來麼。」唐氏趕緊迎合道,後半句嘀咕著輕聲說,楊氏一眼掃過來,唐氏即刻低下了頭去。

  「三弟妹,若是沒別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我和三嬸還有事要說。」木氏一聽微皺了眉頭,合上了賬本讓司棋送了唐氏出去。

  唐氏不情不願的走了,直到了院子門口臉上那神情還有些不愉,等司棋走後唐氏即刻調轉方向,朝著嚴氏的院子走去。

  紫荊院內,楊氏和木氏說好了要為兒子納兩個妾室,心中舒了一口氣,這回她拿著那兩個姑娘的八字和兒子的都合過了,都說能生兒子,這不關將來分佈分出去,好歹她兒子這一脈,別像她這樣,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這不滿意媳婦也不能怎麼樣。

  「三嬸,這生子的事,多少得看天意,您一味要四弟納妾,四弟和四弟妹的感情也難深厚,比起庶子,您不希望四弟妹多生幾個嫡出的給您麼。」木氏差人送了茶過來,對三房的一系列事情,她最近聽說的也不少。

  「哎,晚婷啊,你以為我不想麼,可逸哲來的不容易,之後蘭心肚子也一直沒動靜,大夫都說了,難生。」楊氏說完這話就後悔了,自己眼前的人,不就是難生之一麼,但是前顧國公爺沒有說要納妾,即便是膝下無子。

  「晚婷啊,三嬸不是個會說話的,你別往心裡去。」楊氏悻悻地笑著,隨即問道,「今天來還有一事,這也記掛在我心裡好久了,三嬸就問問你。」

  「三嬸您請說。」木氏笑了笑,並沒有什麼異樣,楊氏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之前大嫂說的過繼的事,相信你也是知道的,大嫂的意思是要看你喜歡哪一個,這麼些日子過去了,你別笑話三嬸急,只不過一個事放在心裡記掛著,難受。」

  「三嬸您這麼說也對。」木氏點點,楊氏又繼續說道,「那幾個孩子也都是好生養著的,尤其是當初吟霜出生的時候,也算是咱們三房的第一個孩子,長的好不說,特別的聰明伶俐。」楊氏誇著顧吟霜,好歹從身份上說,錢姨娘的家境還好一些。

  「我也聽說前些日子四弟妹把那孩子入到了名下,這麼聰明伶俐的孩子,想來四弟和四弟妹也不捨的。」木氏婉言道,「晚婷心中已有人選,還請三嬸不必多言 。」

  楊氏沒想到木氏會不喜歡顧吟霜,想了許久都不曾想到木氏心中的人選是哪一個,為此楊氏特別把那麼多的孩子都給叫過來,左右一看也不覺得哪一個特別的出色。

  這原因大概只有方氏自己心裡最清楚,為何這個節骨眼上把顧吟霜入到自己名下,木晚婷的性子在還是姑娘的時候方氏就清楚一些,別人重視的,她就絕對不會想去要,不奪人所好。

  既然三房都如此重視顧吟霜,她如何好意思把那個孩子過繼來。而錢姨娘從楊氏那裡得到了消息後大失所望,看著坐在對面安靜的女兒,歎了一口氣,「霜兒,姨娘幫不了你。」

  到底年紀還是小的,顧吟霜臉色微白地坐在那裡,半響喃喃道,「那大夫人喜歡誰?」

  「只說心中已有意屬的了,霜兒,你妹妹已經被送去了庵堂,既然大夫人那已經有了決定,你還是別再想了。」錢姨娘一合計才覺得損失不少,這庵堂一去兩年,對顧吟芳的影響可不小,她希望還有一個孩子好好,將來了嫁人了她才有福享。

  「姨娘,妹妹都因為這個去了庵堂,難道就這麼算了?」顧吟霜輕咬了一下嘴唇,抬起頭看著錢姨娘,眼底閃過一抹不甘。

  「孩子,有些東西你要懂得適時的放心,否則容易傷到自己,那就得不償失了。」錢姨娘抓住了她的手柔聲勸解,「不管是七小姐也好,還是其餘幾個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幾次她都能化險為夷,難道是周姨娘的功勞麼。」

  「姨娘的意思是...」顧吟霜細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青芽她。」

  「青芽是夫人房裡的人,七小姐背後,可是夫人在指點,過去她對你和吟芳的話還不是言聽計從。」錢姨娘讚許地點點頭,「至於原因,你也應當清楚。」

  「因為她救過六少爺。」顧吟霜輕聲說道,「可母親從來不管竹清院的事情的。」

  「傻丫頭,那可是她唯一的寶貝兒子,你應該知道六少爺對七小姐態度好了很多,可他對你們呢,夫人就算是不重視七小姐,也不會看著她過的不好。」

  「她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顧吟霜不服氣,顧吟歡付出過什麼努力,女堂上課也不專心,資質平平一點都不出色,和自己根本沒法比,憑什麼因為救過六少爺一次就可以得到這麼多。

  「二小姐,你要記住,這人有些時候,運氣也是很重要的。」錢姨娘忽然正色道,「人要順風而行,若是現在形勢不利於你,那這風頭就讓別人去出,你大可養精蓄銳。」她能在這三房一直受寵,因為她懂得適時的恃寵而驕,更因為她知道方氏和顧宇承的脾氣。

  顧吟霜點點頭,心中卻還是不平,只是笑著看著錢姨娘,「姨娘,若是你能懷上一個弟弟就好了。」

  錢姨娘驀地抬頭看著她,顧吟霜低頭手指輕輕地繞著手腕上的絲帶,「這樣的話父親那你也能說的上話,妹妹說不定還能回來呢。」

  竹清院內,吟歡看著那桌子上的錦盒,這是從大哥顧逸信那送過來的,說是別人的賠的,吟歡想了好一會才想到是那日去靈堂的時候被人撞到,那個囂張跋扈的人賠的。

  知道這東西從外院到內院得經過不少人的耳目,於是這直接就送到了大哥那裡,再轉手給她,可這送的和她之前摔碎的也差的太多了。

  「爾冬,替我把衣服拿來,我去一趟大哥那裡。」吟歡看了良久把蓋上了盒子,從爾冬手中接過披風穿上後出了屋子。

  外面飄著些小雪,吟歡出了竹清院,兩邊的路上都堆著雪,是一早下人掃起來的,不過半天功夫,又累了一層,三房和大房離的遠,吟歡走了不少時間才走到,帽子上都掛了不少雪,伸手拍散了之後,吟歡站在顧逸信的屋子外等了一會。

  「七妹,你在外面等久了吧。」顧逸信從書房裡送老師出來,看到了站在屋簷下的吟歡,「你先在書房等我一會,我去送一下老師。」

  吟歡點點頭,這也不是第一次進顧逸信的書房了,前世她作為的顧吟霜的小陪伴偶爾也會到這裡,作為如今顧國公的嫡長子,顧逸信的品味還是很不錯的。

  吟歡摸著書桌,另一隻手撫上了額頭,就是在這個地方,她就是在這個角落裡,被推過一把撞上了,留下一個永不褪去的疤痕。

  當時人多混亂,究竟是誰下的手她都忘記了,不過事後顧吟霜那神情她卻永遠忘不了。

  「七妹,這個時間過來,有什麼事嗎?」顧逸信進來的時候,吟歡正看著那些牆壁上字畫。

  吟歡回頭把懷裡的錦盒放在了書桌上,「大哥,還要麻煩你把這個還給讓你送給我的人,這麼貴重的東西,吟歡收不起。」

  「我以為什麼事呢,你就拿著吧,若是你不收,誰知道他還會想出什麼東西來。」顧逸信擺了擺手笑道,「他那性子你不知道我還知道一些的,你不用覺得貴重,就當是那摔壞的換一個。」

  「其實吟歡還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誰。」吟歡神情有些害羞,微低著頭捏緊披風有些不知所措。

  「那是我疏忽了,那是八王爺府上的小少爺,那日他是急著去如...」顧逸信說了一半頓住,笑著拿起錦盒塞給她,「你別太在意,對於這個看似名貴的,那個摔碎的對你意義更重。」

  難怪他會來顧府,八王爺和六王爺一母同胞,顧國公因救六王爺戰死,八王爺在禮節上自然也要為哥哥前來看一下。

  吟歡前世在將軍府見過好幾位世子,唯獨這八王爺的小兒子她不熟悉,可按照她對他的第一印象,想來也是被寵壞的,極為的囂張。

  吟歡還是將那又拿了回來,讓爾冬好好放了起來,哪日那小少爺萬一又後悔了,她可不想拿不出東西還給人家。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41 AM

第二十章

      臨近臘八的一天,午睡過後,吟歡被叫去了蘭心院,一入屋子,吟歡就看到了坐在上面的方氏和木氏。

  方氏極其溫和地看著她,「來,過來這。」吟歡走了過去,這一回,她沒有再露出怯懦的神情,恭敬地喊了大伯母,母親,方氏拉著她,笑著對木氏說道,「大嫂,你看看這孩子。」

  「吟歡,若是讓你離開這竹清院,跟著大伯母去紫荊院住著,你可願意?」木氏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道。

  「大伯母說的可是過繼一事?」吟歡沒有避讓,而是迎著她的目光,木氏點點頭,吟歡再問,「大伯母是想要讓吟歡過繼去,對麼?」

  「是的,你願意麼?」

  「我能問,大伯母是因為喜歡吟歡才想要讓吟歡去陪您的麼?」吟歡的眼底閃著執著,直直地望著木氏,閃著一抹希冀,又很快斂了過去,就算是博取同情,她也得拼這一把。

  方氏和木氏都怔了一下,方氏出言問道,「為什麼你會這麼問?」

  「因為若是大伯母不是喜歡吟歡的話,那即使吟歡去陪著,大伯母也不會開心的。」吟歡說的認真。

  良久,木氏伸出手摸了摸吟歡的臉,難得地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當然是因為喜歡你,才會這麼做,那你願意嗎?」

  她能力微薄,即便是重生,躲過了幾次禍,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吟歡小手顫抖地觸碰上了木氏的手,輕輕地點了點頭,「吟歡願意。」

  「如若去了我那,就是我的孩子了,將來你不能喊他們為父親母親,要尊稱我為母親尊稱死去的大伯父為父親,你也不再是你姨娘的孩子,你可知道。」

  吟歡回頭看了方氏一眼,點了點頭,「吟歡知道。」

  「好孩子,你回去吧,我和你大伯母還有事要商量。」方氏讓青芽帶著吟歡出去,這才和木氏談起了嗣女的事。

  吟歡幾乎被這忽然來的喜悅給衝撞暈了,原本以為一直沒有消息,也許是木氏煩了,不想要選了。

  「青芽姐姐,我這不是在做夢吧?」走到走廊轉角,吟歡再度回頭,仰頭看著青芽,小手緊捏了還怕是假的。

  「七小姐,這是真的,您不是在做夢。」青芽見她期待又害怕的模樣,牽起她的手往竹清院的方向走去,「大夫人一早就過來和夫人提了這個事情,所以七小姐不必擔心。」

  她不是擔心,她只是,覺得高興,這才是一次大的改變,她這小半年來每個休沐都去小佛堂,在大伯母的心中終於留下了一些印象,她賭對了,再華麗跳躍,都不如安安靜靜的讓她記住。

  想到這裡吟歡嘴角上揚,連著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過繼嗣女一事進行的很快,木氏的做事風格不拖泥帶水,在方氏這裡商議好了之後就去了顧老夫人那講了她的心中所選,讓顧老夫人幫著一起選個好日子把這嗣女的事主持了。

  顧老夫人見木氏自己有了主張,高興還來不及,趕緊派了二媳婦幫著將這件事給辦妥,臨近年關事務繁多,剛好是過了臘八,在外任職的官員要回來的也還沒到,顧老夫人乾脆就將這日子選在了年初的時候。

  日子一定,顧家上下也就都知道了這大夫人嗣女一事,最終是打算過繼三房的七小姐。

  對於三房的七小姐,顧家上下清楚知道的人並不多,紛紛說著這七小姐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竟然會被大夫人相中,就連竹清院外丫鬟婆子經過的頻率都高了許多。

  而吟歡屋子裡,青芽和司棋叫來了製衣坊的女師傅在幫吟歡量身材,屋子裡點暖了火盆,吟歡脫的只剩下褻衣,那女師傅拿著尺帶讓吟歡站在軟榻上繞過她的腰量著尺寸。

  吟歡本就瘦小,這一脫一量,人就小了一圈,讓人看著心疼。

  司棋將衣服給她披上,除了國公爺之外,她鮮少發現大夫人對別的事情有多重視,這一次大夫人要求她過來幫著把七小姐做衣服的事情親自辦妥,足見她對這一次嗣女的重視。

  「楊師傅,這衣服趕在初三之前能做完麼?」

  「能,我再多叫幾個,七小姐人小,衣服繡面少,來得及。」楊師傅將東西收起來跟著司棋出去了,青芽替吟歡把衣服紮好,穿上了外套,這圓滾滾的身子就又回來了,青芽笑道,「好了。」

  「青芽姐姐,這為何要做這麼多套衣服啊。」吟歡抱著暖爐,坐在那有些不解,除了嗣女的時候穿的那套,聽那女師傅的意思又是另外做了幾套。

  「那是大夫人和夫人她們疼您。」青芽給她端了熱茶過來,看著她小口呼著,「從今以後,青芽就服侍七小姐您了。」

  吟歡足足愣了好一會,看著青芽那少見的笑臉不敢相信,「青芽姐姐,你是說,母親讓你跟著我去紫荊院?」

  「夫人怕你去了紫荊院那不熟悉,由我跟著還能幫您打點一些事,七小姐您可願意?」

  「願意願意我當然願意了,母親能把青芽姐姐給我那是再好不過了。」吟歡趕緊抓住她的手,笑的開心,青芽在顧府少說也有十來年了,有她在自己很多事情都可以輕鬆許多。

  沒多久,爾冬帶著食盒回來了,身後跟著滿是笑臉的習秋,「小姐,今個不知道怎麼了,去廚房的那路上,好多丫鬟都和我們打招呼呢。」

  「都說了什麼?」吟歡一看這菜色,微皺了下眉頭,平日裡都是兩葷兩素一湯的菜,今天怎麼都成大魚大肉了。

  「說小姐要搬去大夫人那了,問小姐這屋子裡是不是還要再添人手呢。」習秋剛說完,吟歡就將筷子放下了,看著爾冬說道,「以前這裡是怎麼吃的還是怎麼吃,這幾個菜都是誰讓你放進來的。」

  「是廚房裡的關媽媽,說小姐現在應當吃這樣的。」爾冬見吟歡沉了臉,將那兩盤的魚肉給放了回去,「小姐您別氣,爾冬知道分寸。」

  「今天的就算了,下回去了廚房,過去是怎麼吃的還是怎麼吃,免得讓人說了閒話,如今只不過剛剛傳出嗣女的事情,你看這竹清院外頭多了多少人,其中看熱鬧的指不定有多少。」這廚房裡魚龍混雜,加菜的是一個廚娘,可背後指使的到底是誰都難說,一個小廚娘何來這麼大的權力隨意更改膳食單子的。

  吟歡見她們低著頭,放緩了語氣,「我們這屋子素來低調,那些丫鬟婆子見有利可圖才會急著來攀你們,若是在過去,她們可會多和你們說一句話,如今你們要做的,就是安安分分,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

  吟歡看著一桌子全葷菜就覺得沒什麼胃口,簡單的吃了一些飯讓爾冬就把桌子收拾了。

  到了屋子外,習秋還有些不解,只是看爾冬神色不佳,也不敢問出口,只是和安夏小聲嘀咕道,「那不是廚房裡討好小姐的麼,小姐為何還不要?」

  爾冬回頭看著她們厲聲道,「剛才當著小姐的面我沒揭穿你,習秋,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我讓你看清楚小姐的食盒裡的菜有沒有誤,你和我說沒問題。」

  習秋被她這麼一呵斥嚇地跪了下來慌忙解釋道,「不是的爾冬姐姐,我想小姐正在長身子,那關媽媽說的也沒錯,小姐是應當吃的好一點,我這才說沒問題的。」

  「難道你不知道竹清院裡面每個小姐的膳食單子都是寫好的,不得隨意更改,你這樣拿了過來,可知之後她們會在背後如何說小姐的不是,她們會說小姐身價高了,吃的東西也好了,竟然要求廚房給她添這麼好的菜色!」爾冬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也怪她自己沒有打開盒子看一下,這兩個丫鬟才來幾個月,哪裡知道這麼多。

  「爾冬姐姐,我錯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們是這樣想的,我以後不會這麼做了,你別生氣,我不是想害小姐的。」習秋一聽這麼眼中急忙拉著爾冬的手哭了起來,她原本只是以為廚房裡那些是真的要討好小姐的。

  「我知道你們都沒有想害小姐,只是這府裡頭,見不得別人好的人太多了,你們以後要記住了,但凡別人再這麼做,不要理會,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別讓人尋了錯。」爾冬把她扶了起來,「只要你們是全心為小姐的,小姐不會虧待你們的。」

  習秋和安夏頓時忙點頭,爾冬這才和顏地帶著她們離開,在她們離開後青芽才從走廊那處現身,臉上帶著一抹讚許的笑,夫人說的沒錯,七小姐實則聰慧,是個能隱忍的主,手下一個八九歲的丫鬟都懂得這一招收服人心...

  傍晚,顧家廚房那菊香攔住了爾冬的去路,看著她手中的食盒輕笑道,「爾冬姐姐,你還替七小姐拿食盒呢,也對,如今夫人那都把青芽姐姐給了七小姐,爾冬姐姐你這估計要往後站一站了。」

  「說完了?說完了讓讓。」爾冬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剛一邁腳菊香就朝著她走近了一步,「別急啊爾冬姐姐。」

  「讓我想想爾冬姐姐服侍七小姐多少年了,有三年了,如今來了一個青芽就把你的位置給搶了,爾冬姐姐你還這麼心甘情願的給小姐做事呢。」菊香伸手要去拿她手中的食盒,被爾冬一下避過,呵斥道,「菊香,這等嚼舌根的話你還是少說的好,讓人聽去了,夫人那的板子你可受的住!」

  「姐姐別急啊,菊香只是想告訴姐姐,若是受了委屈,儘管和妹妹來說,畢竟我們也做了一年多的姐妹了,我只是替姐姐難受罷了,要是姐姐想明白了,可以隨時和妹妹來說的。」菊香忽然靠近爾冬,在她耳邊輕說道,「換一個主子姐姐就不會心寒了。」

  爾冬看著菊香揚長而去的身影,雙手握緊著食盒的把手,臉上瞧不出什麼異樣,背後忽然傳來關媽媽的身影,「這不是爾冬姑娘麼,怎麼還要勞你親自來給七小姐拿呢。」

  爾冬轉一臉笑看著關媽媽,「昨個是習秋不懂事,這小姐們的吃食都是定好的,她還拿錯了給小姐,讓小姐好生訓斥了一頓,這拿錯了給廚房都添了麻煩,所以從今往後,這還是我來拿的好。」爾冬跟著關媽媽進了廚房,看七小姐那預備的果真還是像昨天習秋拿的那樣。

  「關媽媽是不是記錯了,這是哪個院子的午膳呢,都放我們家小姐這了,難怪習秋昨天會弄錯。」

  「沒錯,這七小姐不是要吃些好的多補補身子麼?」關媽媽伸手就要幫忙把盤子放食盒裡去,爾冬攔住了她,「關媽媽還是莫要開爾冬玩笑了,這夫人都沒吩咐,不是要讓我們小姐難做呢。」

  「關媽媽的好意小姐心領了,還請媽媽把小姐的拿過來罷。」爾冬的聲音逐漸冷了一些,關媽媽訕訕地將飯菜撤去了換上了之前的,爾冬這才笑著放了進去,「這才對嘛,關媽媽也真是的,下回可別弄錯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1:25 AM

第二十一章

     這是吟歡重生以來過的第一個年,年初五這日,吉日,從年末下到年初的雪停了一停,一早醒來就看到了太陽撥雲。

  吟歡被爾冬喊了起來,迷迷糊糊地沐浴過後,被青芽抱著到了梳妝台前,將嗣女的衣著給傳了上去,司棋看著吟歡微嘟著小嘴,酣然可愛的模樣,抿嘴笑著,將外套給她披上,腰間輕輕扣上寬帶子。

  梳好了頭髮吟歡才全醒過來,望著銅鏡子裡的自己,輕輕打了個哈欠,一旁的青芽拿起杯子讓她喝了一些溫水柔聲道,「小姐,時辰差不多了,該去前廳了。」

  出了紫荊院,吟歡走在前面,青芽和爾冬跟在後頭,融雪的上午,吟歡都能瞧見枝頭上簌簌落下的雪塊。

  嗣女一事顧家沒請太多的人,但是該請的也都請了,木家的人,以及和顧家走的近的,連著六王妃都帶著世子過來了,自己的丈夫因為有顧國公才能活下來,就憑這救命之恩她都要眷顧到顧家。

  吟歡有些緊張地看著這一屋子的人,六王妃和顧老夫人同坐在最上面,吟歡上前就跪在了鋪好的蒲團上,顧老夫人看著她清秀的裝扮也十分的滿意,對著一旁的嚴氏說道,「開始吧。」

  嗣女的禮節不多,吟歡向著楊氏,顧宇承和方氏磕頭過,從此和他們不是祖孫、父母、母女關係,再向著顧老夫人和木氏磕頭,從此認顧老夫人和木氏為祖母和母親。

  吟歡在嚴氏的說話間不斷的磕頭說話敬茶,這一幕太熟悉,前世她是看著顧吟霜在大家面前磕頭,而今天,她穿著製衣坊多日來趕製的禮服,在顧老夫人和大夫人面前行禮,所有的稱呼都將改變。

  「母親。」吟歡端著茶跪在木氏的面前,將茶杯抬高看著她喊道,「您請喝茶。」

  木氏從她手中接過了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從身後丫鬟手中拿出了一對羊脂白玉的鐲子,親手幫她帶了上去,又拿出一塊翡翠雕刻的玉佛替她掛在了脖子上,「這是你父親送給你的。」

  顧老夫人也沒料到她連大郎的禮都備好了,微歎了一口氣,放不下的終究是放不下。

  「吟歡謝過父親母親。」握著手中冰涼的玉佛,吟歡衝著木氏磕了頭。

  這頭認親完了就要去顧家祠堂那將吟歡寫入到顧宇郎這一脈中去,六王妃聽著那顧家祠堂中老人的喊話聲,也有些驚訝,她原本以為這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從三房過繼一個庶女,就是養在身邊給個繼女的身份,也是高抬太多了,如今竟然要寫入族譜,那豈不是和嫡出沒有區別了。

  想到這裡六王妃心中一緊,六王爺曾經在她面前提起過,顧國公為救他而死,這個恩情一輩子都難還清楚,可他於國公夫人能做的少之又少,若是他們有個女兒的話,一定讓營兒娶了她。

  「母親,您怎麼了?」耳旁忽然想起長子的聲音,六王妃猛然回神,臉上還帶著一抹尚未散去的擔憂,她搖搖頭,柔聲道,「沒事,你不是去和顧大少爺說事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蘇謙營見母親有些失神,關心地摸了摸她的手,「母親,今早出門的時候,您是不是忘記喝風寒藥了?」

  六王妃搖搖頭,心中還有些擔憂,如今顧大夫人真的有了嫡女,王爺還會不會提起這個事情。

  「沒事,只是你小弟一人在家,母親是怕他起來了會找人。」六王妃笑了笑站在祠堂外,看著行禮完成的差不多了,前去和顧老夫人打了招呼,又和木氏道別之後,帶著兒子先行回了王府。

  到了下午的時候,吟歡才回到了紫荊院,累地坐在軟榻上不想動,任由青芽替她換上了另外一身衣裳。

  「小姐,晚膳要和老夫人夫人同桌,您要不先睡一會?」青芽接過爾冬手中的熱面替吟歡捂了捂,「今個來了不少人,大夫人是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小姐呢。」

  吟歡搖搖頭,也不需要顧家多宣傳,這些前來的夫人回去說一說,這臨安城該知道的也都會知道了,顧家長子夫婦不再是膝下無子。

  「那些都是她們送來的?」吟歡指著大桌子上放滿的禮盒,「不是應當都送到母親那麼?」

  「是司棋拿過來的,夫人說了這都是顧府小姐少爺送給您的,就不必放在她那了。」吟歡起身走到桌子前,上面還放著一張禮單,打開一看,在禮單的末端看到了周姨娘的名字。

  青芽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從一堆的禮盒中找出了周姨娘送的,雕刻精美的木匣子,打開來是雙層的抽屜,上一層放著一個荷包和一道護身符,吟歡拉來下一層,一張銀票赫然在目。

  五十兩。

  一張嶄新的銀票,好像上面的字跡都沒有幹掉,吟歡怔怔地從銀票地下抽出一封信,這還是別人代筆的信。

  青芽和爾冬安靜地站在她身後,吟歡忍著眼淚沒有落下,看完了一整封的信,將其對折塞回了木匣子中,啞聲道,「青芽姐姐,這是姨娘給的銀票,您替我收著,以...備不時之需。」

  周姨娘不會有這麼多的銀子在身上,這五十兩說不定她當掉了什麼才湊足了給她,為的是在這顧家大房之中,怕她沒有打點的銀子,人生地不熟的日子難過。

  她盡力地做著一個母親想為子女做的事情...

  這是吟歡第一次和顧老夫人以及大夫人同桌吃飯,前世她只陪伴在顧吟霜身邊在這裡過,只不過她只能站著,像一個丫鬟一樣。

  顧老夫人和木氏的話都不多,期間木氏給吟歡夾過幾回菜,吃完了之後木氏就帶著吟歡回了紫荊院。

  「若是有什麼不習慣的就和我說,雖然同在一個顧府裡,但這裡和竹清院還是有不同的。」木氏回頭看著她,「過幾天老夫人那會派個媽媽過來到你屋子裡,一併再給你挑幾個丫鬟。」

  「多謝母親,吟歡在這裡住的還適應。」即便是過繼來了,也不是這麼容易親近,吟歡心裡清楚這一點,笑著點頭,目送著木氏回了她的屋子,轉身上了階梯繞過了走廊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爾冬知道小姐心情不好,早早地吹了燈讓她休息,自己則在屏風外打好了地鋪。

  四周靜悄悄的,吟歡翻來覆去幾回,睜大眼睛盯著床頂,前世她沒有親身體會過顧吟霜過繼來的心境,只一味看到她風光的一面,可真正住在了這紫荊院裡,成了顧家長子的過繼女的時候,那席捲而來的陌生才最讓她不適應。

  她身份高了,但是那些人的眼神裡依舊充斥著瞧不起,她的出身就是一個血統不正的,生母只不過是一個丫鬟,太多人想不明白這樣的身份是如何被顧家大夫人給瞧看上的。

  顧老夫人對她不親不疏,母親雖然待她不差,可總差了些什麼,黑暗裡吟歡長長舒了一口氣,就是差了血緣間的聯繫。

  她只是掙脫了一個牢籠罷了,想要在這個更大的籠子裡生活的好,只有靠她不斷的努力。

  吟歡翻了個身側對著床內側,這輩子才剛剛開始,時間還有很多很多,她不急,只要開始是好的,不用太急...

  初七這日,吟歡跟著木氏踏上了回惠安城的馬車,清早的官道上雪掃的很乾淨,只有兩邊的牆沿累著厚厚一層,偶爾可以看到幾個不愛睡懶覺的孩子不怕冷地在雪堆旁玩。

  新年的氣氛還很濃厚,路旁凡是有樹的都掛上了紅燈籠,偶爾還能聽到幾聲鞭炮,吟歡和木氏坐在同一輛馬車內,小身子站在那,好奇地看著窗簾子外。

  「小姐,風涼,小心吹凍了。」司棋替她帶上暖套,吟歡紅撲撲著小臉笑地很開心,對著一旁翻著書的木氏說道,「母親,這還是吟歡第一次在過年的時候出來呢,母親您快看,那好熱鬧!」

  似乎是被她愉悅的情緒感染,木氏放下了書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隊舉著新年娃娃跳舞經過的遊藝隊,還敲打著樂器,十分的熱鬧。

  「那是從年初開始每日會在臨安城遊行的,每到他們經過的地方,下一年都會和和樂樂。」木氏替她拉了拉披風,「一直到十五燈會,南市那天黑他們會繞街走一圈。」

  「母親以前去過麼?」十五的燈會一直是一年之中閨中小姐們喜愛的日子之一,這個時候家裡一般都會許她們出來一會,吟歡在十歲歲那年也去過一回,還是當時大哥見她渴求說服了顧吟霜一塊帶她去的,也就是在那個地方,她遇到了上輩子最不想遇到的人。

  「去過,等你年紀再長一些,就讓逸信他們帶著你去看看。」提到燈會,木氏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吟歡看在眼底親暱地依在她身邊,「母親,燈會是不是特別的熱鬧。」

  「嗯,到了那日有許多人,還有詩會燈謎。」木氏輕聲說著,更像是在回憶著什麼,「到了那天,南市兩旁的許多酒家會卸下二樓三樓的窗戶,便於客人觀看。」她就是在那年偷偷地跟著兩個哥哥來到臨安城參加燈會,才會遇到他的。

  吟歡聽著臉上露出了憧憬,過了一會,木氏低下頭看了她一眼,伸手順了順她額頭弄亂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吟歡已經帶著一抹甜笑睡著了。

  「夫人,把七小姐給司棋吧,您這樣坐著多累。」司棋剛要伸手去抱吟歡,木氏伸手阻止了她,輕輕搖了搖頭,「這幾日她也沒睡好,就讓她靠會,我沒事。」

  睡夢中的吟歡似乎抓到了什麼溫暖的東西,牢牢地握著不肯鬆開,那是溫暖的地方,舒服的她不願意醒過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1:32 AM

卷二:路重重,一步一籌謀

第二十二章

      馬車出了臨安城朝著官道行駛了三個時辰才到惠安城外的小鎮,吟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被窗外傳來的鞭炮聲吵醒了,一仰頭才發現自己是躺在木氏的懷裡,而木氏則保持著一個姿勢,一手翻著前面桌子上的書,另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背上,偶爾輕拍一下。

  「你醒了?」木氏低頭看她睜大著眼睛,撲稜著看著也不說話,摸摸她的臉頰,「還迷糊呢?」

  「母親,您真好看。」吟歡糯糯地說著,小口打了哈欠,起身愣愣地看著那桌子上的書,一幅還沒睡醒的摸樣,傻的可愛。

  一旁的司棋撲哧一聲笑了,還沒聽誰這麼誇過夫人的,望向木氏,果真她臉上也掛著一抹淺淺的笑,「過了這個小鎮就到惠安了。」

  吟歡此時才完全清醒過來,小手攀在窗邊,望著途徑的河岸,嘴角揚著一抹笑意,她還是個孩子,自然要用孩子的方式去博得母親的好感...

  若說臨安城是各大世家豐聚之地,靠近臨安城附近的惠安城卻是幾家獨大的,在惠安城最為有名的世家之一就是木氏的娘家,木國公府。

  木家之所以有如此盛名源於木家前幾輩以及這一輩木國公的努力,從開國元老到如今的內閣大學士,木家在朝堂中始終有著不容小覷的地位,出身在這樣的大世家中,木氏自然有她驕傲的資本,即便是嫁入了顧家如今顧大郎死去都沒有人會小瞧了她。

  前世顧吟霜以那樣的身份都能嫁入到將軍府去,除了顧家之外,背後還有木家和六王府的推動。

  「到了。」吟歡想著,沒多久馬車就到了木府的大門口,一早得了消息的木老夫人早早派了人等在門口,一見她們到了,趕緊把她們接到了木老夫人的院子裡去。

  嗣女那日木家只去了木家的兩位夫人,畢竟是出嫁女,木家也不能興師動眾的前往,所以木老夫人就尤其的期盼這一次女兒回來。

  木氏和吟歡是坐著小轎到了木老夫人的院子的,吟歡下了轎子跟在木氏身後朝著院子裡走去,繞過了一個迴廊到了木老夫人的居所,遠遠的都能聽到裡面傳來的爽朗笑聲。

  進去一看裡面只坐著木老夫人以及木二夫人,木老夫人和顏地看著吟歡招手道,「來我這坐。」

  吟歡抬頭看了木氏一眼,這才走到了木老夫人面前,先是恭敬地喊了一聲外祖母,繼而靠在了她身旁,並沒有要坐到榻上去。

  木老夫人被這一聲外祖母喊地十分心暖,她就木氏一個女兒,從她出嫁開始心心唸唸著這個孩子要過的好,直到木氏那龍鳳胎俱死,木老夫人這心裡頭比誰都難受,年底顧女婿一死,這女兒在顧家的日子更是舉步艱難,可讓她回來這孩子又不肯,如今見到女兒氣色好了許多,不論是不是親生對木老夫人來說,都沒有木氏過的好來的重要。

  「乖,晚婷啊,我看這孩子,怎麼就這麼瘦呢。」木老夫人抱了一下吟歡,對著坐下的木氏說道,適才笑得爽朗的木二夫人接話道,「看母親您說的,見誰都講瘦了,景然那小子還天天和我抱怨,說吃的都沒祖母院子裡的好。」

  「就你那什麼成天的營養說法,這孩子正長身子,自然要吃的好了。」到了木老夫人這年紀,對孫兒們自然是許多疼愛,就憑著木家的條件,難道還不能讓孩子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是是是,母親說的是,那我得讓那小子多來您這吃飯,省得他老一句沒一句的說我虐待他。」木二夫人蔣氏捶著木老夫人的肩膀,笑著回道。

  木老夫人這才鬆開了吟歡對木氏說道,「這回在家裡住多少日子。」

  「初十該回去了,家裡事情多,還得入宮,年前六王爺送來的這麼厚禮,我想想還是得還了才是。」木氏讓吟歡坐到一旁,有丫鬟端了果盤上來,司棋在後頭給她剝了些果肉。

  「如今這顧家的爵位也給他們老二了,難道就沒人對你這管家權有話說?」木老夫人輕哼了一聲,女婿沒去世之前每回到惠安城還能住上十天半月,如今女兒孤寡一人了,這顧府是要欺負人了不成。

  「母親有當著二弟妹的面將這事說過,二弟他們也沒有異議,可是娘聽說了什麼?」木氏瞭解木老夫人不會平白無故這麼說,讓司棋帶著吟歡去外面走走,正色道。

  「母親何止是聽說。」蔣氏見婆婆說著有些來氣,歎了一口氣看著木氏,「就是年前,大嫂去了嚴家,那嚴家的大夫人說的話。」

  「她說了什麼?」

  「說這自己小姑子待的顧家啊,原本她是開開心心去祝賀成了國公夫人的,怎料去了,這一頓飯的事情,還要提前和廚房那批著,說是顧府的規矩,一問之下才知道,管家的還是顧家的大夫人,於是她就問大嫂,難道這木府就不是國公夫人掌家的。」木二夫人說完之後,木氏的臉色就有些微沉。

  「嚴家的大夫人是個厲害的角,你一人在顧家,如今雖過繼了一個孩子,可畢竟不是兒子,這上下說閒話的人捂著耳朵都能聽到,顧國公夫婦如今是不會說什麼,可這掌家之中厲害關係也不小,二夫人也不是個傻的。」

  木老夫人說的話木氏自然明白,自己就算掛著一品夫人的誥命,這一不上朝二不為官的,總不如男兒,二弟的爵位等於是大郎用命換來的,所以他們怎麼可能讓她交出顧家的管家權,直的說不來,閒話卻也擋不住。

  可她木晚婷豈是幾句閒言閒語能夠打擊到的。

  「二弟妹是不傻,不過這麼大個顧家,也不是我給了她她就管的來的,我既是寡婦一名,也不在乎他們多說什麼,兒子女兒又有何分別,娘您放心,這些女兒明白的。」木氏安慰木老夫人道。

  「你想的開就好,你大哥他們就怕你想不開。」木老夫人見她這麼說也放心了不少,比起去年女婿剛走那會女兒那模樣,如今這樣子木老夫人已經滿足許多。

  木氏看了一眼蔣氏笑道,「娘不知道,大哥二哥還不曉得我性子麼,我如何會想不開。」

  木家內小水塘邊,司棋和木老夫人屋子裡一個丫鬟一塊帶著吟歡走了一圈,到了水塘邊上的暖亭,那丫鬟利索地送上來了熱茶,吟歡手捧著小口喝著,一面看著那水塘邊上鏟雪的幾個丫鬟。

  沒過一會,吟歡的視線裡闖入了幾個人,其中一個尤為的顯眼,其身材是其餘幾個人的幾乎兩倍大。

  他們似乎就是衝著吟歡來的,一看她就在這,一行人走了過來,三個男孩一個女孩。

  「你就是今天跟姑姑回來的?」其中那個年紀偏小的女孩看著吟歡好奇地問道,身後那小胖子即刻出了聲,「木依琳你笨死了,木府中除了你之外,她當然是姑姑帶回來的小妹妹了!」

  木依琳被他這麼一喊,頓時有些眼淚汪汪,一旁的木景玄幸災樂禍地說道,「你完了三哥,你又把小妹惹哭了,看二嬸晚上不揍你!」

  木景然臉一紅鼓著嘴頓時有些沒話,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己娘的寶貝女兒,頗有些不耐,「女孩子家就是麻煩,動不動就哭!」

  這麼一說木依琳更加不好哄了,委屈地看著木景然,小嘴嘟著儼然是你再說就嚎哭給你看的趨勢。

  「三少爺,二夫人就在老夫人院子裡,你們要不要一塊過去?」吟歡旁邊木老夫人屋裡的丫鬟將木依琳抱了過來擦了眼淚,木景然一聽母親在祖母院子裡,頓時就洩了氣,肉嘟嘟地身子往後挪了一步,「好啦,我不說就是了,你最聰明了。」

  木依琳抽抽搭搭地看著他,木景然又不情不願地補充了一句,「好了好了,我最笨了。」

  木依琳要那丫鬟放自己下來,走到吟歡面前,歪著頭奶聲問道,「你是姑姑帶來的小姐姐麼?」

  「對,我是跟著母親一塊過來的。」吟歡看著粉雕玉鐲的木依琳,那眼底的純淨才是真正的年幼,不像在那顧府。

  「小表姐,我叫木依琳。」木依琳眼淚還掛在眼睛上呢,此時已經開開心心地和吟歡坐在一塊說話,木府中就她一個女孩子,其餘的全是男孩,一看到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人出現,自然高興的很。

  一旁的木景然不禁翻了個白眼,他都說女人麻煩了,一會的功夫,翻臉比翻書還快。

  「小姐,時辰不早,該回老夫人的院子了。」司棋在一旁提醒道,吟歡點點頭還沒開口,木依琳就要跟著一塊去木老夫人那,木景然一聽,急忙要先開溜,一旁的木景玄見三哥不去,他也跟著溜了,留下木家大哥木景陽跟著她們一塊回了木老夫人的院子。

  一起吃過了晚飯,木氏帶著吟歡回了自己以前住的院子裡,這院子從木氏出嫁以來就一直留著,經常有人打掃,青芽早就在這院子裡等她們許久了,伺候著吟歡洗漱好了,抱著她上床睡覺。

  第二天吟歡才見到了木家大夫人以及木家的大爺和二爺,認過大舅和二舅,木家也就成了吟歡的外祖家,莫名地有了一個這麼強大的外祖家,吟歡並沒有高興到哪裡去,說的不好聽一些,哪一天木氏走了,她顧吟歡和這木家聯繫的紐帶也就斷了。

  只是不同於顧家的反應,木家對木氏的選擇都是抱著支持的態度,只要妹妹過的好過的開心,做哥哥的甭管她過繼的是誰,都覺得好,唯獨除了木大夫人,言語之間總透露著木氏這嗣女一事太欠考慮。

  尤其是站在木大夫人身後的一個七八歲年紀的姑娘,時不時將目光落到吟歡這處,每每她笑著回望過去,那姑娘又似乎有些不善地瞥過臉去,這麼幾次下來,吟歡覺得莫名其妙。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1:43 AM

第二十三章

     在木家待到了初十這日一早,吟歡就跟著木氏回了臨安城,到顧府已是下午,回到了紫荊院,小憩過後吟歡去了顧老夫人那請安。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到了晚上,紫荊院裡燈火繞廊,卻是寧靜一片,吟歡望著窗外不一樣的院子,不由地晃神,一年過去,若是前世的自己,可否能夠預料到現在的情形?

  只是人都如此,能夠料及過去遇到的,明天到底會發生什麼,又豈是能夠先知。

  「小姐,天冷小心著涼。」爾冬走了過來幫她將窗戶闔上了一些,「時辰不早了,小姐該睡了。」

  「木家帶來的那些,你看著讓習秋和安夏給各房的姐姐妹妹送過去一些。」吟歡轉身下了臥榻走到了內室吩咐道。

  待到爾冬吹熄了燈,那白天趕路的疲倦才席捲上來,沉沉地睡了過去...

  從木氏回來,吟歡除了請安的時候就沒見她身影,年末結賬之後木氏將莊子裡的人又換過了一批,如今年初忙著選人,木氏這幾日進門的時間都幾乎天黑。

  司棋接過她脫下的外套,差人送了熱水上來,「夫人,七小姐剛剛才來過,坐了一會都不見夫人您回來就先走了。」

  木氏坐下休息了一會,瞥見放在桌子上的一瓷盅,「七小姐送來的?」

  「是啊夫人,七小姐見您這幾天忙碌,特地讓廚房那做的。」距離吟歡送過來,這盅湯已經涼了許多,木氏拿起一旁碗碟中的勺子舀了些喝了小半碗,「拿下去吧,你們喜歡的話就分了吃了,把上回那幾家鋪子的賬本拿過來。」

  「夫人,這麼晚了不如早些歇息吧,這些賬明天看也來得及的。」司棋擔憂地看著她,木氏只是抬手示意她不需要再說下去了,司棋只能拿著那盅湯下去,幫她將鋪子的賬冊都拿了過來。

  十四這日,臨安城南市那已經搭起了檯子,街市兩旁紛紛扎燈拉線等著十五這日開舖子做生意,顧府內一早也迎來了貴客,六王妃帶著兩個孩子前來做客。

  顧府雖是世家,也沒有像如今這般老是有皇親國戚前來拜訪,顧老夫人一早就穿了端莊妥當,準備迎接六王妃。

  對六王妃而言,她的數次出現,不過是自己那重情義的丈夫六王爺吩咐的,尤其是作為皇家人,更不能薄待了顧家,否則會讓那些世家心寒的。

  青芽一早也給吟歡換上了一身新的衣裳,本在守孝期內不應出行不應大喜,但是顧老夫人吩咐,按照大郎的性子,也不會希望還活著的人為他悲傷難過守孝三年,就將三年守孝改成了三個月。

  等到吟歡到顧府前廳,六王妃已經和顧老夫人說了一會話了,吟歡進去行了跪拜之禮,之後到了木氏身邊安靜地站著。

  「上次嗣女的時候來的匆忙,來孩子,把這收下。」六王妃看著吟歡臉上笑地溫和,從手上摘下一個鐲子要給她。

  吟歡趕緊跪了下來,低著頭說道,「這麼貴重的東西吟歡不敢收,還請王妃收回去。」

  六王妃垂眸看著吟歡,見她堅持,臉上的笑意放大了不少,最終從身後的丫鬟手中拿過另外一個錦盒,吟歡有些猶豫,直到身後顧老夫人的聲音傳來,「還不快謝謝王妃。」

  吟歡雙手接過那錦盒,「吟歡謝過王妃。」六王妃點了點頭,還稱讚了一番她的乖巧。

  而吟歡退到木氏身旁的時候已經背後已經出了汗,她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六王妃竟然拿她做試探,試問王妃的貼身之物豈是能隨便收下的,正是因為她年幼無知,才更好做文章不是麼。

  「司棋,帶七小姐下去。」木氏看出了她的緊張,吩咐司棋帶她離開,司棋牽起她的手不動聲色的出去了,走過了走廊才停下來,從懷裡拿出帕子幫她擦著手心的汗,低聲安慰道,「七小姐要不回紫荊院去休息一會?」

  「不用了,司棋姐姐,我去亭子裡坐一會,這悶的慌。」吟歡搖搖頭,在司棋眼中是她嚇怕了六王妃的威嚴,急著離開。遂帶著她去了亭子,「七小姐您在這坐一會,司棋去紫荊院替你把青芽喊過來。」

  「有勞司棋姐姐了。」直到那冷風吹來吟歡才覺得透的過氣,六王妃此舉不就是想要告訴顧家,你們受皇家眷顧是沒錯,救了王爺也沒錯,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顧家能夠恃寵而驕,六王妃幾次前來顧府為的只是人情罷了。

  顧府的前景遠沒有它現在看上去的這麼樂觀。

  吹了一會吟歡就覺得有些冷,往擋風處靠了靠對面那就看到了顧逸信和兩個男孩朝著這邊走來。

  「七妹,你怎麼在這。」顧逸信帶著他們走進來,吟歡起身把位置讓給了他們,「司棋姐姐有事去了,我在這等青芽呢,應該快來了,大哥我就先回去了。」

  「你等等,你不認識我了?」吟歡才剛一轉身就讓人攔住了,蘇謙默站到了她的面前,低頭看著她,「一年過去,你怎麼只長了年紀不長個子。」

  「麻煩讓一讓可以嗎?」吟歡抬起頭,眼底閃過一抹慍色很快斂了過去,對上他那盛氣凌人的樣子,柔柔地說道。

  「不可以。」蘇謙默一本正經地搖頭道,吟歡語塞,瞬間漲紅了臉,「你!」

  「你為什麼不戴我賠給你的鐲子,你這是嫌棄我賠的?」蘇謙默趁著她不注意,很快拿起她的雙手看了一下,發現她並沒有戴自己托顧逸信送過來的鐲子,剛剛才嬉皮笑臉的模樣瞬間變了臉色,幾乎是怒目的看著吟歡。

  「謙默,你怎麼可以這樣和顧小姐說話,真是太失禮了!」站在蘇謙默身旁的蘇謙營呵斥了一聲,將他從吟歡面前拉開,抱歉地說道,「對不起顧小姐,謙默性子急了一些,他只是怕賠給你的東西你不喜歡。」

  吟歡揉了揉被他抓疼的手腕,「那鐲子太貴重了,我怕戴著萬一碎了就可惜了。」

  「一塊石頭而已,碎了就碎了,有什麼貴重的。」蘇謙默哼了一聲,聽她這麼說臉色好了一些嘴巴卻還不饒人,「大哥,我又沒說錯。」

  「你還說!」蘇謙營回頭呵斥道,「你剛才這麼抓顧小姐的手就是失禮之舉。」

  吟歡聽著他們的話,看蘇謙默臉上的不以為然,心中隱隱覺得紮著刺,當著她的面說這些,不覺得更失禮麼,這樣的皇家中人,她是一點都不想招惹。

  「大哥,青芽來接我了,你們慢聊,我先回去了。」吟歡看到青芽走過來,也沒和他們打招呼,轉身就離開了亭子,青芽見她臉色不好也沒多問,很快帶著她回了紫荊院。

  蘇謙默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有些不敢置信,「怎麼這麼快就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個,逸信她難道不知道我們是誰麼?」

  顧逸信不厚道地笑著,「是啊,七妹她並不知道世子爺和蘇少爺你們是何人。」

  「她怎麼這麼笨,見了兩回了認不出我還不知道我們是誰。」蘇謙默癟了癟嘴,他還沒問完呢,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剛才看她好像生氣了。

  顧逸信笑著並不搭話,大伯母過繼來的七妹當真也是個有趣的人,面對世子爺和蘇少爺竟還能如此不給臉色。

  蘇謙營無奈地看著這個堂弟,人家這是想裝作不認識都瞧不出來...

  吟歡回到了紫荊院,氣的直接從櫃子裡找出了那錦盒,拿出那鐲子舉手要摔了可都下不了手,良久又將它扔回了盒子裡,衣服沒脫直接滾在了床榻上,撩起被子往頭上一罩,屁股一撅就這麼拱在那了。

  青芽端著茶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這反常的行徑,放下了托盤走了過去把她從被窩裡翻了出來,吟歡頭髮凌亂地被她按坐在了床榻上,她當時真有衝動回到紫荊院把那鐲子拿去摔那蘇少爺臉上。

  「我的小姐,您這氣可生的夠長的,來,喝口茶消消氣。」青芽笑瞇瞇地看著,平日裡都小大人似的七小姐,什麼時候有這麼可愛撒氣過,不知道是亭子裡哪一位少爺把她給氣的。

  「青芽姐姐,你還笑話我!」吟歡喝了兩口不滿地說道,倒頭在了枕上,青芽放下杯子又把她給拉了起來,笑著幫她把衣服整理好,抱她到梳妝台前,「我哪裡是笑話小姐,您看您自己生氣的樣子。」

  吟歡抬頭看著銅鏡子裡的自己,嘟著嘴小臉緋紅,紮好的髮束都亂成了一團,劉海都各邊撇著,連她自己看著都笑了。

  知道他們還在,吟歡就不肯出紫荊院了,直到六王妃帶著他們回去,吟歡這才去和顧老夫人請安,顧老夫人意外地抱著吟歡好一會,不斷地說著『好孩子,難為你了』。

  夜裡回到了紫荊院,爾冬將幾件各院姐妹的回禮拿給她看,送出去的二十來件東西,還回來的僅是十來件,其中還有顧吟霜的回禮是最好的,面子上的東西,她從來都不落人於後。

  「周姨娘那送過去了沒?」吟歡洗漱過後坐了下來,手捧著放銀兩的木匣子放在小桌子上,開始算從年末到年初拿的壓歲紅包以及月銀。

  「周姨娘那還沒送去,還有三夫人那小姐也不能忘記。」爾冬適時地提醒道,吟歡點點頭,數清楚了所有的家當,歎了一口氣,這到了紫荊院,每個月的月銀是按照嫡出小姐的份例五兩,加上嗣女的時候年初拜年拿的壓歲錢加起來也不過幾十兩,首飾珠寶不能變賣。

  但是如今身份高了要打點的更多,比起在竹清院的時候,吟歡覺得自己現在挺缺錢花的...

  十五過後,顧家女堂正式開了課,顧吟霜已經九歲,顧家規定,顧家女子在女堂學滿四年,年滿九歲就要專注於女子賢能,除了學繡品之外,還要開始學習如何管家,方氏已經把她入到了自己名下,顧宇承就催促她多教導顧吟霜。

  一月過二月初,春意在各個角落悄然而至,隨著顧宇承再納兩房妾室,迎春院內也傳來了好消息,錢姨娘小日子延遲了一個月有餘,有喜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10 PM

第二十四章

     錢姨娘有身孕楊氏很高興,把功勞歸公給了兩位新納的姨娘,不愧是八字合的很,一娶進來就旺,連錢姨娘都有了身子,這很快就會生兒子出來了。

  作為又將人父的顧宇承,錢姨娘懷孕他還是挺高興的,楊氏多留了他幾日讓他好好和兩位姨娘培養感情,還做主讓他帶了一位姨娘去了惠安,最好是回來的時候能夠有身孕。

  錢姨娘儘管不高興,但是她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更不可能跟過去,過去她們幾個姨娘都求著想去惠安陪著,楊氏都沒鬆口,這一回這麼輕鬆的就讓兩個新的跟了過去,尤其是有孩子的賀姨娘和羅姨娘她們,心中更是不舒坦。

  顧吟霜陪著錢姨娘在院子裡走了一會回了屋子,「父親明日就走了,姨娘不去送送?」

  「如今這人也輪不到我來伺候了,我只要安安心心把這一胎生下就好了。」也是年紀長了,如今懷個身子都不如以前的利索,錢姨娘這一胎孕吐的厲害,什麼都吃不下,臉色都顯得不太好。

  「姨娘不是說了麼,這懷相和懷我與妹妹的時候不相同,說不定這是一個弟弟。」顧吟霜扶著她坐下,語氣柔和。

  錢姨娘歎了一口氣,孩子是懷上了,只是這男女看的還是天意,羅姨娘那一胎多少人說是男的,生出來還是個女孩子,「是男孩自然好,若是將來有出息了,也是給你和吟芳一些助力。」

  「姨娘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沒信心了,您當初可不是這麼教育我和妹妹的。」顧吟霜低垂著頭瞧不清神色,一手輕輕地摩拭著杯沿,「既然如今姨娘已經安然懷上了孩子,那就好好養著,定能為父親再添一子的。」

  錢姨娘有身子的消息在顧家三房引起了不小的漣漪,對於其餘兩房來說卻沒什麼影響,吟歡只是詫異前世錢姨娘只生了顧吟霜顧吟芳兩個孩子,是否因為顧吟霜沒能如願過繼到大房引起的變數。

  顧吟菲見她走神,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七姐姐,你在想什麼?」

  「沒事呢,你寫到哪了?」吟歡回神低頭看她寫的字,年紀小手勁不夠,顧吟菲的字軟軟的顯得沒什麼力氣。

  「七姐你看我的看我的!」對面的顧逸哲很快寫完了一張,放下筆衝著她招手,連吟歡自己都沒有料到,兩個小傢伙來她這裡最後變成了一塊練字,顧逸哲啟蒙的早,一手字寫的也正規,顧吟菲如今才四歲,筆都還握不好,說寫不如說畫,她還得看著不讓墨跡弄髒了她衣服。

  「六弟的字寫的是越來越好了呢。」吟歡替他換上了新的紙讓爾冬把他剛剛寫好的放在一旁晾乾,「不如這張剛寫的送給七姐可好?」

  「不行不行,我寫一張更好的送給七姐。」小孩子最是吃誇獎這一套,顧逸哲很是滿足地提筆認真的寫了起來,吟菲見他如此,抓著筆也寫的努力,吟歡開門吩咐安夏去廚房那拿一些甜點,這要不了多久,兩個人都該餓了。

  吃晚飯的時候木氏說起這事吟歡還有些不好意思,「是六弟看到了我還沒寫完的字,一時心起就也要寫,吟歡也沒想到他們能坐一個時辰。」

  「你喜歡習字的話你父親書房裡有不少字帖,你可以去看看。」木氏見她的字寫的不錯開口道,吟歡拿著筷子的手鬆了一下,臉上閃過一抹詫異,「真的麼,我能去父親的書房看那些字帖?」

  木氏見她受寵若驚的樣子不由地笑了,「他又不是什麼聖人,當然可以去,總比荒廢了的好。」說到後半句木氏語氣裡有淡淡的惆悵,顧家長子雖常年在戰場上,可有誰知道他寫地一手好字,他的字畫比起那些喜歡舞文弄墨的不差。

  「父親一定寫地一手好字。」吟歡笑著往木氏的碗碟中夾了幾筷子的菜,「母親您多吃一些,這些天忙可千萬要保重身體。」

  屋子內燈暖人和,屋外天色逐暗,吟歡陪著木氏又看了一會賬本,過了戌時吟歡就開始睏了,等木氏把所有的賬本看完之後,吟歡已經歪著頭靠在軟墊上睡著了。

  喚了青芽進來把她背回去,木氏讓司棋多拿了一件披風給她罩著蓋回去,吟歡嘟囔了一聲,「母親您還不睡麼。」

  木氏以為她醒了,湊近一看才發現只是說夢話罷了,心有所觸,竟回了一句,「就要睡了。」

  青芽背上的吟歡哼哼了一聲,像是回應,司棋扶著送她們回去,回來的時候木氏剛剛換下了衣裳準備洗漱。

  「司棋說了許多遍夫人都不肯早些休息,小姐這回夢話一說夫人就應了,看來得讓小姐多來陪著夫人。」司棋替她端來了麵湯,笑言道。

  木氏嗔了她一眼,淨臉過後坐在梳妝台前摘下頭上的釵飾,銅鏡中的容顏不再依舊,比起十幾年前的自己,經歷了太多歲月的侵蝕早已不復當年,木氏一手撫摸過臉頰,這樣也好,起碼他沒有看到更老的自己,在他記憶裡自己永遠是這年輕的模樣。

  每個女人都私心地想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只留下自己最美麗的時刻,木氏比許多的女人都幸運,她與顧宇郎的相遇並非媒妁之言,也不是盲嫁盲娶,能夠相守這麼多年不離不棄,她已然應當滿足...

  第二天司棋就將書房的鑰匙給吟歡送過去了,吟歡如獲珍寶般的收了起來,還沒去過那書房一次,顧老夫人那就傳了話過來,兩日後要去南山寺祭春,讓各院小姐都準備素衣,不能穿的太過花哨。

  顧府去的人多,大都又是女眷,顧國公就差不少家丁隨行跟著,前後共坐了七八輛的馬車,一早就從顧府出發,木氏由於忙著府內的事情沒法前往,吟歡跟著顧吟玥同坐一輛馬車前往南山寺。

  一路上顧吟玥與她並不多話,過去在她還是三房庶女時候那相處融洽的關係,到了如今不免有些尷尬,吟歡安靜地靠坐在窗邊,偶爾抬頭看一眼窗外,一個時辰的路程,過得尤為慢。

  快到南山寺的時候,馬車忽然放慢了速度,跑了一會像是要停下來,司棋掀開簾子看了進來說道,「三小姐,七小姐,老夫人在前頭遇上了彭府的車隊,兩家一塊走,要慢一些。」

  提到彭家顧吟玥的眼神就亮了許多,礙於吟歡在,剛剛提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壓著那期盼穩聲問道,「姑婆家的車隊,那彭少...彭小姐可在?」

  「都在呢,這會在道上不方便下來,到了南山寺二小姐可與彭小姐相見了。」司棋放下了簾子,馬車內的氣氛瞬間愉悅了不少,顧吟玥開心地攀著窗沿,一旁的吟歡看著微歎了一口氣,這彭少爺可真是禍害人啊。

  南山寺一到,本來出門時候都有些懨懨的,一下馬車都神采飛揚了起來,用俗話來講就是再素淨的衣服都擋不住她們想要華麗展現的心。

  司棋和爾冬跟緊了吟歡,她對那湊熱鬧的沒什麼興趣,很快地跟上了顧老夫人上了寺廟主台階。

  一路上果真遇到了不少熟人,開春到南山寺祭春的人家很多,二月三月好天氣也就這麼些,都撞了一塊,顧老夫人見吟歡都跟進了禮佛大堂,笑道,「吟歡啊,你二姐她們都在那左邊繞上去的君子亭,你和她們一塊去賞風景去。」

  「祖母,我等等再上去,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先替父親點個燈,再給母親祈福一下。」吟歡脆生說道,從爾冬手中接過錢袋子走到廟祝面前,提筆寫了顧宇郎的生辰。

  顧老夫人看她的身影在偌大的大廳裡走來走去,也不阻攔,只是看著,直到她最後跪在了佛像面前,她才感慨了一下,過去只是聽木氏說這孩子經常在休沐之日去小佛堂祈福,起初還不太信,如今一看,倒不像是裝的,這麼誠心的孩子,心眼也不會壞到哪裡去啊。

  想罷,顧老夫人臉上的笑意也濃了一些,帶著隨行的丫鬟去了南山寺的長老那商議事情,等吟歡睜開眼,大殿之中顧老夫人她們早已經離開。

  望著那高高的佛像,吟歡心中才是真正的感慨萬千,一轉眼回到這裡,時間竟然輪迴了十幾年,記得最近的一次來這裡還是在她陪嫁入將軍府的第六年,當時她是為了求子,現在想想,一具不能生育的身子就是求了大羅神仙也沒有用。

  等吟歡到了君子亭那,顧府的小姐們都已經散開了,兩個搭伴去拜佛的,還有去和別家小姐聊天的,只剩下幾個丫鬟守在那,還有三房的顧吟畫,從身上的疹子好了之後就變得寡言了許多。

  「五姐姐。」吟歡坐了下來,見她懶懶地靠著,臉上還蒙著一塊絲巾,大概是臉上的印子還未完全褪去。

  「七妹你可真是姍姍來遲。」顧吟畫瞥了她一眼,見她衣著普通,嗤笑了一聲,「都說七妹在紫荊院裡過的好,都不記得來看看我們,也對,如今身份懸殊了。」

  「五姐姐最近這記性可不太好了,前些日子我才去看過三嬸,只是姐姐不在院子裡,沒碰到罷了。」顧吟畫不是顧吟霜,有什麼不開心的想說的也都寫臉上了,面對她的冷嘲熱諷,吟歡笑著回道,「姐姐臉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吧,不知道讓爾冬送過去的藥膏可否好用,那還是從惠安城那帶回來的,據說效果比府裡頭用的都好呢。」

  「好用,自然是好用極了。」紗布下的嘴角微微上翹,別人送的東西她如今豈敢亂用。

  「好用就行,那還是我讓青芽排隊了不少時間,是一家惠安城的醫館裡賣的,買的人都說好,如今聽五姐說好用,那便是真的了。」吟歡笑的真誠,顧吟畫分不出真假,心中不免也犯了些嘀咕,是否真的這麼有效果,自己這傷可是拖了不少時間。

  過了一會,顧吟香她們回來了,小臉緋紅聊地開心,見亭子裡吟歡在,驚訝道,「剛才二姐還在說找不到吟歡,原來人在這呢。」

  話音剛落,顧吟玥的丫鬟也尋了過來,看到吟歡恭敬說道,「七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她們在尋楓閣那等您呢,讓奴婢快些帶您過去。」

  「二姐三姐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司棋姐姐剛剛走開一下,要不等她和爾冬回來我再跟你去罷。」吟歡見那丫鬟臉上滿是焦急,好似找了自己很久,心有疑慮。

  「有奴婢給您帶路呢,不會走丟的,找了您好一會,您還是先跟奴婢過去吧,這麼多小姐在這,過會司棋姐姐她們來了,再讓她們過去接您。」吟歡瞥見她握緊地雙手,最終點了點頭,對顧吟畫說道,「麻煩五姐過會和司棋說一聲,就說二小姐和三小姐找我去,讓她去尋楓閣接我便是。」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15 PM

第二十五章

      過了一片的林子小徑,吟歡放慢了步調,前面的丫鬟走了一會發現後面的腳步聲慢了,回頭催促道,「七小姐可是走不動了?很快就到了呢。」

  吟歡看了一下四周,這南山寺大沒錯,不過亭子閣樓之間還是離的不算遠,走了這麼些路繞著都沒瞧見圍牆,「是不是走錯路了,怎麼這麼久還沒瞧見人呢。」

  「沒錯的七小姐,從這上去,那就到了。」荷心指著小徑盡頭,吟歡微蹙著眉頭,那根本看不清楚是哪裡。

  「七小姐,再不去奴婢就該挨罵了。」荷心意欲前來拉她一把,吟歡擺手,「你帶路便是。」

  又走了一會才有牆沿顯現出來,南山寺吟歡說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這尋楓閣的位置絕不是這樣走的,荷心是三姐的丫鬟,難道是顧吟玥使的計?

  荷心似乎帶地也有些急了,沿著牆邊繞了一圈都沒找對路,這高高地圍牆總是找不到上去的路,這距離那君子亭已經好遠的路,期間荷心繞東繞西,就是想讓兩個人迷路罷了。

  「荷心,你是不是帶錯路了。」吟歡有些腿酸地靠在了一旁,遠近還能聽到一些笑聲,只是這笑聲的來源分不清方向。

  「七小姐,荷心也只走過一趟,山口岔路過,可能是走錯了也說不定。」荷心往走看了一下,牆沿是低了,還能看到人影,就是總找不到路,這林子裡樹高參天的,回去的路都有些迷糊。

  吟歡不語,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只見荷心在周圍找了一會,最後抱歉地看著吟歡,「七小姐,不如您在這等我一會,我再往前找找看。」

  「那怎麼行,這裡我都不認識,要是遇上了壞人怎麼辦。」吟歡比她還要恐懼地說道,「走了半天這路上都沒見一個人。」只留她一人在這,到了晚上人都找不到。

  「七小姐就等一會,一會荷心前面還沒找到就立刻回來。」荷心咬牙說道,「走了這麼多的路七小姐一定也累了。」

  「那...那你可要快一點回來。」吟歡怯怯地鬆開了她的手,荷心這才送了一口氣,保證道,「荷心一定很快回來。」

  看著荷心匆匆離去,明知是計,吟歡卻還得配合她們,若是不前往反倒落下個自視清高的話柄,四周圍靜悄悄一片,吟歡伸了個懶腰預計著荷心應該不會回來了,這才起身往回去的路走。

  走了一會對面就迎來了不知哪家的小姐,言語間透著興奮從吟歡身邊走過去。

  「前面就是鶴望亭了,快點,去晚了就看不到了。」

  「你確定是這條路麼,我怎麼覺得這都沒人。」

  「當然了,走正道引人注意,你還想不想看那聞公子了。」

  吟歡聽著她們聲音遠去驟然停住了腳步,鶴望亭聞公子,難怪荷心要把她往這裡帶又將她丟在這裡,若是她長時間還沒回去,不也坐實了為了看美男子不顧姐妹情誼。

  且那聞公子還不是正經所出,只是一個妓子所生,生的極美,但凡看上一眼都會喜歡上,所以剛才那兩個小姐才會這樣小心翼翼地繞僻靜的路前去看看,若是都大道過去豈不是連女兒家一點羞恥都沒了。

  吟歡往山林那側看了看,心中忽然有了些主意,撿了處路小泥濘的站定,等著有人再次經過。

  而尋楓閣內,等了半個時辰的顧吟玥早就已經不耐煩了,派了丫鬟再去問發現荷心早就帶著吟歡從君子亭過來了,那怎麼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人還沒來。

  「會不會是七妹覺得累,懶的過來了。」顧吟霜剝了一瓣橘子遞給她,顧吟玥臉上的神色就不好看了,「懶的來也應該找個人通報一下,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大伯的嫡出女兒了。」

  顧吟霜聽著她這麼說,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手上再剝了個橘子放在碟子裡安慰道,「七妹人小,不懂事。」

  「就差了兩歲,何來不懂事,也不知道大伯母怎麼想的,過繼你多好,非要過繼她。」顧吟霜聽她這麼說,臉上笑意更甚,口中謙虛的很,「大伯母自有她的想法,等七妹妹年紀再大一些就不會了。」

  正說著荷心回來了,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對顧吟玥說道,「三小姐,七小姐說,說她要去鶴望亭看聞公子,在小閘道那就讓奴婢先回來了,奴婢怕七小姐一個人不安全,趕快回來找人再去陪著她。」

  「啪」的一聲,桌子上的茶盞震了一下,顧吟玥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說她要去鶴望亭看聞公子,她知不知道聞公子是誰,她真是...真是不知羞恥!」顧吟玥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臉紅。

  「你別生氣,這不是還沒說清楚麼。」顧吟霜趕緊扶著她坐下,對站著荷心使了個眼色,「荷心啊,你別說的沒頭沒尾的,慢慢說,看你把你們家小姐氣的。」

  「剛剛荷心奉了小姐的命去找七小姐,在君子亭找到她之後帶著她來這裡,可是剛剛走到岔路口,七小姐忽然說不來這裡了,要去鶴望亭看聞公子,奴婢勸了她可她執意要去,奴婢怕她一個人不安全,遂陪著七小姐過去,到了小閘口那七小姐忽然開口說要奴婢回來,她自己去就可以了,奴婢擔心,所以趕緊回來和小姐說一聲,也好派人去陪著七小姐。」

  「她真是太...」不知羞恥四個字顧吟玥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那條道本來人就少,她也不怕出什麼事毀了女兒家的聲譽,也對,她都要去看聞公子了,還怕這個。」

  顧吟玥是氣極了,本來大房之中就屬她最受寵,唯一的嫡女,大伯母過繼了孩子之後,祖母那誇吟歡的也多了,這讓本就獨寵一身的顧吟玥有些不爽,若是這妹妹乖巧也就算了,還是個這麼不懂事的,她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還是要趕緊差人去找了才是,那多不安全。」顧吟霜柔聲勸說道,顧吟玥看著她,眼神有些複雜,好的不選,大伯母非要選一個不好的來敗壞聲譽。

  「二小姐,三小姐,七小姐說她跟著一個丫鬟來尋楓閣,那現在七小姐人在何處?」司棋上來的時候,只看到顧吟玥在那氣呼呼的,顧吟霜在安慰,卻不見七小姐蹤跡,不免也有些擔心,頭一回出來,可別出什麼事的好。

  「司棋姐姐,七妹妹說要去鶴望亭看聞公子,讓荷心先回來了,如今人還在小閘口那呢。」顧吟霜又將剛才的事複述了一遍,惟恐司棋不明白。

  司棋沉默了一會,看著低著頭的荷心,語氣有些凌厲,「五小姐告訴我是七小姐親自拜託她和我說跟著你到尋楓閣的,怎麼人忽然去了小閘口了。」

  荷心身子微顫,還沒開口,顧吟玥就不滿了,「司棋姐姐,吟玥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我們請她來這裡,她托人帶的話也是如此,怎麼現在人就到了別處了。」

  按照司棋對吟歡的瞭解,她不應該這麼沒分寸,「荷心,你確定七小姐讓你在小閘口那就回來了,那之後她去哪裡了?」

  「之後荷心看著七小姐往鶴望亭方向。」荷心被嚇了一跳,急忙出口道,「但是不知道七小姐是走了還是等著,荷心就匆忙先回來了。」

  「那你就給我帶個路,把七小姐去找回來吧。」司棋看著她,荷心抬頭看了顧吟玥一眼,踟躕著不答應。

  「荷心你還不快一些帶司棋姐姐去找七小姐。」顧吟霜語帶焦急,似乎是很的擔心,荷心這才跟著司棋下了尋楓閣,顧吟玥為著剛剛司棋質問她丫鬟的口氣有些吃賭,這明明是別人的錯,怎麼還責怪起荷心來了。

  那頭的吟歡則看著頭頂的幾個人,尤其是其中的一張臉,死盯著一會難以移開,竟然是陸重巖。

  「顧小姐,快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陸重巖伸手好一會都不見她反應,出聲提醒道,「你是不是摔傷了腳?」

  她不過是聽到不遠處有人走近了,直接假裝打滑人掉到了下面這個坑中,虛弱地呼救著,直到他們聽見靠過來,只是沒有想到,引來的卻是他。

  話在吟歡喉中啞地出不了聲,顧吟歡啊顧吟歡,隔了一世再面對他的時候你竟然還是疼的說不出話來,這還只是年幼時候的陸重巖而已啊。

  看著伸過來的手,吟歡瞥過臉去不看,抬頭找了一下,終於在幾個人中找到了另外一張熟臉,彭茂臨。

  「顧小姐?」陸重巖又喊了一聲,為什麼他覺得這顧家小姐看自己的眼神裡透著一股厭惡,他以前也沒見過她啊。

  「麻煩彭少爺了。」吟歡伸出手,卻伸向了彭茂臨那處,她滑下來的時候力度沒掌控好,確實扭到了腳。

  陸重巖收回了手有些莫名其妙,撓著頭實在是不明白,是他聽見了呼救聲第一個跑過來,怎麼這小姐看他好像就是自己推她下去的。

  後面傳來了笑話聲,「陸重巖,你沒彭少爺的吸引力大啊,看把顧小姐嚇的。」

  陸重巖回頭瞪了他們一眼,一群看熱鬧的,再回首試圖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可吟歡就是不願意看他,陸重巖沮喪了,自己好歹長相不差,每次和彭茂臨在一塊,這就隱形了。

  彭茂臨看著吟歡,伸手將她拉了上來,吟歡深蹙著眉頭抱著腳踝處,疼地咬緊著牙,陸重巖不死心,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你的丫鬟呢?」

  還真是沒改黏人的本性,越是不理睬就越往上貼,吟歡低著頭嘴角一抹不屑,再抬頭的時候已是楚楚可憐的樣子,「多謝彭少爺,還得麻煩彭少爺派人去君子亭通知一下一個叫司棋的丫鬟,說我在這。」

  「沒有人跟著你怎麼會在這?」彭茂臨救過她一次,這一次也算的話,那就是兩次,這個總是柔柔弱弱的姑娘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表妹,這地方如此僻靜她怎麼會過來的。

  「我是跟著三姐的丫鬟來這裡的,她說要帶我去尋楓閣找二姐三姐,她走的太急,我在後頭跟不上就摔下來了...」

  「這條路根本去不了尋楓閣。」陸重巖打斷了她的話,吟歡低著頭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

  彭茂臨沒再問什麼,屈身打算背她回去,司棋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姐,您怎麼了?」

  「司棋姐姐。」司棋把吟歡抱在了懷裡,上下檢查了一番,裙擺處衣服上沾滿了泥不說,一碰她的腳踝她就喊疼,司棋將她背了起來,看了荷心一眼對彭茂臨說道,「多謝彭少爺相助,今天的事還要麻煩彭少爺您做個證才是。」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23 PM

第二十六章

      站在司棋身後的荷心臉色煞白,彭茂臨的年紀多少能夠看出一些端倪,點了點頭,陸重巖嚷著要一塊去,好歹他是第一個發現這顧家小姐的。

  在禪房和主持商議給兒子做法事的顧老夫人接到了七小姐摔下山坡,扭傷了腳,被彭家少爺所救的消息,顧老夫人趕緊和主持將時間定下,匆匆帶人去了尋楓閣。

  而尋楓閣內顧吟玥臉色極差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荷心,一旁的顧吟霜沉著臉也不說話,司棋吩咐爾冬去端了熱水過來,給吟歡擦過了臉和手,只出來一日也沒帶洗換的衣物,儘管清理過吟歡看上去還是狼狽的很。

  彭少臨和陸重巖等在了閣樓外,顧吟玥看到吟歡脫了鞋子後浮腫的腳踝臉上的神情就撐不住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荷心,你不是說七小姐去鶴望亭看聞公子了,怎麼如今人摔下山坡了。」

  「荷心不知道七小姐摔下了山坡,荷心回來的時候七小姐還好好的在那裡。」荷心仰起頭看著顧吟玥,神情篤定,「若是七小姐摔下了山坡,荷心怎麼可能會拋下七小姐直接回來的。」

  「是啊三妹,荷心好歹是你的丫鬟,再怎麼不知事七妹摔下山坡她怎麼會逕自回來。」顧吟霜見荷心看過來柔聲開口道,那頭瞬間傳來吟歡的低呼聲,小臉糾在一塊疼的淚珠子都掛在了眼底。

  顧吟霜一怔,雙手揪著手中的帕子沒再繼續說,抬頭看到窗外晃動的人影,低聲對顧吟玥說道,「三妹,我出去一下。」

  「外頭是表哥和陸少爺,二姐這樣出去不太好吧。」顧吟玥隨即開口道,顧吟霜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剛剛不過抬起身子又坐了下去,「三妹說的對,是我欠考慮了。」

  屋子裡再度安靜了下來,荷心跪在地上也想不明白,七小姐怎麼會摔下山坡去的,還被彭少爺所救,以小姐對彭少爺的重視,恐怕這件事都不會善了。

  吟歡低聲呼著,從她那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荷心的側臉,不斷地抬頭看向兩位小姐,其中掃到顧吟霜臉上的竟比顧吟玥還要多,果真是她。

  連顧吟玥屋子裡的大丫鬟都能收買,這一招借刀殺人使得真好,到時候追究起來她還能脫身的乾乾淨淨。

  司棋看著那傷口,心中自責的很,本只是離開一小會就出了這樣的事,就算不明白其中緣故,司棋也知道這是府中小姐的惡作劇,牽扯到了大房兩兄弟的問題,真不知道顧老夫人會如何處置。

  而顧老夫人這邊也來的很快,一進來看到這情形,讓司棋先給吟歡包紮了一下就讓彭茂臨他們進來了。

  顧吟玥原本陰鬱的神情瞬間轉換婉然,面帶羞澀地喊了一聲表哥,顧吟霜更是一臉的柔情,恨不得把最美的眼神放上去。

  吟歡靠在司棋懷裡,對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而顧吟霜的這一眼神沒有迷倒彭茂臨,卻將看過來的陸重巖震撼到了,只比彭茂臨小一歲的陸重巖愣愣地看著顧吟霜,好美的姑娘。

  顧老夫人檢查了一下吟歡的傷口,見他們如此,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大家閨秀這成何體統。

  「荷心,你奉二小姐三小姐的命去找七小姐到尋楓閣,為何會將人帶去那裡,七小姐摔下山坡的時候你在哪裡。」顧老夫人有意把顧吟霜也扯了進去,吟玥是她的親孫女,就算是有什麼緣故在裡頭,她也不會讓她一個人來擔著。

  顧吟霜握緊著拳頭低垂著臉看不清神情,而跪在地上的荷心只能不斷磕頭,「老夫人,荷心真的不知道七小姐為什麼會摔下山坡,當時走到分岔口,七小姐說她不要來尋楓閣要去鶴望亭看聞公子,荷心勸阻不住只能跟著七小姐一起過去,後來七小姐要奴婢回來,那個時候七小姐還好好的什麼事都沒。」

  「老夫人,可容司棋問她幾句。」司棋見她還是照著原來的說,開口求顧老夫人,顧老夫人點點頭,司棋問道,「你說七小姐在小閘口讓你回來,還說她朝著鶴望亭過去,你可知道七小姐受傷的地方離小閘口有不少路,更是和鶴望亭反著方向的。」

  「你又說七小姐在岔路口要去看聞公子,七小姐在深閨中,七年來一共就出過三趟顧府,府中小姐都不知道的,她是如何得知聞公子這麼個人的。」

  「也許...也許是七小姐路上聽的呢。」荷心亂了心神,這個時候不論是三小姐還是二小姐都不會為自己求情的。

  「你的意思是這受傷也是七小姐自己跑過去摔的?」司棋冷眼看著她,一個丫鬟哪來這麼大的膽子,引七小姐去那種地方,不管其中緣由如何都容不得。

  「荷心不是這個意思,老夫人明鑒,荷心沒有說謊,三小姐,荷心真的按照您說的去請七小姐的。」荷心磕頭咬死了剛才的話,誰都沒有看到,說不定七小姐就是自己摔下去的。

  「祖母。」一聲懇求和一聲軟糯同時響起,顧吟玥眼中迸射出一抹妒意,直逼同時出聲的吟歡。

  吟歡掙扎地從司棋懷裡起來,「吟歡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君子亭的時候五姐和八妹她們都聽見了我請她們告訴司棋姐姐,我去尋楓閣這裡,吟歡以前沒來過這裡,不認識路,不知道為何荷心帶著我走了那條路,我以為她是迷路了,可荷心走的急,吟歡趕不上,叫她似乎也沒聽見,是吟歡自己不小心滑下了山坡的,幸虧表哥和陸少爺發現。」繼而轉頭看向司棋,「司棋姐姐,聞公子是誰,為何荷心一直說我想去看他?」

  司棋摸了摸她的頭,「一個人而已,小姐不必知道呢。」即便是顧府一些年長的丫鬟婆子知道聞公子這人物,也不敢在府裡亂說什麼,吟歡根本沒有機會知道。

  荷心難以置信地看著吟歡,「七小姐,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不理您,我明明是讓您在小閘口等奴婢去找路的。」話一出口顧吟霜微歎了一口氣,荷心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再急著看顧吟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你沒有讓我在小閘口等你啊,小閘口是哪裡?」吟歡裝傻到底,一臉愣愣地看著她,荷心意欲起身撲到顧老夫人腳下,被身後的丫鬟架了起來,「老夫人,荷心真的讓七小姐在小閘口等著,荷心只是找不到路了。」

  「前言不搭後語,荷心,你因為帶錯路在先,還害七小姐摔下了山坡,一時害怕竟然說這樣毀壞七小姐名譽的謊話,你居心何在。」顧老夫人猛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

  荷心抬頭看了一眼顧吟霜,想起她答應自己的話,口中只能不斷的重複,「老夫人,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害七小姐掉下去。」

  顧老夫人和司棋心中都清楚荷心不可能會把路弄錯,那麼授意的人是誰就好猜了,在自己的親孫女和過繼的孩子之間,顧老夫人還是選擇了保住顧吟玥,更何況在場的還有彭少臨和陸重巖。

  「吟玥啊,這樣的丫鬟根本不聽你的使喚,祖母改天再給你挑幾個好的。」顧老夫人對顧吟玥柔聲說道,這事就算這麼完了,荷心被帶了下去,佛門聖地容不得她這麼喧嘩,塞了布一塊堵了嘴巴連聲音都發不出。

  顧吟霜始終沒再說話,抬頭看見荷心出去時候不斷看向她的乞求眼神,最終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彭茂臨看著一臉無措地顧吟玥,臉上的笑意不減,顧吟玥是恨極在他面前出現這樣的事情,自己沒有管教好丫鬟也等於她自己出醜。

  「司棋你照顧好吟歡,茂臨啊,你祖母還在大殿裡呢,你要不跟著我一塊過去,吟玥啊,你也一起過去吧。」顧老夫人起身摸了摸吟歡的頭,帶著顧吟玥和彭茂臨要離開,顧吟霜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按理說她與顧吟玥同彭茂臨都是表親,可她從未喊過表哥,因為她只是三房的庶出,顧老夫人這話明顯沒有要她同往的意思。

  「茂臨兄,你過去吧,我過會也去找我大哥。」陸重巖一雙眼睛像是黏在了顧吟霜身上,吟歡看在眼裡不屑地笑著,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就是比前世遇到的早,他還是一見到顧吟霜就被迷住了,這果真和年紀一點關係都沒有。

  「七妹,你沒事吧。」顧吟霜待地尷尬,總不能直接走人,坐到吟歡身邊關切地問道。

  「讓二姐失望了,吟歡沒事呢。」吟歡抬頭衝著她甜甜一笑,一改剛才的柔弱。

  顧吟霜一怔,隨即有些受傷,「七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出事我們都很擔心,雖然一開始是有誤會你。」

  「若是二姐真的相信吟歡的為人,荷心的話你怎麼會信呢。」吟歡朝著陸重巖看了一眼,果真看到了他眼底的心疼,欺負了他仰慕的女子,他一定覺得顧家的二小姐可憐極了,關心妹妹還反被嘲諷。

  「七妹的為人二姐自然相信,七妹不要誤會,我並沒有偏信荷心的話,你好好休息一會,過會就能回府了。」顧吟霜見她絲毫沒有示弱的樣子,臉上帶著一抹憂容起身離開。

  陸重巖跟出去的很快,吟歡靠在椅子上,笑地有些慘然,還惦記什麼呢,這不就印證了前世今生她都不需要抱什麼希望,她變了所有人都沒變,陸重巖還是一見到顧吟霜就迷戀上了,不過願意為了顧吟霜做很多事的人豈止陸重巖一個人,今生要抱得這個美人歸,可得下不少功夫了...

  顧吟玥情緒恢復的很快,和彭茂臨多待了一會,她就將荷心的事給忘在了腦後,只是看吟歡的眼神多了一絲敵意,為的是後來那幾個一起發現吟歡的少年口中聽到的,顧小姐只要彭少爺拉她上去。

  吟歡倒不介意她如此,彭茂臨那樣的男子,最終還是讓大部分的女子傷心了,既然傷心的人這麼多,她又何必去擠那一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31 PM

第二十七章

     回到顧府已經是傍晚了,只在寺廟裡簡單的貼了藥,回到顧府之後司棋就去請了陳大夫過來,陳大夫看著浮腫厲害的腳踝,對吟歡說道,「七小姐忍一忍。」說完抓著腳的手一轉,掰正了扭傷的位置。

  吟歡咬著嘴唇疼出了一額頭的汗,陳大夫很快貼了藥上去,木氏在一旁臉色微沉沒有說話,直到司棋送了陳大夫出去,木氏才坐到床邊,輕輕摸了一把吟歡的臉,「司棋說的不是全部的事實,對不對?」

  吟歡一怔,眼神一閃有些不明白木氏的意思,木氏有些疲倦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無奈,「你這孩子,心思縝密的很,怎麼會因為急著跟荷心摔下山坡的。」

  木氏拿著帕子替她擦著額頭的汗水,吟歡抿緊著嘴唇不語,木氏也不再問下去,不是親生的母女,她已經點破了這個,並不代表吟歡會坦然相告。

  良久,吟歡抬頭,正對上了木氏的眼神,躲避不及就這樣險些沉浸在了她的溫和中,狼狽地低下頭,吟歡一手摸上腳踝,喉中哽咽,「母親...」

  「從我第一眼在小佛堂看到你的時候,就感覺到你這孩子心思太重,竹清院怎麼樣的日子才讓你這麼小的年紀就要考慮這麼多,嗣女一事我本不在意,過繼誰都不是我和你父親所生,只是想起你在靈堂時候的安慰,你是個懂事善良的孩子,母親看的出。」

  吟歡死死地咬著嘴唇握緊著拳頭淚水洶湧地落了下來,口中一股腥味染了開來。木氏的話讓她覺得好委屈——她躲過了被顧吟芳設計,但是因救六弟受了傷;躲過了顧老夫人賀壽當日的出醜,卻因此落了水;成了大房的過繼女,也沒有因此真正安穩。

  有時候夜裡她會想,這一世老天爺讓她重生的目的是什麼,是要她抗爭麼,所以還要一次一次的提防,永遠地防著別人,才能好好活下去。

  「吟歡啊,人不可無心計,母親不是想要責備你這件事做錯了,吟玥是老夫人嫡親的孫女,你將來要受的委屈,遠不止這些。」木氏輕輕地挖開她緊握的手,拿著帕子輕輕擦著,「你雖不是我親生的,但如今你是我與大郎的孩子,你若是受了委屈,不必藏在心裡,母親會為你做主。」

  是什麼觸動了木氏的心,木氏也說不清楚,只覺得這孩子讓人心疼。

  吟歡猛的撲入了她的懷裡,嚶嚶地放聲哭了起來,她還是不能說,不能說這一切和顧吟玥沒有關係,她所有的委屈,能說的又有幾個。

  屋外的青芽端著盆子站在那良久,直到吟歡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這才近身敲門。

  木氏胸口被眼淚沾濕了一片,她示意青芽絞乾了面巾,替吟歡擦了臉,拉起被子給她蓋好,睡夢中的吟歡還有些啜泣,重重地鼻息著,嘴唇微張偶吐露幾個字,木氏伸手輕輕地拍著被子,低聲安慰道,「乖,不要怕,母親在這。」...

  吟歡扭傷一事,前來探望的人很多,顧府的人個個都跟人精似的,說是探望,實則多為套話而來,儘管顧老夫人將荷心給趕出了顧府,可有心的總是猜得到其中的緣故,這會兒作為吟歡的親奶奶楊氏卻來了正義感,為吟歡不平。

  這過繼的事一開始也是你求著我三房的,如今怎麼可以任由你孫女欺負我的孫女,顧府是你們掌家沒錯,但還沒分家這顧府就還有她一分子在,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楊氏意外地摟著吟歡,一口一個可憐的孩子,叫的顧老夫人的臉色鐵青,而方氏則一臉尷尬。

  「孩子啊,祖母以為你有好日子過了,可沒想到,你在這大房裡竟然還要受一個丫鬟的欺負,瞧瞧這小臉瘦的,都沒幾兩肉了。」楊氏捧著吟歡的臉神情裡滿是心疼。

  這恐怕是兩輩子楊氏對吟歡最好的一次了,吟歡心中卻苦悶的很,您這麼一齣戲,到時候惹人嫌的不還是她。

  「三妹,你這話說的,好像吟歡在這我是餓著她了,丫鬟都給趕出去了,你這不是...」簡直就是無理取鬧,顧老夫人頭疼的撫著額頭。

  「大嫂,我這不是怪你,只是吟歡命苦,還在三房的時候因為她姨娘身份不高,經常被人欺負,沒想到過繼來了,還是有人瞧不起她,連一個丫鬟都能這般,我只是替她心疼啊。」吟歡略有詫異,甚至懷疑祖母這是吃錯藥了,她在三房受欺負的時候她依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麼到了這,就成了心疼了。

  「三嬸,您放心,吟歡在這裡,我當她是嫡親的女兒養著的,她也是寫入族譜是我和大郎的孩子,這次的事是那個丫鬟不經事,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的孩子我也不會讓她受委屈的。」木氏柔聲承諾道。

  楊氏見此嘀咕了一句,「晚婷的話我還是信的。」顧老夫人險些氣節,這若不是自己的三弟妹,若不是三弟去世的時候自己答應過會好好照顧她,顧老夫人此刻早就發火,這是說她的話一點都不可信了!

  「三嬸信就好,時候不早了,不如我送您出去吧。」木氏儘管笑的溫和,可她的話中就有著當家主母不容抗拒的威嚴在,楊氏起身帶著方氏離開,末了還要安慰顧老夫人一句,「大嫂,剛才的話是我太心急了,怎麼說也是我親孫女,你別往心裡去。」

  顧老夫人沉著臉點了點頭,她若是往心裡去,她這輩子估計走的比老國公還要早。

  等木氏回來之後又送了顧老夫人回去,一路上少不了安慰的話,顧老夫人長歎了一口氣,「年輕的時候就是這一副不講理的性子,到了現在是越發的糊塗了,高興了這樣,不高興了就那樣,你三弟妹啊也不容易。」

  木氏扶著她繞著花園走了一圈笑道,「我看三弟妹也應對的挺好的,不過母親,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這孩子只要過繼了就沒事,沒想到府裡頭還這麼多閒言閒語。」

  顧老夫人見她神情淡然,心下也知道了她的意思,「晚婷啊,你也別怪母親,當時茂臨他也在,我也知道吟歡受了委屈,只是讓吟玥在茂臨面前若是有了不好的印象,將來要改變就難了。」

  顧老夫人一直就想促成顧家和彭家的婚事,按照顧家如今的情形,這樣的婚事對她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媳婦明白,媳婦也沒能幫到母親什麼。」木氏扶著她走進了院子裡,顧老夫人忽然停住拍了拍她的手,感概道,「你為顧府做的已經夠多了,恐怕我這個老婆子這輩子都沒機會還的,我也看得出,吟歡那孩子甚得你心,這樣也好,當初嗣女為的也是這個。」

  木氏不語,扶著她進了屋子裡,顧老夫人坐下後拉著她坐到了對面,「本來這事也不該我來問,宇治臉皮薄,木家在朝中一向舉足輕重,你兩個哥哥又是能人,這自從大郎走了,顧家的形式你也看在眼裡,顧國公不過是個空頭銜。」

  「前些天二嫂書信給我,說二哥正好要過來一趟臨安,到時候我與他提一下。」木氏隨即應道,顧老夫人這才沒有繼續說下去,過去的顧家主要就是靠顧宇郎打出來的,如今這般,小的小,老的老,她怎麼能不擔心。

  木氏從顧老夫人那回來,又去了吟歡那,她已經睡著了,木氏吩咐青芽多注意一些,這才回了自己屋子,司棋端了茶過來給她捏了捏肩膀,「夫人,您最近忙的都沒時間休息,這樣可不行。」

  「也快忙完了,如今不是臨近春耕麼,過去也是這樣忙的,怎麼不見你說?」司棋吐了吐舌頭,過去那是有老爺陪著您,再忙都不會覺得累。

  「我看你啊是越來越會念了,應該去找個人把你嫁了。」木氏微瞇著眼睛臉上一抹松適。

  「那好啊,司棋我好歹是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夫人得給我選一個好的,否則我看不上。」司棋厚臉皮地說道,木氏笑出了聲,睜眼看著她罵道,「好你個小丫頭,如畫她們都嫁人了,你打算在我身邊做老姑娘不成,明天我就去看看有什麼人可以娶你這個野丫頭。」

  「如畫姐姐生完孩子也快回來了,夫人您捨得把我嫁的遠麼,我可是要一直跟在您身邊的的。」司棋沒皮沒臉地說著,把木氏給逗樂了。

  司棋看著夫人笑地開心,也鬆了一口氣,把握著手中的力度給她按摩著...

  三老夫人這一鬧,倒是給顧家上下提了個醒,這大房嗣女,面子功夫做足了,實際上也是很重視七小姐的,以後還有那個沒眼色的惹到了七小姐,下場就是和荷心一樣。

  養傷半月,吟歡終於被允許能下地了,走到門外一看院子裡,不知什麼時候那桃樹已經長出了花苞,三月裡來桃花開,吟歡走到院子裡踮腳摘了一枝長的低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竹清院內,顧吟霜卻是最討厭這個季節,竹清院裡一棵桃樹都沒有,因為顧吟霜桃花粉過敏,桃花樹開的這一個來月,她對吃上面就格外的注意,顧家廚房這幾個月會用上好的桃花露做一些菜,而顧吟霜的都是特別吩咐的。

  每年都如此,顧吟霜儘管討厭也習慣了,一個月的時間過去的很快。

  去年換了兩個丫鬟之後,錢姨娘又替她找了兩個,手腳隨沒有之前的快,但是用的放心。

  「小姐,廚房那說去年的桂花露用光了,要去外頭採買,小姐的桂花糕今天恐怕是吃不到了。」小琴手裡端著一疊廚房裡做的糕點,顧吟霜瞥了一眼,「這是什麼?」

  「這是廚房裡做的紅豆糕。」話還沒說完,小琴書中的糕點就被打翻了,顧吟霜冷冷地看著她,「是誰讓你把這個送過來的,不知道我除了桂花糕不吃其它的,你現在立刻去找賀媽媽,讓她去買桂花露回來,傍晚前我一定要吃到桂花糕。」

  小琴跪在地上將紅豆糕和破碎地碟子撿了起來趕緊出去了,顧吟霜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下了臉色,隨即一抹恬淡浮了上去,雙手托腮無聊地看著窗外,偶爾低頭看一眼手中的帕子,究竟是送還是不送呢...

  到了晚飯的時刻,吟歡吃著飯聽著爾冬繪聲繪色地講著,「傍晚的時候廚房裡給二小姐趕做了桂花糕,結果二小姐吃了之後沒多久就暈了過去,臉上還起了當初和五小姐過敏時候一樣的紅疹呢。」

  吟歡則舀著碗裡的羹一臉的滿足,「這羹是誰做的?」

  「明天我去問問,陳大夫診了之後好像說二小姐是桃花粉過敏了。」爾冬嘟囔了一句又給吟歡添了一碗。

  吟歡喝的滿足,擦過了嘴輕輕打了個飽嗝,笑著說道,「那我們明天就去看看二姐,桃花粉過敏呢,二姐可真是不小心。」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38 PM

第二十八章

      吟歡帶著爾冬剛剛走入竹清院,顧吟霜的屋子那就傳來了什麼東西打破的聲音,一會就有丫鬟匆匆開門出來,捂著額頭從吟歡身邊快速的經過。

  吟歡走到了打開的門口,外屋青磚地上滿是碎掉的瓷片,一屋子濃郁的藥味,顧吟霜臉上蒙著紗布靠坐在軟榻上,身子起伏著似乎生著氣。

  二姐,被人傷害的感覺你體會到了麼?

  吟歡走了進去,腳踩在了碎瓷片上發出瑟瑟的響聲,顧吟霜看也沒看一眼伸手就是一個杯子飛了過來在吟歡的腳邊應聲碎裂。

  「小姐,您沒事吧。」爾冬趕緊拉了吟歡一把,仔細檢查她的腳,這扭傷才剛剛好,別又燙到割到了。

  顧吟霜一聽不是自己的丫鬟,只是微瞥了臉過來,看到是吟歡,語氣淡了許多,「七妹你過來做什麼,不怕傳染給你麼。」

  吟歡選了處還算乾淨的坐了下來,「二姐是桃花粉過敏又不是其它,我又不過敏,怎麼怕你傳染。」顧吟霜看著坐在對面的她臉上的笑意,忽然覺得刺眼。

  「五姐那傷也拖了將近半年呢,我聽說二姐這次還要厲害,可有尋到好的藥沒,你可千萬別去撓,若是留了疤就不好了。」

  吟歡的話說到了顧吟霜的痛處,陳大夫說那桂花糕中桃花露的成分很高,她又吃了不少,恐怕這些疹子難以退下去,那怎麼行,她今年剛剛滿九歲,剛剛可以跟著母親出去各家走走,這樣的機會難道就這樣白白沒了。

  顧吟霜腦海裡忽然閃過什麼,眼神即刻掃向了吟歡,陳大夫檢查過了賀媽媽買回來的桂花露,一點問題都沒有,那就是從廚房裡到這裡出了問題,難道又是丫鬟被人收買了,按照母親問話後的意思就是廚房裡人多雜亂的很,一不小心用錯了也是有可能的。

  可她不信,什麼時候不出事,偏偏在這個時候用錯了。

  「七妹來的好早。」門口傳來顧吟畫的聲音,只見她穿著一身粉色的羅紗長裙,面帶笑靨,臉上的面紗早就取掉了,皮膚光滑的看起來比過去的還要好。

  「我這才剛剛好了,二姐你怎麼也過敏了,可真是不小心呢。」顧吟畫臉上的笑意比起吟歡更加刺眼的很,她微一欺身湊近顧吟霜看了一眼,一臉的詫異,「呀,二姐,你這疹子怎麼脖子上也有呢。」

  顧吟霜下意識地摀住了脖子,神情瞬間凝了起來,面紗下的嘴死死地緊咬著,顧吟畫坐到了吟歡身邊,她已經在這兩姐妹上吃過一次虧了,如今看到顧吟霜這樣不趁機嘲諷兩句也不能彌補她這麼多日子來所受的苦。

  「還要多謝七妹妹呢,你那藥膏我塗了些日子這些疤痕竟都退了下去,你看我的臉,都好了呢。」顧吟畫親熱地拉住了吟歡的手,她只是試試那藥膏是不是真的好用,才十來天,這些疤痕竟然都退了。

  「哪裡有這麼神奇呢五姐,說不定是你這傷就是快好了。」吟歡謙虛地笑著,顧吟畫一臉不認同,「我這傷我還不知道麼,怎麼說都得謝謝你,二姐啊,我那還有一些,要不拿過來給你用?」

  「不必了,你留著給自己用吧。」顧吟霜看著顧吟畫越發覺得自己的傷和她脫不了干係,如今聽她這頗帶挑釁的話語,更是不想理睬,明明廚房裡防的緊,怎麼會讓人鑽了空子的。

  「不要就不要了,二姐你怎麼說留著給我用呢,這樣的麻煩事我可一點都不想招惹一次了,對了二姐,不是做妹妹的說你,這廚房裡頭這麼忙,你非要吃什麼桂花糕,肯定是有人懷恨在心,給你故意下的桃花粉。」顧吟畫話匣子一開便停不下來了,大有不說痛快不甘心的趨勢。

  顧吟霜的神情越來越難看,眼看著就要爆發了,吟歡拉了拉顧吟畫的袖子,「五姐,廚房那的人怎麼會如此小心眼呢,再說,她們若是敢故意這麼做,可是會丟了顧府的活計的。」

  顧吟畫癟了癟嘴,嘟囔了一句,「只要沒人發現不就不知道了。」

  顧吟霜氣極反笑,「那要是五妹給我下個藥沒人發現的話也沒人知道了。」

  「你,我好心來看你,上次那會吃錯東西的事我還沒說呢,現在你反過來說是我,我顧吟畫才沒你這麼毒心腸,現在你就是害人害己!」

  吟歡在心裡大喊了一聲暢快,她想說的不能說出口的話,全讓顧吟畫給說去了。

  「五妹,我念在你是我妹妹沒有開口說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無憑無據污蔑,有什麼覺得冤屈的你大可以和母親去說。」顧吟霜豁的站了起來,伸手指著她說道,動作力度太大,夾在耳朵上的面紗隨之掉了下來。

  顧吟霜即刻彎下腰去撿,耳中只傳來顧吟畫的抽氣聲,那疹子起的真的好嚇人。

  「你...你早就把證據給銷毀了,哼,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二姐你不是也有這一天麼,我真該謝謝那個不小心放錯了花露的人。」顧吟畫嚇的後退了一步,此番動作在顧吟霜的眼中更是刺激的很,吟歡拉著她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好戲過頭了也就沒意思了。

  「這裡不歡迎你,請你立刻出去。」顧吟霜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門外對顧吟畫呵斥道。

  「走就走,我還不稀罕了。」顧吟畫一跺腳就出去了,吟歡看著她不斷起伏的胸口,也站了起來,柔聲勸到,「二姐,你這傷可氣不得,不過吟歡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顧吟霜伸手想要拿茶杯,卻發現都讓她扔在了地上,「你想說什麼?」

  「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卻也不能有,我聽人說,壞事做多了,早晚有一天都要報應到自己身上的呢。」吟歡的聲音低低沉沉,帶著一抹詭異,好像是能夠洞悉她的所有,直直地望著她說道。

  顧吟霜的背後無端地爬起一股冷意,再去看吟歡的時候,她那詭異的神情已經消失不見了,好像剛才那一幕只是錯覺一般。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一下二姐呢。」吟歡笑得燦爛。

  「多謝你的好意,我累了,你也請回吧。」顧吟霜閉上眼不再看她...

  回到了紫荊院,出去了半天的青芽終於回來了,吟歡讓爾冬倒了水給她喝,「找的怎麼樣了?」

  「已經讓小關連夜走了,荷心那離開顧府之後並沒有回老家,我托人去她老家打聽過了,她哥哥和弟弟都好像是來了臨安,但是不知道住在哪。」

  「不論住在哪,臨安的房子也不是她們能買得起的,從顧家被趕出去,她又不能去別家了,背後沒人有供著怎麼活得下去。」吟歡聞著那熏爐裡的香氣,心情不錯地說道,「她那哥哥弟弟幾歲了。」

  「哥哥好像是到了娶親的年紀了,至於那弟弟,他們村裡的人說,離開之前她弟弟是在村裡有個秀才家裡認字的。」青芽不解吟歡為何要從二小姐那入手去查荷心,忍不住問道,「這與二小姐有什麼關係,小姐難道想去告訴老夫人?」

  「你再托人去查,臨安城私塾中有沒有她弟弟,我要知道背後支助她們的人是誰,等查到了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吟歡晃著手中的杯子,荷心什麼都不招,二姐到底是籠絡了人心,給了不少好處才會讓荷心甘心給趕出去,她也沒有絕情到要去告訴老夫人,只是二姐不是欣賞彭少爺麼,和顧家大房所出的嫡女爭相公,可不是容易的事。

  青芽點了點頭,沒等爾冬發問,司棋就敲門進來了,身後跟著一個媽媽和兩個丫鬟。

  「七小姐,這是錢媽媽,老夫人早就為小姐選好的,以後就專門照顧小姐,錢媽媽是府裡頭的老人了,對什麼事都熟悉的很,這是夫人給小姐您選的丫鬟,那安夏和習秋年紀還小,就在我身邊多跟兩年,等小姐將來嫁人了,再考慮要不要。」

  「錢媽媽的住處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小姐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問我和錢媽媽都行。」司棋將那兩個丫鬟留下後就帶著安夏她們離開了,吟歡看著那個媽媽笑道,「錢媽媽,我這正缺您這樣經驗老道的呢。」

  「老身會盡一切努力教導好七小姐的。」錢媽媽不苟言笑地看著她,吟歡一怔,老夫人派這個媽媽過來不是為了伺候自己的,是為了教導自己言行的麼。

  「那就有勞錢媽媽了,爾冬,帶錢媽媽回她住的地方。」吟歡面不改色地回道,錢媽媽朝著她一弓身,跟著爾冬出去了。

  等安排好了兩個丫鬟,吟歡懶懶地躺在了臥榻上面,她差點就把這茬事給忘了,顧吟玥也是有教養媽媽的,在三房等到了九歲之後,方氏也會安排教導她們該學會的事情,在竹清院姐妹多可以矇混一下,到了這可沒這麼容易了。

  一想到錢媽媽那不苟言笑的樣子,吟歡就暗暗叫苦,老夫人這是鐵了心要洗刷她身上的婢之女氣息了?

  如吟歡所料,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她根本無暇去想其它的事情,幸虧廚房那的事早就讓青芽處理乾淨了,否則她連晚上都睡不安穩。

  天剛亮錢媽媽就會監督她起床,然後盯著她吃了早飯,食不言,寢不語,喝湯不能有聲音,吃飯要閉嘴咬合,笑要微露齒,走路不能蹦蹦跳跳,不可大喜大悲,坐姿要挺背仰頭,姿態優雅。

  吟歡懷疑這錢媽媽是不是教導宮規出身的,那些被送入宮的秀女不都是這樣的教導方式。

  「七小姐,不可走神!」耳旁忽然傳來錢媽媽一如既往的聲調,吟歡打起精神聽著,錢媽媽也講女戒,不過和老師不同的是,她教導是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世家主母。

  「七小姐雖年紀還小,但是三小姐在您這個年級的時候,已經學了一年多的規矩,七小姐,您不能自己讓這府裡頭的人有話說,以大夫人和顧家木家的聲望,您的一言一行都十分重要!」錢媽媽見她再度走神,一拍板子告誡道。

  吟歡猛地點了一下頭,一想不對,繼而輕輕地點了點頭,十分誠懇地說道,「錢媽媽說的是。」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47 PM

29 庶女心計

      「時辰差不多了,七小姐該用膳了。」錢媽媽看了一眼沙漏,這時一個身材略顯豐滿的婦人走了進來,滿臉笑意地看著錢媽媽,「錢媽媽,今天的晚膳可是要向您借一下七小姐,夫人很久沒和七小姐一同用飯了,不如錢媽媽回去住兩天,去看看您那孫子也好啊。」

  「原來是如畫姑娘,既然是夫人吩咐的,那老身也不好說什麼了。」錢媽媽難得地露出一抹笑意,如畫示意身後的丫鬟送她回去,「都是做娘的人了,還什麼姑娘呢,錢媽媽您走好,我就不送您了。」

  「七小姐,夫人等著您呢。」如畫回頭看到還在發愣地吟歡,笑著提醒道,「錢媽媽應該會回去小住幾日,這幾天,您能放鬆一些。」

  吟歡聽到此臉上才終於浮現一抹愉悅,「那如畫姐姐等等,我先淨個手。」吟歡很快從椅子上下來跑向後廂,青芽在看地直搖頭,這一個月可把小姐給折磨了。

  木氏看著吟歡吃了小半碗就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飯碗,夾起一塊她愛吃的雞脯放到碟子裡,「不喜歡?」

  吟歡搖搖頭,夾起雞脯放入口中,嚼了兩口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側面,沒有看到一個月來都在身旁的錢媽媽,鬆了一口氣,這才快速地把肉給吞了下去,一旁的司棋看地笑道,「七小姐這是怕了錢媽媽了,這才沒胃口。」

  「我讓人送錢媽媽回去住幾日,這幾天你都過來同我吃飯罷。」木氏又往她碗裡夾了菜,她是晚輩,不能說什麼,錢媽媽過去是指點出嫁女的,顧家大房二房兩位小姑子出嫁前兩年都是錢媽媽帶的,如今吟歡才多大,議親都還早,老夫人這麼做確實過了。

  「母親,三姐那真的也是這麼過來的麼,錢媽媽還要教導多久阿?」吟歡終於忍不住發問了,教養事小,可錢媽媽在身邊,日日都不離身,吟歡幾乎沒了一個人的時間,做什麼事情都不方便。

  「你如今就學一些簡單的規矩,將來的等你議親了再學了不遲。」木氏見她凝了一張小苦瓜臉,不由地笑了,「錢媽媽雖嚴厲,但是人還是和善的。」

  吟歡這才鬆了一口氣,撒嬌似地說道,「那母親多讓吟歡過來陪您吃吃飯。」

  一屋子的人被她這小詭計一樣的口氣都逗樂了,這頓飯吃了半個時辰有餘,等青芽帶著吟歡回去,木氏這才收起了起初那慈愛的臉,神情有些微凝。

  「夫人,我去問過老夫人院子裡的人,確實是三夫人前些日子去找老夫人的,之後老夫人就派了錢媽媽過來,之前和夫人說好的那個媽媽也給指給了大小姐。」司棋跟在她身後進了內室,「府裡傳小姐身份不夠高,怕是要辱沒了您和老爺。」

  「她是閒的沒事情,都有空來管我這的事情了。」木氏拿過如畫遞過來的冊子,「二房這幾年用度這麼厲害,人也不多,恐怕照顧三弟的人是不夠,如畫,去找管事媽媽,尋幾名十二三歲相貌出挑的丫鬟送去給三夫人。」

  「夫人,這麼做的話恐怕三夫人要去老夫人那鬧。」如畫擔憂道,顧府之中最難纏的老人是楊氏,最愛嚼舌根的夫人那就非三夫人莫屬了,若是往她院子裡塞人,這難聽話可不少。

  「我還怕她鬧,各房一直都按照人頭來算用度,惟有她二房,說自己人少,這用度也按照人頭來算她就不依了,如今顧府也不如以前了,她若是不同意裁減,那就把人頭補齊了!」木氏冷笑著,真當她一個寡婦好欺負了。

  如畫一怔,她嫌少看到夫人動怒,伺候木氏睡下之後吹了燈和司棋一塊出來才問道,「當初老爺走了沒多久我就回家生小孩去了,夫人如今怎麼?」

  「你是想說,夫人過去都不喜怒於色,如今怎麼會這麼說了?」司棋拉著她到了轉角,歎了一口氣,「如畫姐姐,你走後這大半年,夫人嗣女,府裡頭大大小小的事可不少,這些年夫人心裡頭的苦只有我們和老爺知道,如今老爺不在了,夫人待七小姐如親生一般你我也看的出來,過去夫人可以什麼都不爭,如今有了七小姐,夫人肯定是不會吃了這虧的。」

  如畫點點頭沒再問下去,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作為一個母親想要為孩子做一些事情想要保護孩子是最為之常理的。

  第二天如畫就找了管事媽媽去尋了四名十二三歲的姑娘,都是良家出身,相貌出挑,下午如畫就帶著她們去了二房那交給唐氏。

  還沒等到吃完飯,唐氏就氣沖沖地到了紫荊院裡,指著木氏開口指責道,「大嫂,你這是什麼意思,找這麼四個丫鬟到我們院子裡,是想要給宇舟送妾室麼。」

  「三夫人,您請喝茶。」司棋差人端了茶水上來,唐氏一屁股坐了下來,看木氏還在看賬冊,對她的話不理不睬,心中的火更盛了,「你還讓如畫來說,以後二房那的用度也是按照人頭算的,這麼多年來都不是這樣的,大嫂你這是欺負我們二房人少了!」

  等唐氏說夠了,木氏這才慢條斯理地放下了賬本,拿起筆在一旁的紙上邊寫邊說道,「從三弟妹你嫁入顧家開始,這原本按照人頭算的規矩就讓你給鬧換了,大嫂我今天就給你算一筆賬,大矜三十六年,大房用度,一千五百,二房用度一千五百,三房用度,一千三百兩...大矜四十七年,大房用度,二千一百兩,二房用度,二千四百兩,三房用度,一千八百兩。」

  「除了前幾年二房的用度和大房一樣除外,這幾年你二房人少這銀子用地可不少,三弟妹,你看大嫂可有給你算錯了?」

  「哪有這麼多,我自己也記著怎麼就沒這麼多!」唐氏聲音低了一些,但還是粗著氣不相信。

  「如畫,把二房的賬本給三夫人看看。」木氏拿起桌子上的一本給如畫,「三弟妹看仔細了,這究竟是我這做大嫂的欺負你,還是你這做妯娌的讓我這大嫂難做,二房用度一年比一年多,這顧府如今可不像以前了,各房用度都在減,老夫人院子裡今年都只有三百兩。」

  唐氏翻著賬本,越翻臉色越差,抬頭將賬冊扔在了一邊質疑道,「大嫂,這賬目不對啊,我每個月差人來領的都沒這麼多,這些額外的是什麼?」

  「你說那些啊,三弟妹不知道麼,三弟偶爾要應酬,二叔偶爾也要應酬,你也知道,二叔在外還有好幾個院子的妾室養著,這些可都要用錢。」

  「爹在外的妾室怎麼也算在這裡,這麼一大筆錢怎麼能算的。」唐氏不依地甩了臉色,木氏的臉色跟著也沉了下來,「二叔的花銷不算在二房裡的,難道要掛在大房的頭上麼,難道二叔不是三弟的父親不是你的公爹,三弟妹,這等不孝的話你怎麼能說。」

  「那和大嫂你送來的丫鬟有什麼關係。」唐氏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頭,相公聽自己的話沒錯,但絕對不允許自己不孝敬父親。

  「做大嫂的也不會欺負你們二房,既然都按照人頭算了,那你們二房就把這人數給添補上吧,我看你們那伺候的丫鬟也不多,就做主尋了一些送去給你,這買身契的銀子就當大嫂送給你們的,若是將來三弟喜歡,你也滿意,你就做主給她們開臉,多生些孩子這二房的人不就多了。」

  唐氏氣地漲紅了臉,「大嫂你這是故意往宇舟屋子裡塞人了,大嫂如今怎麼還想要插手我們房裡的事。」

  「三弟妹,你說話要對得起良心,我今天不是把丫鬟給了三弟,而是給了你,將來逸守逸誠不需要伺候的人了?開臉不開臉是你們夫妻自己的事情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木氏沉聲說道,「至於這各房用度,從下月開始你們二房也隨各房一樣,三弟妹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跟我說,老夫人年紀大了,你就不需要去打擾了。」

  唐氏被她看地心虛,硬著脾氣想要再說什麼,左思右想之下開口道,「那現在我們人比你們也少很多,這我們....」話還沒說完木氏就打斷了她說道,「三弟妹要是覺得虧,現在我就差管事媽媽給你去把人找齊了。」

  「不用了,那這按照人頭算了,是不是爹的用度也是三百兩,不會再另外支取了。」

  「是的,二叔若是另外要,就得自己掏。」唐氏聽此點了點,臉色有些蒼白,來一趟便宜沒佔到,反而還虧了,「那你說的減裁用度的事?」

  「到時候會一起和三房的人說,三弟妹屆時再來。」木氏收起賬本看著她,「去年三弟說官場打點從我這支了五百兩,三弟妹不妨回去問問三弟。」

  唐氏剛剛有些鬆緩下來的臉色再度白了下去,她顫抖著手不置信地看著木氏,「你是說,宇舟還另外支取了五百兩。」

  「是的,三弟妹,這官場打點是重要,太多了也承受不起,你們是夫妻,有什麼話你回去可以問。」木氏讓如畫送了唐氏出去,司棋看唐氏有些失神,收拾過了桌子問道,「夫人,這樣讓三夫人去查三老爺的事,三老爺不會責怪您麼?」

  木氏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責備什麼,他明知問我支取銀子我定會去查這銀子的去向,早晚有一天要知道的。」她只不過給唐氏找點事情做做,有事做了,總不會老是盯著別人的院子,不興風氣浪就不痛快。

  這件事沒過幾天,唐氏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帶著小兒子回了娘家,府裡頭都在傳是三老爺在外頭養了小的,還生了孩子,把三夫人給氣回家的,而紫荊院內,吟歡沒輕鬆幾日,錢媽媽回來後又回到了之前那樣的日子。

  而這樣的日子一持續竟然是大半年之久。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2:53 PM

30 庶女心計

      九月中旬的天已經涼了許多,這一天吟歡起的尤其的早,從四月份開始一直教導她錢媽媽要回去了,木氏另外給她找了一個媽媽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不需要再學那些規矩。

  「錢媽媽,這麼長的日子來吟歡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得知您有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孫子,我這裡有幾匹上好的軟錦,您帶回去給他做兩身貼身的衣物,這裡還有我空餘時間做的鞋子,粗糙了些,希望錢媽媽不要嫌棄的好。」

  吟歡讓青芽把東西都交給錢媽媽,那雙可愛的虎頭鞋放在了錦布的最上面,錢媽媽接著謝過了她,跟著如畫去了木氏那裡。

  直到爾冬進來和她說錢媽媽已經離了好遠,吟歡這才斂起那刻意的笑容,鬆了一口氣。

  「錢媽媽這才剛走,小姐這半年都白學了。」爾冬玩笑道,吟歡坐在臥榻上一點都不這麼覺得,半年來刻意地去做一些事情,久而久之也會習慣,現在吃飯稍微快一點她自己都覺得不舒服,這一點事實讓吟歡十分的糾結。

  下了臥榻,吟歡出了屋子,院子裡飄著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氣,這幾日母親的情緒很低落,父親的忌日快到了,吟歡遠遠地看到青芽回來,手中似乎端著一個盤子,眼底一亮,買到了麼。

  「小姐,這是您說的如意齋中的桂花釀和精粉。」吟歡拉著青芽趕緊去了紫荊院的小廚房,「青芽姐姐你來的正好,你幫我打下手,我來做。」

  「七小姐,您要吃什麼,我們做了給您送過去就是,您何須親自動手。」廚房裡的廚娘一看吟歡要自己袖子一撈,自己上來做糕點,急忙出聲攔住,這萬一燙著一點,遭殃的可是她們。

  「馬大娘,沒事的,我就站的遠遠的,你在一旁看著,不就沒事了。」吟歡如今只是還手生,她站上了平時廚娘切菜揉面的檯子,拿過一個盆子,將麵粉倒了進去一些,對著身後的馬大娘說道,「麻煩馬大娘在這裡給我添些水。」

  馬大娘舀過一些水到盆子裡,一刻都不敢鬆懈,青芽替吟歡把袖子卷高,又替她拉高了裙擺,吟歡伸手將麵粉和水和勻了之後揉成了麵團放在了盆子裡,還拿過一旁的紗布,有模有樣地蓋了上去,發酵一會。

  青芽替她擦過了汗,一見她臉上還沾了些麵粉,笑著拿帕子擦去,「小姐再這麼揉下去,就該成花貓了。」

  吟歡偷偷伸了舌頭舔了一下嘴角的麵粉,衝著一旁目瞪口呆的兩個廚娘笑著,「我不會佔用廚房很久的,你們放心。」

  「七小姐,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怕這廚房裡星火不長眼,傷到了您。」

  「放心,我會注意的。」吟歡站在小廚房門邊,等麵團發酵好了,放在了板子上開始揉,小小的個子努力地揉著那麵團,力氣不夠,那就一點一點來,吟歡揉的手都酸澀了,身後的馬大娘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接過她手中其餘的,三兩下就揉到了。

  吟歡這才拿過一邊的小木架子,把揉好的麵團壓了進去,薄薄的一層,繼而接過青芽手中的桂花釀,小心的刷在了那上面,撒上醃好的桂花,又添上了薄薄一層,這樣塗了三層,吟歡這才拆開了架子。

  一個四方的原型出現在了面前,吟歡讓馬大娘幫忙放入了蒸鍋中,自己則盯著那燒旺的火。

  「小姐,這要過一會才好呢,要不您先去洗洗?」青芽看那蒸著少說也要半個時辰,建議道。

  「也好。」吟歡看了一眼裙擺處沾染的麵粉點點頭

  傍晚吟歡帶著食盒去了木氏的屋子,將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吟歡取出了碟子對如畫說道,「如畫姐姐,母親還沒回來麼?」

  「老爺忌日將至,老夫人年初去南山寺求了一場法事,夫人去安排南山寺長老住處了。」如畫看著那桂花糕,也不似廚房裡做的精緻,香氣卻濃郁的很,好奇地問道,「這桂花糕莫不是小姐您自己做的?」

  吟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和馬大娘做的差了許多呢。」如畫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七小姐親自下廚給夫人做糕點吃。

  屋外傳來司棋的聲音,「如畫你說誰做的東西?」一進來看到吟歡在,對著隨後進來的木氏說道,「夫人您還說讓我去請小姐呢,小姐都已經在這了。」

  「夫人,小姐親自下廚給您做了糕點,您快嘗嘗。」如畫從木氏手中接過外套掛到了架子上,木氏走近一看,還能聞到淡淡的桂花香氣,抬頭見吟歡一臉羞紅的樣子,拿起一塊入了口中。

  「母親,吟歡手藝拙,還沒馬大娘切的一半好呢。」吟歡見她吃了兩塊,不好意思地說道。

  「以後這些事交給廚娘做就好了,萬一燙傷了手留了疤可怎麼辦。」木氏疲倦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將她攬到了自己身邊,「明日法事,要換的衣服晚點司棋會送過去,今晚早些休息。」

  「母親多吃一些,我聽說若是心情不好,就多吃一些甜的,心情自然會好,明天法事,母親更應該早些休息。」

  木氏看著她關切的樣子,伸手又拿了一塊,掰開了一半放入自己口中,另一半餵給了她,「好,我會早點休息的。」

  送走了吟歡,木氏瞧著這一碟甜度有些過了的桂花糕,似乎真感覺到了些甜意,心中的苦悶淡了一些。

  法事做的很大,比顧宇郎出殯那會還要繁雜,吟歡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跪在蒲團上,看著南山寺的長老在那誦經。

  這場法事持續三天,顧府也會吃齋三日,跪了一天的吟歡吃過了齋飯後跟著木氏去了顧老夫人的院子。

  顧老夫人為了這場法事還邀請了南山寺的一位大長老,吟歡進去的那叫司空的大長老正在幫顧老夫人看相。

  「我都是一把老骨頭了,還有什麼天命可懼的。」顧老夫人看著那大長老,說的也豁達,「只期盼著顧家好好的,我也算對得起死去的老爺了。」

  「顧老夫人如此想便是好的。」司空收回了手摸著手中的佛珠從容笑著。

  「司空長老,今日還有個不請之請,給這幾個孩子看一下。」顧老夫人見吟歡和木氏都來了,笑著將一個厚厚的紅包挪向司空長老。

  顧吟玥首先到了他面前,司空看了一眼她的面相,拿起她的手細細端詳了一番,「顧小姐,貧僧送您一句話,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啊。」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臉色都有些變化,尤其是顧老夫人,司空長老又緩緩地補充了一句,「顧小姐是富貴命,老夫人可放心。」

  顧老夫人招手讓顧吟玥到她身邊,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司空大長老這高深莫測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心有異動,如何是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大長老,您這話,小女要如何化解?」嚴氏見女兒有些被嚇壞的樣子,擔憂地問道。

  「凡事莫強求。」司空大長老就只說了這五個字便不肯再多說關於顧吟玥的,顧老夫人安慰了一下她就讓她去了嚴氏那裡,顧吟玥看了,作為長子的孩子吟歡自然也少不了。

  司空大長老接過吟歡伸來的手,只看了一下眼底就閃過一抹詫異,再抬頭伸出另一隻手撥開了吟歡的流海,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姑娘的手相著實奇特的很。」

  吟歡生怕他能夠看出些什麼,小手一顫,低聲問道,「長老,是不好嗎?」

  司空搖搖頭,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也不是不好,怪哉。」

  難道連著兩個孩子看的都不好,顧老夫人見司空大長老皺著眉頭,心中有些不安。

  「長老,這......」顧老夫人一開口司空就伸手阻止了她,讓吟歡坐了下來,細細地看起了她的手,「顧小姐,你這手相,著實奇怪的很,按理來說你這一生都過的不會很好,甚至會死於非命。」司空指著吟歡掌心生命線到了中間就斷掉沒了繼續,「一生坎坷無常,可怎麼忽然會出現這一條線從這直接越到了前面再與這一連,又形成了一個新的命。」

  從掌尾那又延伸出了一條線,直接越過了那斷裂消失的接到了生命線開始的方向,就這樣在司空大長老眼中變成了兩種命。

  吟歡渾身一抖,垂眸掩飾著眼底的驚慌,她上一世一生坎坷,死於非命,可是她重生了,如這手掌上所顯示的那般,她擁有了不一樣的新命,可是誰會信死而復生,而且是用這種回到過去的方式。

  「長老,那這一新的命也會一生坎坷麼?」顧老夫人忍不住問道。

  「顧老夫人放心,顧小姐定會榮福終老。」司空感覺到了吟歡顫抖地手,輕輕地拍了拍,「莫要怕,就算是這樣,也是天命所為。」

  「吟歡原來是顧家三房的庶女,如今過繼成了我和老爺的獨女,這是不是就是大長老口中的新命?」木氏見氣氛怪異,開口問道。

  「原來如此。」司空大長老鬆開了吟歡的手,即便是懷疑這手相,在這樣的大家之中,說話只能半真半假,「一經改命,顧小姐原來的命相被新命蓋過,已經無需擔憂了,此命甚好。」

  顧老夫人的臉色這才好看一些,不管她過去在三房過的多苦,總之來了大房這命好了這就夠了。

  吟歡有些腿軟地走回了木氏身邊,也受了不小的驚嚇,木氏將她摟在了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司空大長老又看了吟歡一眼,始終覺得這手相沒有嗣女一事就更改的這麼徹底,但是接受過無數世家的邀請,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還是清楚的很。

  之後在坐的就沒有再讓司空大長老看過了,吟歡的那一句死於非命嚇到了不少人,儘管是舊命,在她們眼中她就是運氣極好的撿回了一條命。

  法事結束後沒幾日,天氣又冷了不少,迎春院內,錢姨娘在一早散步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下,動了胎氣,提前要生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08:39 PM

31庶女心計

      此時顧吟霜正在屋子裡塗藥,一聽丫鬟來通報,錢姨娘動了胎氣要生了,手中的小瓦罐頓時掉在了梳妝台上,顧吟霜慌忙地扶了起來,「離生產的日子還早呢,怎麼就忽然動了胎氣!」

  「是錢姨娘一早去院子裡散步,不小心滑了一下。」丫鬟低聲說道,顧吟霜隨即將面紗蒙了上去,「你快點去迎春院,讓姨娘先別通報到母親那裡。」

  事情哪能都如她所料的那般,錢姨娘動了胎氣,早就有看著的丫鬟去通報的方氏,顧吟霜匆匆去了賀媽媽那裡,讓菊香即刻出府一趟,接著才去了迎春院。

  方氏只是派了穩婆過來,這麼多姨娘也不是頭一回生孩子了,楊氏雖希望生個男孩,怕又是個姑娘,也就沒有過來,迎春院裡稍顯混亂,顧吟霜聽到了屋子內錢姨娘的哼哼聲,要求進去。

  「二小姐,這裡頭不能進去啊。」門口的婆子攔住了她,風一吹動顧吟霜臉上的面紗,露出了臉頰上未乾的藥跡,那婆子趕緊低下頭去不看,顧吟霜臉色微凝,「如今不是還沒生麼,姨娘一早滑倒了才提前要生,我擔心她進去看一下很快就出來了,拜託媽媽通融一下。」

  那婆子看著手中的銀子,最終側身讓她走了進去。

  錢姨娘靠在床榻上面色蒼白,身下的褥子上濕了一片,一旁的穩婆看到她進來怔了一下,隨後退了幾步,顧吟霜快步走到她旁邊,「姨娘感覺如何?」

  錢姨娘搖了搖頭,穩婆剛才看過了,還沒有要生的跡象,可羊水已經破了,她虛聲對顧吟霜說道,「二小姐,這裡污穢的很,您快出去。」

  吟歡回頭看了那穩婆一眼,低聲說道,「我讓菊香去找舅舅了。」

  錢姨娘擔憂地抓著她的手,「這樣太冒險了。」

  顧吟霜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姨娘只要安安穩穩把孩子生下來就好了。」繼而回頭看著那穩婆。

  顧吟霜在屋子內待了很久,直到方氏派人來詢問,她才離開了產房,去了隔壁,賀媽媽回來的快,手中還拿著一個食盒子,錢姨娘從早上發動到中午都沒吃下什麼東西,門口的婆子看了一眼就將賀媽媽放了進去。

  到了下午的時候錢姨娘才開始用力生孩子,大半天過去羊水早就流乾的差不多,賀媽媽在屋子內給穩婆打下手。

  快到吃晚飯的時候,屋子裡終於傳出了錢姨娘嘶力竭的喊叫聲,緊接著屋子裡又靜謐了下去,隔了好久才有嬰兒虛弱的啼哭聲傳來。

  屋外的人都等急了,又隔了一會,賀媽媽打開門,對著院子裡等著的人欣喜地說道,「生了,生了個小少爺。」

  吟歡帶著爾冬前往周姨娘的院子,迎面走來了一丫鬟,神色匆匆,沒等吟歡看仔細,那丫鬟直接就撞上了爾冬的肩膀,整個人抱著食盒子就倒在了一旁的花壇裡。

  爾冬上前扶了她一把,那丫鬟飛快地將掉出在一旁的食盒蓋子撿起來蓋了上去,抱起來衝著吟歡鞠了個躬,朝著和她們相反的方向跑去。

  吟歡看著那食盒中間漏出的一段錦布,那丫鬟怎麼看上去這麼眼熟,「爾冬,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吟歡說不出那是什麼味道,只覺得有點腥。

  「那不是二小姐的新丫鬟麼,跑這麼急做什麼。」爾冬揉了揉肩膀,轉身見吟歡直盯著那丫鬟的背影,朝著空氣裡嗅了嗅,「沒有味道啊小姐。」

  跑這麼急,盒子放著什麼,吟歡疑惑地想著,始終覺得那味道不像是食盒裡該有的,卻有陌生的很,更不像是魚肉腥氣,「二小姐屋子裡的丫鬟麼,爾冬,你跟過去瞧瞧,我在這等著你。」

  爾冬快步跟了上去,吟歡找了一處暖陽處等著。

  如果吟歡上輩子生過孩子,她一定會熟悉這個味道,孩子從娘胎裡出來的時候身上帶著羊水及血水的腥味。

  等了一會爾冬才氣喘吁吁地回來,「小姐,那丫鬟跑的可真快,我才跟過去轉個彎人就沒影了,我看著她出了前院的門把東西交給了外院的一個婆子,那婆子朝著門口走去了,後門那停著一輛牛板車,但是不知道是哪家人的。」

  「外院這麼多人,你去找別人打聽下就知道是誰家的牛板車。」吟歡帶著爾冬去了周姨娘的院子,從她去年到紫荊院,她就一直沒有到過周姨娘這裡,一來顧老夫人不喜歡,府內閒話也多。

  「七小姐,您怎麼過來了。」周姨娘看到她進來,起身吩咐丫鬟下去準備些吃的。

  「剛剛去了六弟那,順便過來看看姨娘。」吟歡坐了下來,打量這屋子,她的過繼給姨娘也帶來了較好的日子,至少在顧宇承眼底,將來還能用的到她這個女兒的,就還會好好對周姨娘。

  「我去給夫人請安的時候夫人說如今七小姐過的很好,那就好,在那裡比在這要好。」周姨娘忍不住地說著,言語間想要靠近卻刻意生疏著,吟歡心裡隱隱泛酸,她是怕別人會說她的閒話,讓她在大房難做人。

  「我在那過的很好,姨娘在這也要保重身體,父....四叔若是再過來,姨娘別再推拒門外了,若是能再生個孩子也是好的。」

  「我現在這樣過的挺好的,七小姐不必為我擔心。」周姨娘笑了笑,並沒有萌生出要討好顧宇承的心思,吟歡知道勸說無效,在屋子裡坐了一會,吃過了丫鬟端上來的東西,這才帶著爾冬回去。

  回到紫荊院之後吟歡才知道,錢姨娘在臨近傍晚的時候生下了一個兒子,三老夫人高興壞了,除了顧逸哲之外終於又有孫子了,甚至想把孩子抱到自己身邊養著。

  洗三這日顧宇承也趕了回來,吟歡看著擠滿了人的迎春院,因為這個孩子,錢姨娘的地位也又要漲一漲了。

  吟歡見方氏神情淡然,跟在顧吟玥身後進屋子給添了盆,抬頭看了一眼穩婆懷裡的孩子,眉宇間似乎和錢姨娘卻有一些想像,若是她沒有成為過繼女,這孩子如同上一世一樣,應當也是不存在的。

  等吟歡出了屋子,隨之聽到那孩子的大哭聲,穩婆的吉利話也跟著說了起來,還伴隨著三老夫人的笑聲。

  吟歡見爾冬向她招手,走了過去,爾冬看了一眼顧吟霜的方向,壓低聲音對吟歡說道,「小姐,前幾天那個在後門外的牛板車主人是二小姐的姨娘舅家。」

  「七妹,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呢,這都喊你好幾聲了。」身後忽然傳來顧吟霜的聲音,吟歡回頭笑道,「我問爾冬傷好了些沒,就前幾天,走在路上被一個不長眼的丫鬟給撞到了,那丫鬟手裡拿個食盒神色匆匆的去了外院。」

  顧吟霜笑容一滯,隨即問道,「那七妹可看清楚了那丫鬟的模樣?」

  吟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是三房這裡新進的丫鬟,眼熟但記不得。」

  「最近竹清院的丫鬟也換了幾個,七妹不認得也是可能。」顧吟霜抿嘴笑著,臉上的疤痕似乎已經褪的快要看不見了。

  「那都是過去的了,還沒恭喜二姐呢。」吟歡知道她此刻急著要養好這些傷,再有半月的時間,就是顧家出嫁女回來探親的日子,到時候她總不能蒙個面紗出現在眾人面前。

  「說什麼恭喜,七妹你自便,我這還有些事。」顧吟霜忽然想起了什麼,衝著她抱歉地笑了笑,帶著丫鬟很快出了迎春院,吟歡那嘴角的笑意都還未淡去,「爾冬,我們也回去。」

  這頭顧吟霜即刻去找了賀媽媽,沒多久賀媽媽就親自出了顧府.....

  臨安城街市的小巷子裡有個身影匆匆走過,到一個僻靜的巷子時候,拐角進入了一個小門內。

  這是一家不小的鋪子,此刻關緊著門似乎沒有在做生意,屋子裡隱隱傳來哭聲,還有男人不耐煩的安慰聲,那人喊了一聲,那男的很快就出來了,一見是熟人,臉上的不耐轉化成了訕笑。

  「夫人吩咐了,要你盡快處理乾淨,一點痕跡都不要留下。」袍子內伸出一雙女人的手,拿出幾張銀票塞給那男的,「管好你媳婦的嘴巴,這事傳出去了咱們誰都沒活路!」

  那人沒作停留就離開了,男人走入室內將銀票仍在了床上,對著床榻上頭上纏著布巾的婦人說道,「哭什麼,這銀子來的多容易。」

  那婦人不看那銀子一眼,淚眼瞪著他,「你好狠的心,那可是你兒子!」

  男人並不在意她的話,將銀票收收,「兒子再生就有了,你不要?」

  婦人眼中閃爍著死盯著他,忽然起身從他手中奪過了銀票,在眼底看清楚了數目,帶著鼻音哼了一聲,「要不是看著能過好日子,我才不肯!」

  「我出去辦個事。」那男人彷彿是看透了婦人的德行,知道她哭鬧不了多久,拿起一旁架子上的衣服往身上一披走了出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0:14 PM

32庶心計

      轉眼半月,秋意正濃,顧家出嫁女回家探親,花園閣樓裡搭起了戲檯子,不如顧老夫人做壽那時候來的大,也是其樂融融。

  三老夫人楊氏這半個月來的心情都是持續性的好,見誰都笑盈盈的,讓幾年沒回來的大房次女顧妙婷都有些驚訝,「三嬸似乎開心的很呢。」

  顧老夫人總有些看不過去,一個庶子就高興成這樣,又不是蘭心生下了嫡子,「三房的姨娘生了個兒子,你三嬸就笑得合不攏嘴了。」

  「哦,我還以為是蘭心又生了孩子呢。」顧妙婷嘴角揚起一抹輕笑,「三弟的房裡姨娘還真是不少。」

  顧妙婷的聲音不大不小,一旁的木氏聽見,身後坐著的方氏也聽見,木氏向後方略微看了一眼,只見方氏面不改色地看著檯子,最終歎了一口氣。

  而另一閣樓內的吟歡她們卻吵吵鬧鬧地沒個安靜,顧吟畫幾乎是怒目地看著顧吟霜,裙擺下到處是潑髒了的茶葉和水漬,「二姐,你是故意的!」

  顧吟霜拿出了帕子要去擦她身上的水漬,顧吟畫後退了一步拍掉了她手中的帕子,「不要你假惺惺。」

  「五妹,是你忽然探過身子來,我受驚嚇沒有端牢杯子,怎麼能說我是故意的。」顧吟霜見她不要,自己擦了擦手上的茶水,之前被大家傳看的帕子已經落在了地上。

  「要不是你們拿著我的絲帕傳來傳去,我怎麼會要從你手中奪過來。」顧吟畫委屈地淚珠子掛在來了眼底。

  「五姐,你還是先去換一身衣裳吧,否則等會著涼了就不好了。」吟歡在一旁善意地提醒道,彎腰把那絲帕撿了起來遞給了她,顧吟畫看了眾人一眼,一跺腳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五妹拿這樣的帕子是要送給誰的。」顧吟蓮捂嘴笑著,絲毫沒覺得自己就是那罪魁禍首,搶了人家的帕子不說,還把其中繡的詩句給念了出來,傳遞給大家看了一圈。

  「說不定是五妹自己繡來看的。」顧吟霜坐了下來,端杯子的是她,可這茶她也就只是手上沾到了一點,摘了面紗的她終於可以好好地大家一起出來,自然不願丟一點身份。

  「她自己繡來看,我才不信。」顧吟蓮見沒人附和自己,隨即轉了話題,「二姐,祖母是不是給七弟已經取好了名字。」

  「是呢,叫逸凱,說這字還是祖父那留下來的。」說到親弟弟顧吟霜臉上的笑意也多了一些,顧吟香隨後也加入了話題,吟歡在一旁聽著她們恭維的話看向了顧吟玥那裡,只見她失神地看著窗外,既不是看場戲的檯子,也不是看下面的路。

  「三姐,你怎麼了?」吟歡低聲問道,喊了兩聲顧吟玥才有反應,她怔怔地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吟歡,「吟歡,你信那個司空大長老的話麼?」

  「三姐為何這麼問?」吟歡看她這失神的樣子,那日司空大長老給她的贈言似乎對她影響很大。

  「大長老說你新命舊命,若是沒有過繼,將會死於非命,你信嗎?」顧吟玥繼續問道,「你不怕嗎?」

  「大長老說三姐將來會富貴,三姐你信麼?」吟歡反問道,「三姐你信它便有,不信便沒有。」

  她顧吟玥生來就是富貴的,她只在意大長老的那一句凡是莫強求,究竟什麼事才算是強求。

  「如今你已然改命,自然這麼說,若不在意,那日也不會在大伯母懷裡那樣懼怕。」顧吟玥見她從容的樣子嗤笑了一聲,吟歡不否認。

  「三姐,大多人都怕死,死於非命更是嚇人,可這些並非是你怕就會不來的,就像三姐此刻可能在憂心某些事,不如開開心心一些,因為它們不會因為你擔心和害怕而又一絲一毫的改變。」

  吟歡認真地看著她,顧吟玥怔了怔,嘴角微動沒了聲音。

  良久,等她回神吟歡已經將視線轉向了看台,掌聲響起,一齣戲幕。

  一行人並沒有因為顧吟畫的忽然離場而出現不愉快,從戲閣慢慢走到了前廳,顧妙婷才第一次認識吟歡,拉著她的手顧妙婷笑著和木氏聊道,「大嫂,上回寫信你可沒和我提起個事情,連娘都沒說起來過。」

  「你回來一趟不容易,現在說也來得及,母親就是怕你這性子早些知道了怕是要急著回來。」木氏嫁進來的時候這個小姑子才八歲,性子爽朗,和自己也親,嫁人之後隔著兩三年才回來一趟,平時就書信往來著聯繫。

  「這不是給我藉口回來麼。」顧妙婷笑著將吟歡摟在懷裡,她就生了兩個兒子,想要個女兒可生老二的時候險些喪命,孫志就不肯讓她再生。

  「母親。」孫文祿帶著弟弟孫文勒走了過來,顧妙婷鬆開了吟歡和他們介紹道,「這是你們大舅母的女兒,這年紀比文勒還大上幾個月呢。」

  孫文祿看著吟歡笑著打了招呼,此刻吟歡心中卻想著,有著陸重巖那一幕,這一世他應該也不會改變。

  「快帶你表妹去和大伙玩,母親和你大舅母說些事。」顧妙婷讓兒子帶著吟歡回去花園裡和她們一塊玩,不過是拐個彎就到了的路程,吟歡在他們身後刻意地走了慢一些,孫文祿對於這忽然冒出來的表妹也不太熟悉,也就在前方放緩了步調,三個人兩前一後地走到了花園中。

  這一幕和吟歡印象中的幾乎沒半點區別,孫文祿剛剛邁腳下台階,顧吟霜就朝著這邊摸索了過來,臉上還蒙著一塊絲帕遮擋住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看到前方似乎有人影,「抓到你了!」沒等孫文祿出聲,顧吟霜就摸到了他的臉,高興地將絲帕拉了下來,「看你還往哪裡跑。」

  四周鴉雀無聲,顧吟霜一看抓錯了人,趕緊收回了撫在他臉頰上的手,觸電般地藏到了身後,小臉緋紅。

  而孫文祿則怔怔地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那溫熱的感覺褪去的太快,而臉頰上徒然上升的溫度讓他有些郝然。

  「你沒事吧?」最終還是孫文祿先出了聲,顧吟霜紅著臉搖頭,轉身就朝著躲在另一邊的顧吟蓮那那走去,一旁的孫文勒看著自家大哥那可疑的紅暈,撓了撓頭,「大哥,你這麼高她是怎麼摸錯的?」

  「興許是二姐她玩的高興,沒注意呢。」吟歡走了下來,開口道,孫文祿轉身看著她,「吟歡表妹,你說的二姐,她也是顧家小姐麼?」

  「是啊,她是顧家的二小姐,四叔的長女。」吟歡看著他目光投向顧吟霜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更甚,果真是一模一樣沒有變,這不也是孫家少爺第一次見到她麼。

  吟歡曾很天真的問過顧吟霜,孫少爺人品那麼好,和顧家也親近,姐姐嫁過去一定不會受欺負,陸少爺也不錯,為何姐姐只欣賞那彭少爺。

  當時的顧吟霜是這樣回答她的,因為他們配不上,當初吟歡只理解為是身份上的配不上,如今她終於明白了,所謂的配不上,是她顧吟霜不喜歡這麼沒挑戰的,還沒等多熟悉就巴著自己的人,她要的是身份地位樣貌個性都是一等一的,眾人吹捧的,最終到她身邊的才是最驕傲的。

  孫文祿收回了視線,「我去找逸信表哥,吟歡表妹你......」

  「這裡是顧府,難道還要表哥招待吟歡不成,你去吧,我去找三姐。」孫文祿走的有些狼狽,大概是為自己剛才心裡產生的那麼一點非分羞愧,孫文勒快步追了上去。

  吟歡走到了她們休息的亭子裡,顧吟蓮在那取笑顧吟霜,「二姐,這你也會找錯了。」看到吟歡過來好奇地問道,「七妹,你剛才和那少爺一塊進來的,那是哪一位表哥啊。」說罷還曖昧地杵了一下一旁的顧吟霜。

  「那是大姑姑的兒子,文祿表哥。」吟歡配合顧吟蓮的調子,喊了那表哥二字,顧吟霜羞地只擰著顧吟蓮的胳膊,「好哇,你們都取笑我是吧,感情蒙眼睛的不是你們,下回看我怎麼說你們!」

  「呀喲喲二姐你這是惱羞成怒了,你們看你們看。」顧吟蓮一邊躲閃,嘴巴上卻一刻都不饒。

  「好啦,再這麼鬧下去,等會她可就沒臉去吃飯了,看到表哥該多不好意思。」顧吟玥在一旁勸道,臉上調侃地笑意卻不減,顧吟霜鬧的累了,乾脆坐在一旁故意不理她們。

  吃晚飯的時候免不了又是一頓鬧,男桌女桌隔的有不少距離,否則顧吟霜真要當場逃回去了,孫文祿在那偶爾將目光看向這邊,顧逸信注意到了,笑道,「今天她們好像是特別的開心,表弟知道今天花園裡發生了什麼?」

  孫文祿一開始還不明白,回頭看到他臉上的揶揄,那臉又紅了起來,「逸信哥,你怎麼也取笑我了。」

  「我可沒有,是吟玥跑來告訴我,今天二妹不小心玩捉迷藏抓到了你。」

  「大哥還走的特別快,我都追不上。」孫文勒在一旁補充抗議道,孫文祿夾了雞腿放在他的碗裡,輕斥道,「吃你的。」

  本是幾個年輕人之間無意的提起,在孫文祿心中卻落下了種子,生根發芽,那個面帶的笑靨,猶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的美麗,在他十三歲的生命中,驚起了不小的波瀾,他幾次假裝不經意地轉過頭去看,以為沒人發現,而這一幕,吟歡早就發現。

  顧吟霜側著臉和別人交談著,臉上始終掛著淺淺地笑容,從吟歡這個角度看過去,尤為的漂亮,而坐在吟歡背後方的孫文祿,在這個情感懵懂的年紀,已然有了觸動。

  顧妙婷是等著七少爺滿月之後才回去的,本來住個十天八天的應當回去了,可三老夫人拉著她不放,非要她參加完自己這第二個孫子的滿月酒,這一參加,就欣賞了一場鬧劇。

  早有人對三老夫人這樣的舉措有非議,就滿月這一天,方氏的父親帶著她大哥和二哥前來參加所謂的滿月酒。

  方氏的父親是個大老粗,說再俗氣一點,沒去參兵打仗之前,十幾歲的方父其實還在個山寨裡混的不錯的小頭頭,朝廷剿滅了寨子,這一群小混混走的走,散的散,方父當時毅然跟著把他打趴下的將軍說要跟著人家參軍,參軍後就是憑著過去不怕死的狠勁,十九歲他就升到了指揮僉事。

  後受了傷回京,給封了個京城內武官,被當時的大學士安大人給相中了,誰都不選,就把自己的寶貝女兒給下嫁給了這個大老粗,當年轟動臨安城的安家大小姐,就這麼帶著大批嫁妝嫁給了方父。

  事實證明安大學士這眼光是十分的毒辣,看人准的沒話說,要權他們安家有了,再高的聯姻只會引起皇帝的注意,女子選夫首要就是這個夫在內能夠寵你,用方父自己的話來說,岳父當年一看我就知道我將來是個怕老婆的,他還誇我!

  安氏嫁入方家方父沒娶一個妾室,他一大老粗,不興這個,還愧疚人家一大小姐嫁給自己,委屈了,對她是百般的疼愛,直到安大學士去世,整個安家都覺得這老爺選的人,是選對的。

  於是方父也要效仿自己最崇拜的岳父,可惜哪裡找的來一個山寨小伙會給自己的寶貝閨女,選來選去,方父還是給選錯了,要說方氏後台是硬的,可是爹娘不在臨安城,外祖父外祖母去世,這點宅內的事哪裡好意思到處和別人說,性子要強的方氏愣是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肯說,若不是這次讓有心人把這消息傳到了慶北,方父還不知道自己選的女婿究竟有多走眼。

  此刻滿月酒席還沒開始呢,三老夫人就已經被氣坐在椅子上,用顧老夫人的話來說,不講理的對上不講理的了,那地看誰更加的無理。

  「我方國輝把女兒嫁到你顧家不是來受委屈的,你瞧瞧你這都做的什麼事,滿院子姨娘不說,整個顧府加起來的都沒你一個院子裡的多,現在倒好了,姨娘生了個庶子,你娘年紀大了老糊塗了我不怪她,你顧宇承堂堂四品官員,朝廷給你封的官,朝廷給你發的俸祿,你這事都給辦什麼樣子了,你讓蘭心今後面子往哪裡擱,讓今後這臨安城怎麼說你們,一個庶子的滿月酒就要辦的這麼熱鬧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倒是今天給我說說清楚!」方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身後的大兒媳婦和二兒媳婦趕緊上前勸說。

  「還有你,你知不知道這一趟你娘本來要過來的,都給你氣病了,你這是沒兒子啊,有什麼委屈儘管往家裡回,家裡太遠就去你舅舅家,老子就不信了,還有這寵妾到這個地步的,一個庶子還這麼大擺大鬧,將來還得了!」方父罵完跪在地上的顧宇承,接著罵一旁已經哭了的方氏。

  顧宇承是怕了這個岳父,他怕被岳父揍啊,岳父疼岳母疼自己妻子沒錯,可也沒有說連帶著女婿都疼上了,沒把他身後那鞭子拿出來抽兩下已經算很給面子了,他可是親眼見過岳父拿著那鞭子抽自己的兒子。

  「你你你你,你今天是來鬧場的是吧,我顧家哪裡有對不住蘭心了,你今天一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給我兒面子,這不是也打了你自己的臉了!」楊氏捂著胸口喘著氣,剛才是一句話都插不上去,險些因為那句老糊塗給氣背過去,好不容易緩神過來,自己兒子還給跪了。

  「我今天就是打我自己的臉,我就是看錯了,顧家是沒有對不起蘭心,這要不是我們方家安家在,早幾年我外孫沒出生的時候,你不就是要給女婿娶個平妻了,還說商賈人家有這樣的例子,真是笑掉大牙了,你兒子身為朝廷命官,娶了平妻這輩子就去做買賣好了。」方父眼睛一瞪,鬍子都快要飛起來了,院子外的她們也都聽的一清二楚,顧吟菲害怕地往吟歡懷裡躲。

  「七姐,六哥的祖父好嚇人。」吟歡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視線看向顧吟霜,果然,顧吟霜此刻的臉色慘白地不像話,她狠狠的握緊著拳頭,聽著那方父對妻妾界限的明顯分割,嫡庶落差甚大,父親寵妾滅妻,還捧地一屋子的庶女寶貝似的。

  楊氏說不過方父,只能恨恨地看方氏,方氏一抹眼淚,跪在地上求道,「父親,是女兒不孝,我對不起娘,這就跟您回去,求娘原諒。」

  方氏此言一出,顧宇承慌了,他喜歡妾室更不能失去妻子,他忙拉住了方氏,「蘭心,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應該,不應該納這麼多的姨娘,不應該讓你傷心讓岳父失望的。」

  關鍵時刻,顧宇承想要表現出一個不願意違背母親的意願,做一個不孝的人,只能被迫接受納妾的形象,方氏在他懷裡嚶嚶地哭著,其中的委屈不言而喻。

  方父見此,也知道見好就收,一場楊氏本高高興興地滿月酒席,就這樣給忽然到來的方父給毀的沒了心情,方父的霸氣再一次在顧府眾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直到年前這麼長的一段時間,都為顧府的人津津樂道,當日瞧見的人這麼多,而三老夫人又邀請了臨安城的不少夫人,連著臨安城裡都流傳了好幾個版本。

  顧府三房內確是陰雨連連了數天,就連這過年的熱鬧氣氛都沒能讓三老夫人好受一些,兒子聽自己的話沒錯,可兒子更不可能為此不要自己的前途,方氏背後所代表的是什麼她也清楚的很,就是因為如此,她才在覺得合理的情況下做一些事情,可就算是這樣,還是讓方父給鬧了一場。

  不能休,因為不是無所出,也沒有過錯,更沒有妒婦到不讓納妾,不讓生下庶子庶女,楊氏挑不出錯,更是心裡難受,這一難受,年紀大了心情一鬱結,楊氏就在顧宇承回來的第二天病倒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0:25 PM

33庶女心計

     迎春院內錢姨娘看著搖籃裡的孩子,手中是賀媽媽剛剛拿過來的信件,「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錢姨娘冷哼了一聲,看著那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這孩子給自己惹的事還真是不少,如今做弟弟的竟然拿這個威脅自己,說沒錢花了。

  滿月酒席過後,顧宇承是一次都沒有來過這迎春院,整整兩個月,還不如當時生下個死胎。

  「府裡頭有人說姨娘這一胎是換來的。」隔了一會,賀媽媽才湊近她輕聲說了一句,錢姨娘的神色即刻凜了下來,「傳了有多久了!」

  「從滿月酒之後就有人傳了。」賀媽媽幾次出府都是小心翼翼,可這天底下也沒不透風的牆,本來這就是一朝險棋,當時二小姐出主意的時候就說了,得寵了那這弟弟才有用。

  錢姨娘看了一眼那孩子,恬靜地睡在搖籃中,只是現在姥姥不疼爹爹不愛的,帶在身邊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二小姐畢竟年紀小,姨娘也不能只讓二小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賀媽媽頓了頓補充道,錢姨娘收起眼底的戾氣歎了一口氣,「吟芳在庵堂裡,就這麼一個孩子,她想做的事情我這做姨娘的能不為她謀麼。」

  當初顧吟霜說讓她努力再懷身子,生不下一個庶子,那就換一個庶子來,此等沒有退路的事錢姨娘還是順了她的心意,想著若是這孩子入的了老夫人的眼,也不妨能助二小姐過的好一些。

  如今看來,這孩子帶來的麻煩事也不少,方家老爺這麼鬧一場,這孩子就算是有十八般武藝,將來也不會讓老爺重視,如今府裡頭有這樣的傳言,難保看不慣的有心人回去查,放這麼個危險的在身邊,錢姨娘覺得一點都不穩妥。

  今年的大雪和往年一樣,覆蓋了臨安城,覆蓋了顧家,吟歡怕冷,窩在父親的書房裡,翻看著顧宇郎留下的書籍,青芽走了進來,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一開門連風帶著雪花子就飄了一地,「小姐,外頭又下起大雪了。」

  吟歡收起書推開了一些側邊的窗子,一早停了的雪如今又下了起來,這麼大的雪,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夫人適才派人去了小姐屋子,說是今年不回惠安城了,年初木家的人會來顧府。」青芽為她添了一些新茶水,吟歡下了椅子走到書架後將書放了回去,「前些日子吟菲來,開春她就要搬入竹清院了,也不知道選好了屋子沒有。」

  「十小姐的住處四夫人自然會安排好的。」青芽替她穿上了外套,戴上了袖套之後才開門讓她出去,吟歡邁腳出了屋子,迎面就是一陣的勁風,才不過小半日的時間,這天竟然變的這麼快。

  她擔心的不是吟菲沒地方住,而是根本沒有住進去的機會,吟歡朝著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雪粒子不斷地往走廊裡鑽,還真是來勢洶洶,吟歡望見雪地裡匆匆走過來的身影,模糊地瞧不清樣貌。

  「小姐,原來您在這呢!」爾冬頭上已經蓋了一層雪了,跳到走廊上猛地拍著身上的雪,「老夫人剛剛派人請您呢。」

  「別跳了。」吟歡笑了出聲,伸手拍了下她額頭的雪子,「怎麼出來也不帶傘。」

  「這麼大的風,都給刮跑了。」爾冬嘟囔了一聲,還是從身後拿出了一頂傘撐了開來,「小姐您快進來,我們從這過去。」

  到了顧老夫人的院子,顧吟玥已經在那了,坐在顧老夫人的身旁,對面的桌子上放了不少緞子。

  「你三姐都已經挑好了,來....你自己看,喜歡那個顏色拿兩匹過去。」顧老夫人指著那桌子上放的上好綾羅,吟歡看了一眼,整整齊齊放了十幾匹,比上次她讓青芽從外面買的綾羅還好上許多。

  「怎麼選這麼素的顏色,姑娘家就應當穿的好看些。」顧老夫人見她選了三匹,其中兩匹顏色都比較素淨,略微有些不喜。

  「吟歡正在長身體,衣服穿了一年隔年就小了,這布料這麼好,吟歡想給母親做一身衣裳呢。」吟歡見顧吟玥身旁那顏色跳躍的幾匹布,果真是疼人的祖母呢。

  「你是孝順的孩子,喜鵲,幫七小姐把布拿去紫荊院。」再聽到吟歡這麼說,顧老夫人臉上的動容已經不如當初看到的那樣了,拉過吟歡說了一會話便有些乏了,讓她們都回去,自己進裡屋睡覺了。

  年末的這一場雪,下了三天才停下,院子裡的雪積的更厚了,一早就有丫鬟婆子趕緊清出路來,爾冬進來開門的瞬間,吟歡這都能感覺到一陣寒冷,往被子縮瑟了幾分。

  爾冬將麵湯一放搓熱了手到了內室看到她坐起著身子窩在那裡,笑著說道,「小姐,再不起來,這湯可要涼了。」

  「雪這麼厚,十五那日的燈會不曉得還能不能舉行了。」吟歡嘟囔了一句,伸手穿好了衣服,浸過了臉塗上些潤面,走到室外那一股清晨的寒意迎面而來。

  身後的爾冬趕緊追了出來,在她手上套好了袖套,吟歡這才走去木氏那請安。

  此時木氏也才剛起來,看到她小臉凍地紅紅地過來,伸手替她捂了捂,「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一早醒來發現天亮的特別早。」吟歡懷裡抱著暖爐,司棋差人送上來了早飯,吟歡陪著木氏吃過之後木氏就去忙了,年前這段時間,府裡收送年禮每天都有,大雪天還要確保有些年禮不能延誤了時間。

  趁著雪停吟歡在花園裡走了一圈,才剛剛轉到拱門口,只見兩名丫鬟神色匆匆地朝著這邊走來,其中一位語氣可惜地說道,「七少爺才幾個月啊,竟然也挨不過這冬天。」

  吟歡伸手攔住了那兩名丫鬟,「兩位姐姐,我剛才似乎聽到你們說七少爺,七少爺怎麼了?」

  「七少爺這幾日來感染了風寒,今天早上走了。」其中一個丫鬟壓低聲音說道,「錢姨娘一早就嚎哭了,迎春院外都聽的清清楚楚,怪慎人的。」

  說完那兩個丫鬟就離開了,吟歡站在原地有些驚訝,不是出生的時候身子好的很,屋子裡密不透風的,怎麼說感染了風寒就感染了。

  蘭心院內,方氏聽完了媽媽的話哼了一聲,「她倒是挺快的。」

  「夫人,如今這人都走了,這還和老夫人說不說?」一旁的媽媽謹慎的問道,從方老爺來過一回之後,三房的人對方氏是更加的尊敬了。

  「人都死了,還說什麼。」方氏之前得到了消息,說錢姨娘其實生下的是一個死胎,現在的七少爺是錢姨娘換進來的,雖然方氏不知道送消息人的來路,但查下去確實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錢姨娘娘家弟媳比錢姨娘還早兩天生下孩子,鄰居明明有聽到哭聲,但是過幾天這孩子人就不見,一打聽才知道,孩子死了,給埋了。

  方氏起初不信錢姨娘就算是再大膽,也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一旦知道她就別想在顧府待下去了,沒等她繼續查下去,這孩子竟然死了,說是照顧的奶娘不用心,大雪天的竟然不關好窗子,幾個月的孩子身子贏弱,哪裡挨的住凍。

  今天一早雪才剛停就聽到了迎春院老遠傳來的嚎哭聲,沒過多久迎春院的賀媽媽就焦急地過來說七少爺沒了氣,要陳大夫趕緊過去看看。

  等陳大夫趕過去看了之後,只證明了七少爺確實是死了,錢姨娘直接哭暈過去,這不,顧宇承一聽錢姨娘哭暈過去了,再也按耐不住,趕著去迎春院看她了。

  「夫人,就此也能除掉錢姨娘,為何不查下去了。」一旁的許媽媽對方氏的決定有些不解。

  「查,自然要查,不過還不到時候,除掉了她老爺就能不納妾了麼,這顧家三房就是舊人去新人進,再說她還有兩個女兒在。」方氏嗤笑了一聲,父親的出現一回只不過讓他安分了幾個月,如今錢姨娘痛失兒子,他作為孩子父親,自然有十足的理由要去探望安慰。

  三老夫人病倒,七少爺病死,三房的新年籠罩了一股淡淡的哀愁,大年初一吟歡去三房拜年,楊氏都懨懨的,她還一度責怪自己,是不是一開始把這孩子捧的太高了,受不住,所以折殺了那孩子的命。

  顧宇承更是有空就去迎春院陪著錢姨娘,七少爺沒了的頭幾天,錢姨娘一醒來就有尋死的跡象,這一齣苦肉計,翻倍地把顧宇承的注意力給轉了過去,他內疚那段日子沒有多關心七少爺,讓下人以為七少爺不重要才會這麼不重視讓他受了風寒喪了命。

  吟歡聽著一段段關於三房那發生的事,將幾封信放在了火盆子裡,看著那火蛇席捲過了信封,一旁的青芽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小姐,這些花了不少日子呢,難道就這樣都給毀了。」

  「四嬸那都沒什麼動靜,還留著這些做什麼。」看這火苗吞滅了信紙,吟歡抬起頭看著青芽,一臉平靜地說道,「青芽姐姐,我知道你跟在四嬸身邊不少日子,讓人偷偷送去的消息也不少了,如今四嬸打算息事寧人,你就是替她不平也沒有辦法,七少爺已經死了。」

  「我們在這裡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吟歡拿起桌子的茶倒入了盆子中,『呲』的一聲,那燒成灰的信紙混著茶水散了開來,若是這樣一筆能夠讓她們不能翻身,她早就做了。可錢姨娘也非善類,一旦有所察覺,寧願玉碎。

  那出生時候如此引起熱議的七少爺,就如曇花一現,連新的一年都沒邁過去,直到這一年過去,隨著雪漸漸地融下去,新的熱鬧蓋過了那悲傷,一年一度的十五燈會又將到來。

  青芽特別給吟歡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背心襖子,袖口處是毛茸茸的白色,配上頭上扎的球,十分的喜人,「過會大少爺該來叫小姐了。」

  吟歡得了木氏的應允,跟著顧逸信他們一塊去燈會玩,為了避免和顧吟玥衝撞了衣服顏色,她才選了這紫色,十五燈會熱鬧人也多,木氏不放心,讓青芽一併跟了去。

  天剛暗下來,顧府走廊裡都點起了燈,馬車跑了一會的時間就到了南市,此時街口已經掛了告示,不允馬車出入。

  一行人下了馬車,站在吟歡身後的顧吟畫驚呼了一聲,一條街上齊排的屋子二樓都拉起了線,點著一盞盞的紅燈籠,和那黑夜成了截然不同的對比,線繩上還紮著綵球,和那燈籠中透出的光交相輝銀著,猶如白晝一般點亮著整條街。

  來往的行人非常多,多的一群,少的三五結伴,屋前的街上都擺了攤位,而沿著街過去沒有多少路,就是一長排的燈迷掛在那,還有人在一旁將猜出的謎底記上去。

  顧逸信早就派人訂好了酒家,上去就是一個可以容納二十來個人的包廂,包廂只用了簡單的屏風相隔,可見也是臨時放上去的,從窗戶望下去,視野很好,低頭還看能看到燈籠跳躍的火光。

  「大哥,為何我們不下去。」顧吟玥今晚特別的開心,雖說是第二次來這裡玩,今天晚上對她來說應當是意義非凡的。

  「如今天還沒有全黑,你急什麼,這人還不算是最多的。」顧逸信笑著指著南市盡頭,那裡似乎是有唱曲聽戲的檯子,「晚點那裡才熱鬧,再說如今該出來的都還沒出來呢。」

  顧吟玥臉上露出一抹期待,坐在窗邊看著這市集人越來越多。

  「七妹,你不下去走走?這可是你第一回過來呢。」顧吟霜一身的素淨,和這一幕夜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的笑容裡隱著一股憂傷,還在為病死的弟弟難過。

  「我過會再下去看呢。」吟歡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說著青芽就走了進來,手裡捧著剛剛過來吟歡在攤子上看到的小吃。

  「我說七妹身邊的人怎麼不見了,原來是給七妹買吃的去了。」顧吟蓮捂嘴輕笑道,「七妹,你可少吃點,過去那還有許多呢。」

  吟歡坐到桌子旁,拿起竹籤插起一塊熱乎乎的打糕往嘴裡送,向顧吟蓮招呼道,「四姐你也來嘗嘗。」

  顧吟蓮揮手示意不要,倒是顧逸守坐了過來,和吟歡一塊吃了起來,「沒想到七妹也這麼愛吃,下回二哥尋了什麼好吃的,都給你留上一份。」

  一旁的顧吟玥看著眼底閃過一抹嫌棄,不時地抬頭看天空,直到天色全暗下來。

  酒家裡一直有客人進出,似乎是等不及了,顧吟玥一直催著大哥要下去逛逛。

  挨不過妹妹的懇求,顧逸信這才帶著大家一起下樓,比起剛剛到南市的時候,如今的街上更是熱鬧,吟歡看著四周攤子上買的小玩樣,這個拿拿,那個選選,十分的開心。

  不一會青芽手中就多了不少吟歡的戰利品。

  走到了香包攤前,顧吟玥和顧吟霜正討論著買哪一種香料比較好聞,一看吟歡買的這些,顧吟霜笑道,「七妹,你怎麼買了這麼多,小心吃胖了可沒人要了呢。」

  「姐姐們還沒嫁人呢,我才不急。」吟歡心情特別的好,手中拿著一串糖葫蘆,平日裡司棋都不讓她吃這些。

  顧吟玥的臉頰微微發燙,不知道是因為人多熱了,還是因為吟歡說的嫁人的話,只能笑罵道,「你倒好,這麼快就想到嫁人了。」

  吟歡呵呵地笑著,看了一眼那攤子上琳琅滿目的香袋,往後一看,一家賣面具地攤子正吆喝著。

  顧吟畫她們去了有興趣的攤子,顧逸信就讓大家在街尾集合,各自逛去了。

  吟歡看著那惟妙惟肖地面具,從青芽手中接過了銅錢,給了攤主,選了一個娃娃樣式的面罩戴了起來,整張臉給遮了個乾淨,就剩下頭頂的兩個小絨球了,忽然肩膀上有人拍了她一下,吟歡一回頭,正撞上了一個戴著鬼怪面具的人。

  「啊!」吟歡驚呼了一聲,嚇地後退了一大步,臉色煞白,背靠在了面具攤子上面,那鬼怪面具裡傳來一陣笑聲,越聽越覺得那笑聲耳熟的很,吟歡不禁怒從中來,伸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面具。

  「唉痛痛痛!」這下輪到那人喊疼了,面具是用線繞在後腦勺的,吟歡這一扯,那線就勒緊了他的耳朵那,吟歡抬手就把那面具給摘了下來,看著蘇謙默那吃痛的樣子,吟歡將面具塞到了他懷裡,「蘇少爺,麻煩您以後不要玩做這麼幼稚的事情了。」

  說完吟歡就推開了他往人群中走去,心跳就像打鼓一般怎麼都停不下來,剛才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為是閻王爺得知她是死裡逃生的人,派了牛頭馬面來帶她回去了,那面具上牛頭馬面的獠牙刻畫的太生動,生動的讓她覺得害怕。

  「喂,你這麼大的反應做什麼,你不也好好的麼。」蘇謙默追上了她,不就是嚇了她一下,怎麼生氣成這樣了,他拉住吟歡的胳膊,「你別走這麼快啊。」

  「小姐。」青芽追了上來,看吟歡怪異的臉色,「您沒事吧。」

  吟歡搖搖頭,甩開了蘇謙默的手,沒好氣地說道,「那是不是要嚇暈過去了蘇少爺才覺得有什麼。」

  蘇謙默看著和當日在顧府亭子中見到的截然不同的兩個顧吟歡,有些驚訝,這麼牙尖嘴利的人,怎麼老是一副恭順謙和的樣子。

  「當然不是,你要去玩什麼,我們一起啊。」蘇謙默只覺得她比之前的好玩多了,示意身後跟著的侍衛不要上前,纏著要和她一塊走。

  對於無賴的人,要麼你的臉皮比他還厚,要不然就沒轍,吟歡看著他滿臉笑意,無奈地想著,她是什麼時候招惹上這號人物的。

  蘇謙默見她遲遲未動,催促道,「你怎麼還不走,那的戲快開始了。」

  吟歡視線裡閃過一個熟悉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人群裡,沒等蘇謙默繼續說,吟歡就從他身邊走過朝著那背影的方向追去。

  荷心,她怎麼會在這裡。

  可那身影走得太快,吟歡怎麼追都追不上,身後的蘇謙默同樣莫名其妙,怎麼又跑了。

  等吟歡追到了雜技附近,已經看不到荷心的身影消失在哪個方向,人群中多是穿著相同顏色衣服的人,很難分辨。

  「七妹,你怎麼也在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叫喊,視線過去,吟歡看到了顧吟霜和陸重巖、彭茂臨在一塊,正在那看別人表演。

  彭少爺在三姐竟然不在,吟歡看著滿臉笑意地顧吟霜,臉上綻開了一抹甜甜地笑,「原來是二姐,你不是和三姐在一塊呢,三姐人呢。」

  顧吟霜聽此臉上毫無異色,「我和吟玥走散了,後來遇到了彭少爺和陸少爺。」

  只是巧遇麼,吟歡看目光偶爾看向彭茂臨的顧吟霜,而那陸少爺的眼神可是直直地望著顧吟霜,

  吟歡抬眼視線在四周圍找了一圈,那抹寶藍色衣著的身影出現在了人群中,吟歡嘴角微微上揚,忽然高喊了一聲,「三姐,我們在這呢,快過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1:12 PM

34庶女心計

      顧吟玥也發現了他們,在看到彭茂臨身旁的顧吟霜的時候,神色有那麼一瞬間的滯住,隨即開心地往他們這邊走來,「表哥,原來你也在這呢。」

  「我也剛到,路上遇到了顧二小姐。」彭茂臨笑道,隨即將陸重巖給推了出去,「陸兄還說怎麼只看到顧二小姐沒看到你呢。」

  「我還說二姐在哪呢,我一轉身人就不見了,原來和你們在一塊。」顧吟玥眼神直逼顧吟霜,彷彿在指責她的私自離開。

  「剛才人多給擠散了,我還想吟玥你怎麼一下不見了呢。」顧吟霜恍若沒看到她的眼神,親暱地挽住了她的手,礙於這麼多人,顧吟玥才沒有甩開她的手。

  「人都在這了,往裡面看看,那有戲檯子。」顧逸信瞭解自己妹妹的小性子,就算是現在忍了,過會還得爆發,招呼大家往裡走。

  蘇謙默好不容易跟上了吟歡,見她望著彭茂臨他們那個方向,「你喜歡他?」

  吟歡回頭看他,有些莫名其妙,「我喜歡誰?」

  「你不是一直看著他麼,我妹妹也喜歡他,真不曉得他哪裡有這麼多喜歡的人。」蘇謙默略微鄙夷彭茂臨是外貌取勝的這種方式,男人麼,應當是陽剛之息,真不曉得自己家裡那個妹妹整日那模樣是著了什麼魔。

  「看他就是喜歡他麼,那站著可不少人。」吟歡見他如此抗拒,逗他道,「我怎麼覺得你這是妒忌了,妒忌他比你受歡迎。」

  「我妒忌他?」蘇謙默提高了音量喊道,旁邊的人都看了過來,他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我怎麼可能會妒忌他,我才不稀罕這麼多人喜歡。」

  吟歡笑而不語,蘇謙默急了,指著前面走著的彭茂臨,「本少爺要妒忌他麼,本少爺最不屑這樣子的了。」

  「噢~」吟歡點點頭,忽然指著前面的戲檯子,「你看,開始了。」蘇謙默這才解釋了一半就給打斷了,莫名地覺得有些沮喪,抬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和雜技差不多的表演,幾個人在台上翻跟頭打鬥,四周圍是一片的鼓掌叫好聲。

  吟歡看了一會,視線落在前面些顧吟玥她們身上,一共也就這麼幾個人,都喜歡擠在彭茂臨身旁,這意思還真是明顯。

  忽然身後一股大力衝了過來,彷彿是很多人一塊往這邊擠,吟歡站不住往前撲了過去,人浪一般站在前面的人也都被擠地東倒西歪,場面一瞬間有些混亂,蘇謙默手快拉住了她。

  前面的顧吟玥她們就沒這麼好運了,顧吟玥身前已經沒有人了,身後的彭茂臨剛要去拉她,一旁的顧吟霜卻靠了過來,彭茂臨只能先護住顧吟霜,再去扶顧吟玥的時候,她已經摔倒在了地上。

  一切來的太快,都來不及反應什麼,那是一群市井的混混,急著擠進來看,把許多人都給擠倒了。

  等人群退散了一些,顧吟玥也被顧逸信給扶了起來,而顧吟霜則一臉羞紅地從彭茂臨懷裡出來,「多謝彭公子。」

  「呀三姐,你摔疼了沒。」顧吟蓮從後面擠了上來,見顧吟玥捂著胳膊臉色不太好,關切地問道。

  「你們繼續看,我帶吟玥回去休息一會。」顧逸信抱歉地對彭茂臨笑了笑,「茂臨和陸兄替我照看一下他們。」

  吟歡委實覺得這一幕來的太巧,忙趕了上去對顧逸信說道,「大哥我陪你們過去吧,幾個姐姐都在這,過會我照顧三姐就可以了。」

  蘇謙默怔怔地望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那是還帶著餘溫的淡香,就這麼沒有預兆地飄入了他的意識裡,再抬頭的時候吟歡已經走遠了,他正要追,腳下忽然踩到了什麼,低頭一看,是一串七彩顏色編的絡子。

  撿起來一看,上面垂掛著許多的珠子,將絡子捏在了手中,蘇謙默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四周的幾個侍衛很快到了他身旁,大約是覺得無聊了,蘇謙默直接往南市街口走去,準備回府。

  酒樓內,顧吟玥坐在椅子上,臉色沉著一句話都不說,吟歡替她檢查了手臂,起了一些烏青,並無傷口。

  看著顧逸信出了酒樓往人群中走去,吟歡吩咐青芽出去外面守著,坐回到顧吟玥身旁,「三姐,你感覺如何?」

  「你留在這做什麼。」顧吟玥沒好氣地說道,吟歡並不生氣,只是臉上露出一抹不贊同的樣子,「彭少爺竟然沒有扶著三姐呢。」

  說到彭茂臨,顧吟玥的臉色更難看了,自己就這麼在他身前摔倒下去,他竟然都沒有拉一把,反而扶著二姐,看二姐從他懷裡出來的羞澀摸樣,顧吟玥都快要把手心掐出了血。

  「我明明看到彭少爺要去扶三姐,二姐就站不穩倒到了他那邊,彭少爺才不得已先扶了二姐呢。」吟歡不經意地看著磨地圓潤的指甲,說的十分隨意。

  顧吟玥不傻,聽著吟歡這麼想,細想一下就能猜到也許是刻意為之,為何明明兩個人逛街的好好的,自己在攤位前看東西,一回頭人就不見,再遇到的時候她就和表哥在一起了。

  顧吟玥瞇起了眼,嘴角揚起一抹不屑,就她的身份也想要得到表哥的親睞。

  「哦對了三姐,剛才我在人群裡看到了荷心呢,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追過去好些路都沒追上,這才遇到了二姐他們。」吟歡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開口,「雖然好久不見了,不過看那模樣我不會記錯,剛剛扶你回來的時候我好似又看到了。」

  「她不是離開臨安了麼,你肯定眼花了,怎麼會在這裡。」顧吟玥不信,人是她趕出去的,因為犯了錯,只給了五兩銀子的遣費,家裡還有哥哥弟弟,如何在臨安過下去。

  「不會看錯的,她穿著一身碎花的衣服,走的很匆忙,上回青芽姐姐替我出府買東西也看到過一次,我也說她看錯了,今天一看,果真是呢。」吟歡看著她的神情,繼續說道,「青芽姐姐還跟著她一段路,發現她進了一個小別院,像是自己家一樣,在臨安城買一個這樣的別院一定不少錢吧。」

  吟歡好奇地問著,顧吟玥雖然不太懂這宅子的價格,可憑借荷心家裡的條件,不可能買得起這樣的別院。

  「荷心真是厲害,遇到好心人了也說不定,出來就能過這麼好的日子,說不定哥哥弟弟都來了臨安呢。」吟歡無意地說著,偶爾看一下顧吟玥的神情。

  「是七妹看錯了呢,荷心是我派人送回去的。」顧吟玥垂眸說道,瞧不清那神色,桌下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放在膝蓋上。

  吟歡笑了笑,「那也許是我看錯了也說不定。」屋子裡一下又安靜了下來,顧吟玥想下去卻因為傷了手臂不能去,直到他們都回來了,這才啟程回了顧家。

  一路上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吟歡與顧吟畫同坐了一輛馬車倒是聊了一會,回到顧府後各自回了別院歇息了,而還在回家路上的彭茂臨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手中捏著一方帕子,露出了綢邊的一角,

  十五元宵一過春天就來的特別快,轉眼那花園的池塘邊上就長了許多嫩芽,一到午後,她們總喜歡到這裡的亭子裡坐會,吟歡卻一刻不鬆懈地看著顧吟菲,那是十幾年前的記憶了,對吟歡來說已經很模糊,只是大約的記得是這幾日的時間,沒等顧吟菲去了女堂,她就不小心落水死了,

  「七姐,你在想什麼呢。」顧吟菲跑的累了,回到了亭子裡,坐上了椅子趴在桌子上望著她問。

  「沒事呢,看你滿頭大汗的。」吟歡示意爾冬替她擦擦汗,兩年過去,顧吟菲長大了許多,時間真快,一下子兩年過去了。

  「吟菲快過來,這兒有魚。」沒坐一會那頭的顧吟香喊道,吟歡心中一凜,起身跟在她身後笑道,「八妹喊的那麼開心,我也去看看,有什麼有趣的東西。」

  到了池塘邊,顧吟香正手抓著一把魚食往池塘裡扔著,每扔一次就有魚兒聚上來,十分好看。

  「八姐,我也要玩。」顧吟菲伸手要去抓,怎料顧吟香不肯,伸手推了她一把不讓她拿,顧吟菲沒站穩就朝著一邊倒了下去,吟歡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裡,驚呼了一聲,「吟菲!」

  「七姐,我沒事。」顧吟菲坐在了地上,距離那岸邊還有幾步的距離,她拍拍泥站了起來,吟歡趕緊把她拉到了一邊,呵斥道,「不就是抓了一把魚食,八妹你為何要推十妹。」

  「她又不會餵,看就好了。」顧吟香一點都不覺得推了一下有什麼過錯,「不是沒受傷麼,後面點,等會摔下去了可不關我的事。」

  顧吟菲的臉一下煞白,她不小了,從兩年前她就感覺的到姐姐們的討厭,而如今這厭惡似乎更加明顯了,是自己越來越不像父親麼。

  顧吟菲怔怔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吟歡氣不過,「既然如此八妹你何必叫她過來。」

  「七姐如今管的可真多,你已經不是三房的姐妹了,身份懸殊,還是不要和我們多在一起的好。」顧吟香說的一本正經,言語間竟是勸阻的多。

  吟歡一時間楞地不知道如何回她,她在竹清院的時候本來就受了她們的排擠,如今她走了,吟菲必定也會落入那種境地,而自己是怎麼幫都幫不過來的。

  「就算七姐不在三房也是你我的姐姐,八姐,你這麼說豈不是太過分了。」顧吟菲悄悄拉住了吟歡的手,忽然高聲說道,引的在附近的她們都走了過來。

  「怎麼吵起來了。」顧吟霜看顧吟菲一臉氣憤的樣子,柔聲問道。

  「二姐,你評理看看,是不是七姐去了大房成了大夫人的孩子就不是我們的姐妹了。」顧吟菲母雞護犢一般說著,顧吟蓮拉過自己妹妹低聲問了起來。

  「自然還是我們姐妹了,整個顧府我們都是姐妹啊。」顧吟霜作為在場最大的,自然起了個帶頭作用。

  「那為何八姐姐說七姐已經不是我們姐妹了,還說離的遠一些好。」顧吟菲指著顧吟香說道,顧吟香的臉色一瞬間沉了下來,目光裡透著一些恨意看了過來。

  顧吟蓮忙拉住了她笑道,「吟香她只是開玩笑的,怎麼可能七妹不是我們姐妹了,吟菲你也知道的,你八姐說話就是這樣。」

  「那也該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說不得。」眼看著氣氛緩和了一些,顧吟畫又涼涼地加上了一句。

  這一家子沒一個省心的,顧吟香沒有要示弱的意思,一個是婢女生的,以為飛上枝頭就是成鳳凰了,一個是不明來路的,進府的時候姨娘已經懷了身孕了。

  「吵什麼!」正僵持不下的時候,忽然走廊那傳來了方氏的聲音,眾人回過頭去,那個本來跑去姨娘那通風報信的丫鬟嚇地跪在那。

  「讓人看到了成何體統,顧家的小姐都是這麼說自己家的姐妹的,什麼不是三房是大房,吟香,你是越來越出息了!」

  顧吟香急忙跪了下來,臉上再沒有那一抹自傲,方氏身後的顧逸哲偷偷和吟歡拌了個鬼臉,繼而一本正經的說道,「母親說的沒有錯。」

  「你還在這做什麼,不用看書的!」方氏回頭看了他一眼,顧逸哲飛快地溜了離開,還不忘給吟歡一個眼神,很快消失在了轉角處。

  方氏看著跪在地上的幾個人,「同為一府姐妹,我怎麼不知道吟香你是這種想法,看來你姨娘對你平時的教導不夠,如今在竹清院裡還分不清這些,吟菲是你們之中的妹妹,理因多照顧,你們是怎麼做姐姐的!」

  「母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十妹還小,還是不要餵魚的好,萬一不小心落水了,就麻煩了。」顧吟香跪著抬頭解釋道。

  「這園子裡這麼多下人你們這麼多姐妹,連一個妹妹都看不住麼,吟蓮,帶她回去,好好想想明白,吟菲,你起來吧。」

  方氏一點都不想責罰這幾個孩子,過去若不是顧吟芳實在做的過分,她也不會採取什麼動作,不教不罰,看似什麼都不短缺,也沒有虐待任何一個庶女,可就是這樣,她們才會養成一些驕縱無法無天的性子,不服管教,目中無人。

  吟歡心中越發的不安,顧吟香離去的眼神太過於毒辣,就像是一種恨意,她不由地拉緊了顧吟菲的手,「四嬸,吟歡有一個懇求,十妹就快要搬入竹清院了,收拾東西也需要幾日,不如讓她在我那住上幾日。」

  方氏看著吟歡不語,過了一會才點點頭,「吟菲,不要給你七姐添麻煩。」

  前世吟菲沒住進去就落水了,不論出於什麼原因,是不是逃過這一段,等她住進了竹清院內就沒事了。

  吟歡一路上都在想,爾冬喊了她好幾聲都沒聽見,走在前面的吟歡忽然停了下來,轉頭看著爾冬,「爾冬,你去十小姐那,幫她收拾這兩天的東西,不用太多,帶她過來這。」

  顧吟菲在紫荊院待了四五日,直到竹清院的屋子收拾完畢,她才陪著她一塊住了進去,方氏給她一間朝陽的屋子,好像是刻意為之,離顧吟香的屋子較遠,平日裡走著都很難相遇。

  「明天就去女堂上課了,晚上早些休息。」吟歡從懷裡拿出一個錦帶笑著遞給她,「喬遷之喜!」

  顧吟菲眼眶紅紅地看著她,忽然撲入了她懷裡,「七姐,就你對我最好了,一直以來就你對我好。」

  吟歡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樣子也嚇了一跳,一旁的爾夏笑著解釋道,「十小姐一直都很喜歡七小姐您,老是嘴邊掛著您,她這是開心呢。」

  「好了好了,別哭了,哭紅了眼睛就不漂亮了。」吟歡低聲哄道,「你姨娘也對你好的,不是只有我對你好,這院子裡有這麼多姐姐,你可千萬不能存著這想法。」

  吟菲點點頭,抽嗒著,「那七姐是不是應該在我這裡用飯。」

  「那你還不快去讓人準備,我都有點餓了!」吟歡被她這樣給逗樂了,顧吟菲這才破涕為笑,催促爾夏去準備。

  吟歡看著爾夏離開,以爾夏的身份,那時候是不應該服侍吟菲的,羅姨娘抬進來的時候顧宇承為了表現自己的誠意,特別向方氏要了爾夏去照顧當時身懷六甲的羅姨娘,吟菲出生後,爾夏也就順理成章地照顧她了。

  若是沒有這麼穩重的丫鬟在身邊,吟菲如今哪能還這般好好的,想起那落水的事,吟歡心中還是有些不踏實,自己救了吟菲是不是逆了天意,她還是不是會避免不去這災禍,她不能時時刻刻照看的到,唯有多囑咐一些吟菲的貼身丫鬟了。

  吃過了午飯吟歡離開了竹清院,本想去方氏那也請個安,剛到了方氏的院子門口的婆子卻建議她不要進去,「二小姐正在裡頭被夫人問話呢。」

  「二姐她怎麼了?」那婆子朝著四周看了一圈低聲對她說道,「聽說是陸將軍府的陸少爺讓人送了東西過來給二小姐,也不遮掩一下,直接在外通報說是送給二小姐的,這可是私相授受啊,傳出去二小姐名聲可怎麼了得。」

  那婆子說的一臉愁容,吟歡抿嘴不語,連你們都知道了,這還不算是傳出去麼,「二姐怎麼會與他私相授受呢,會不會是弄錯了。」

  「怎麼會弄錯啊,據說那陸家二公子是收了二小姐的帕子才會送東西回來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那陸公子都沒來過顧府如何收的帕子。」

  「難道是十五燈會。」吟歡低聲喃喃了一句,忽然意識到旁邊有人,抬頭見那婆子笑呵呵的樣子,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任婆婆,這可事關二姐名聲,你要爛在肚子裡才行,否則到時候追究起來,你可要丟了飯碗。」

  那婆子急忙點頭,「我什麼都沒聽見,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七小姐剛剛說的什麼?」

  「既然四嬸如今在忙,那我就不多打擾了,下回再來看她。」吟歡看到有人出來,高聲說道,那婆子也恭敬的說了一聲,「七小姐您走好。」

  走到了拐角處拱門口吟歡才停下,收起了那抹笑意,這彭公子還真是會傷人心哪,她才不信以二姐的眼界會與那陸重巖私相授受,這麼多認識的人當中,能讓她沖昏了頭不顧後果送帕子的人,恐怕只有彭茂臨一個人。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十五燈會,彭茂臨怎麼會看不出陸重巖對顧吟霜的注意,乾脆就做了順水人情,可這轉送帕子說是送給他的,未免也太狠了一些。

  吟歡再度笑了起來,至於陸重巖,他一直就是個狠角色......

  蘭心院內,方氏看著那錦盒中信和一對釵子已經氣地不知道說什麼,顧吟霜跪在下面臉色慘白,比起這罪名,最讓她傷心的應該還是帕子被轉送,將她的心意轉送給了別人,這是多麼狠的做法。

  「吟霜,我一直以為你是這麼多孩子之中最乖巧懂事的,可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你可知道這一旦傳了出去,你將來還如何說親!」

  「母親,事情不是這樣的,這帕子我一直帶在身旁,十五燈會哪日,我們和彭公子陸公子他們相遇,在戲台下看戲的時候後面有人衝撞,彭公子扶了我一把,陸公子也在旁邊,也許就是那時候帕子不小心掉了,回來的時候我也派人去找了,可沒想到被陸公子撿到,他會錯了意。」顧吟霜抬頭解釋道,「我怎麼會和陸公子私相授受,我們才見兩次面,都沒說上幾句話。」

  「如果是路上撿到的,陸公子怎麼會送這個到顧府來!」方氏這個年紀也不好意思讀這信,這信中的詩句無意不是表達傾慕之意,難道陸公子是傻的,隨便撿到的就當成是人家對他有意思不成。

  「母親,我那帕子是閒來無聊繡的,上頭繡了一句詩句,我想陸公子是會錯意思了。」顧吟霜一口咬定了那是不小心丟的,當日混雜,就算是她塞給彭公子的,也能當是不小心掉在他身上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1:45 PM

35庶女心計

     「會錯了意思?」方氏哼笑了一聲,「丟在地上的東西陸公子就認為是給他的,若不是你過去給過什麼暗示,他何以會覺得這是你特地贈予他的,還送來了這些東西,這麼明目張膽的差人送入顧府,他倒是不怕被人給攔住了。」

  「吟霜沒有,一直以來吟霜都恪守女戒,從未和陸公子有過越舉的行為,帕子的事情吟霜也不知道,母親若是不信可以讓陸公子前來當面對質。」顧吟霜眼底噙著淚水,十足的委屈,她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瞭解,要麼是彭公子轉交給了陸公子說是自己的,要麼陸公子見了問彭公子討的。

  若是前者,彭公子狠心,若是後者,陸公子無恥,顧吟霜不願意相信前者,彭茂臨那笑溢春風的樣子,怎麼會做出這麼決然的事情。

  「你還嫌丟臉不夠是不是,當面對質,是不是要滿臨安的人都知道了你們的事,你才甘心?」方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女如此,影響最大的還有顧家未嫁女子的聲譽。

  「母親,可吟霜真的沒有和陸公子私相授受。」顧吟霜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委屈之色不言而喻,「吟霜與他並不相熟,甚至連他是哪家公子都不清楚,吟霜深知這事對吟霜名譽有多大影響,吟霜絕不可能如此。」

  方氏將信放回了錦盒之中,如今要做的並不是懲罰,而是讓這件事情子虛烏有,若是全推到了陸少爺身上,難保將軍夫人會有意見,方氏沉吟片刻,決定找顧老夫人商量一下。

  「許媽媽,送二小姐回去。」方氏看了許媽媽一眼,起身帶著錦盒往顧老夫人院子裡走去。

  不過半日功夫,這又有了另外一個版本的說法,陸少爺和顧家大少爺一直比較要好,尋了些好玩的來送給大少爺,也不知道門口的下人是怎麼辦事的,東西竟然說是送給二小姐,這不才送錯了,害的二小姐被四夫人責罵。

  那個說錯話送錯東西的下人已經被杖責趕出了顧府,這麼拎不清的僕人顧府是不敢再用了,差點就毀了顧家的聲譽。

  當然流言止不住,自然有另外一個版本在低下悄悄流傳著,二小姐與陸公子在十五燈會相見,一見傾心,二小姐以帕子相贈,陸公子以金釵書信回贈。

  吟歡只是告訴了那婆子二小姐是在十五燈會遇見過陸二公子,至於帕子相贈,書信往來這些這麼詳細的情節,也不曉得是哪一位在後面推波助瀾,非要給顧吟霜難堪。

  迎春院內,虛弱的錢姨娘靠在床榻上,神情可一點都不虛弱,看著垂著頭的二小姐,錢姨娘歎了一口氣,「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彭家那樣的身份,以三房這樣的是配不上的。」

  「姨娘。」顧吟霜動了動嘴沒說什麼,再精明的人,在春心萌動的那一刻,總也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總想著放手一搏,說不定對方也有這樣的意思。

  「這幾回彭家前來,老夫人的意思是很明顯,想要親上加親,但絕對不會是我們這一房,如今爵位在誰手中,誰才是最有可能的,二小姐,你可千萬要想明白。」錢姨娘裝病多日,總算把七少爺的事給混了過去,楊氏難過歸難過,可人都去了,還能怎麼辦,就當是空歡喜一場,倒是顧宇承每次回來都會抽空多陪陪錢姨娘,這三房就是這樣的情況,誰侍寢的日子多,誰的日子就過的好。

  顧吟霜眼底是明明白白的不甘心,當初對大房過繼的事情她還沒這麼執著,都是一樣的開始,為何要用身份來決定高低取捨。

  人總會在有些時候繞不過彎,而自我為中心的人,在很多時候都繞不過彎,要麼纏死了自己,要麼纏死了別人,對於顧吟霜而言,必須是繞死別人來成就自己的目的。

  「我明白,姨娘放心。」斂去所有,顧吟霜點頭答應,「下回父親回來,姨娘何不求一下父親,讓妹妹早日回來,已經一年多了。」

  紫荊院內,吟歡坐在書房的椅子上,身子還顯得有些小,提筆按照一旁的字帖臨摹著,寫了半個時辰有餘才停下來,一旁守著的是木氏新給她尋的丫鬟襲暖。

  「襲暖,替我把那椅子端過去。」吟歡指著那架子後,走過去停在椅子上,在架子後面的角落裡發現了一個大盒子。

  那是偶然的一次吟歡找書的時候看到的,位置很高,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好不容易把她搬了下來,襲暖趕緊接手替她拿到了桌子上。

  吟歡輕輕地拿著帕子擦拭著盒子,漆黑地顏色觸摸上去還有些雕文,下面的鎖已經有些老舊,泛著斑斑銹跡。

  吟歡在木盒子的左下角摸到了一個晚字,好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並不精細。

  掰開了扣子,吟歡打開了盒子,一股霉味飄了出來,揮了揮手吟歡看著那滿盒子的信件,心中忽然有了奇妙的感覺。

  那是隔成了四五格的大木盒子,整整齊齊地放著陳舊的信件,另一側則是一些荷包之類的物件,吟歡看著信件上無一不是顧宇郎親啟的字眼,那字跡熟悉的很。

  吟歡抽出了其中一封信,看了一下末尾的日子就不再看信中的內容又放了回去,這盒子放在這裡這麼久都未曾動過,看來連母親都不知道父親一直保留著這些。

  那些荷包有新舊之分,最舊的像是已經經歷了十幾年的歲月,這樣一個大盒子裡,像是一個歲月的紀念,從相識開始,這是怎麼樣的愛情,只有他們兩個最懂得。

  吟歡打開了其中一個錦盒,裡面赫然是一顆粉色的珠子,比圓滾滾的眼珠子還要大上許多,一旁是一封信,時間竟然十幾年前的,送給她是為了剛出生的孩子,還有幾個錦盒裡的東西都不是近幾年的,每一個盒子裡都有信封,吟歡看的有些驚訝。

  是因為孩子夭折了,這些東西才沒有送麼,父親真是有心,早早地都準備好了,可一樣都沒能送出去,吟歡輕歎了一口氣,她不是八歲的孩子,在過去二十來年的生活裡,她也不曾體會,只是唏噓,這樣美好,老天怎麼捨得奪走。

  「襲暖,把這個放回去。」吟歡合上了盒子,出了書房已快中午,吟歡回到了屋子爾冬已經領了食盒過來。

  「小姐,剛才我去廚房,夫人那屋子裡的食盒還沒有人去領,難道夫人又不在府裡頭。」布好了飯菜,爾冬收起了盒子放在一旁,將筷子遞給吟歡,「春耕這麼忙,夫人每年都如此忙。」

  「已經兩天了,怎麼還沒回來。」吟歡記得母親離開的那天天氣還有陰暗,看著就像是要下雨的樣子,顧府如今的樣子也是沒有法子,這麼大家的開支,靠那點顧國公的俸祿根本不夠,顧家的那些家業,不論是鋪子還是莊子,收成不好影響也不小,這些事情都是由母親一手抓的。

  「應該也快回來了,前些日子我聽別的丫鬟說,莊子那下了大暴雨,如今剛剛是播種的時候,夫人在那多待兩日也是可能的。」青芽往她碗裡夾了菜囑咐道,「再怎麼樣小姐您也得好好吃飯。」

  初春這雨怎麼會來的這麼快,吟歡低頭喝湯,有些擔心。

  又過了兩天,吟歡都有些坐不住了,去了木氏屋子那好幾趟,如畫都說快回來了,這日下午連顧老夫人都派人來詢問,讓如畫給唐塞了回去。

  到了傍晚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不大不小的雨,顧府門口一輛馬車緩緩停下,司棋下馬車撐開了傘,過了一會木氏才下了馬車,步伐有些慢,另外一個媽媽趕緊扶住了她,一行人走入了顧府並未驚動什麼人。

  木氏一回到紫荊院爾冬就告訴了吟歡,吟歡趕緊換了一身衣服往木氏的屋子跑去,爾冬在後頭追著手中拿著傘,「小姐,您慢點啊小姐,等等爾冬。」

  跑到了木氏屋子的時候,吟歡氣喘吁吁地扶在門沿,耳鬢旁的髮絲都濕地貼在了一塊,看到木氏安靜地坐在那喝茶,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的大小姐,您這麼這樣就跑來了,丫鬟都不帶一個。」司棋最先發現了她,趕緊將她帶了進來,喚了丫鬟拿來了布替她擦著頭髮,這會爾冬才趕得及進來,和她一樣氣喘吁吁地淋得滿頭的水。

  「你這丫頭,萬一淋風寒了怎麼辦,帶那丫鬟下去烘乾了先。」木氏嗔怪地看了吟歡一眼,差人帶爾冬下去。

  屋子裡飄著一股淡淡的生薑味道,吟歡狐疑地看著木氏一臉鎮定地樣子,「母親,您是不是受了風寒?」

  「沒呢,淋了些雨,喝點薑湯驅寒,來,你也喝一點。」木氏又倒了一點在杯子裡給她喝,吟歡披著頭髮只抿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她就是不喜歡這些奇怪的味道,濃重的生薑味刺鼻地衝了上來,燒的喉嚨都有些火辣辣的。

  「您真的沒事麼,吟歡見你出去了許多天都沒回來,有些擔心。」吟歡伸手在她額頭抹了一下,好涼。

  「這些天莊子那下了大雨,田里剛播的種沖了不少,莊子裡的人都在搶救,再說道都被沖成了泥潭子,乾脆就多留了幾次,等到他們護的差不多了才回來的。」吟歡總覺得她說話的聲音顯得很勉強,但是臉色又瞧不太出來。

  這時顧老夫人那派了人過來,「大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你先回去吧,我過會就去。」木氏淡淡地看了那丫鬟一眼,開口道。

  「母親您去吧,讓司棋姐姐留在這陪著我,我等您回來。」木氏剛看向吟歡,她便立刻接話道,木氏笑出了聲,「好,司棋,別讓她著涼了。」

  吟歡覺得她的擔心是對的,看著木氏離開的背影,總覺得有強撐的成分,仰頭看著替她擦頭髮的司棋,吟歡換了神色,甜甜地說道,「司棋姐姐,你跟著母親去了這麼多天,母親都做了些什麼啊。」

  司棋不吃她這一套,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七小姐,您想問什麼?」

  「沒有啊,我就想問問母親這些天都做了些什麼,都下了大雨,母親有沒有去田里看看?」吟歡一臉純真地看著她,她真的只是想知道母親做了些什麼。

  「本來是住一夜就回來了,府裡事也不少,可才剛剛收拾好東西,豆大的雨點就落下來了,很快就成了大暴雨,一早剛剛播下的種子,這麼大的雨肯定要沖走,夫人趕緊派人去看,自己也跟著去田里看,蓑衣雨傘擋不住那大雨,回來的時候人都淋濕了,幸好那大雨去的也快,否則怎麼救都沒法子。」司棋想起那一幕還有些嚇到,白天還好好的天氣,怎麼到了晚上就下了大暴雨,她跟著去了田里,就那點時辰的雨,田里的水都漫的很高。

  「那可真是大雨呢。」吟歡跟著驚歎道,春雨淋到容易生病,冬天的寒氣還沒散盡,這一侵入難保會感染風寒,她擔心淋了雨的母親是不是也感染了風寒。

  「是啊,我也有幾年沒有瞧見這麼大的雨了,幸好都還來得及。」司棋見她這般神情,摸了摸她的頭,吟歡看著桌子上還熱氣騰騰的薑湯忽然開口道,「司棋姐姐,我好幾日沒有見到母親了,今晚我要和母親一起睡。」

  「小姐,夫人剛回來,人也累的人,您下回才來和夫人一塊睡吧。」司棋臉上浮現一絲難色。

  她就知道有問題,剛剛薑茶都要分開杯子喝,吟歡篤定了想法更是不肯改了,非要和木氏一塊睡。

  而顧老夫人的院子裡,顧老夫人看了一眼木氏,「你去了這幾天,莊子裡情況怎麼樣了。」

  「都妥當了。」木氏簡單地說了一遍,並未說大雨之時自己也下去看了。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又下雨了幾日,是不是感染了風寒了。」木氏一回府顧老夫人就接到了消息,說大夫人回來的時候有氣無力的,還是有媽媽扶著的。

  「沒呢,就是這幾日奔波給累的,暴雨那日也是一夜沒睡,如今回了家就覺得乏的很。」木氏輕輕地扶住了額頭,並未露出一絲異樣。

  顧老夫人見此也不多問,讓她早些回去休息,看著木氏離開,顧老夫人拿起一旁的枴杖起身歎了一口氣,「阿喜啊,我怎麼聽晚婷的聲音都有些低。」

  站在她身後被喚作阿喜的人恭敬地說道,「老夫人,阿喜聽著覺得大夫人的聲音有些啞。」

  都是累的,顧老夫人重重地拿著枴杖杵著地面,這顧家,從大郎走了之後,就快要變成女人撐著了,想起二兒子,顧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三房那事處理的怎麼樣了。」想起顧吟霜私相授受的事,顧老夫人的神色又凜了下來。

  「阿喜已經把老夫人的意思傳達給四夫人了,四夫人答應會好好教導二小姐的。」和彭家的親事,絕不能因此受了影響,顧老夫人瞇起眼看著屋外,此時天已經暗下來了,除了那屋簷下透出來一點光亮沒有其它。

  她活了多少歲數了,到底是什麼情況猜也能猜到一些,再問了自己孫女一些話,基本能知道吟霜孩子懷的是什麼心思,她許久以來的計劃怎麼容得破壞,顧家是彭老夫人的娘家,她當初能夠和彭老爺子如此密切,其中少不了顧家的鼎力,她的孫女也是最好的,沒有配不上的道理。

  在吟歡幾近無賴的懇求中,木氏終於答應了一起睡,還分了兩床的被子,中間隔了些距離怕傳染給她,回到紫荊院的時候木氏已經有些撐不住了,替吟歡蓋了下被子,躺下她就睡著了。

  黑暗中吟歡卻睡不著,她聽著旁邊木氏濃重的鼻息,時不時地伸手摸著她的額頭,木氏睡的很沉,沉到沒什麼知覺,她是真的累壞了。

  到了後半夜,吟歡也有些撐不住了,耷拉著眼皮側躺著,半響才伸手摸一下木氏的額頭,然後瞇著眼睛想睡又不敢睡。

  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吟歡出去尋寶,到了一個山洞中繞過了許多彎終於走到了一個冰洞裡面,冰洞中央放著一個石檯子,檯子上好大一顆珠子,吟歡開心的跑過去,結果一抹那珠子就被燙到了,燙到了不說,還鬆不開。

  吟歡急了,忽然從睡夢中坐了起來,那滾燙的感覺好像還在手邊,她看了木氏一眼,伸手貼在了她的額頭,好燙!

  「母親,母親。」吟歡輕輕地搖了搖木氏的身子,木氏只是難受的哼了幾聲,吟歡趕緊拉開簾子叫醒了在外睡著的如畫。

  如畫一摸夫人的額頭,「壞了,前半夜我來看還沒事。」

  「如畫姐姐,母親這肯定之前就受了風寒,她這樣一定不想讓府裡的人知道,麻煩姐姐親自跑一趟去請陳大夫,這紫荊院上下也要守好了可別把這消息給走露出去。」

  如畫點點頭,吟歡趕緊爬下床,穿鞋到了面盆前絞乾了毛巾拿來先給木氏敷上,她是記得木氏在前世有發燒過一次,可應該沒有這麼早,那一次發燒她被奪了管家權給二嬸。

  這一回她絕對不能讓母親再失去這些,顧家這樣的世家最需要保全的整個家族,即便是愧對了父親母親,該犧牲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手軟,她不能讓母親受到這樣的傷害。

  吟歡想著父親木盒子中那些信,若是父親在也絕對不會讓母親受委屈的。

  「大郎。」木氏忽然晃動了一下頭,口中喃喃著顧宇郎的名字,吟歡忽然明白了為何她總是忙忙碌碌停不下來,因為只有忙碌的時候她才沒有空閒的時候去想父親。

  陳大夫來的很快,為了避免別人注意,屋子裡只點了一盞燈,司棋也起來了,拿過外套給吟歡披上,吟歡趴在床邊問道,「陳大夫,母親怎麼樣了?」

  「大夫人這風寒已經好幾日了,恐怕是強撐著,如今撐不住了一下全給發了出來,燒的都昏睡過去了。」陳大夫給木氏做了針灸,那燒一時半會還退不下去。

  「陳大夫,請您開兩副藥,一幅是輕微風寒的,就是頭疼有些咳嗽,一幅是母親現在應該服用的。」吟歡見陳大夫去寫藥方忽然開口道。

  「還有,若是老夫人和府中任何人問起來,您就說只是感染了輕微的風寒,這府中母親掌管了大小事務,若是大家都知道了,必定人心惶惶,至於老夫人那,她年事已高,也受不起驚嚇。」吟歡從司棋手中拿過一錠銀子放在陳大夫手裡,「陳大夫連夜趕來也幸苦,這點還請您收下,不要拒絕的好。」

  陳大夫看著手中的銀子有些猶豫,他在顧府說白了也是混口飯吃,這裡給的銀子多,若是這麼做,到時候顧老夫人不滿,自己豈不是飯碗不保。

  「陳大夫放心,離了顧府,惠安城的木府也絕對不會不收留您的,當著大家的面,我顧吟歡給您做保證!」吟歡此刻猶如一個經歷許多的成年的女子,說話間透著不容抗拒,司棋甚至有一瞬間覺得這真像夫人有時候的樣子。

  「七小姐言重了,老夫這就開方子。」陳大夫提筆很快寫了方子,這藥也不能現在去取,她再度問道,「陳大夫,如今還不能取藥,有什麼辦法能給母親先驅熱。」

  陳大夫從藥箱子裡拿出一個瓶子,「這個能暫時壓制一下,但是以大夫人如今的身子,最多只能用兩顆,明日一定要去取藥了。」

  「司棋姐姐,送陳大夫出去。」吟歡捏緊著那瓶子,端過碗,將藥碾碎了混合在溫水裡,一勺一勺慢慢地給木氏餵了下去。

  一旁的如畫忽然發現自己都插不上手,七小姐小小的身影竟然什麼都做去了,眼看著她都餵好了藥,如畫這才驚覺過來,忙從她手裡接過碗,「小姐,天都快亮了,您快去休息一會,這有我們呢。」

  「如畫姐姐,這輕一些的方子天亮了差不多時辰讓人去顧家的藥方配了拿回來要煎,藥渣子也要倒,至於還有一貼,天一亮就讓人出府去配,拿著鋪子的賬本去,回來也好有藉口。」吟歡一點睏意都沒有,這頭母親病倒了,府裡還有許多事呢,只能期待母親早些醒過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1 11:53 PM

36庶女心計

    吟歡守在木氏的床前,直到天亮也不曾見她醒來,青芽去顧家藥房配了傷寒的藥,司棋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府外,紫荊院的一天開始了,平日裡木氏就管的好,吟歡倒不怕有嘴碎的出去亂說,知道木氏情況的幾個丫鬟也都是房裡的,可以信任。

  「小姐,夫人這溫度是降下不少了。」如畫再度給木氏換了降溫的布,這天氣取冰都不容易,只能拿冷水一遍一遍地換著。

  「有降下來就好。」吟歡擔憂地看著,連她都看的出來母親身子不適,說是一點事都沒有,顧老夫人那肯定是不信的,感染了風寒還算小的,府裡這些日子忙,必定是不能讓她們知道母親如今是什麼都處理不了。

  「小姐,有主事的媽媽過來說有事找夫人呢。」一個丫鬟很快跑了進來,吟歡趕緊穿好了衣服,「到哪裡了?」

  「就在前屋候著。」

  「如畫姐姐,你先出去聽聽那主事的媽媽有些什麼事,就說夫人今早起來身子微恙,不便見她們,有事直接通報即刻,處理好了夫人會派人通知的。」吟歡從榻上跳了下來,走到木氏平日裡處理事務的桌子前,看到一桌子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帳冊,心下有了主意。

  如畫回來的很快,府中開春若沒有例外的事,無非都是那些個雜事,木氏晚回來幾日,府裡這三月的月銀都還定好,眼看著月初將至,賬房來催了,主事媽媽這才來問問,是否有變。

  吟歡在桌子上找了好一會,抬頭問如畫,「如畫姐姐,母親有沒有提及過月銀有變的事情過?」

  「和上月的沒有區別,除了三房的十小姐,如今搬去了竹清院,這月銀要獨立出來,和她姨娘那的分開。」如畫替她找出來了上月木氏寫的批准函,幫她研墨。

  吟歡提筆,深吸了一口氣,母親的筆跡和父親甚為相似,而她在父親書房裡這麼多日,臨摹的都是父親的字帖,這字應當是能矇混過去的。

  吟歡不敢大意,一字一字地寫著,除了十小姐月銀有區別之外,其餘的和上月一樣照抄了一份,如畫遞上了木氏的刻章,吟歡按了上去,遞給如畫看。

  兩張紙的字跡就這麼看是瞧不出什麼不同,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夫人的字較為有力,如今夫人感染了風寒,這也是可以說的通的。

  「如畫姐姐你看如何?」吟歡又翻了幾本木氏的帳本,有心學,即使再笨也是能夠學得會的。

  「我讓人給那管事媽媽拿過去,這樣下月的銀子各房就能在月初領取了。」如畫看了吟歡一眼,眼底多了幾分尊敬。

  吟歡舒了一口氣,青芽的藥配來之後,斷斷續續就有各房的人差人來問候,多少人對這紫荊院的動靜關注著,不過是領幾貼的傷風藥就緊張成這樣,兩世為人,吟歡太明白這其中的人情涼薄。

  等司棋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為了掩人耳目,司棋還去過各個鋪子,將之前夫人要拿去的帳本拿了過去,將二月的帳又拿來了一些,這就算是小風寒,大夫人依舊能好好的處理顧府的大小事務。

  小廚房裡的馬大娘一拿到藥就煮了起來,兩個爐子一起用著,一邊是青芽配過來的,風寒的藥渣子就倒到平日倒藥的地方。

  到了下午的時候,顧老夫人那就派人過來問候,還帶了一些藥來,如畫親自接待了那位媽媽,「還要勞煩喜媽媽親自跑一趟,夫人在屋子裡看帳呢,剛剛服了藥,過會就該睡下了,這幾天就不能去給老夫人請安了,要是傳染給老夫人就不好了,這開春的生病的人還挺多。」

  「大夫人還是要多注意身子啊。」喜媽媽一邊說著,朝著內室看了一眼,瞧見那有人影坐著,朝著四周看了一圈,「這司棋姑娘呢,回來都沒瞧見她。」

  「司棋一早去了鋪子,這會回來又替夫人忙去了,您也知道,夫人如今身子不舒服,也不適宜到處走的,這些跑腿的事,本來就應該我們來做。」如畫欺身給喜媽媽到了茶,「媽媽還有重要的事要和夫人說嗎,要不等夫人這裡都忙完了,等會再出來見媽媽?」

  「不必了,大夫人事多也要多注意休息,就不必出來了,老夫人就是擔心夫人才讓我過來看看。」喜媽媽回絕道,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如畫重重地鬆了一口氣,等喜媽媽走了有一會才進了內室,司棋早就已經撐的後背都是汗水,看著坐在自己身前看著賬本的七小姐,司棋摸了一把額頭的汗,「小姐,您怎麼知道喜媽媽不是一定要見到夫人的,萬一她等在外面呢。」

  吟歡翻開木氏之前的帳本對照了起來頭也沒抬說道,「喜媽媽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派她來不過是為了知道母親究竟病的有多嚴重,不至於要親眼見到人,如今府裡事多忙碌,母親身子又不舒服,難道還要為了見喜媽媽一面,放下手中的事,老夫人不會如此的。」

  吟歡如此篤定也是有原因的,以顧老夫人的性子,即便是她心有猜測,如畫這麼說,她也沒有非要見到母親本人,只要府內事務照常,她難道還要為此為難人。

  「剛才可嚇壞我了,我真怕喜媽媽說要等夫人忙完了出去一趟。」司棋伸手扇了扇,吟歡放下了賬本,「司棋姐姐,這些平日裡母親多久可以看完給鋪子送回去了。」她可以臨摹字跡,但是做賬的事,稍有差池就會很麻煩,她也不敢冒這個險。

  「一般夫人過一天就會派人送過去,若是太忙的話,會放上兩三天,月底結賬拖不得。」司棋雖然跟了大夫人來來回回這麼多次,但是說道如何處理這些鋪子的帳務,她還是個門外漢。

  吟歡挑了簡單的看了起來,一旁的如畫可愁了,「小姐,您這樣可不行,夫人還沒醒來,您就先把身子給累垮了。」

  吟歡走到床邊,已經許多次聽到母親喊父親的名字了,這壓制已久的高燒,到現在也才退下了一些,「我去一趟父親的書房。」披上了披風,吟歡出了屋子,迎面一陣冷風睡的她睡意全無。

  「小姐。」青芽跟在她身後,吟歡慢慢地走往書房,傍晚的天邊染上了一抹紅霞,耀眼地宣告著它的絢爛,「青芽姐姐,我那屋子到了時間記得掌燈,到了平日睡覺的時間就熄燈,讓襲暖和襲茵還要是要值夜,就像我住在裡面一樣。」

  「小姐,您這樣,若是老夫人知道了怪罪下來。」青芽擔心沒等大夫人醒過來顧老夫人那就會知道,瞞的過一時,怎麼能一直瞞下去,只要一查司棋姑娘出去到底做了什麼就清楚了。

  「那就讓老夫人怪罪吧。」吟歡輕輕說道,等母親醒過來顧老夫人就算再盛怒,她顧吟歡也是出於為了母親,怎麼都不會因此離開這紫荊院,不論是什麼懲罰,她都受得起。

  打開了書房門,吟歡再次拿下了那個木盒子,拿出其中幾樣東西,小心的拿小盒子放起來,回到木氏屋子的時候,才這麼短短的時間,二夫人嚴氏都派人過來問候過。

  「四夫人也派人送了東西過來。」吟歡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哼笑了一聲,都是派人來,沒有一個親自前來的,看來是自己派人傳的話起作用了,最近外頭流傳著傳染病,起初症狀是風寒,當面接觸久了打個噴嚏都會傳染,嚴重的甚至會神志不清。

  都是一群惜命的人,難怪來的人都神色怪異的樣子,生怕被傳染。個個都怕大夫人剛剛從外頭回來,帶回的就是這傳染病。

  「小姐,您該休息了,晚上有我們呢,夫人服了藥已經好多了。」如畫再一次勸道,一夜沒好好睡覺,這身子可受不了。

  「等等。」吟歡吃過了飯走入內室,打開盒子放在床邊,拿出其中一封信念給了木氏聽,「母親您是不是覺得這很熟悉,這是我在書房裡找到的,父親保留下來的,都是當年母親寫給父親的書信,母親您若是生氣,就快點醒過來可以教訓吟歡。」

  「父親一定希望母親快點好起來,吟歡在盒子裡看到了好多東西,每一個小盒子裡父親都寫了話,父親整整齊齊地保留著那些東西,父親每時每刻都在記掛母親,所以母親您要快些好起來,不要讓父親擔心您.....」

  過了掌燈時分,司棋聽到裡面沒聲音了,輕輕推開門發現吟歡手裡捏著珠子趴在床沿睡著了。

  司棋從她手中取過了珠子放好,將她抱到了隔壁的床上躺下,吟歡還緊緊揪著她的衣服喊母親,司棋偷偷擦了下眼淚,她應該覺得高興,小姐是真心對夫人好的,夫人這一次值得了。

  吟歡這一夜睡的很不踏實,夢中出現了許許多多張熟悉陌生的臉,齊齊地看著自己,無數張嘴巴不停的說著話,她什麼都聽不清楚,可怎麼捂著耳朵都沒有用,其中還有前世將軍府的人,每個人都嘲諷地看著她,甚至每個人都不停地抓著她身上的衣服,她不斷的後退,她們不斷的逼近,身下是刺人的荊棘地,扎的她雙手全是血。

  眼看著沒有退路,後面就是懸崖了,她們忽然不動了,都退散了開來,顧吟霜的身影忽然出現,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吟歡,嘴角那一抹笑熟悉到刺痛她的雙眼,吟歡看到她嘴巴的張啟,卻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就像當初在假山上看到對面亭子上的顧吟霜,也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吟歡看著她走向自己,而自己卻動彈不得,顧吟霜笑的很猖狂,毫無平日裡溫婉的模樣,滿臉的猙獰,她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吟歡感覺到自己飄了起來,失了重心,接著身子不斷地往下沉,身邊眼前只有一片一片的雲朵霧氣閃過,她什麼都抓不住,她不想死,她不能死!

  「小姐,您醒醒,快醒醒。」忽然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

  「啊~~」吟歡猛然睜開了眼睛,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面前是青芽擔憂的臉孔,「小姐,您怎麼了?」

  吟歡艱難地嚥了一口水,顫抖著手抹去臉上的汗水,不斷地喘著氣。

  這夢,好真實。

  「小姐,您是不是做噩夢了?」青芽絞乾了錦布給她擦著汗,就連後背那都濕了一片,屋子裡也沒有很暖,怎麼會熱成這樣。

  好半天吟歡才緩過神來,轉頭看了一眼窗子,已經天亮了,「母親怎麼樣了。」

  「夫人已經退燒了,應該很快就會醒了。」青芽將她扶了起來,吟歡靠在她的懷裡,還心有餘悸。

  一早還是有管事的媽媽前來問話,都以如畫傳達的方式到內室,吟歡能夠解決的解決了,不能的暫時擱置著,府裡的人昨日一整天都沒看到大夫人,即便是風寒都會覺得奇怪,紫荊院防的滴水不漏也打探不到什麼,低下的人甚至猜測夫人是不是也得了傳染病。

  而顧老夫人院子裡,顧宇治和二夫人嚴氏坐在那裡,正為此時說著。

  「母親,既然大嫂身子不舒服,那這家裡的大小事務就讓阿慧來好了,阿慧嫁過來這麼多年了,母親您也是看在眼裡的,她替大嫂管理也是可行的。」顧宇治要求顧老夫人發話,把這顧家的掌家印給自己夫人,替生病的大嫂管理顧府。

  「是啊母親,到時候等大嫂身子好了,我再還給她就是了,如今她這般累的,豈不是好不了了,到時候那木家可又說咱們的不是了。」顧老夫人掃了嚴氏一眼,語氣有些生硬,「木家能說我們什麼不是,晚婷是顧家的媳婦!」

  嚴氏囁囁地低了頭,顧宇治繼續說道,「母親,其實我早就想說了,這大哥走了,顧家欠大嫂的沒錯,可畢竟她姓木不姓顧,也沒生下一兒半女,說的不好聽了,將來大嫂走了,這家是要交給誰,還是要交給逸信的媳婦,等將來逸信娶了媳婦,一看這家裡竟然不是自己婆婆做主的,這又會怎麼看咱們顧家。」

  「你胡扯什麼,你大嫂為顧家這麼多年幸苦,哪裡是你一句兩句不是一家人抵的過去的。」顧老夫人呵斥道。

  「娘啊,我現在也不是說奪大嫂管家權,大嫂這不是病了麼,吃不消了,就把這管家權給分了,和阿慧分開來管,這樣還能減輕大嫂的負擔,這外頭說出去了這顧家怎麼不是顧國公夫人掌家的,人家怎麼想,吟玥還要和彭家議親呢,彭家又會怎麼想。」顧宇治說的頭頭是道,顧老夫人聽到那句彭家議親才真正有了些動搖。

  二媳婦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還不清楚麼,管個二兒子的她可以,整個顧家交到她手裡,那豈不是成一鍋粥了,可兒子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將來這家還是交給長孫媳婦的。

  「娘啊,你可知道外頭出去那些同僚都是怎麼開我玩笑的,連他們都知道我們這在家沒有實權,靠的都是大哥留下的。」顧宇治見顧老夫人一直不說話,直接撒嬌起來了,三十幾歲的男人還對著母親如此,嚴氏見怪不怪,顧老夫人很是受用,大兒子從來不這樣。

  「你大嫂是你大哥最牽掛的人。」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顧宇治說的理所當然,那就讓大嫂直接享清福唄,什麼都不用做,還不算對她好麼,家裡的事都有人攬去了,她也可以安安心心養身子,這就是對大哥最好的報答了。

  「娘啊,我還聽說,大嫂其實病的很嚴重,就怕我們拿管家權說事,她那貼身丫鬟司棋出府去,還去了藥鋪,我讓人跟去問了,配的可是退燒的藥,紫荊院裡什麼都打聽不到,一定有鬼。」顧宇治終於拿出了最後的殺手鑭,病的這麼嚴重了還巴著管家權不放,還要瞞著所有人說只是輕微的風寒。

  顧老夫人神色微凜,大兒媳不能動她比誰都清楚,難道惠安城的木家是擺設不成,顧家如今這樣哪裡敵得過人家兩個哥哥都在朝中受聖寵。

  若是真如兒子所說,那這就是大兒媳的不對了。

  吟歡正在內室忙著臨摹木氏的字跡,有丫鬟急匆匆地跑來通報,顧老夫人帶著二夫人和二老爺過來了,已經到了院子門口。

  吟歡一怔,很快跳下椅子到了木氏床前,平靜地說道,「母親,老夫人和二叔二嬸過來看您了。」說罷整理了一下衣服帶著如畫走了出去。

  直到看到顧老夫人走進來,吟歡努力穩住著心神,甜甜地喊了一聲,「主祖母,您怎麼過來了。」

  「二叔和二嬸嬸也過來了,如畫姐姐,趕緊去沏好茶來。」吟歡親暱地拉住了顧老夫人,拉著她走到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母親呢,還在屋子裡麼?」顧老夫人在屋外也聞到了那股藥味,看著緊閉的內室門,微皺了眉頭。

  「是呢,母親這幾日受了些風寒,起來之後就在屋裡處理府裡頭的事。」

  「怎麼母親過來了她都不出來。」顧宇治略有些不滿,這個大嫂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即便是大哥去世了也一點都沒有示弱的意思。

  「不是這樣的二叔,今日府裡事情多,母親起來都還沒來得及洗漱呢,衣服都沒換,知道老夫人來了,總要先換一身衣服。」此話打消了顧宇治要直接闖進去的想法。

  「那就等一會吧,也不差這麼點時間。」顧老夫人隨即說道,也鬆了一口氣,看著丫頭的意思,不像是說謊。

  如畫很快送了茶水和吃的上來,吟歡在一旁就陪著顧老夫人聊著,扯東扯西,就是不說母親的事情。

  等了有不少時間,顧宇治有些不耐煩了,「這換一身衣裳要這麼久,大嫂該不會是昏倒在屋子裡了吧。」

  顧老夫人剛剛放下的心也有些懷疑,看吟歡那笑盈盈的樣子又不像是裝的,顧宇治直接對嚴氏說道,「夫人,你進去看看大嫂,這母親在這裡等了這麼久了,怎麼一直都不出來,再忙也不能如此,太不懂禮數了。」

  如畫都來不及去攔,嚴氏很快去走過去推開了內室的門,吟歡臉上閃過一抹絕然,想著最壞的可能性,門開的那一瞬間,木氏坐在梳妝台前,身穿一身翠色的衣裳,正舉著筆畫著眉毛。

  似乎是被嚴氏這還沒敲門就闖入地行徑給驚到了,木氏轉過身來看著嚴氏,嘴角掛著一抹從容,「二弟妹,你這麼急著進來,可有什麼要緊的事?」

  嚴氏臉上掛著不置信,扶著門框的手沒有動作,外室的顧宇治聽到木氏的聲音也不相信,走過去一看,這人是真的坐在那,不是躺在那床上的。

  「二弟二弟妹,你們如此是為何意思!」木氏見他們一直站在那驚訝地久久沒有開口,臉色也沉凝了下來,「若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的話,還請先出去,我過會就出來了。」

  嚴氏怔怔地關上了門,還覺得是看錯了,這明明說是昏迷在床的,怎麼人就醒了,還這麼精神!

  吟歡揪著衣服的手早已經滲滿了汗,她低著頭斂去適才那一抹驚慌,抬頭對顧老夫人說道,「母親這幾日是沒好好打理自己,祖母來了自然要花些時間的,只是讓祖母久等了。」

  「沒事就好,等一會也無妨。」顧老夫人拍了拍吟歡的手,就坐在她旁邊,剛才她那身子凌然的樣子,她怎麼會感覺不到。

  內室的木氏在關上門的剎那,手中的眉筆也即刻掉在了梳妝台上,身後的司棋趕緊將她扶住,在小姐出去沒多久,夫人就醒過來了,可高燒過的人虛的很,站起來都有困難,木氏讓司棋給自己換了一身精神的衣服,坐在梳妝台前要她畫弄一些的妝容將病態遮掩過去。

  「繼續,恐怕外頭是等急了。」木氏拿起紅紙在嘴唇上抿了一下,又塗上了花蜜,這本毫無血色的嘴唇才有了些精神,司棋給她畫好了眉,臉頰臉龐打上了胭脂,又梳過了頭髮,這才扶起她往門口走去。

  到了門口木氏掙脫了司棋的手,親自開了門,看到顧老夫人坐在那,臉上帶著一抹笑意,喊道,「母親,二弟,二弟妹,可讓你們久等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12:13 AM

37庶女心計

     顧老夫人起了身,站在門邊的如畫就扶住了木氏,顧老夫人讓出了一側的座椅給她。

  「早上起的晚了些,把那些帳處理完了才出來,讓母親久等了。」木氏臉上掛著淺淺地笑意,看不出一點異樣,嚴氏坐在下面犯起了嘀咕,難道是三弟妹說的消息有誤,她自己也派人去查了,司棋確實有去藥房配藥,只是這藥方卻拿不出來。

  「你身子不舒服還要忙這些事,說什麼等不等的,早幾年這些事我還能幫著一些,如今是不行了。」顧老夫人握著她的手,手心微涼。

  「是啊大嫂,我們和母親過來看看你,也是想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替你分擔的,你如今身子不舒服,我和母親商量著,要不然阿慧先替你一陣子。」顧宇治才不管你昏沒昏,這來的目的還是要達成的,難道人病了還要握著那權不放不成。

  木氏接過如畫遞來的杯子,示意如畫把吟歡帶到內屋去,慢慢地喝著茶,過了一會才放下杯子看向顧宇治,「既然二弟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會不好意思開這個口了。」

  木氏這麼一說,顧宇治反而來了興趣,難道她還會自動交出來不成,顧老夫人也說道,「晚婷你有什麼要幫忙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木氏笑著看著顧老夫人,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母親,這事往年都是我在做,若不是這幾天身子不舒服,我也親自去了,每年這春耕後我都要去嶺南幾日母親也是知道的,咱們顧家在那是有不少田和莊子,這收租收賬的事都不能假於人手,本來這邊的莊子的事一完就要立刻趕過去的,如今二弟這麼說,也免了我開這個口。」

  嚴氏的神色立刻就變了,嶺南那是什麼地方,那裡住著一群野蠻人,她在剛嫁入顧家的時候跟著大嫂去過一回,那莊子裡的管事農戶,動不動就是拿著鋤頭聚眾圍堵,拆你車輪扯你頂篷,讓你人也走不了,事也辦不了,若是要武力解決,他們那幾個村的就婦人小孩一塊直接往前面一坐,和你哭嚎打死一個算一個,反正省口糧。

  隔三差五那裡都要鬧一回,不為別的,就為那租金,嚴氏去過一回就不要再去了,那時候顧老夫人就想著讓嚴氏也一塊當家替大兒媳婦分擔一點,回來之後嚴氏就不肯了,大哥是顧國公,當家的自然是大嫂,她需要插什麼手,管好相公生好孩子就行了。

  顧宇治根本不知道顧家產業的這些東西,看到自己夫人那大變的臉色,看了顧老夫人一眼試探道,「大嫂的意思是讓阿慧去嶺南。」

  木氏低垂著頭,一手輕輕地摸著手腕上的鐲子,聲音不輕不重地傳來,「我就是這個意思,府裡的事我也能處理,嶺南那,我現在的身子也吃不消,二弟妹既然誠心幫忙,那就幫大嫂這個忙吧。」

  「大嫂,這府裡頭很多我都能幫你,嶺南那路遠我也不熟悉,有什麼事消息來回也慢,實在是難辦啊。」嚴氏婉言拒絕道,她一個大家閨秀出來的,十幾年在顧府,從來沒有遇見過那種野蠻的低下農人,都能在地上隨便打滾的,撿起稻草能忘嘴巴裡塞的,真是,太野蠻了!

  「這個二弟妹你放心,你也是剛嫁過來那兩年跟我去過,我會派司棋跟你一塊去,司棋跟著我去了有五六年了,那的人她也都認識,即便是你替我去,他們啊也絕對不會為難你的。」木氏抬頭看著她,說的條條是道理,既然你們想幫忙,那就幫我現在不能做的事情。

  「晚婷啊,這嶺南那的人可都是不好說話的,你讓阿慧過去,她恐怕是辦不成。」顧老夫人看出了嚴氏的顧慮,嶺南那的地是後來大兒子置辦的,她也不清楚,因為每年的收成好,就算是人不好弄還是沒有賣掉。

  「母親,顧家有十幾處的莊子,您也是掌過家的人,莊子裡頭哪一個又是好打交道的,嶺南的不好說話,就是臨安城邊上的兩個莊子也不好說話,將來我老了,這個家還是交給逸信的媳婦,這些看似難,比府裡的事其實簡單多了,莊子的人都是些老實人,一輩子為的也是那一畝三分地的賺頭。」

  這是木氏對顧老夫人少有的幾次反駁,她把話說的夠清楚了,你嚴氏願意幫忙那就去嶺南,不願意就不要再插手,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她什麼都辦好了交到她手上,就撿現成。

  顧老夫人臉色微佯,一輩子權勢慣了,被大兒媳婦這麼當面反駁了去實在有些下不來面子,可心中又有些覺得抱歉,本來這一次來就是抱了要分管家權的意思,眼看著兒媳婦處處為顧家著想,老人家的心裡那一桿秤就左右拉扯了起來。

  「那大嫂可得給阿慧準備齊了,她立刻就能出發去嶺南,絕對把這事給大嫂您辦妥了,大嫂說的對,顧家將來還是要交給逸信的媳婦,這作為逸信媳婦的親婆母,半點管家權都沒實在也說不過去。」顧宇治立刻接上了她的話,語帶深意地看著木氏。

  「那是自然,若是二弟妹這件事辦妥了,那我這做大嫂的,自然可以把顧府的事交託一些給你,否則,下面的人也不服啊。」木氏點點頭,算是贊同了顧宇治的話。

  「那就等大嫂這的消息了,我帶阿慧回去準備行李,讓她可以盡早出發。」顧宇治對此充滿了信心,一個嶺南而已,怎麼會搞不定,起身往外走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嚴氏那懼怕的眼神。

  終於送走了顧老夫人她們,木氏進了內室,撐不住地靠在了床榻上,吟歡走了過來,摸了摸她的手,又探了一下她額頭的溫度,「母親,燒退了,很快就好了。」

  木氏看著滿臉擔憂的吟歡,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在她昏昏沉沉中這孩子的話她都聽見,只是她醒不來,甚至昨夜吟歡做噩夢的時候,木氏也隱隱約約聽到了,包括顧老夫人她們剛剛來的時候說的那些話。

  她木晚婷是個明白人,留在顧家是不想離開大郎,她沒有一輩子要握著這顧家的所有在手中不放,可也不曾預料到二弟竟然會這麼早就忍不住了。

  當家豈是這麼容易,木氏抱著吟歡望著窗口臉色冷了下來,這個家,除了她之外,還真沒人能勝任的了。

  「母親,您這麼答應了二叔的話,萬一二嬸可以把嶺南的事辦妥了。」吟歡在裡面時刻聽著外頭的話,這分權一事,吞著吞著就沒了。

  「那就看她辦的有多妥當了。」木氏柔聲說道,繼而看向司棋,「司棋,把要去嶺南的所有東西都準備齊了,一樣也不許落下,晚上通知二夫人,明日一早出發,你把該帶的都帶上,二夫人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該提醒的路上都提醒,到了之後把我不能去的原因和李管事說一下。」

  司棋應聲下去準備了,木氏看著吟歡,有許多話,她也說不出口,但是這孩子做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

  「等忙過了這陣子,午睡過了之後你就跟著我學如何管家。」替吟歡整理好了頭髮,木氏開口道。

  吟歡眼底閃過一抹喜色,用力的點點頭,「那母親您就先把身子養好了。」

  顧家大夫人生病一事,幾天後就過去了,底下再猜測紛紛,在見到木氏之後皆沒了聲,二夫人去了嶺南,府裡頭更是安靜了一些。

  到了木氏身子完全康復了之後,距離二夫人離開已經過去了六七日,本來還勝券在握的顧宇治,現在開始有些擔心了,連顧老夫人都覺得,去了六七日實在是有些多了,從臨安到嶺南走的再慢馬車一天也該到了。

  木氏依舊忙自己的事情,將生病期間鋪子的事都處理完了之後,到了下午的時候,她都會帶著吟歡一起教她如何處理府中的事,如何看賬。

  吟歡學的很快,畢竟不是八歲的年紀,連木氏都誇獎她因當是個管家的好手,將來嫁人了這家也能治理的妥妥當當。

  對於二夫人遲遲未歸的事情,她並沒有表現出別的意思,人和東西都帶去了,其餘的只能靠二弟妹自己了,若是連這事都辦不成,那這家誰放心讓她接手。

  又過去了三四日,這日傍晚,臨近吃飯的時間,顧家的馬車才姍姍來遲,顧老夫人得到消息之後親自去了二兒子院子,等木氏過去之後,只看到了臉色不甚很好的嚴氏坐在那,而顧老夫人和顧宇治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過來的路上司棋早就把事情說了一遍,馬車到了嶺南已經一天了,在城裡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出發去了鄉下的莊子裡,一到村口就被村民給攔住了,嶺南那也下了大雨,種下的穀物被沖掉了很多,救回來的不多,收成肯定會影響,顧家的人沒有及時過去,這若是秋後收成了,顧家是不是要在這收糧的價格上加一加。

  二夫人被這一開始的場面給嚇了一跳,不知道如何應對,還是司棋下去勸服了那些村民,這隔三差五會來一回,其實也就是假裝的成分比較多。

  進了莊子之後司棋叫來了各個莊子的管事,介紹了二夫人,說明了大夫人不能來的原因,之後就讓各個管事把所有要說的事情說完,該看的賬看完,該處理的事情一件一件處理完,去年到今年的租金算齊。

  「二夫人似乎是被嶺南那的人給嚇壞了,居然那些村民說要減租四成也同意了,而且若是年底收糧不如去年,按雙倍價格收到莊子裡來。」這是司棋之前的原話,而現在,木氏看著顧宇治那臉色,也跟著不說話,在那保持沉默。

  「大嫂,你怎麼沒說今年下了大雨沖了田地。」嚴氏越想越覺得委屈,她本來就不想去的,對嶺南那當初那兩年就有陰影了,她根本沒辦法對付那些無賴的村民。

  「二弟妹,嶺南的天氣,我這如何知道的這麼清楚,就是前些天我去的莊子,那大雨也是驟然下的,即便是下了大雨,以二弟妹的能耐,應當也處理的很好才是。」木氏誇著,將她往高處抬。

  「我自然是處理好了回來的。」嚴氏握緊著拳頭,若不是莊子裡的人多,她就要被那一群潑婦給拖到地上了,尤其是那幾個毛孩子,那能叫孩子麼,跟泥裡滾出來的一樣,髒的要死。

  「那二弟妹就把這帳給我和母親看一下如何,我也好對一下。」木氏從身後的如畫手中直接拿過了賬本,攤開來就是要當面看的意思。

  顧宇治一愣,這大嫂是怎麼了,下意識地看向顧老夫人,顧老夫人點了點頭,顧宇治這才推著不情不願的嚴氏去拿賬本。

  屋子裡安靜的很,只有木氏翻賬本的聲音,她拿著細毛筆看的專注,偶爾還勾上幾個地方,良久才抬起頭,什麼評價都沒有,直接將過去的和嚴氏帶回來的給顧老夫人看,「母親,您看看。」

  顧老夫人見她神色平常,接過後兩本攤開著翻了一下,臉色從起初的平靜轉為了差異,直到看著木氏畫出來的那些,緩緩地合上了賬本,不再看那些刺眼的字眼。

  「阿慧,既然回來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你大嫂身子好了,這府裡頭的事也不用你幫忙了,照舊吧。」顧老夫人將賬本還給了木氏,只說出了這幾個字。

  顧宇治不樂意了,不是說好了從嶺南回來就讓自己夫人跟著一塊管家,怎麼母親就反悔了,「母親,這當初說好的,難道是大嫂想握著這不放手了。」

  木氏聽著不怒反笑,「二弟這話說的,若是二弟妹能把這嶺南的事處理好了,我自然願意二弟妹幫著我,我想二弟是沒看過這帳吧,二弟妹可是善良的把租金給減了四成,收糧的價翻了一倍呢,若是我們顧家就這一處產,豈不是全府的人都要跟著喝西北風了。」

  「大嫂,若是你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你也會迫不得已答應了他們,所有的村民圍著莊子要討說法,若是我們不答應,他們就要拆了這莊子了。」嚴氏打心眼裡就是覺得木氏這是在故意讓她為難的,那麼難弄的一群刁民,在顧府隨意找個事情她都能做好。

  「二弟妹,他們威脅你要拆莊子,你就什麼都答應了,若是他們哪天舉村來了顧府門外,說不給銀子就拆了顧府,你是不是也答應了,嶺南那裡的地都是我們買下的,他們負責種,我們來收,天災人禍本就不能預料,難道這也要我們顧家負責,這還是有官府管著的,他們哪裡來的這麼大膽子。」木氏即刻沉下了臉看著他們。

  「二弟,這個家若是你們覺得我不適合當,是要霸佔了你們顧家的一切,成,今天我就把這管家的印交給母親,左右我也不是顧家的人,膝下無子,只有吟歡一個孩子,將來還是要嫁人的,你們覺得心裡不舒坦也是應該的,可何須用這樣的法子,我木晚婷嫁入顧家做媳婦這麼多年,有什麼事情是沒做好讓你們看不舒服的,既然二弟這麼想的,那我就安心做我的寡婦,我大可以回惠安城常住,這家,就交給你們來管了。」木氏從懷裡拿出了印子,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沒等顧宇治說什麼,顧老夫人直接拍桌子站了起來,「胡鬧!晚婷,你這樣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我愧對了你什麼,大郎愧對了你。」

  不就是一場戲,木氏直接跪在了地上看著顧老夫人,泫然欲泣地看著,也不擦那落下的眼淚,神情悲慼的很,「母親,您沒有愧對我,大郎也沒有愧對我,是晚婷命薄,沒給大郎留下一個孩子,這麼多年在顧家,我也沒有什麼怨言,可我才一病下,就有人篡使著這管家權的事情,人家當它是寶我當它是燙手山芋,丟了我怕這顧家掌管不好,不丟,多少人盯著我看,今天是二弟二弟妹前來問我是不是拿著不放,明天是不是臨安城都要傳著顧家的長媳不肯鬆手,那我倒不如現在交了出來,落個清閒。」

  顧宇治和嚴氏被木氏如此給嚇楞了,一向不焦不惱的大嫂,就是大哥死的時候她都只是默默流淚,從未見過她這般失態的哭,在顧府誰不知道大夫人是個冷面的,從來對人都是疏遠的很,過多的情緒都不肯流露。

  「孩子,是顧家愧對了你。」良久,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從桌子上將印拿了起來放回到木氏手中,扶她起來坐下,「是顧家對不住你。」當初若不是木氏忙於府裡的事,身懷六甲的她也不會摔那一跤,儘管休息過後沒事,可最後生孩子的時候卻是一個死胎,另一個沒活幾日也走了,要說顧家欠她的,何止這些。

  顧宇治一看母親如此就知道沒戲了,低著頭眼底閃過一抹戾氣。

  送了木氏回去之後,顧老夫人看著不成器的媳婦和兒子,只能歎氣,這二兒媳婦什麼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膽小,不會管家,也不能怪她什麼,生母死的早,作為嚴家嫡女,她該學的都沒學好,倘如是有那麼一點可行的,她也不會讓木氏一個人掌管這麼多年了。

  誰知道大兒子會在這個時候出事,這管家權的問題也就成了難題。

  「娘啊,大嫂既然已經交出來了,您何必又還給她。」顧宇治覺得渾身不舒坦,顧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還說,你是不是覺得阿慧能管好這個家,還是你覺得把你大嫂送去木家你就滿意了。」

  「讓大嫂在家待著,何必送去木家。」顧宇治嘟囔了一聲,大哥走了母親還是只信任大嫂,他才是她現在唯一的兒子。

  「你當木家是吃素的,你以為顧家如今還像以前,你以為你這顧國公的爵位像你大哥在的時候一樣穩固,若是逸信出息不夠,這爵位到了你這就該結束了!」顧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就是嚴管了長子,寵壞了次子才會這樣。

  「這是大哥用命換回來的,難道皇家就這樣無情了。」顧宇治不可置信地大喊,「這可是六王爺允諾的。」

  「那等六王爺去世了呢,繼位的世子可還會眷顧顧家,皇家若是都這麼有情,這麼多戰死的人,他得養多少人,宇治啊宇治,你大哥留下的能撐多久,你看看明白,別再像以前那樣過著糊塗日子了。」顧老夫人說完就覺得累的很,她只能責怪自己,當初為何會把孩子寵壞到這個地步。

  顧宇治還愣在那直到顧老夫人離開,嚴氏倒是鬆了一口氣,不管家就好,她本來就不擅長,大嫂管的挺好,就老爺一直念想著既然顧國公是自己了,這顧家也是自己的。

  沒等嚴氏站起來,顧宇治這一巴掌就揮了過來,直接把嚴氏又打坐在了椅子上,嚴氏捂著臉怔怔地看著滿臉戾氣的丈夫,只見他瞪著自己,恨恨地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接著就甩袖離去

  紫荊院內,如畫拿著熱的布巾給木氏敷眼睛,「夫人這也跪的太重了,老夫人都被您嚇了一跳。」

  「我知道我知道,母親這一招是以退為進!」一旁的吟歡忽然開口道,木氏豁地睜開了眼,瞥了過去,吟歡又默默地低下頭抄賬本。

  司棋在一旁抿嘴笑著,「我也知道,夫人這一招啊,是故意的。」吟歡偷偷抬起頭看她,小聲問道,「為什麼啊?」

  司棋看了瞇著眼的木氏一眼,跟著低下頭也小聲說道,「嶺南的人哪有這麼恐怖,嶺南雖然是老爺當年置辦的,可這是夫人選的,包括那的人,夫人都認識好些,我去了之後話一說,那幾個管事就明白了,都不需要提醒的。」

  吟歡也抬頭偷偷看了木氏一眼,見她沒動作,低著頭小聲回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些都是母親的人,可府裡的人不知道,以為和別的莊子都一樣,這一下變成了母親病倒了,去的是二夫人,莊子裡就明白這是母親受欺負了。」

  一個屋子裡,兩個人還在那竊竊私語,其實那聲音木氏和如畫都聽得見,木氏始終沒睜眼,只是嘴角多了一抹笑意,聽著吟歡和司棋在那故作悄聲。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12:25 AM

38庶女心計

      寒去春暖,轉眼四月底,院子裡的桃花也早已經落盡,顧府中最大的小姐,二老爺庶出的大小姐顧吟依已經十二歲,到了說親的年紀,也有許多人家衝著顧國公這頭銜前來求娶,她雖為顧家大小姐,婚事上卻絕不可能比嫡出的顧吟玥要好,為此二夫人也猶豫了好久,好歹是頭個小姐出嫁,差了低下的那些怎麼辦。

  顧老夫人建議多帶她出去走動走動,認識各家夫人,自然能有合適的人選,姑娘家的及笄之後成親,十六歲出嫁也是好的,太早生孩子身子承受不住。

  於是顧府的小姐們也就托了這位姐姐的福氣,能夠跟著嚴氏一起經常出去走動,木氏沒空,以她的身份也不適宜老是在外走動,吟歡理所當然就交託給了二夫人,連著三房年紀差不多的幾位小姐,每逢誰家有什麼宴會邀請的,都會去走動一下。

  顧吟依很恬靜,吟歡和顧吟玥與她同坐一輛馬車,她基本都是拿著一本書看著,偶爾回她們一句。

  顧家的姑娘都長的不差,要說在臨安城傳的最多的是顧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二小姐顧吟霜美的動人,三小姐顧吟玥則身份高貴,美的耀眼。

  吟歡對這位大姐真的不熟悉,前世僅僅知道因為她是顧府第一個出嫁的小姐,所以嫁的還不錯,婚後生活也不錯,經常回顧家,在她還在顧家的時候就見過幾次,她的夫婿十分疼她。

  「大姐,你看的是陳老師的書?」看久了窗外的吟歡覺得無聊了,乾脆和顧吟依聊了起來,顧吟依楞了一下,放下書點點頭,「我已經許久沒去女堂了,空的時候看一些。」

  「我那有幾本陳老師那借過來的書,你這本我好像也沒看過,要不下次我去那換著看好不好?」別人不知道吟歡知道,顧吟依按照這情形來說,將來混的不會差。

  「好啊,七妹妹喜歡的話我自然歡迎。」顧吟依怔了一怔,點頭笑說好。

  「你還有空看書,不是要準備備嫁的事情麼。」一旁的顧吟玥有種被冷落的感覺,對吟歡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一開始是討厭的,一個從庶女混上來的,如今的地位竟然和自己差不多,這讓她本在顧府無獨有偶的身份遭到了威脅。

  可後來的種種事件後,她也討厭不起來整天笑嘻嘻膽小的七妹,尤其是在她告訴她十五燈會發生的事,她親自派人去查了之後,果然發現荷心還在臨安,住的還是不差的宅子,這一切當初只有她和顧吟霜在場,她理所當然想到了嫁禍於人這一招,憑藉著她豐富的想像力,甚至覺得看戲台的時候那忽然湧上來的人潮也是可以安排的,不然怎麼就這麼湊巧,自己出了洋相,而二姐在彭表哥懷裡。

  嫡小姐有嫡小姐的驕傲,她決計做不出像顧吟霜那般無恥的事情,於是她只是在陸家公子送禮過來的時候把這事給詳細的傳了出去,她不是喜歡表哥麼,她就是不讓她得逞,讓她和陸家公子牽扯不清的才好。

  顧吟玥此話一出,氣氛又再度沉默,對於她來說還是相對滿意的,要麼說她感興趣的話題,要麼都不說。

  到了袁尚書家,下了馬車之後,嚴氏和方氏兩個人帶著她們進了袁府,袁夫人忙著招待來客,將所有人安排在了剛建的閣樓裡,望出去是剛剛建立的湖心亭,偌大的湖中央上建立著繞行的小路,在上面走還能餵魚賞花,累了就找個亭子休息。

  「二姐,我們也下去吧,那湖中開著花,好漂亮。」顧吟蓮按耐不住,這次三房就來了她和二姐五妹,五妹如今是孤傲的很,她一個人下去也有些怕,只能央求顧吟霜。

  「七妹,要不我們一塊下去吧。」顧吟霜轉頭看向吟歡,笑著邀請道。

  吟歡與顧吟依相交甚歡,看了一眼湖心亭那不少人,搖了搖頭,「不了二姐,你們去吧,我在這坐一會就可以了。」

  「大姐應該多下去走走呢,老坐在這可不行。」顧吟霜意有所指地對顧吟依說道,「二夫人和母親都在樓下坐著,我們不應該老是待在上面呢。」

  說動了顧吟依,接下來的人就好辦了,一群人走下了閣樓到了湖心亭,找了一處空的亭子坐下,此時徐徐的春風吹著十分暖人,湖中種了許多的荷花,此時離荷花盛開還有些日子,不過也有幾朵開的早的,在眾多花苞中綻開著。

  「二姐你看,這幾朵開了呢。」顧吟蓮衝著顧吟霜招手,聲音不重不輕,也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顧吟畫坐在亭子裡,瞥了她們一眼,不屑道,「大驚小怪。」

  「五姐,你怎麼不過去。」吟歡越發覺得顧吟畫從臉受傷之後到如今這麼久過去,人變了許多,顧吟畫無聊地看著亭子下那游來游去的魚回頭看了她一眼,「家裡又不是沒有荷花池,有什麼好看的。」

  顧吟蓮那笑聲引來了幾個小姐,三五結伴的朝著這邊走過來,其中竟然也有木家的人,木依琳眼尖看到了吟歡,很快跑了過來,親暱地撲到吟歡懷裡,「表姐,你怎麼都不來我家,可想死我了。」

  「你們怎麼會來這裡?」吟歡笑著摸摸她的頭髮,小傢伙就是又長了一歲,還是越長越可愛,肉嘟嘟的難怪她哥哥老是喜歡逗她。

  「母親帶我們來的,大哥他們也來了,等會我帶你去找他們。」木依琳挨著吟歡對正過來的其中一個人說道,「許姐姐,我就在這和表姐玩,你不用一直照看我了。」

  吟歡抬頭一看,覺得那女子有些眼熟,尤其是那眼神,細想之下才記起,這不是當初去木家拜年的時候站在木大夫人身後的人麼。

  之前那女子看吟歡的眼神充滿了不屑,還不屑的如此明顯,第一次吟歡就覺得莫名其妙了,再一次這樣,再好的脾氣也會覺得不舒服,吟歡低聲問道,「依琳啊,你告訴表姐,這許姑娘是大夫人什麼人?」

  「她是大伯母妹妹的女兒,大伯母帶在身邊養著的,因為她爹娘都死了,很可憐。」木依琳單純,不能理解寄人籬下的表小姐的難處,可就算吟歡能理解,和她對自己不屑的眼神又有什麼關係。

  沒等吟歡再等,許晴幽就開口了,「依琳,你母親剛剛可說了讓你跟著我,這府裡大,走丟了可不好。」

  連著坐在吟歡旁邊的顧吟依也感受到了從許晴幽那偷來的濃重敵意,她輕輕地拉了一下吟歡,「七妹認識許姑娘。」

  吟歡搖搖頭,「不認識,隨母親拜年去的時候只見過一次面,都沒說上話。」

  顧吟依怎麼覺得那眼神敵意深厚,一旁的顧吟玥卻看不慣了,「出來玩的你擺一張這樣的臭臉給誰看。」毫不客氣地回了過去,表小姐而已。

  許晴幽怔了怔,顧家小姐何故這麼看自己,木依琳卻不依了,抱著吟歡搖頭,「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裡,母親就在閣樓裡,我在這和表姐一起母親不會說什麼的,許姐姐你和各位姐姐去走走,我在著多拖累你們啊。」

  許晴幽心中暗罵這真是白眼狼,自己在木府對她百般討好,居然還敵不過一個才見第二次的表姐,又不是親表姐,那對吟歡的不滿又再度上升。

  「許小姐,你再這麼看著我,我會以為我哪裡得罪你了,可吟歡的印象中也只見過許小姐一面呢。」吟歡笑道,摟著木依琳也沒有要鬆開的意思,許晴幽斂去眼底的不爽,對木依琳說道,「那你在這不許亂走,我過會回來找你。」

  「依琳,這許姑娘在木府多久了?」老是有個人對她未知敵意的,吟歡心中也不舒服,拿起一旁的果子給她,問道。

  「好幾年了,有一天我還聽大伯母問我,若是她做我表姐好不好,她是大伯母的親戚又不是我的親戚,怎麼會成為我表姐嘛。」木依琳說的奶聲奶氣,吟歡卻聽明白了,能做木家小姐表姐的,要麼是二夫人的娘家小姐,要麼是母親的孩子,和蔣家肯定是扯不上什麼關係,那就是木大夫人曾經想讓母親過繼許姑娘,這樣她才可能成為木依琳表姐。

  成為顧府的小姐和在木家寄人籬下的生活對許晴幽來說差距很大,吟歡看著她們幾個離開背影,這就構成了自己被敵視的原因?

  難道顧府會容許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過繼。

  吟歡帶著木依琳在亭子裡玩了一會很快把她送回了閣樓裡,等回到亭子那,顧吟霜她們不知道已經走到了哪裡。

  嚴氏差人帶了顧吟依過去,亭子裡只剩下了吟歡和顧吟畫,沒過多久,許晴幽幾個人又折了回來,「顧小姐,依琳呢?」

  「我把她送回二舅母那了,許小姐。」吟歡客氣地說道,這一行人幾位都是惠安城的,她一個都不認識。

  「我不是說了等會過來帶她回去,顧小姐如此,豈不是讓二夫人覺得是我沒有照顧好依琳。」許晴幽忽然發難,吟歡微怔,隨即站了起來,「許小姐說笑,若是你一直不回來,我豈不是一直要和表妹等你了,再說了,我送她回去,二舅母如何會覺得你沒照顧好她。」

  「你喊二舅母喊的如此順口,可真是不知羞恥,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許晴幽仗著身高忽然低頭在她耳旁說道,吟歡笑了,低聲回道,「即便沒有血緣關係,那也是我顧吟歡的二舅母,這是許小姐你想喊都沒的喊的。」

  「你!」許晴幽嗔目看著她,臉有慍色,她是許家大小姐,她母親出生名門,他父親也是前途無量,她是嫡出的大小姐,她有著大好的前途,可就因為父母出事,她從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到現在的寄人籬下,看人臉色。

  在姨母家這幾年她都過的小心翼翼,後來姨母問她願不願意做顧家的繼女讓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而這個希望,沒有持續一點時間就被眼前這個人給破滅了。

  「許小姐,即便今天不是我成為母親的孩子,你也沒有任何希望成為顧家的孩子,你姓許,你和顧家毫無血緣關係,顧家不會同意一個外姓毫不相干的人成為顧家的孩子。」吟歡繼續說道,看著許晴幽臉色漸白,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好吧,她必須承認,她是故意的。

  「顧小姐,你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庶女而已。」半天,許晴幽緊握著拳頭說道。

  「嗯,過去我是。」吟歡點點頭,許晴幽瞪著她,還欲說什麼,一直坐在亭子中的顧吟畫忽然轉頭看向了這邊,「七妹,什麼聲音這麼難聽,嘈雜的很,跟雜蟲叫一般吵的我不能入睡。」

  「五姐,你竟睡著了。」吟歡忽略許晴幽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怒意,回頭看著顧吟畫笑道,顧吟畫捂著嘴輕輕打了個哈欠,懶懶地扶著扶手,瞥了一眼許晴幽,「無聊就睡了,如今,又被你們給吵醒了。」

  「許小姐,我五姐難得有睡安穩的,不如我們換一處說?」吟歡笑的誠意十足,許晴幽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顧吟畫似乎還是沒睡醒的樣子,她不輕不重地朝著許晴幽離開的方向開口道,「這就氣走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12:32 AM

39庶女心計

      許晴幽這一走,亭子裡又只剩下吟歡和顧吟畫,顧吟畫懶懶地靠在那,也不多話,看的吟歡都有些乏了。

  「六妹很快要回來了,七妹你可知道?」顧吟畫忽然開口道,吟歡一怔,隨即想起也有一年多沒有見到六姐了,若是去庵堂兩年,要回來也要入秋了才是。

  「那竹清院可又要熱鬧了。」吟歡笑道,顧吟畫不可置否地撇了下嘴,「本來是沒這麼早的,入春的幾場雷雨,竟然把六妹給嚇的病了,說是庵堂在山上,雷聲特別嚇人,發了高燒,錢姨娘知道消息後心疼六妹,去求了父親又求了母親,六妹妹和七妹一樣的年紀,明年也去女堂了,祖母怕她學的不夠,就允了讓她提早回來。」

  顧吟芳那樣的膽子竟然也會嚇病掉,吟歡不信,可她不會永遠留在庵堂,她倒是好奇庵堂的日子究竟有沒有讓她改變。

  「你也不信對不對。」顧吟畫的眼中略微有些不屑,「二姐還說六妹在庵堂裡已經悔過了。」

  吟歡笑而不語,這邊她們隨意地說著,那頭顧吟霜她們逛著卻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那眼神是她想忽略卻又躲避不過去的,陸重巖彷彿對顧吟霜的出現有感知能力似的,她們剛剛走出了湖心亭,走到了湖邊的小徑上,那邊花園中站在假山上的陸重巖就發現了她們的聲音。

  這回陸重巖學乖了,並沒有聲張,只是很快地走了下來,顧吟霜心生不妙,要是讓他到了自己面前,四妹也在,這還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子,可又避不過去。

  於是顧吟霜忽然扶住了一旁的柳樹,慌張的對顧吟蓮說道,「四妹,父親送我的吊墜不見了。」

  顧吟蓮納悶著剛剛還好好的人怎麼忽然著急起來了,一看她的腰間,「二姐,你今早出門身上好像沒掛什麼東西吧。」

  「掛了,是去年生辰的時候父親送的玉珮吊墜,小小的刻了一個霜字,四妹不是也有麼,我看那絡子與我衣服顏色相配就掛上了,剛剛順手一摸卻不見了。」

  「那要不我們回去找找吧。」顧吟蓮見她真著急,建議按照原路回去,應該可以找得到。

  「剛剛我們在那繞過一圈,要不這樣吧四妹,你回去閣樓那替我找找,我在這裡找,若是我找到了就回去,你若是看到了就替我收著,找不到半個時辰左右我就回來。」顧吟霜說罷就朝著剛才她們繞了一圈的花壇走去,顧吟蓮覺得掃興極了,可礙於那是姐姐,只得悶悶地找回去。

  顧吟霜站在樹後看著顧吟蓮隨意地看著慢慢走回去,手往下一垂,袖子裡滑出一塊玉珮墜子。

  「顧小姐。」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叫喊,顧吟霜受驚嚇地身子一震,回頭去看,陸重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背後。

  下意識地朝著四周看了一下,這在陸重巖的眼中卻成了顧吟霜也想要與他見面,只是怕被人發現。

  「顧小姐,上次的事是陸某魯莽了,給顧小姐造成了困擾。」陸重巖靠近一步,顧吟霜後退了一步,臉上帶著一抹淺笑,柔聲回道,「還望陸公子下次不要這樣引起誤會了。」

  那婉約柔弱的樣子更是讓陸重巖心中所顫,他已經到了情愫懵懂的年紀,顧家小姐在他眼中,就是再過兩年可以求娶的對象,心中那想要佔有的慾望更加的強烈。

  「上次的帕子陸某是情不自禁,見帕子落在地上,而顧小姐剛剛走,以為是你有意留之。」陸重巖的話讓顧吟霜臉上一僵,她當時可是直接把帕子塞在彭少爺手裡的,難道是他故意棄之的。

  「真是你在地上撿到的?」她不甘心,又再問了一次。

  陸重巖點頭,臉色轉為害羞,「不知顧小姐是否喜歡我送你的簪子,那海南明珠可是少見的。」

  顧吟霜心底一陣冷笑,那簪子麼,方氏後來還給她了,她直接把金子給融成了金塊,珠子也給碾成了珍珠粉,直接拿來敷臉了。

  「也不見顧小姐戴,你若是喜歡別的,我再去找。」陸重巖見她臉上微有緋紅,以為她也是害羞了,「顧小姐不必覺得不好意思,陸某都是願意的。」

  「只是和今日的衣服不相配而已,陸公子不必這麼麻煩。」顧吟霜輕輕擺了擺手,「陸公子,此處過往人多,被人看到了可不太好,畢竟男女授受不清,你我還是注意些身份的好。」顧吟霜臉上還是掛著淺淺地笑,眼神偶爾一抬,說抗拒不如說是勾。

  陸重巖怔怔地看著她離開,從懷裡掏出那塊帕子在鼻下嗅了嗅,眼底閃過一抹貪意,遠處傳來大哥陸重海的聲音,他將帕子趕緊藏入了懷裡,剛要轉身,發現草叢中有什麼在陽光下有些閃。

  那是一塊墜著淡紅絡子流蘇的玉珮,上頭刻了個霜字。

  顧吟霜幾乎是逃一樣離開了那裡,到了閣樓的時候顧吟蓮還納悶,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二姐,東西找到了?」

  顧吟霜剛想說找到了,往袖口那一捏,卻發現空空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走的急,竟然滑下來了。

  難道又被陸公子撿到了,顧吟霜是怕了那個死纏爛打的人,尤其是那赤裸裸的眼神,居然絲毫都不掩飾,還是大家少爺呢,怎麼像地痞流氓似的。

  「沒找到,也不知道丟在哪裡了。」顧吟霜苦笑了一下,沒有取得彭少爺的注意力,反而引地陸公子,她也不是覺得人家身份不好,只是和心中的差距太大,每個少女都有她的憧憬和心懷,當現實和夢幻有所區別的時候就不容易接受。

  陸重巖回到了那群人中,其中有眼尖的看到他似乎與人私會了,取笑著他,陸重巖也不置可否,他是陸將軍府的二少爺,論身份才貌,只要彭茂臨不在,他就能夠吸引到很多人。

  不過人都犯賤,越是得不到的心越癢。

  尚書府一行回去後顧吟霜心事重重,就怕是陸重巖撿到了那玉珮,丟了也就丟了,沒什麼大不了,若是陸少爺再來一齣送東西上門,這回是如何都解釋不清楚了。

  戰戰兢兢地等了半個多月也不曾經陸公子有什麼動作,顧吟霜放心了一些,五月初吃桃子的季節到了,木氏命下人去了莊子裡採了許多回來,每日各房都能吃上新鮮的桃子,吟歡如今日子愜意的很,顧吟霜沒心思找她麻煩,其餘的人也沒這麼閒,唯有那個小霸王,仗著和大哥顧逸信關係好,時常打探她的消息,顧逸信看似穩重畢竟年紀擺在那裡,偶爾也會開她玩笑。

  「大哥,您不能再收他的東西了。」若是送什麼珠寶金飾的,吟歡大不了都融化成一團金子,當個守財奴也好,可那蘇謙默送的都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一次還送了一個盒子過來,打開來竟然是一隻蜘蛛,信中寫著這是來自西域的珍貴蜘蛛,名字叫做黑珍珠,要她好好養著,毒牙已經拔了,沒什麼威脅性,黑珍珠喜歡吃昆蟲,最後附言,若是死了他就親自找上門來,吟歡當下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滿屋子的人看到這毛茸茸的東西都嚇個半死,還是青芽年紀大,負責餵食,一直長的這麼醜的蜘蛛,還取一個這個好聽的名字,她開始對蘇少爺的欣賞觀有了嚴重的懷疑,可若干年後她不得不改變自己的這一想法,若是他眼光不好,豈不是說明自己也不好了?

  吟歡就是覺得他和她有仇,而且這仇還不小。

  顧逸信見她氣呼呼的樣子笑道,「七妹平時性子就沉穩的很,也就蘇少爺能讓七妹如此生氣。」

  吟歡見他幸災樂禍的樣子歎了一口氣,「再沉穩的人看到那東西也會嚇死,大哥你能不能不收他東西。」他這簡直就是惡搞。

  「那不行。」顧逸信出言拒絕,「我若是不幫,下回那蜘蛛可是要出現在我床上了。」

  吟歡無奈地看著桌子上偌大的錦盒,無力地問道,「這回又是什麼。」

  顧逸信身邊的小斯顫顫兢兢地走過去打開了盒子,看來蜘蛛對他產生的陰影也不小。

  一打開吟歡的臉就黑了。

  一把偌大的劍算是什麼意思。

  顧逸信淡定地打開放在劍身上的信件,看完後告訴她,「蘇兄說,這是給七妹防身的。」

  吟歡看著那偌大的劍,防身?她都搬不動,算了,總比蜘蛛好,這又不用餵食。

  她也不敢得罪八王爺府的小少爺啊,臨安城有名的小霸王,姨母是皇后,表哥是太子,皇帝可是他姨丈,親爹是八王爺,儘管和世子無緣,可這鐵一樣的後台就吟歡這身份哪裡招惹得起。

  吟歡也膽戰心驚,可蘇謙默送進來的東西從來都沒出錯,反而顧老夫人和顧國公很高興,兒子和王爺之子交好,將來也會前程似錦的,而且他每回送了打開來都是雙份的,一份確實是給顧逸信的,所以沒有什麼值得好懷疑的,只是吟歡的小倉庫裡東西越堆越多,在她看來都是一群雜物,又不能換錢又不能拿出來用,還有活物需要自己養,她欲哭無淚。

  只能憤恨地啃著桃子,連著爾冬她們都看的楞了,小姐這是多大的恨意,連著桃核都留下挨個用小錘子砸開,幼稚地都當成了蘇謙默。

  轉眼六月,在庵堂待了一年半的顧吟芳終於回來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12:39 AM

40庶女心計

      吟歡並沒有去看望剛剛回來的顧吟芳,只從吟菲口中聽說了剛回來的顧吟芳依舊很憔悴,就算那是顧府支助不少的庵堂,裡面吃的也都是素食,一年多來只吃素食,身邊僅有一個服侍的丫鬟,顧吟芳就算不是因為吃得憔悴,也是悶壞了。

  「不過六姐姐少了很多話。」顧吟菲如今氣色好了不少,看來自己對爾夏的話起了一些作用。

  隔了四五日吟歡終於在女堂見到了顧吟芳,其實說到底兩個人之間的怨恨遠沒有吟歡對顧吟霜的,前世顧吟芳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源自於自己的姐姐,只是前世來的順風順水,才不會發生受罰送去庵堂,

  顧吟芳對誰的反應的都是淡淡的,如吟菲說的那樣,幾乎不說話,過去要好的顧吟蓮和她說話她都懶的回上一句,看到吟歡進來,僅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甚至對顧吟霜也不親近。

  陳菀清一進來,顧吟霜就帶著顧吟蓮去了隔壁學繡,陳菀清看了一眼顧吟芳,「六小姐許久不曾過來上課了,若是無事,這段時間到了午睡過後你可以過來我這裡,我再行指導。」

  「吟芳謝過老師。」顧吟芳站了起來,對陳菀清鞠躬謝過,吟歡撇去心底的訝異,認真聽了起來。

  上午課結束之後,吟歡是最後一個走的,和其餘的姐妹都不同路,爾冬跟在她身後見她出神的樣子開口問道,「小姐,您怎麼了,出來後就見你無精打采的。」

  「沒呢。」吟歡搖搖頭,因為一開始的改變,很多事情都變了,她能夠料及防範的是過去發生過的,可如今人和事變了,再有變故,她也可能會措手不及。

  「六姐,好巧。」吟歡看到站在小竹林旁的顧吟芳,喚了一聲。

  「不巧,我等你很久了。」顧吟芳回過頭來,神色平靜,吟歡示意爾冬站在原地自己走了上前,「六姐有什麼事情。」

  「七妹,我今日等你只問你一件事,你必定要如實相告。」顧吟芳看了一眼前方,回頭看著她。

  「知無不言。」

  「那日在你屋子裡沒有找到簪子,後來卻在我的屋子裡找到了,是不是你找人放回去的。」

  「六姐,吟歡根本沒有拿那簪子,你應該清楚的,我又怎麼會找人把簪子放回去。」難道這一年多來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麼,吟歡見她眼底的執著,知道她還沒有問完。

  「你知道菊香去你屋子裡的緣故是不是?」顧吟芳看著她,眼底帶著些許的複雜,兩年的時間,足夠讓她長大很多,她當初是怎麼都不明白,一個傻乎乎只會聽自己的話的七妹怎麼會忽然那麼有頭腦了,可到最後,在母親面前,竟然是自己的二姐指著自己說為何要拿她的簪子。

  最為之親近的人,在那樣的時刻,選擇了明哲保身,若要她顧吟芳犧牲什麼,她也願意,因為姐姐比自己出色,比自己能讓姨娘過的更好,可當下的那一刻,她被傷到了,姐姐那失望的眼神和勸慰的樣子絲毫不能填補她的傷口,姨娘抱著她說對不起她。

  「六姐,菊香不是去找爾冬的麼。」吟歡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野花,緩緩說道。

  「顧吟歡,你真的是會裝傻,才騙了這麼多人的麼。」半響,顧吟芳忽然笑著開口說道,她與她應當是水火不容的,她能夠去庵堂不就有七妹的功勞麼,可為什麼如今看到她,自己竟然不是那麼恨。

  「六姐,裝傻不好麼,有些事情,看的太明白了,你心裡反而難受不是麼?」吟歡抬起頭,伸手摘了一片竹葉,放在了嘴邊輕輕地吹了一聲,她記得,這還是陸重巖當初受了顧吟霜的指使接近她教她的第一樣事情。

  顧吟芳怔怔地望著她離開,不如裝傻,想著想著忽然笑出了聲。

  「吟芳,你怎麼還在這,還沒去姨娘那麼?」身後傳來顧吟霜的聲音,顧吟芳回頭看著她娓娓而來,忽然開口稱讚道,「許久不見,姐姐是越來越漂亮了。」

  「許久不見,你嘴巴才是越來越甜了。」顧吟霜輕輕捏了一把她的臉頰,狀若無意地問道,「剛才和七妹說話呢?」

  「是啊,剛剛好路過遇到了七妹,這麼久不見,她的日子是越來越好了。」顧吟芳挽著她朝著錢姨娘的院子走去,邊說道。

  「若是妹妹在,這嗣女一事,說不定就是你了。」顧吟霜說的有幾分遺憾,若是兩年前的顧吟芳,早已經喜怒於臉上,開始說些不好聽的來諷刺吟歡,如今她只是搖頭道,「若是我在,也不會輪到的,姐姐比我出色多了,大夫人肯定選姐姐的。」

  顧吟霜一怔,從妹妹回來她就感覺到了這種疏遠感,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初夏是臨安城各家往來拜訪的頻繁季節,除了尚書府那次,她們又受邀出去了一趟,這次吟歡沒有前往,太過於無聊,二夫人的目的也是為顧家大小姐選一門好親事。

  午睡過後,練過了字,吟歡剛剛從書房裡出來,爾冬就匆匆跑了過來,一看到她就氣喘吁吁地說道,「小姐,夫人讓您去一趟老夫人院子裡,說是有貴客,要穿的好看一些。」

  吟歡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一身脆嫩的顏色,這還不夠好看麼,可爾冬催著她回了屋子,和青芽一塊選了幾件才最終決定了一件粉色的新衣,手腕上還繫著漂亮的絲帶,外面那層裙擺還垂著些,跑起來就會有飄逸的感覺,加上她個子小,顯得尤為的靈氣。

  來的什麼貴客,她上一次這麼精裝打扮還是嗣女的時候,跟著爾冬到了顧老夫人的院子,裡面卻傳來男子爽朗的聲音,吟歡一愣,不是女貴客來訪,腳下的步調也跟著放慢了。

  進去的時候吟歡看到顧老夫人旁邊坐著一個年級和父親差不多的男子,渾身透著些貴氣,笑起來的樣子尤為的爽快,那樣子就像,就像那方老爺子。

  「祖母,母親。」吟歡先給顧老夫人和木氏請了安,木氏輕聲開口道,「吟歡,這是六王爺。」

  吟歡這才驚覺,跪了下來,給六王爺磕了頭才起來,六王爺看著吟歡笑道,「木夫人,你可得了一個乖巧的女兒啊。」

  吟歡走到了木氏身後站著,還有些不明白,六王爺來顧府,為何要找她來。

  「吟歡確實乖巧懂事的很。」木氏微笑著坦然接受了這稱讚,六王爺神情也放鬆了不少,他與顧宇郎情同兄弟,如今看到他妻子過的好,他心裡也好受一些。

  「這孩子今年幾歲了。」六王爺有意多看了她幾眼,見她微低著頭,也不顯緊張,性子倒是沉穩,眼底多了些讚賞。

  「這孩子今年八歲了。」顧老夫人眼皮一跳,在一旁笑著回答。

  「八歲了啊,再過幾年,老夫人你可要捨不得這孫女嫁人了。」六王爺玩笑道,顧老夫人陪笑,「怎麼會,吟歡這才多大,還早呢。」

  「父親。」說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年走了進來,吟歡抬眼一看,原來是六王爺世子蘇謙營。

  「來來阿營,來見見吟歡。」六王爺那熱情的勁讓顧老夫人心中越加的犯嘀咕,這六王爺這次親自過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父王,我見過顧七小姐,是和阿默一塊來顧府的時候。」蘇謙營彬彬有禮地看著吟歡。

  「是那臭小子。」六王爺想起蘇謙默就覺得自己鬍子疼,見兒子已經見過吟歡一面,意有所指地說道,「那你覺得七小姐如何?」

  蘇謙營一怔,隨即明白了父王的意思,看著比自己矮了許多的吟歡,半響才開口說道,「七小姐很好。」

  這下連木氏都覺得六王爺這玩笑開過了,問自己兒子吟歡好不好,不就是想要問他是不是喜歡。

  接下來六王爺的一句話,直接把吟歡給震撼到了。

  「那顧七小姐做你的世子妃你可願意。」

  「六王爺!」六王爺話音剛落,顧老夫人和木氏的聲音同時響起,六王爺擺了擺手制止她們繼續說下去,看著兒子,似乎在等答案。

  吟歡也緊張了,只見蘇謙營十分從容地看著吟歡說道,「這不是兒臣能決定的,要看顧七小姐是否願意做我的世子妃。」

  吟歡再一次鎮住了,看著他謙謙有禮的樣子,這世子爺還真懂得把問題拋給自己,若是她說願意,那眼界也太高了,她這身份做他側妃都高攀了,還是世子妃,若是不同意,那就不能怪他了,顧七小姐不願意啊,咱就算是皇家中人也不能勉強的。

  六王爺直接把視線轉到了吟歡身上,微微傾了下頭,吟歡很想直接暈過去得了,一旁的木氏開口道,「六王爺,吟歡還小,說這事是不是早了點,再說世子的世子妃人選相信王爺王妃心中早有定奪。」

  「吟歡,你回紫荊院去。」說完木氏對吟歡輕輕說道,吟歡和六王爺行禮後出了屋子,沒多久蘇謙營也走了出來,吟歡一聽後面的腳步聲,快步往前走著,惟恐他走上來。

  可老天不如她的意,蘇謙營很快趕超了她,在她面前攔住了她低頭道歉,「顧七小姐,對不起,剛才是在下的不是。」

  「世子爺不必道歉,您並沒有說錯話。」吟歡抬頭看著他,「若沒有別的事情,還請世子讓一讓。」

  蘇謙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剛剛這麼做確實不地道了,對方才是一個八歲的小妹妹,可父王這麼一說,自己答應也不是,拒絕也不是,他是六王爺府的世子,以他的年紀,如何會對這麼小的妹妹產生男女情愫。

  吟歡從他身邊繞過頭也不回地走了,爾冬則低著頭匆匆跟了上去,只剩下蘇謙營站在哪裡,一臉的無奈...

  顧老婦人院子裡,木氏看著六王爺,「還請六王爺收回剛才的話,顧府,承受不起。」

  若是因為六王爺的愧疚,要讓吟歡嫁入六王爺府,木氏是絕不可能同意的,她清楚的記得當初六王妃來的時候說過什麼,世子年紀也差不多了,該是為他選一門親事的時候,她看中了幾家姑娘,還想請皇后娘娘賜婚呢。

  六王爺不是第一次流露出這樣的想法,六王妃的話也絕對不是當木氏是姐妹在拉家常,而是敲打顧家,王爺為了報恩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可你們顧家應該要知道什麼該要,什麼是絕對不該要的。

  而對於顧老夫人而言,能夠嫁入六王爺府,還是世子妃,那對顧家來說是多大的榮耀,可顧家什麼形式她也清楚,若是長子還在,長子長媳有孩子,還能說的過去。

  「木夫人,本王是誠心為之,營兒今年剛剛十三歲,再過三年吟歡也有十一了,可將親事定下,你與大郎的品性我都明白,你教導出來的孩子我也絕對放心。」六王爺有這個想法的出發點不僅僅是為了顧宇郎救他,還有惠安城的木家,這樣的姻親關係可以讓木家和皇家更近一些,確切的說是和太子更接近一些。

  「六王爺,六王妃上次來已經和我提過世子的婚事,還說了幾家的姑娘,六王爺,您這麼做就是為難我們顧家了,這一門親事,請恕晚婷不能同意。」木氏直接拒絕了六王爺,她想過為吟歡找一門好親事,可不應該是和皇家扯上這樣的關係的,這背後的牽扯,豈是將來她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夠承受的。

  「木夫人放心,王妃那我回去說,宇郎兄在世的時候就經常說起夫人,若是你們有個女兒本王早就把這娃娃親也給定下了,如今夫人過繼了孩子養在膝下,相信夫人也是用心教導的,若論人品,這孩子做營兒的世子妃本王絕對放心,這不僅僅是為了顧家,也是為了木家,木夫人你好好想想。」六王爺輕輕地拍了拍桌子,起身往外走去。

  顧老夫人和木氏起身送他出去,站在院子裡,顧老夫人看著大兒媳婦臉上的堅毅,在她看來,這婚事說差也不差,若是世子妃身份太高了,讓吟歡做個側妃對顧家來說也是不小的助力,有六王爺在,即便是王妃不喜歡,吟歡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畢竟還有惠安城的木家。

  「晚婷啊,我看六王爺這一次是不會這麼算了的。」

  「王妃不會同意的。」木氏說的篤定,若是真的聖旨下來,顧府是沒有反抗的權利,可若是六王妃不同意,這婚事就不肯能會成,就憑著六王妃瞧不起顧府,也能夠避過這一回。

  顧老婦人歎了一口氣,讓人扶著進了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六王爺和六王妃同時和皇后說了什麼,皇后這道聖旨竟不知道怎麼頒,夫妻倆各執己見,對此事,六王妃態度十分的強硬,兒子的婚姻大事,哪能被王爺當作報恩的來做人情了。

  六王爺府這麼一鬧,臨安城中就有了這樣的小道消息,六王爺想要讓世子娶顧家的七小姐,王妃嫌棄人家出身低不讓,王爺重情義,想把顧國公的孩子以這樣的名義在眼下好好照顧,也算是對死去的顧國公有所交代,可王妃卻不願意娶一個這樣的媳婦,將來還是要成為王妃的。

  傳著傳著很多人對這顧七小姐來了興趣,先是從庶女變成了同嫡女一樣的小姐,再是六王爺還想要自己長子娶她,如今為此事六王爺夫婦還爭執上了,這不就是飛上枝頭的典型例子麼。

  吟歡以這種方式出名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11:32 AM

41庶女心計

      而作為事件的女主角吟歡如今卻安然地跟著木氏學管家,木氏還放手讓她管理自己嫁妝中的幾間鋪子,這正合了吟歡的心意,她多了能出去的正當理由,此時引起了三夫人的一些話,以為木氏拿的是顧家的鋪子給一個孩子,到顧老夫人面前還告了一狀。

  顧老夫人雖不太贊同木氏的做法,可嫁妝是她的,顧家無權過問,若是沒有吟歡,在木氏百年過後,這嫁妝木家可是要抬回去的。

  顧府上下說同情吟歡的也有,這個年紀就要學這些,看得明白且羨慕的只有顧吟霜了,她比吟歡大兩歲,論學這些,方氏早就應該教導她,錢姨娘懂得再多她再聰慧,可有些東西必須是當家主母教導的,將來她嫁人了就會知道這些有多重要。

  可方氏不急,定親在十二三歲,出嫁也要十五六歲了,這些東西若非刻意教導,學個一兩年足矣。

  不過如今,吟歡就算心動想要去那鋪子瞧瞧卻不敢出門,顧府門口隨時不明身份的人走動,倒不像是壞人,可大都是盯著顧家七小姐這個人,好奇著六王爺看中的世子妃人選究竟怎麼樣。

  這樣的困擾六王爺自然不太瞭解,他如今和王妃僵持不下,多年來未曾吵架的關係一時間冰在了那,外界的傳言沒有錯,他是去了皇后那,沒想到比他早一步得到的消息的六王妃為了以防萬一也去了皇后那裡,一個求的是顧家的女子,一個求的是祁家的嫡長女。

  皇后一句你們夫妻倆商量妥當了再來向本宮請旨把他們給請回了王府,六王妃不曾想到的事自己的丈夫竟然真的要犧牲兒子的婚事,不顧他的前途非要選顧家。

  「王爺,您若是要營兒娶她為側妃也就罷了,世子妃的位子我們過去早有過商量,為何您又改變了主意,顧家,顧家,您可為我和營兒考慮過!」六王妃還是不敢相信六王爺的決定。

  「這怎麼沒為你和營兒考慮過,你身子不好,找一個能幹的兒媳婦來幫你還不好麼,木夫人的賢能你我也有耳聞的,再者,娶妻對營兒的以後並無多大的影響,你何必如此。」六王爺歎了一口氣,對一個男人來說,兄弟情誼是奇妙的東西,他與顧宇郎年歲沒差多少,認識了幾十年了,就是在戰場上並肩作戰地日子也非常多,他不能眼看著那母女在顧府過的艱難。

  「臨安城賢能的人多了,非要是這樣一個身份的,你讓營兒如何在他的眾多弟兄面前抬頭,哪一個的世子妃不是身份高貴家世顯赫的。」說來說去,對六王妃來說,就是顧家的身份不夠,顧國公的頭銜不過是空殼子罷了,那顧宇郎在的時候還能博一博,如今,可是不行了。

  六王爺看著王妃,眼底閃過一抹痛楚,他還有一件說不出口的,當日若不是自己疏忽,其實這一場禍事完全可以避免的,他們已經打下一個據點,是他自己不小心,在撤離的時候沒有注意,被隱藏的在暗處的敗兵給偷襲,還要顧宇郎折回來救他,那場面來勢洶洶,根本抵擋不住,最後只逃出了自己一個,等他帶著援兵到的時候,顧宇郎的屍體已經慘不忍睹地被掛在那裡,包括那幾十個士兵的性命,是六王爺這輩子都難以啟齒的。

  「芸賢,我就算再想要報答大郎,我也不會害了營兒,這婚事也是我斟酌過才決定的,至於祁家,就當我對不起祁老太爺了。」六王爺說的有幾分無力,六王妃卻依舊不同意,「照王爺您這麼說,祁家與我們也有大恩,祁公子可曾救過營兒,祁家的淵源比起顧家,對營兒更有幫助。」

  書房外,蘇謙營站在那久久沒有動作,這樣的爭論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從父王母妃從宮中回來後,就一直繞著他婚事的事情說著,顧家祁家,若是他兩家人都不喜歡呢。

  蘇謙營苦笑了一下,他哪有資格自己去選婚事,這是從小就明白的,只是無奈這一次父母不能達成共識,要僵持不下。

  「哥,六叔說的顧家小姐該不會是顧家的那個小不點吧?」在一旁跟著偷聽的蘇謙默把他拉扯到了一遍問道,木夫人的孩子,他想來想去就只有那小不點了。

  「你是說顧家七小姐?」蘇謙營被他稱呼給逗樂了,那顧吟歡也沒有很小啊。

  「是啦是啦,六叔讓你娶她?」蘇謙默此刻看著他的默認,心中有了一種自己的東西被搶的感覺,那麼好玩的一個人,怎麼可以給堂哥做世子妃,隱隱中透著的不愉蘇謙默還分不清楚是什麼,只是覺得不舒坦,十分的不舒坦。

  六王妃頹敗地看著六王爺離去,她很清楚一點,再僵持下去只有自己妥協,她是他的妻子,再如何不情願,也不能再去反駁王爺的意思,可這婚事她怎麼想都不願意,讓兒子去娶一個從庶女過繼成嫡出身份的,從最開始的講,她的生母只是一個婢女,這樣的身份讓六王妃怎麼接受。

  顧家能給的助力幾乎沒有,王爺這麼做的原因不就是為了能夠福照顧家,可以幫助顧家的方法太多,但絕對不會是這一種,而自己兒子的將來也絕不能因此落後於別人,六王妃臉上露出一抹堅毅,隨後招了貼身丫鬟進來。

  不出幾日,臨安城有了新消息,六王妃病了,而且病的不輕,只能臥榻了,有人說那是六王妃生小兒子的時候落下的病根子,如今復發了,也有人說,這是被王爺給氣的。

  不論是哪一種說法,六王妃是真真切切的病了,顧老夫人知道後,吩咐木氏送了厚禮過去,六王妃娘家來勸,皇后派人來勸,明眼人都明白其中這病根是什麼。

  可六王妃的身子就是不見好轉,直到熱夏過去,六王爺終於不再提這婚事,左右吟歡現在年紀也小,先等六王妃身子好了再說也不遲。

  六王爺堅持,六王妃卻也一點都不示弱,這一病,竟然直接是兩年之久....

  夏去秋來,南市這條路上人來人往,熱鬧的很,一家玉器店門口走出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鬟,手中撐開了一把傘,過了一會,掌櫃的送了一個年約十來歲的小姐走了出來,兩個人似乎還在說什麼,那掌櫃的一臉笑意,而那小姐臉上始終是掛著一抹淡淡地笑意。

  「七小姐,這一次您說的那樣式賣的很不錯,有幾家的夫人都提前來訂了。」李掌櫃笑呵呵地看著吟歡,吟歡看著店裡那琳琅滿目的玉器首飾,自然賣的好了,前世托顧吟霜的福跟在她身邊她可是知道了每年這臨安城婦人小姐圈裡流行什麼物件,這才能夠早一步讓鋪子裡打造出來先賣,搶在別人推出之前先賣了。

  「李掌櫃,南市這我今天過來看了一下,似乎也沒什麼合適的鋪子,你抽空去打聽一下北市那有沒有大的鋪子,最好是上下幾層的,多些包廂。」吟歡走到爾冬打的傘下囑咐道。

  若換做兩年前李掌櫃還有不服,如今對這掌管店的七小姐是唯命是從,「好好,我立刻派人去看。」

  吟歡扶著吟歡的手一手提著裙擺上了馬車,爾冬收起了傘隨後走入了馬車,車伕穩穩地驅車往街尾那家甜品店跑去,街對面三樓一雅座內,兩個男子看著那門口發生的一切,其中一個笑道,「還看,人都走了。」

  蘇謙默毫不在意,回頭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你如今府中不忙麼,都已經定了親了。」

  「定親又不是成親,再說這榜還沒出來,何須自擾。」顧逸信臉上掛著笑意,四年過去了,他的模樣倒是沒怎麼變,越發的沉穩了。

  「你倒是看的開。」蘇謙默把玩著手中的荷包,仔細看下那荷包已經有些舊了,他拿了一會又收入了懷裡。

  「你還說我,你自己呢,若是王妃知道你要去從軍,估計現在就把你關在府裡出不來了。」

  「男兒志在四方,我是跟著六叔去從軍,又不是去送死,她有什麼好關的。」蘇謙默略有不屑,母妃就是愛大驚小怪,難道要綁在臨安城求皇上給個差事就這麼過一輩子了?

  「在她看來從軍不就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你可想清楚了。」顧逸信能和他熟識起來,其中也少不了吟歡的關係,雖然蘇謙默不承認,他旁觀者清還是看得明白,「你若是一去好幾年,七妹恐怕要無聊了。」

  「她會無聊?她每日都這麼忙。」蘇謙默嗤了一聲,因為堂哥的關係他沒再去顧家,怕給她添不必要的麻煩,這兩年來她走到哪頭上都冠了一個六王爺世子未來世子妃的頭銜,可六嬸嬸生病在床,這婚事就算是傳了再傳也沒見皇家有任何動作,顧府更是從容,她天天忙於鋪子和女紅的事情,好像沒把這個當回事。

  他心底總是私心的希望,希望六嬸能夠一直這樣病下去,這樣直到堂哥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六叔就會放棄那個想法,小不點還是那個小不點,沒有任何人的稱呼冠在她的身上。

  「她啊,儼然要成小管家婆了,偶爾還會幫著大伯母處理一些事務。」顧逸信作為顧家嫡長子,不像他的父親那樣,他有作為大哥的寬容和理解,也尊重木氏在顧家的付出,相對於自己那個親妹妹,這幾年相處下來,他反而覺得吟歡更為乖巧穩重。

  「那她有沒有提到我?」蘇謙默臉上閃過一抹希冀,顧逸信看在眼底,笑道,「提了,上次她過來的時候說你那隻黑珍珠是越來越能吃了。」

  又是兩年下來,吟歡的小倉庫都有許多蘇謙默送來的各種東西了,不過印象最為之深刻的還是那隻毛茸茸的大蜘蛛。

  「那可是上等品種,我從三哥那要來的。」蘇謙默本身不懼這些東西,完全是覺得有趣,當時抱著嚇嚇她的心態送過去,哪裡知道她這一養竟然是兩年。

  兩個人沒什麼可看的了,就各自回了家,而吟歡從那甜品齋出來之後,爾冬手裡是一盒盒剛出爐的糕點。

  吟歡坐在馬車內,手中是一本畫的滿滿首飾設計的本子,這是她兩年來養成的習慣,隨行帶著紙筆,想到了前世那些婦人小姐追捧的首飾物件,就畫下來標注上日期。

  回到了顧府,吟歡差爾冬她們把買回來的糕點都送去了各房,二房的二少爺那還多送了一份,木氏那的就由她親自送了過去。

  司棋去年成了親,已經是婦人綰髮,見到吟歡進來,笑盈盈地從她手裡接過那盒子,「讓人送來不就好了,還親自拿。」

  「司棋姐姐,母親人呢。」吟歡走入內室,木氏正低頭看著一本厚厚的帳,神情專注。

  吟歡放緩腳步走了過去,爬上了軟榻,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按了起來,木氏沒有回頭,僅感覺這手法和力道就知道是她,「從千玉閣回來了?」

  「是啊,我還帶了南市街尾那家店裡的糕點,還是前幾天就讓爾冬去訂了,生意好的不得了。」吟歡按著說道,木氏臉上露出一抹讚許,這兩年來這孩子是越發的懂事了,就算之前還有微詞說她身份不高的,如今幾乎是聽不到這樣的話,要知道一個大宅子裡,人多嘴雜的,再好的治理手段也免不去一兩個難拔的釘子。

  「老夫人上回吃了也說不錯。」木氏合上了賬本,微瞇上了眼睛,吟歡按了有一刻鐘左右這才坐了下來,「母親,我有件事要您幫忙。」

  「無事獻慇勤。」木氏睜開眼,見她一臉的狡黠,說道。

  「南市的千玉閣前後的鋪子都不肯讓,我就想著在北市開一家千玉閣的分鋪,那住的人雖不若南市那的雜,不過這生意也不會差,只是女兒手頭上錢銀不夠,所以想找母親參個股。」木氏之前給吟歡管理的是一家首飾店和一家布坊,後來布坊讓吟歡改成了製衣坊,但這畢竟都是母親的嫁妝,吟歡這兩年來做夢都想要開一家屬於自己的鋪子。

  「那兩間鋪子本來就是給你的。」木氏慈愛地摸摸她的頭,她從木老夫人那學到的是把家治理好,而這孩子如今是學會推陳出新了,光這兩家鋪子賺的錢,都趕上她其餘嫁妝裡頭的幾家之和了。

  「那哪行,女兒想要自己開一家鋪子,母親啊,您就允了我吧,您不是常說麼,女兒家要靠夫家沒有錯,要以夫為天也沒有錯,但是不能沒了自己的底子,這底子之一是嫁妝,底子之二是她的經營能力,嫁妝不是人人都豐厚的,我能自己掙錢有底子,夫家也不會瞧不起我對不對?」

  這一輩子她也不會虧在沒錢這件事上,上一輩子的教訓告訴她,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年頭,很多人貪的為的不就是它麼。

  「那你自己有多少了?」木氏被她這大道理說的樂了,這兩年鋪子的分成有四成是到了她自己的口袋裡,除掉開支工人結算的,木氏這都不小一筆,她那估計還要多。

  「北市那的屋子租金貴,我想要直接買一家下來,母親您再給我出個五百兩可好?」吟歡心裡打著小算盤,五百兩也有四成呢,不過沒關係,分鋪這東西,只要生意好,可以再開嘛。

  「五百兩給母親四成,您看如何?」吟歡看了一眼木氏,只見她拿著鑰匙打開了櫃子,從中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張銀票交到她手上,「人讓李掌櫃幫你找就成了。」

  「謝謝母親。」吟歡開心之餘拿起桌子上的筆,取過一張紙寫下了一張契約,寫了兩份,按了手印一份交給了木氏,「不能讓母親不明不白地就把錢給我了,這是契約,母親收好了。」

  木氏見她認認真真的,心裡也高興,看來六王府的事情對她並未造成什麼影響,說起來木家對此事也十分生氣,若是吟歡正值待嫁的年紀,六王妃這麼一病倒玩拖延戰術,外面到處是顧家小姐被六王爺定下的傳言,還有哪家的人敢上門來提親的,這不就要被耽誤了。

  如今吟歡不過十歲,而那世子已經十五了,這個年紀是要開始議親了,六王爺不會把兒子的年紀再往後延,就看六王妃怎麼做了,若是再沒有行動,木氏也不介意回一趟木家,和兩個哥哥商量一下這件事,沒道理你們皇家就能這麼不講理拖著的。

  而對吟歡而言,她之所以不擔心,前世那世子娶的根本不是顧家的女子,六王妃最終還是大獲全勝,再說她年紀還小,在這件事上,若是蘇謙營最後娶了別人,那這兩年來的流言就是蘇家給她的傷害,她是受害者,最後指不定以六王爺的性子,還得給什麼道歉補償的。

  她如今的心思全落在了這開舖子之上,兩天後李掌櫃就給了消息,說是北市那有一間鋪子,位置是不錯,就是價錢有點貴,說了是顧府的人家也不買賬,臨安城權貴多了去,她們顧家也不算什麼。

  吟歡懷裡揣著銀票親自去看了一趟,和那掌櫃的討價還價了一番,最終以八百兩的價格把鋪子給買了下來,那掌櫃的看吟歡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都如此爽氣,另外附贈了一個屋後的小院子。

  「李掌櫃,你再招幾個夥計,南市那的夥計做的熟的調過來一個,頭半年還要辛苦你在這先做著,往後也免不了你要兩頭跑,這工錢,我會給你再加一倍的。」吟歡站到了樓上,俯瞰了一下北市,雖沒有南市來的熱鬧,但是這顯得乾淨,南市那魚龍混扎,很多小姐都不願意去,反倒是這清靜一些。

  離開前吟歡又交給李掌櫃二百兩銀子和一張鋪子的裝修圖,畫的是簡樸了一些,勝在李掌櫃還看得懂,「銀子不夠李掌櫃你說,但是每個包廂裡的東西都要按照要求來,不可以次充好,還有這院子,我想過了......」吟歡把想法和李掌櫃說了一下,只見李掌櫃越聽越壓抑,這七小姐,真是不同於尋常人。

  有了錢有了人,鋪子裝修起來十分的快,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李掌櫃就按照吟歡的要求把鋪子都給裝點好了,貨可以從南市那裡拿,吟歡又托李掌櫃去找了好的打造師傅,出高價聘請了,力求自己家做的東西,就算別家仿造了去,也能在精緻程度上勝過別人。

  木氏給吟歡的鋪子選了個良辰吉日,顧府上下也就知道了,七小姐要自己開舖子了,就在北市,和別人反應不同的是,唐氏懷裡揣著銀票來找吟歡了。

  那千玉閣的東西她去看過,貴!

  可買的人多,生意好,很多人都喜歡,偶爾出去和別的夫人見面聊天,她們頭上戴的手上串的,總也有這麼一兩件那裡出來的,當時她就有了分一杯羹的想法,但這是人家的嫁妝,她直接插手進去多不好意思,如今要開新鋪子了,好機會。

  「吟歡啊,三嬸都聽說你那新鋪子要開了,你看給你三嬸我入些分子。」

  「三嬸想要入多少呢。」吟歡差青芽去取茶來,笑盈盈地看著她,「那鋪子可不小呢。」

  「你們現在鋪子裡一共下了多少銀子了。」唐氏掂量著自己懷裡的,能有個三成了也好啊。

  「不多,我和母親一共下了三千兩銀子,不知道三嬸想要參多少?」吟歡站在那,手執一個小水壺往盆栽裡倒著水,回頭說道。

  「三千兩!」唐氏幾乎是要蹦起來了,她一共才帶了三百兩銀子過來,這是訛人啊。

  「是啊三嬸,這還只是算了鋪子的錢,裝修的錢。」吟歡彷彿看不見她驚訝的樣子,認認真真的說道。

  「吟歡啊,你可別蒙三嬸,三千兩都夠買好幾家鋪子了,你這孩子,不是詐你嬸嬸我麼。」唐氏聽那數目就驚出了汗。

  「吟歡沒有開玩笑啊,三嬸,吟歡和您這麼算吧,這鋪子呢是花了八百兩銀子買的,裝修和開張時候擺出的貨就是餘下的錢了,我這還沒算那鋪子裡日常的開銷,夥計掌櫃的工錢,還有來客人了總要上茶上吃的,還有啊,要請頂好的師傅過來打造首飾,不然怎麼讓人喜歡呢,這林林種種算下來,我估摸著沒五千兩下不來。」

  吟歡這麼一算,唐氏就暈了,她天生算數不好,當初木氏也給她這麼一算,就把這每月的銀錢給她繞暈了,最後聽進去的也不過是那沒五千兩下不來,五千兩,顧府一年所有人的用度花銷來往人情也就這些了,大嫂這是要把自己的嫁妝一次性都給敗光了是不是。

  「三嬸,您別看這花的多,這客人來了都是大家夫人小姐的,能給差的麼,都挑的很,東西不好也賣不出去,所以我們都要最好的,將來賺的也多了,您看南市的不就是賺的嘛,說了半天忘了問三嬸了,您打算出幾成?」吟歡放下水壺擦乾淨了手,回頭看著唐氏。

  「容我再回去考慮考慮。」三千兩變五千兩了,帶的錢一成都不夠呢,以唐氏嗜錢如命的性子,要她拿出五百兩,就算是看到南市那家穩賺的,她都已經打退堂鼓了,賺是賺,誰知道這五百兩的本錢什麼時候拿回來啊。

  吟歡笑瞇瞇地目送她離開了,末了還很貼心的喊道,「三嬸,開張前來說都沒事,您再考慮考慮。」

  青芽走了進來,無奈地看著她,「小姐,您這麼蒙三夫人,回頭她知道還不知道怎麼說您。」

  「那鋪子的價錢可是一點都不參假的,其餘的我還怕她算的出來?」吟歡哼哼了一聲,若不說這麼誇張,以三嬸這麼貪小便宜的性子,以後的麻煩事還會少麼。

  「小姐,大少爺差人來請您過去,說是有客人,請小姐過去一塊喝茶呢。」襲暖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差不多年紀的丫鬟,吟歡心中一抖,喝茶呢,該不會又是某人送了什麼過來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11:42 AM

42庶女心計

      顧逸信是個懂享受的人,吟歡去過他的院子無數次,從那院子的種植以及屋子的裝置能夠看得出,二嬸是個主意不大的,這種內院的事情二叔也不摻和,大哥的性子能養成這樣,全憑那些老師的功勞。

  入了秋院子裡也是金黃色一片,那些飽含秋意的樹木樹葉已經泛黃,院子中再進去一些,繞過一間屋子是一個不大的小池子,池上搭建了一個亭子,可以容納五六人,池子水不深卻很乾淨,夏天的時候養著幾朵蓮花,如今這時候,可見金魚在其中游著。

  遠遠就能聞到亭子裡飄來一股茶香,要不然怎麼說大哥是懂享受的人呢,整個秋堇院她最喜歡的也就是這亭落了。

  走近才看清楚來的客人,蘇謙默和一個自己並不認識的,還有三姐和大哥,五個人坐下剛剛好。

  「七妹,你來的可真慢,聽說你的千玉閣又是要開了,這些日子可忙?」直到鋪子要開了顧府上下才知道,吟歡之前也瞞的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有人參股,到時候拒絕也不行,不拒絕也不行。

  「剛剛三嬸去了我那,這才晚了一些。」吟歡笑道,「也不忙,若是大哥客氣,就替未來大嫂多買一些,我可以給你成本價。」

  顧逸信在年初定的親事,是顧老夫人和二叔一起決定的,對方和顧家也算是門當戶對,顧逸信過去見過兩回,對倪家小姐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見吟歡這麼說,他也是臉皮厚的應了下來,「成,不過七妹你好意思收大哥銀子的,直接送了才是誠意啊。」

  「三嫂找你做什麼。」一旁的顧吟玥終於開了口,吟歡見她懨懨的樣子,也曾想過讓她參一些,不過做生意這回事,人多了就是麻煩不好處理,也就是一想而過。

  「三嬸問我還能參分子不,這鋪子都要開了,我說等以後有了機會再說。」

  「顧七小姐開的鋪子這麼有來頭,連你們家嬸嬸都有興趣了?」蘇謙默旁邊比吟歡還要大一些的少年開口問道,顧逸信替他開了這個口,「你是男兒不知道,南市那家千玉閣,喜歡的人可多了,夫人小姐們都愛往那挑首飾,你家要是有姐姐妹妹的,你可以問上一問。」

  「顧七姑娘真是好頭腦。」那人稱讚道,一旁的蘇謙默確是一句話都不說,從她一進來就一直沉默著,惹的吟歡都覺得他今天是吃錯藥了。

  「那也是大伯娘給她的鋪子,本來生意就好。」顧吟玥在一旁拆台道,吟歡也不介意,若是這麼諷刺兩句她心情能好一些,吟歡也受了。

  唯一能讓顧吟玥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對象除了那個近日比她還火的彭茂臨,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和大哥是一樣的年紀,顧逸信定親了,這彭茂臨也該是到了定親的年紀,這小時候彭顧兩家掛在口中的婚事,到了這兩年,彭家竟然不再提起,這本來沒什麼,有彭老夫人在,婚事還有一定的保證性,可近日彭公子鬧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花邊小事。

  出去遊園子遇到了一個美麗的姑娘,一時心動就當下提筆寫了詩送去給那姑娘,倒也不是彭茂臨起了非分之想,純粹是覺得姑娘漂亮,想要讚美一下。

  誰知那詩送了出去之後,姑娘回了一方香帕子,起初彭茂臨不懂得其意思,以他這個年級去的酒色場所很少,自然不知道眼前這個美貌動人的女子,竟然是臨安城有名的妓子,就等三日後的約會。

  那姑娘的意思是,帕子給他了,既然互有好感,那這花魁之夜,她也希望他能到場,將她摘下。

  彭茂臨是在事後才知道,那時候已經是鬧的人盡皆知,外頭的話都是往難聽裡說的,那姑娘在登台後沒有見到他,傷心了,最後委身給了開價最高的,第二天就以極好的文采寫詩憂傷,一傳十十傳百,當日園子裡也不是只有他們,人們把事一串,其中情節自我編寫一下,就成了彭少爺玩弄感情的版本了。

  說到底彭茂臨是真冤枉,他也就是欣賞,賣弄了一下文采,二來不知道她的身份,想來那麼有氣質的姑娘,不太可能出自那地方,誰知姑娘是朵美麗的花,只是扎手的很。

  這消息對彭茂臨的實際影響不大,好歹還有個潔身自好的版本可以維護一下他,可對眾多喜歡他的姑娘們來說,這實在是太打擊人了,一個妓子都比不過,她們何曾受到彭公子的詩句了。

  看著顧吟玥黯然傷神的樣子,吟歡很想勸說她,和一個妓子比,不是自降了身份,再說只是流言罷了,以彭茂臨的品性不會這樣亂玩的,他躲避還來不及。

  可顧吟玥最終在乎的還是彭家沒有來提親的事實,大哥定親了,顧家大小姐也已經定下了親事,這一門親事還是別人親自求上門的,不高不低,十分的穩當,她這個年紀,彭家理因要有所動作的。

  「三姐,鋪子裡有不少最近賣的好的,我拿些來給你瞧瞧,你挑幾件戴吧。」吟歡好意勸道,顧吟玥見她一臉的笑意,這兩年來從六王府這事一岀,怎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嘲諷道,「七妹天天是好心情,就不怕世子妃的位置落了空,還是覺得勢在必得。」

  讓你一回是看你難過,沒道理一直讓你的,吟歡收起了笑容,神情寡淡了一些,「我為什麼要不開心,若是不開心一下就能改變即將發生的事情,那什麼都不用做了,整天愁著不就完了。」

  「你!」顧吟玥很自覺的引用到了她自己身上,覺得吟歡是在諷刺她和彭公子的事情,這回真讓她說對了,吟歡還就是這意思,一旁的蘇謙默神情不變,只是眼神專注了許多,像是在仔細聽吟歡說的話。

  「我對世子妃的位置一點興趣都沒有,六王爺說笑的事情,外人亂傳罷了。」吟歡淡淡地說道,顧吟玥不信,撅了撅嘴沒再說什麼,蘇謙默的嘴角微不可見地上揚了一些。

  「你們喝茶,我累了先回去了。」顧吟玥越想心中越是覺得憋屈,霍然起了身,袖子還甩到了桌子上的茶,撒了一桌。

  顧逸信抱歉地看著他們,「最近舍妹的心情不太好,各位見笑了。」

  「大哥,你快去瞧一瞧吧。」吟歡催促他過去,顧逸信跟著她走了出去,亭子裡又安靜了下來。

  似乎是覺得尷尬,那少年一會就坐不住了,對蘇謙默低聲說了兩句,起身對吟歡說道,「我第一次來顧府,先在顧兄這看看,你們聊。」

  看著那少年離去,彷彿是刻意為之,那少年必定是奉命守在外頭了,看著蘇謙默反常的樣子,吟歡決定不開口。

  「我要去從軍了。」半響,蘇謙默開口,有些緊張地拿著瓷杯,在石桌上發出一陣聲響,吟歡有些錯愕,八王爺府的小少爺要從軍去,他父母可會答應。

  「我要跟著六叔去陽關。」蘇謙默又補充了一句,吟歡抬起頭,恰好蘇謙默也抬起了頭看著她,沒等吟歡做何反應,蘇謙默又低下頭去,吟歡一怔,他這是,害羞了?

  「那你六叔給了你什麼職位。」吟歡提起燒熱的壺給他倒了一些茶。

  「我從小兵做起。」吟歡手一頓,第一次對他有了改觀,他是皇家中人,身上帶著的是帝皇延續下來的血脈,這樣的身份什麼都不做也足夠他無憂一生了,對於他的選擇,吟歡心底其實有些佩服。

  前世她只聽說這個蘇公子是個善戰凶殘的人,當時的她自然以為,皇家中人,給個高職,底下有的是賣力攢軍功的,他要的是名譽,賞錢給低下的將士,不是皆大歡喜。

  「那你父王母后可答應?」

  「那是我的決定,我是大人了,這臨安城待著有什麼好的,七哥八哥他們整天在外無所事事。」蘇謙默露出鄙夷的神色,撇去這一身榮華富貴,他們算什麼,放到大街上他們什麼都不是。

  一個意志堅定的人想要做一件事情,只要他信念夠了,就會事半功倍,在吟歡眼中的蘇謙默如今的想法便是如此。

  「危機性命的事情,你還是取得你父王母后的同意比較好。」吟歡勸慰了一句,蘇謙默抬頭看著她,眼神極其的認真,「你是否認為我應該留在京城。」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既然想去從軍,那就遵從你的想法去,只是那並非兒戲,你也要想清楚了才是,戰場之上沒有王者貴族之分,輸了就是輸了性命。」

  「我不是兒戲才去的!」蘇謙默忽然提高的音量說道,吟歡看他漲紅了臉,笑道,「我沒有說你兒戲。」

  「我也沒說是兒戲。」蘇謙默站了起來,頗有些不自在,亭落下的池塘裡游魚來往,吟歡跟著站了起來,卻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

  「你說你不想嫁給堂哥做世子妃,那你想嫁給什麼樣子的人。」良久,蘇謙默盯著那群游魚,開口問道。

  吟歡怎麼都覺得他今天的反應十分的反常,一手摸著手腕的鐲子緩聲說道,「蘇少爺為何這麼問。」

  「堂哥那樣的人,身份地位顯赫,人品也不錯,你都不想要,我只是好奇罷了。」蘇謙默斂去眼底的侷促,望向遠處。

  似乎是第一次有人問到她這樣的問題,吟歡沉思了一陣,這一世,她除了要讓那些人不好過之外,還真沒有想到過找一個怎麼樣的人嫁了。

  也許一輩子的幸福對於這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可能還不如看著他們最終的恐慌和懼意來的讓她暢快,所以吟歡沉默了。

  蘇謙默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轉過身來看著她,聲線中帶著一股霸道,「小不點,你可答應我,我不回來,你不能嫁人。」

  吟歡被他這一番似表白的話語給震撼到了,抬頭瞥見他臉上那可疑的潮紅,吟歡忽然起了逗弄的心,「那你十年不歸,我豈不是十年不能嫁人,再說了,我為何要答應你?」

  「你必須答應我,我不會十年不歸,最多五年,五年之後我還沒回來,隨你嫁給誰。」蘇謙默這一回沒有露出什麼害羞,直接霸道地對她說道。

  「若是我不答應呢。」吟歡心中忽然有了一抹希冀,一閃而過,捕捉不及,「蘇少爺,此等兒戲的話,還是不要再提了。」

  「你要答應。」吟歡剛剛轉身走過了桌子,身後的蘇謙默便沉聲說道,吟歡沒有回頭,嘴角揚起一抹輕快,「為何?」

  「沒有為何,你若是不應了我,那我便日日擾你,擾地你答應為止。」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11:56 AM

43庶女心計

      這是爾冬數不清第幾次看到自己家小姐手托腮坐在窗邊歎氣了,從大少爺的院子回來之後,小姐就是這一幅出神的樣子,喊了她都不應,應了之後還有些迷茫。

  吟歡也不想的,可是那小霸王臨走前怎麼說的,只要她答應了,做不做的到是他的事,就算她不信他如今的話覺得兒戲了,那麼三年五年之後,看他是否誠心。

  吟歡最後還是答應了,三年就三年吧,哎...

  爾冬默數著小姐的歎氣次數,又多了一次。

  直到襲暖拿來了晚飯,吟歡這才有些回神,頗有些懨懨地拿著一根棍子戳著大木匣子裡的黑珍珠,黑珍珠象徵性的伸出了一爪撓了一下吟歡手裡的棍子,算是給她的回應。

  扔了兩塊碎肉下去,黑珍珠緩緩地爬了過去,壓在了肉上,吟歡蓋上了蓋子,洗過了手這才開始用飯。

  幾天之後,臨安城似有在傳八王爺府八王妃也病倒了,不過人家為的可不是什麼婚事,而是自己小兒子的決定,沒等這事弄個清楚,蘇謙默就要跟著六王爺去陽關了,從軍一事成了事實。

  而六王妃的病奇跡的好轉了起來,不知道他們夫妻達成了什麼協議,六王爺沒再提婚事一說,隨著深秋的來臨,六王爺帶著部下了今年新招的士兵出發去了陽關。

  吟歡北市的鋪子也隨之開了起來,從樓上看著樓下那不時進出的客人,吟歡手裡捧著一杯熱茶,笑地合不攏嘴。

  「小姐,下面的人可真多,我就去替您拿個點心的功夫,又來了一些。」爾冬手裡捧著後街買回來的點心,對這客人的數量有些乍舌。

  「不奇怪,很多都是南市那鋪子裡的常客,如今住的近的地方開了一家,自然回來看看。」開舖前幾日她還讓李掌櫃在南市那鋪子裡貼告示宣傳了北市的鋪子會出新的首飾物件,只是她也沒想到客人會多了這麼多。

  吟歡再度低頭看了會,吩咐道,「你去和李掌櫃說一聲,我先走了,這裡的事就交給他了。」吟歡從鋪子的後門離開了千玉閣,馬車經過正門口的時候,看著門口絡繹不絕的客人,就算是開張這一天的繁華,吟歡也覺得很滿足。

  回到了顧府已是午飯過了的時間,吟歡剛要往紫荊院的路上走去,遇上了正要外出的顧吟霜。

  比起兩年前,若她只是脫了稚嫩的話,顧吟霜則是如花苞綻開了一般引人注目,舉手投足間都越發的有魅力,遺傳了錢姨娘那雙水盈盈地大眼睛,卻比錢姨娘還要嬌柔了幾分,只是微微一撅嘴,都讓人有了保護慾。

  相對而言,她旁邊的顧吟芳就遜色了許多。

  「二姐,六姐。」吟歡笑著和她們打了招呼,示意身後的爾冬將盒子送了上去,「既然碰巧路上遇到了,我也就讓她們少跑兩趟,這是從鋪子裡帶來的。」

  「七妹費心了,我們要去錦繡園那走走,上回蔣小姐送過來的帖子,你都推了好幾回了,不如這次就跟著我們一塊去吧。」顧吟霜讓丫鬟收了盒子,挽起了吟歡狀似親暱。

  「二姐,我這才回來呢,你們去吧,如今忙過了,你和蔣小姐說,下回再有啊,我決不推了。」吟歡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輕輕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她可是個急性子,你們快去吧,晚了又該念了。」

  顧吟霜回頭想再說什麼,一旁的顧吟芳開口道,「二姐,既然七妹不願意去,我們何故要拉上她。」

  顧吟霜一怔,眼底閃過一抹冷意,這個妹妹是越來越不配合自己了,從庵堂回來之後就和以前性情不同,不易激怒是好事,但是什麼事都是淡淡的,這樣拆自己的台也不是一回了。

  「吟芳,你還是在責怪姐姐。」

  「二姐何錯之有,忽然這麼說,奇怪的很。」顧吟芳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大門口,回頭看著她,「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回到了紫荊院,吟歡看到那放在桌子上的帖子,拿過來翻開看了幾眼,這蔣家小姐還真是鍥而不捨,還是在去年的一場宴會上認識的,和二姐十分投緣,恰好這蔣家小姐又是個喜歡吟詩做對的人,之後就經常會寫帖子到顧府來邀請顧吟霜,邀請了二小姐,不能不邀請顧家嫡出的三小姐,她的身份也比顧吟霜高,自然不能漏了她。

  每隔三四個月都會這麼邀請一次,顧吟霜之所以去的這麼勤快,完全是因為喜歡吟詩作對的除了小姐們,自然還有少爺們,在吟歡眼中,顧吟霜一直是個目的性很明確的人,所以她很肯定,這一回,彭茂臨應該會在。

  還有半年的時間,吟歡一手搭在了那桌子上,輕輕地叩著,如今物是人非,還會不會發生呢。

  「小姐,大少爺差人送了東西過來。」襲暖走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個錦盒,吟歡回神,示意她拿過來,大約是兩個掌心大的盒子,裡面折疊著信紙,吟歡拿開一看,地下嵌著通體透潤的石頭,光角打磨的很圓潤,在上面就能隱隱看到石頭地下的字。

  吟歡翻開來一看,一個默字刻在上面,字跡顯得霸道,就像那人狂妄無比的神情,饒有興致地翻開了信件,蘇謙默走了有幾天了,這東西在大哥那也擱置了有幾日,這是留作念想的東西?

  信中無非是表達了當日蘇謙默的再三確認,對於吟歡而言,如果不答應,真有個萬一,似乎也成了他的遺憾,三年就三年罷了,六王爺府的事情也拖不了多久了,屆時彭家這樁婚事,三姐才是真的傷心了。

  吟歡預料的沒有錯,六王爺這一走不過是兩個月的,六王妃就帶著蘇謙營入宮了一趟,這一年第一場大雪下下來,吟歡正窩在暖房裡翻著賬本,那一道聖旨就落在了六王爺府上。

  皇上下旨,給六王爺世子和祁家嫡大小姐祁素茹賜婚,隔年三月完婚。

  隔年六王爺世子十六歲了,等吟歡成年不過是六王爺當初執著的一個初衷,最終還是沒能堅持下來,對於顧府來說,這是值得慶幸的,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能夠撐得住作為世子妃的娘家人。

  臨安城對顧家七小姐的同情聲伴隨著大雪也飄零了起來,拖了人家姑娘兩年時間,如今全城的人都知道她是未來世子妃了,忽然間聖旨又下來了,這欽定了兩年的頭銜被祁家的小姐給奪走了,就算是清清白白姑娘年紀也不大,可這麼一來,顧家七小姐將來說親事就不容易了,曾經是被王爺看中過的,低了去的人家還真不會上門來提,高了去的又沒有,才不過十歲的孩子,就這麼糊里糊塗給拖累了。

  說的人多了,自然也有那些閒著的沒事幹的乾脆都當茶館說書的版本,吟歡卻只顧著磕著瓜子,手中抱著一個暖爐,樂呵呵地聽爾冬複述了一遍。

  「小姐,您怎麼一點都不生氣,那些人都怎麼傳的,說小姐攀不上六王爺府了。」爾冬顯得很氣憤,明明本來就是顧家不願意的,皇家這也欺人太甚。

  「生什麼氣,別人說的也是實話,咱們確實攀不上六王爺府,不過攀不上不攀就是了,你聽了還信它做什麼。」吟歡『嗑』一聲咬開了瓜子,嫻熟地將殼吐了出來,雙腿自在地架在那晃著,別提多自在了。

  爾冬看著自家小姐那一副愜意的樣子,府裡都在說,小姐這是傷心了,躲在紫荊院裡都不肯出去,就連顧老夫人那都來慰問過了,小姐楞是誰都不見,誰會想到小姐躲在暖房裡聽自己說書了。

  「外面還說小姐將來難嫁出去了。」青芽貼心地給她換了一杯茶,柔聲道,「當初畢竟是六王爺金口,如今出爾反爾的也是他們,咱們什麼都不說就是了。」

  「青芽姐姐說的沒錯。」吟歡將瓜子盤往外一推,手指輕輕劃撥了一下那殼,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咱們什麼都不說就是了,自然有看不慣的給咱們鳴不平。」

  年前這進宮的次數多了,面聖的次數也多,聖旨下來後顧老夫人和母親進宮也有一回了,她才不信沒有人會提出來,這不管是同情的還是可惜的,傳到皇后耳中總是她這個姑娘家吃虧了,配不上就配不上,當初何必開這玩笑,耽誤別人呢。

  平時就夠多看不慣那些皇族後裔的,頂著皇家血脈,掛了閒置爵位還是世襲的,比起很多辛辛苦苦爬上去的,還不能接濟給下一代的,可有一肚子的牢騷可以發,有文采的用詩文,有權勢的就偶爾酸幾句,皇帝還得顧及大局平衡呢,籌謀著這樣下去不行啊,皇家也是失信於人了。

  於是在年前最後一次入宮的時候,木氏得到了不少皇后娘娘那賞賜的慰問品,本來皇上還想要不要給那丫頭賜婚,可一想到六弟妹那樣的招數,賜婚就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到時候倒的還不是他的臉面,還是皇后娘娘擅長安撫,讓木氏以後多帶吟歡來宮裡,聽說是個聰慧的孩子。

  這個年一過,整個顧家的氣氛顯得有些微妙,吟歡出紫荊院的次數很少,年初又跟著木氏去了惠安城,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四了,到顧老夫人那請安,卻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好,也沒有見到二夫人,回到了自己屋子,問了一下留下來的襲暖才知道,那彭家年初傳來要給彭家嫡長子說親的事了。

  「你是說,是那彭夫人差人來顧家,問老夫人有沒有合適的世家女子。」吟歡詫異彭夫人的果斷,完全沒有把彭老夫人當初的想法放在眼裡。

  「是啊,彭夫人還問了三小姐和大少爺,說彭少爺和他們相熟,又是表哥表弟的,一定也清楚一些喜好。」

  難怪過年這段日子,她僅見過顧吟玥一面,臉色也不太好,彭夫人這一招是直接要斷絕了她的念想,還要替彭茂臨去選合適中意的女子,不是雪上加霜麼。

  「彭老夫人來過沒?」

  「彭老夫人病倒了,所以今年才是彭夫人過來的。」吟歡嘴角揚起一抹瞭然,那也忍地夠久了,彭國公一共就得了一子,這媳婦還是彭老夫人自己選的,本意選個能說會道的,能把彭家管理好,如今到了選孫媳婦這一關,彭夫人還是沒有想讓的意思。

  沒有及早向顧家表明是因為六王爺當初對顧家的話,如今世子婚期已定,彭夫人也沒什麼好顧忌了,兒子的終身大事怎麼都比婆婆的親上加親重要。

  從彭夫人把彭楚秋送入宮可以看出彭家對下一輩的重視,彭茂臨的妻子,也必須是家世地位相當才行。

  顧家從顧家長子去世開始就已經失去了這個競爭的機會了。

  顧老夫人院子內,顧宇治跪在顧老夫人面前,神色悲慼,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娘,你瞧瞧吟玥的婚事,就這麼給耽擱了,那可是您孫女啊,難道還抵不過大嫂。」

  顧老夫人拉著他的手,眼眶中微微有淚,「吟玥的婚事和你大嫂又有什麼關係,宇治啊,娘知道你心裡頭難受,可有些事情,我們不能這樣。」

  「我就知道娘只疼大哥一個人。」顧宇治一抹去眼淚,恨恨地看著顧老夫人,「若不是大哥走了,這顧家的爵位也落不到我頭上,如今爵位給了我,大嫂卻還管著顧家,那彭家為什麼看不上吟玥,是我和阿惠沒有給她爭氣!」

  「胡鬧,這和你大嫂管著顧家有什麼關係,彭家雖你姑媽能做主,可這麼大的事情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難道你就扒著個彭家不鬆手了,臨安城好人家這麼多,玥兒還會嫁不出去不成!」顧老夫人氣地拍了一掌桌子,「阿慧不清楚也就算了,你難道也不清楚?」

  「怎麼沒有關係了,娘,顧家在外我是顧國公,阿慧是顧國公夫人,可這管家的確是大嫂,別人怎麼想,彭家會怎麼想,顧家根本不是我們做主的,是大嫂做主的,這樣一來不論是逸信娶妻還是吟玥嫁人,這做主的也不是我們,吟玥自然不會入彭夫人的眼。」顧宇治說的振振有詞,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成天鑽在這後院的事情裡,打算的就是顧家這麼點家產,難道長子死了,顧家真的要完了?

  「你大嫂哪裡管家不好了,讓你這些年捏著不放,又是說無子,如今說是你大哥去了,她應當要好好守寡,你媳婦幾斤幾兩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宇治啊,你怎麼糊塗成這樣。」顧老夫人看了一眼顧宇治,巍巍顫顫地拄起枴杖,身後的喜媽趕緊扶住了她。

  「還有,玥兒心裡已經夠不舒服的了,你們夫妻倆,就少在她面前竄那些話,難道還讓她去給人家做小不成!」顧老夫人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內室,跪在地上的顧宇治眼底閃過一抹戾氣,憑什麼要一個不是顧家的人來當家....

  顧吟玥的小院內,二夫人嚴氏看著女兒那不開心的模樣,也心疼的很,對顧吟玥而言,從她記事開始,顧老夫人和彭老夫人就經常開她與表哥的玩笑,這樣的話說多了,在她年幼的心裡早就埋下了很深的執念,漸漸長大了,彭茂臨那玉樹臨風的樣子迷倒了別人也同樣迷倒了她。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就想著能夠有一天,彭老夫人把那話兌現了,她能夠穿著大紅的嫁衣嫁給表哥,這樣表哥就只屬於她一個人了。

  一年兩年過去,她已經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可彭家卻遲遲沒有動靜,表哥還是那樣,對自己溫溫柔柔,姑婆也很親熱,可彭家始終沒有在禮節上為此表態。

  父親母親開始急了,直到去年年底表哥那詩句的事情一出,彭家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過年的時候來的也不是彭老夫人,而是這些年都沒來過幾次的彭夫人,而彭夫人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卻是問表哥喜歡什麼樣的女子,表哥年紀也不小了,應當為他說一門親事了,還旁敲側擊的問母親,她的婚事定了沒,若是沒定,她那倒是有幾家不錯的有為青年。

  顧家也都不是傻的,顧老夫人知道彭夫人這麼說之後,這顧彭兩家當初說了十幾年的婚事,鐵定是沒戲了,自己那小姑子,怕是也不好意思再和自己說這件事,這才稱病在家,沒有前來。

  顧吟玥有許多的不明白,也有不甘心,可她沒能放下姑娘家的矜持,這樣跑去問表哥為什麼,如今聽著母親耳邊不斷的話,更是有些不耐。

  「母親,這和七妹又有什麼關係,您神神叨叨的都說些什麼。」顧吟玥從思緒中回來,不耐地打斷了嚴氏的話,嚴氏一怔,隨即說道,「怎麼沒有關係了,你七妹當初不就是六王爺那有什麼口頭約定,如今那世子已經訂了親了,這不就是讓咱顧家晦氣。」

  「那也是六王爺他們做的不地道,再說了,我們和彭家的事,也是祖母和姑婆口頭上開玩笑罷了。」顧吟玥有她的驕傲和堅持,即便是再不高興,也不願意在別人面前露出遺憾和悲傷來。

  「怎麼是開玩笑,從你剛出生那會,彭老夫人就在提了,就差沒給你們定下來。」嚴氏不贊同,這一門親事可是板上釘釘的,兩家人都知道,只不過沒有公開來而已,怎麼能算玩笑。

  「母親,我累了,若是沒別的事情,您先回去吧。」顧吟玥的臉色沉凝了下來,就算是提了十來年又能如何。

  嚴氏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囑咐了她好好休息,離開了屋子。

  顧吟玥聽著那外面的動靜,凝著地神色有了一絲鬆動,一手拽緊著手中的帕子,嘴角輕顫,淚水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一旁的丫鬟慌了神,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顧吟玥怔怔地看著桌子上放置的盆栽,門外忽然響起丫鬟的聲音,「小姐,有人送帖子來了。」

  顧吟玥拿起帕子擦了眼淚,輕咳了一聲,啞聲吩咐道,「取水來,讓她去外面候著。」

  顧吟玥出來後看著那丫鬟手中粉白的帖子,微皺了下眉頭,如今不過是開春之際,天還沒回暖,雪都才剛剛融化,怎麼蔣家小姐又送帖子過來了。

  「小姐,是邀請您去游那河道呢,聽說每年的這個時候,河道兩岸崖頂的雪還沒全融化,景致很美。」顧吟玥翻看了一下帖子,外頭描繪的梅花確實很精緻,蔣大公家的小姐果真是會享受的。

  「這帖子除了給你,還給誰了。」顧吟玥將帖子扔在了桌子上,眼神淡淡地瞧不出剛才的激動。

  「二小姐和七小姐都有收到,這一次五小姐好似也有呢。」那丫鬟思索了一下,開口道。

  請了顧家的就有四位小姐,不過是游河道,蔣家是要準備多大的遊船了,顧吟玥瞥了一眼那帖子,就在月底呢

  同在竹清院裡,顧吟霜看著那漂亮的帖子,臉色卻不是很好,上回帶了顧吟芳出去,這次的帖子竟然是給了五妹,蔣小姐有和五妹見過面?

  「二小姐,這回您還去嗎?」身後的丫鬟一看她這樣,有些懼意,顧吟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掩去眼底的那一抹,「三妹和七妹都去的,我自然是去。」

  「可桃花快開了,您不怕....」身後的丫鬟小聲提醒道,每年的這個時候,二小姐不都是要盡量少出門,躲過這一段時間。

  顧吟霜瞥了她一眼,那丫鬟就不吱聲了,收回了視線,她看著窗外院子裡那一片的翠色,漠聲道,「你去請六小姐過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12:16 PM

44庶女心計

      「七妹,你發什麼呆,上船了。」顧吟畫拉了一把吟歡,蔣家的船隻已經靠岸,蔣小姐帶著丫鬟正在河岸等著她們,四周還有不少護衛。

  「來了。」吟歡朝著顧吟霜看了一眼,隨即跟著顧吟畫上了遊船,蔣公家一直都是很富庶的,這樣大的遊船,一租就是兩艘,僅僅用於蔣家小姐的邀聚之用。

  吟歡看著還有一艘上走上去的公子們,大哥也應該收到了帖子才對。

  等著所有人都上船了,蔣茹茵帶著幾個丫鬟,在船上走動,和每一個她邀請來的小姐打招呼,絲毫看不出她有落下了哪個。

  「喲,瞧瞧這誰呢,好幾回都不見人,這回可算見著真人了。」蔣茹茵帶著丫鬟走到了吟歡她們這,一看到吟歡便笑著打趣道。

  「是呢,蔣小姐你每回邀請七妹她都不來,這一次可算是請著了。」一旁的顧吟霜隨即接上,抿嘴笑著,一臉的無害。

  站在蔣茹茵身後的幾位姑娘看吟歡的眼神就有些變化,吟歡笑著起身從青芽手中拿過一個大錦盒塞入了蔣茹茵手中,「姐姐你就別埋汰我了,我啊,這回可帶足了賠禮,前些日子不好出門。」

  蔣茹茵打開了盒子,裡面正是開春千玉閣裡賣的斷了貨的幾樣首飾,雖蔣家不缺錢,但是對於這些首飾物件的,還是很得她們的喜歡。

  蔣茹茵只是拿出了其中一支,那身後就傳來一聲驚呼,「這不是千玉閣的東西麼,前些日子還說賣斷了呢。」

  蔣茹茵似乎是很享受這種感覺,拿起那支直接戴在了頭上,還不忘笑著逗吟歡,「算你還記得我。」

  「七妹真是會做順水人情,大伙都不知道吧,這千玉閣可是大伯母鋪子呢。」顧吟霜見一句不成,又補上了一句,大有要把吟歡引成眾矢之眾。

  蔣茹茵拿著錦盒的手一顫,抬頭看著吟歡,臉上的笑意卻沒有變,吟歡見大家都看著自己,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聲音都低了一些,「二姐就知道取笑我,那是三年前母親給我管的鋪子,我見大家都喜歡這些,去年就在北市多開了一家鋪子,如今才閒下來一些呢,否則蔣姐姐的邀請我怎麼可能不來。」

  末了吟歡抬起頭看著蔣茹茵,眼底帶著一抹誠懇,「我想蔣姐姐也是喜歡這些的,雖說不上名貴,但都是這開春鋪子裡新請的師傅打造的新品呢,姐姐可別氣吟歡了。」

  「那顧七小姐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啊,茹茵姐頭上可戴不了這麼多,乾脆啊,送給我一個得了。」蔣茹茵身後冒出一聲嬌俏,一個翠綠的身影走了過來,要從蔣茹茵手中奪那首飾,蔣茹茵閃的快,笑罵道,「阿碧你喜歡自己去買,我怎麼就戴不過來了。」

  被那姑娘一鬧,原本有些僵硬的氣氛瞬間化解了開去,吟歡言語間把顧吟霜的話帶了過去,反倒是有幾家的小姐,對吟歡口中的鋪子上了心。

  「我哪有這麼小氣,不管是不是木夫人的鋪子,總之這些我很喜歡。」蔣茹茵啪一聲合上了錦盒避免別人染指,對著吟歡朗聲說道,沒有一絲的造作。

  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這就是太子看中的妃子,前世榮寵無盡的茹妃。

  「蔣姐姐喜歡就好了。」吟歡笑地含蓄,那名叫阿碧的姑娘沒搶到,有些不依了,直接到了吟歡面前要求她也再贈上一份,吟歡笑著摘下手中的一個鐲子,「就只剩這個了,鋪子裡的飾品我都來不及去選呢。」

  一看吟歡這麼客氣,那姑娘反而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把鐲子推了回去,「那我也不跟你搶,以後千玉閣出了新東西了,你記得通知我就行了。」

  吟歡也不推脫,將鐲子收了回來,點頭應了下來,「成,那就給程姑娘留一份下來,若是過了十日還沒有人來取,我就讓掌櫃的再賣了也不遲。」

  「好了好了,若是每個人都要,那這鋪子還怎麼開下去,船開了一會了,大家去那吃些點心。」蔣茹茵差丫鬟收好了東西,很及時地替吟歡打了圓場。

  那程姑娘得了吟歡的這番話也滿意了,其餘的因蔣茹茵這麼說也沒再好意思和吟歡說同樣的話,幾個人結伴著就去了船頭那甲板上。

  吟歡微微鬆了一口氣,前世聽那茹妃的名聲在外,人卻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明年開春選秀,她就要入宮了,在此之前若能交好就是一個助力,蔣茹茵的交際能力,從她數次邀請各家小姐遊湖遊園中就能看出來。

  顧吟霜神色複雜地看著吟歡,就這麼被她輕輕避過去了,自己次次參加也沒有讓蔣姑娘這麼注意,在顧家,就是這麼一個毫不出色的人,竟然都比自己更引人注目。

  顧吟畫將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嘴角揚起一抹嘲諷,懶懶地坐著,並沒有要前去的意思,吟歡回頭看她們,發現一直沒說話的顧吟玥已經走神了很久,目光一直怔怔地望著一個地方,對面船隻上的人。

  「三姐,不如我們過去吧。」吟歡怕她再看下去會引人注意,輕聲提醒道,顧吟玥恍然回了神,點了點頭,起身頭也不回地朝著甲板那走去,腳步有些急促。

  吟歡歎了一口氣,等到彭茂臨婚事定下之後,傷心的豈會是三姐一個人,吟歡看了一眼對面的船,看彭茂臨談笑風生的樣子,若是他知道他未來娶的是一個外貌和他不般配的女子,他如今是否還能這般輕鬆自在。

  顧吟霜見她們都走了也欲起身離開,顧吟畫忽然睜開眼看著她說道,「二姐,你一定很失望對不對。」

  「五妹,我不明白你說什麼。」顧吟霜低頭看著她,「這風大,你若是睡著了,掉下去可沒人知曉。」

  「那樣為難的話,七妹竟然沒有讓她們討厭,二姐怎麼能不失望呢。」顧吟畫款款起身,伸手理了理裙擺處。

  顧吟霜輕笑了一聲,「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沒有要為難七妹的意思,是你想多了。」

  「姐姐你可要把握住機會了,過了暑秋,再想出來可就難了。」顧吟畫無視她的笑意,越過了她直接往吟歡她們那走去,顧吟霜眼神微瞇,暑秋過後,顧家在待嫁年紀的姑娘,一般都很少受邀出去,除非是主母夫人帶著,以免在外影響了聲譽。

  袖子低下的雙手緊緊地握了起來,錢姨娘幾次探口風,母親那似乎對自己的親事還未有所決斷,顧家大小姐也是庶出,顧吟依的婚事卻不差,她是顧家三房的大小姐,父親應當更為上心才是。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吟歡那,那本該是屬於她的一切,若是她成了大夫人的繼女,她何須為自己的親事操心。

  眼底的那一抹妒意一閃而過,卻落入了一雙眸子中,眸子下的嘴角微微張揚,似乎是迎風而笑...

  吃過了一些東西,聊的來的幾個坐在一起,吟歡陪著顧吟玥坐在船艙內,從上船以來顧吟玥的情緒就一直是淡淡地,不喜不悲,這讓吟歡更不放心,平日裡還會諷自己幾句的,今天都懶的看上一眼。

  隨著船隻往前,逐漸遠離了岸邊,本那遠遠觀望的峭壁逐漸和她們近了,那耗費了很多人力的西琅兩個大字也清晰出現在了她們眼底,山崖遮去了大部分的日光,風微涼,吟歡吩咐青芽將早就準備好的披風拿了出來,一件給了顧吟玥身後的丫鬟。

  「三姐,你往上看。」顧吟玥耳中忽然傳來吟歡的一聲驚呼,抬頭一看,那崖頂累著的一層厚雪,週遭圍著一片翠綠,順著船隻遊行,陽光從雪面上傾瀉而下,似乎閃著七彩的光茫,從顧吟玥的角度看,吟歡那閃著熠熠光芒的雙眼同時也落入了她的眼中。

  「三姐你看那。」吟歡手一指,那峭壁上似乎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字,遠遠的瞧不清楚,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吟歡回頭一看,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蔣姐姐,讓你見笑了。」

  蔣茹茵坐了下來,伸手捏了一把吟歡有些肉的臉,「你第一回來不知道,那些啊都是有人自己刻上去的臨時詩句,時間一久很多都看不清楚了。」從上船她就知道顧家三小姐神情不對,人多不好說什麼,如今大伙都散開了,這才來看看。

  吟歡眼底露出一抹詫異,視線往前方找了一會,她當然清楚這些模糊不清的字是什麼,前世嫁入將軍府之後,陸重巖為了哄二姐開心,租船來刻詩,還險些落水,讓許多臨安城待字閨中的小姐羨慕不已,有這樣會哄著自己的丈夫多好。

  「那他們可真是好興致呢。」吟歡抿嘴笑了笑,蔣茹茵看向了顧吟玥,「出來一趟你就這樣子,可是不滿意我此行的安排?」

  「怎麼會,只是年末生了場病,身子一直沒恢復過來,做什麼事情都有些乏。」顧吟玥解釋道,蔣茹茵也不說破,幾家人之間都是熟識的,彭家的事她也略知一二。

  「那就更不能待在這了,太涼,去船尾,那風小。」蔣茹茵不容有二話,讓丫鬟去扶顧吟玥起來。

  到了船尾選了處陽光充沛的坐下,蔣茹茵又吩咐了幾句,在一個丫鬟匆匆過來之後這才離開,吟歡也不知道如何勸,只能在一旁安靜地陪著。

  「不是早就說了兩艘船分開來的,我何時吩咐要並船了。」蔣茹茵聽完了丫鬟的話,眉頭一皺,很快走到了船頭那,蔣家二少爺跟著幾名少爺似乎在那打什麼手勢,要並船。

  「是二少爺差人揚了旗子。」

  蔣茹茵抬頭看向那,本來和二哥就商量好的,女眷一艘,他們一艘,這樣也避免了不必要的閒話,怎麼到了河中斷忽然要求並船了。

  蔣景樂接觸到妹妹的目光,神情有些無奈,他也不想啊,可一大群的人在這鬧著就算不並船,也可以靠攏一些,到岸邊還有不少時間,吟詩作對打發一下也好,船上這麼多丫鬟護衛的,出不了什麼事。

  「景樂兄,我們直接靠過去就成了。」等了一會都不見蔣茹茵回答,蔣景樂身後有人建議道。

  「不成,若是撞到了有人落水,那就麻煩了。」蔣景樂肅聲反對,讓人又打了旗子。

  蔣茹茵遠遠地看到那船頭越來越多的人,眉頭緊鎖,二哥從來都不是糊塗的人,這麼多人並在一塊,到時候鬧出什麼事,對蔣家也有影響。

  視線裡那還有幾個熟悉的身影讓她更加覺得麻煩,二哥怎麼連六王爺世子都請了,這船上可是還有顧家小姐在的。

  「小姐,那船似乎在靠過來。」丫鬟出聲提醒道,蔣茹茵即刻回了頭往船室裡走去,蔣景樂見此,苦笑了一下。

  「馬上就靠過去了,蔣兄你愁眉苦臉的做什麼。」陸重巖一拍他的肩膀,朗聲說道。

  沒等蔣景樂說話,對面的船速度就加快了許多,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蔣小姐這是什麼意思,蔣景樂讓侍衛將棋子撤下,笑罵道,「都別鬧了,本來就說好的分開來,等會上了岸,你們自己想約哪家小姐自己派人去約。」

  眾人嘩然,看著那船遠去也沒辦法,陸重巖建議道,「那還不快追上去啊蔣兄,否則她們都回家了,咱可還沒上岸呢。」

  「聽這麼說,陸兄是有想約的姑娘才這麼急了,難怪剛才說要並船的時候那高興的。」

  陸重巖也不介意別人這麼說,催著蔣景樂去船室裡讓人加快速度。

  這一個意外情況,讓他們到岸的時間足足早了一個時辰,他們的船靠在了女眷的船上,蔣茹茵隨即從船室裡下來,他們已經架好了過板,人都到了她們的甲板上。

  蔣景樂看著妹妹臉上那玄乎不定的神情,心中叫苦不迭,趁著她還沒說話,趕緊出聲道,「下岸那不是有個園子麼,我差人去安排,等會我們就去那坐坐。」

  「既然二哥你都想好了,那就這樣吧,你們先下去,我們隨後就到。」蔣茹茵淡淡地看著他們,掃了陸重巖一眼,後者即刻縮回了人群裡再也不敢冒頭。

  看著蔣景樂他們都下了船,蔣茹茵這才拍丫鬟去通知各家小姐,才剛走了半圈就聽到噗通聲,緊接著有人尖叫,「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還在岸邊的人快速地圍了起來,等吟歡跑過來的時候,顧吟畫的身影只剩下了漂浮在水面上的一方淡粉色帕子。

  「五姐!」吟歡大喊了一聲,如今那清澈深邃的水面卻像什麼都沒有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站在岸邊的蔣景樂趕緊吩咐護衛下河去救人,幾個護衛跳下去之後,吟歡緊張地抓著船沿看著水面,那帕子早已經被水滾到了船底,吟歡心中一緊,落水連掙扎一下都沒有,難道掉下去的時候人根本不是清醒的。

  下意識地朝著顧吟霜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她神情間也焦急的很,甚至有淚,看不出什麼異樣,可吟歡心底總透著些怪異。

  蔣茹茵吩咐丫鬟將其餘的人都帶去園子裡,蹙眉看著又一批護衛下水去,週遭圍滿了人,不出半日,臨安城就會傳言今日游河發生了什麼事,低聲和旁邊的丫鬟吩咐了幾句。

  過了一會水面上終於有了動靜,兩個護衛合力抱著顧吟畫往岸邊游了過來,蔣茹茵趕緊叫人拉了上來,岸邊的人都已經遣散,把人抬上了馬車,蔣景樂早就去喊了大夫,一行人往園子去。

  園子離河岸沒有多遠的距離,很快就到了,顧吟畫被抬到了二樓的房間,直到大夫過來她們才退出了屋子,在屋外,蔣茹茵抱歉地說著,「第一次邀請顧五小姐,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你們別擔心,很快就會醒了。」

  「蔣姐姐,五姐她為何會落水。」吟歡明明記得顧吟畫只比她們晚一些時間,說忘了拿東西,回去拿一下這就落水了?

  「吟歡妹妹,這個姐姐也不清楚,不過據護衛所說,他們是在船底看到顧五小姐掛在那,若不是那繩子,她也許早就沉下去了。」蔣茹茵的語氣裡透著些清醒,河岸水就很深,若直接沉了下去,怕是救上來人也沒氣了。

  「掛在繩子上?」吟歡身後的顧吟玥朝著那緊閉的門看了一眼,「五妹的丫鬟呢。」

  「有不少繩子垂在水底,滾到了船底也是有的,至於顧五小姐的丫鬟。」蔣茹茵臉上閃過一抹慍色,「我派人去找了。」在她的遊船上作出這樣的事情,若是讓她知道是誰鐵定饒不了。

  說著門開了,大夫走了出來,吟歡迎了上去,「大夫,她怎麼樣了?」

  「剛剛醒過來,沒什麼大礙,脖子後有點傷。」蔣茹茵吩咐丫鬟送大夫離開,看屋子裡幾個人在床前沒有進去,臉色沉了下來,今天她邀請了這麼多的人,不可能因為顧五小姐落水而讓所有的小姐們回家去,究竟是誰要落她的面子,在這個時候鬧出事情。

  遠遠看到蔣景樂走過來,「二哥,都安頓好了嗎?」

  「好了,你這呢,到底是怎麼回事。」蔣景樂還納悶,以蔣家的身份地位也沒有人會這樣不給面子。

  「這是有人借刀殺人呢。」蔣茹茵冷哼了一聲,「在我們的船上害人,可是我們蔣家的責任,二哥,你去查查,我就不信這麼大的兩艘船,他還能瞞天過海不成!」

  顧家五小姐不小心落水,如今已經醒過來了並無大礙,園子裡的人知道這消息後又都高高興興地聊天的聊天,逛園子的逛園子,顧吟霜和顧吟玥也被蔣茹茵帶著下了閣樓,留下吟歡陪顧吟畫一會,等丫鬟找到了再過來替。

  「五姐,可是要喝點水?」吟歡走到桌子前給她倒了些溫水,顧吟畫臉色蒼白地靠在那,雙手發顫地接了過來捧在手中沒有動作。

  「七妹,我那丫鬟怕是也出事了。」良久,顧吟畫緩緩地說道,脖子後那一陣一陣的疼讓她話都說不全。

  她記得很清楚,帶著丫鬟回去拿了東西之後,剛剛從船艙裡出來,脖子後就遭到了重擊,耳旁只傳來自己丫鬟短暫的驚呼聲,很快失去了意識,她是被那冰冷的水窒息著醒過來的,都來不及掙扎,身子只是不斷地往下沉,她再度失去了意識。

  以為自己死定了,醒過來發現是躺在床上,還以為做了一場噩夢,若不是後頸那疼痛,顧吟畫真覺得是一場嚇人的夢罷了。

  「不會的,誰會這麼大膽,這麼明目張膽地在船上殺人。」吟歡覺得自己的保證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若不敢,五姐怎麼會被人打暈直接扔下水,只是她也不敢相信,在蔣家的船上這麼做,屆時查出來了,得罪的可不止一家人。

  顧吟畫輕笑了一聲,似乎在笑吟歡的幼稚,「外頭有丫鬟守著,你也去吧,我休息一會。」

  吟歡看著她自顧著躺了下去,替她壓了下被子走出了閣樓,帶著青芽剛走到了園子口,還沒邁過那拱門,蘇謙營的身影出現在了她面前。

  吟歡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六世子。」

  蘇謙營見她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抱歉,「我只是來看看,顧小姐好些了沒。」

  「五姐她好多了,六世子不必擔心。」吟歡沒有半點猶豫即刻接了上去,「六世子還有別的事情嗎?」

  因為父親和母親的爭執,他三年來不敢再去顧府,唯一的一次也是兩年前在宴會上遠遠地看過她一眼,對顧吟歡,蘇謙營是覺得抱歉的,不論是父親的決定還是母親後來病倒兩年,最終對她而言,是受了流言蜚語的傷害,可他什麼都做不了。

  眼前的人兒就是堂弟說的那樣,小小的個子,卻總好像有著一股力量,不會讓你覺得她弱小,過去他不知道,隨著時間過去,直到和祁家婚事定下,直到見過了祁家大小姐,蘇謙營才恍然意識到,原來母親口中的大家閨秀都是一樣的,他才想起堂弟口中那個一臉倔強的身影。

  「若是沒別的事情,世子您請便,我要去找姐姐她們了。」吟歡見他遲遲不回答,向他施禮後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那是一陣淡淡的清香,從蘇謙營的鼻下縈繞而過,三年的時間能改變一個人許多,儘管吟歡尚未褪去那稚嫩,可顧家良好的遺傳已經讓她初露山水,在顧吟霜十歲的時候,她已經能夠奪得許多人的眼球了,如今吟歡也到了這樣的年紀。

  再回頭的時候吟歡已經繞過大門走遠了,蘇謙營苦笑了一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12:27 PM

45庶女心計

     「這不是顧七小姐麼,五小姐可好?」吟歡走進了園子裡,幾個結伴的小姐看到了,其中一個出聲善意問道。

  「多謝李小姐關心,五姐她已經好多了。」吟歡笑著回答,其中一個小聲嘀咕了一聲,「好好的怎麼會落水呢,那欄杆可高了的。」

  幾個人聽了皆沒有說什麼,吟歡和她們打過了招呼往顧吟玥坐的方向走去,只見她一個人坐在那,兩個丫鬟坐在身邊伺候著。

  此時的顧吟霜,心有餘悸地捂著胸口,看著那人收回了手,下巴處被他大力勾起著還有些微疼。

  「我替你懲罰了人,怎麼你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反而還有點怕我?」那人眼底閃過一抹陰霾,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笑意,「我可是從你眼底看到了妒意,你這麼恨她,我替你殺了她,可好?」

  顧吟霜背後無端地起了一陣冷汗,從剛才被人攔住拉到了這裡,再聽這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她才聽明白,原來五妹落水,是眼前這個人做的。

  「你...你為什麼要害人。」顧吟霜看著他的神情,她怕了,怕這個人一不如意也會把自己給丟下水去。

  「嘖嘖,怎麼嚇成這樣了,小美人,我可是在幫你,你不是討厭她麼,我讓她在你眼前消失,不好嗎?」他背靠在樹上,看著她如小兔般受驚的樣子,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郁。

  「你別胡說,那可是我妹妹。」顧吟霜只想離開這個地方,這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太過於恐怖。

  「嘖嘖,你不說那是你妹妹,我以為那是你仇人了。」他搖搖頭,顧吟霜臉色煞白,自己與五妹的話難道還有別人聽去了不成,「公子真愛開玩笑。」

  「說吧小美人,我替你幫了忙,我該怎麼感謝我。」他的眼底閃過一抹不耐,顧吟霜一怔,雙手不由自主的抓緊了身後的樹,「我不明白你說什麼,我何時讓你幫忙了,是你害了人。」

  「果然是反悔了呢,你當時那眼神就是在說,你想要她消失的。」他走近了一步,看著她防備的樣子,也是一隻紙老虎啊,他以為能夠多大的膽識,這樣就給嚇到了,難道看錯了?

  「公子說笑,你說我當時的眼神是想讓五妹消失,那請問公子是如何看到的。」顧吟霜回想了一下當時,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終於不再那麼懼怕。

  「我自然是站在船上看到的。」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不怕了?

  「那想來是公子看錯了,我與五妹從小關係就很不錯,何來消失一說。」

  「哦?那你看的人是誰?」顧吟霜心中一動,五妹當時是走過去的,如果他是站在另外一艘船上看到,自然以為她看的是五妹,若那個人換成七妹,今日落水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此想法一出就如籐曼一般在她心裡瘋長了起來,顧吟霜險些脫口而出你弄錯人了,眼前的男人不是她能夠掌控的,她不能這麼做,否則自己會萬劫不復。

  內心不斷有個聲音在告訴著她,顧吟霜眼底漸漸蓄積了淚水,她泫然欲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公子,吟霜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若是五妹過去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還請你饒過她,她已經得到懲罰了,我與公子素不相識,請公子不要這麼說。」

  他眼底的興趣越來越濃,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伸手想要替她擦眼淚,顧吟霜身子一縮,卻不再如剛才那麼大的動作,睫毛輕顫地抬眼看著他,眼底的無辜顯露無疑。

  「可是我已經幫你懲罰她了,她沒有得罪我,這要如何?」他輕輕說道,口中吐露的氣息似掃過了顧吟霜的額跡。

  「那.....那此事就這麼過去了,五妹也已經沒事了,還請公子以後別這樣了。」

  「好....」他輕笑著,鬆開了對她的桎梏,「你快回去吧。」語氣瞬時溫柔了一些,聽在顧吟霜耳中卻讓她更為懼怕。

  踉蹌了一下,顧吟霜提起裙擺,不敢逃的太過於明顯,等著脫離了他的視線,這才加快了腳步離開。

  顧吟霜離開沒多久,那人也要離開,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嬌叱,「蘇謙澤,你究竟想幹什麼!」

  追過來的蔣景樂見妹妹這麼無禮趕緊賠罪道,「三皇子,茹茵她只是一時情急,請您莫要怪罪於她。」

  蘇謙澤看蔣茹茵氣急敗壞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濃的化不開,「茹茵妹妹的性子我知道,我不怪她。」

  「誰是你妹妹了,你為何要在我船上害人。」蔣茹茵甩開二哥的手,盤查了所有的丫鬟侍衛後才知道,在當初上船的時候,服侍的丫鬟中就有他安插的人,到了下船那會,竟然在僻靜處把人給打暈了直接扔到了水裡,顧五小姐的貼身丫鬟被藏在了底下的舊船艙裡,再去晚一些就又是一條人命,到時候傳出去了,還有哪家的小姐敢接受她的帖子。

  「表妹,你這麼凶可就不對了。」蘇謙澤沒有否認自己派人打暈了人扔下水去,他壓根懶的毀滅證據,查到了又如何。

  「顧五小姐和你根本不認識,人家又沒得罪你,你不覺得這麼過太過分了,那是人命啊。」蔣茹茵氣的直跺腳,換一個人這麼做,蔣家完全可以與他斷絕關係,這樣陷蔣家於不義,可眼前的人不能,三皇子的生母就是蔣茹茵的姑母。

  「表妹,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看中了你船上的一個丫鬟,不過是私會了一下,不料被她給看到了,看到也就算了,還大驚小怪,護衛下手快就把人打暈了。」這話從蘇謙澤口中說出來,似乎沒有一點不對。

  「誰是你表妹了,你還敢染指我的丫鬟,被人發現就要殺人滅口了?我要進宮去告訴姑母,你真是太過分了,顧五小姐真出了什麼事,我們拿什麼賠給顧家。」蔣茹茵平日裡那大方的姿態此刻消失殆盡,怎麼說他都是一副笑臉的樣子,蔣茹茵氣的渾身發抖,說完轉身就走了。

  「你還不去安慰一下她。」蘇謙澤見蔣景樂遲遲沒有動作,開口催他。

  「三皇子要我去安慰,剛才說的時候怎麼不收斂一些呢。」蔣景樂歎了一口氣,看著兩個人是從小吵到大,見面沒一次不吵,姑母還說吵著能吵出感情,他怎麼覺得這麼吵,直接都能吵出人命了。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蘇謙澤懶懶地說道,收起了笑容,蔣景樂早就問過了下水的侍衛,那船底的繩子纏繞地怪異,顧五小姐說不定是讓人扔下去之後再掛在那繩子上的,這招數蔣景樂熟悉,眼前這個人類似的使過不止一次,他也不是真想要殺人,可到了妹妹面前就是十惡不赦的人了…

  那邊顧吟霜因為走的太急沒注意前面的路險些一腳就這麼跨進了水塘裡,幸好陸重巖拉的及時,顧吟霜一看是他,掙脫了他的手喘著氣站在岸邊,耳旁一縷長髮凌亂地垂在那,加上蒼白的面色,更顯憐人。

  「出什麼事了,我看你匆匆走過叫你都沒反應。」陸重巖關切地問道,顧吟霜低垂著頭,心底那一抹懼怕被剛才險些落水的一幕又染厚了一層,他這麼一問,淚水瞬間就落了下來。

  一看到牽腸掛肚的人哭了,陸重巖更是心疼,「別哭,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別哭。」

  顧吟霜抬起頭,淚水迷濛地看著陸重巖,「對不起陸少爺,你可否容吟霜獨自待 一會。」

  那我見猶憐的樣子讓陸重巖本就沒有防線的心再度崩塌了一回,他想把她攬入懷裡哄著讓她別哭,到底是誰這麼不知道疼惜,還要將她欺負哭了。

  陸重巖自動的將他認為和她有過節的人過濾了一遍,她這麼柔弱美好的人,怎麼可能和別人有過節呢,陸重巖思索著,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在南山寺第一次遇見她,當時在閣樓裡她似乎與顧家另外一位小姐相處的不慎愉快。

  「你是不是和你妹妹起了爭執?」陸重巖輕聲問著,顧吟霜的眼淚落的更加洶湧了,在他看來,這就是承認了他的話,和顧家七小姐起了爭執,受了委屈才會這麼失魂落魄。

  「陸公子,你還是不要亂猜了。」顧吟霜擦著眼淚,起身要回去,陸重巖已經認定是姐妹間吵架,她受了委屈,見她還這樣護著別人,這顆心都只牽掛在她一個人身上了。

  「我送你回去吧。」顧吟霜深吸了一口氣,往吟歡她們坐的地方走去,陸重巖在後面亦步亦云地跟著。

  「二姐,你怎麼了?」吟歡眼尖看到顧吟霜紅腫的眼睛,往她身後看去,陸重巖正用責備地延伸看著她。

  吟歡不客氣地瞪了回去,莫名其妙,起身把顧吟霜扶著坐下,「剛才我和三姐還在說你去哪了呢,怎麼眼眶這麼紅。」

  「本想四處走走,卻不想有一處桃花開的早,興許是風帶著手上沾了一些,碰了下眼睛就成這樣了。」顧吟霜早就想好了說辭,身後的陸重巖一聽,越發的為她叫屈,受了委屈還要編說是別的事,這顧家七小姐是多蠻橫的人。

  「陸公子,多謝你送我回來,你那還有朋友等著,你就先回去罷。」顧吟霜柔柔地說著,朝著陸重巖看了一眼,那一眼頓時看的陸重巖身軀一怔。

  吟歡看他們那眉來眼去的一幕,眼底閃過一抹嘲諷,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我幫你們一把可好。

  除了顧吟畫意外落水,這一趟出遊對大部分人來說還是盡興而歸的,落水一事瞞不住,蔣茹茵一回到家就讓母親備禮,和蔣夫人一起去了顧府。

  見了顧老夫人又去看了顧吟畫,蔣夫人把這禮數都做周全了,也就不怕外頭怎麼說了,這才帶著女兒回蔣家。

  馬車上蔣茹茵已經累壞了,想起表哥那神情就氣不打一處來,蔣夫人深知女兒的性子,想起老夫人說過的話,不免擔心起來,這兩個孩子要是在一起過日子,豈不是要掀瓦房了。

  「茵兒啊,你說三皇子此人若是做夫婿好不好?」蔣夫人試探了問了一句,原本瞇著眼休憩的蔣茹茵即刻睜開了眼,語氣有些生硬,「不管他做誰的夫婿,只要不是我的夫婿就好了。」

  蔣夫人喉中一噎,再也問不下去了,尋思著回家應該趕緊和老爺商量一番,這孩子們的心思,他們幾位老的是不是揣摩錯了....

  游河一事結束之後,春暖花開,二月三月桃花盛開,顧府中除了顧吟霜之外,其餘的小姐們都會聚著一塊喝茶賞花。

  吟歡則忙著在這個時節和打造首飾的師傅商量著如何在簪子上鐫刻出生動的桃花,木氏看她把鋪子經營的好,心裡也高興,至於去年底六世子的婚事,她和吟歡一樣,並不在意。

  四月初,桃花落盡,臨安城中又有了讓人津津樂道的消息,那受眾多女子喜愛的彭家大少爺,定親了,定親對象是靖國候家的嫡長女,顏青悠。

  此消息一出,眾姑娘的傷心程度加劇,不為別的,就為了那顏小姐的容貌傷心,那樣相貌平平的一個人,憑什麼可以與彭少爺並肩。

  彭茂臨有多傷心吟歡不清楚,但是顧吟玥有多傷心吟歡是看在眼裡的,已經連續兩日吃不下飯了,人都消瘦了一圈。

  大概那些小姐口中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有哪裡比不上她了。

  前世彭茂臨的婚事也是轟動一時,靖國候嫡長女身份是顯赫的,但是就這容貌,和彭茂臨確實不般配,當時多少人哀歎,又有多少家小姐為此茶不思飯不香。

  顧老夫人見此氣她不成器,隨後親自拜訪了幾位老友,就在彭茂臨婚事定下沒多久,顧吟玥的婚事很快也定了下來。

  吟歡感概顧老夫人的手段和氣魄,竟然捨得把顧吟玥遠嫁,任由嚴氏怎麼哭求,顧老夫人硬是沒有理睬,等大伙都緩過神來,顧家的兩位小姐已經定了親事,而且還都是遠嫁,最初顧家大小姐顧吟依的親事是別人上門求的,而顧吟玥這一門親事,是顧老夫人一手談成的。

  從年紀下來,顧吟霜還要長幾個月,蘭心院這,方氏不緊不慢地翻著幾家人的冊子,三房長女這一門親事,該怎麼選。

  「不如也將二小姐遠嫁了。」身後的媽媽建議道,方氏合上了冊子搖頭,「不成,以老爺的官品,吟霜的婚事不會比大小姐的好,肯定是要差上不少的。」

  「二小姐是咱們房的頭一個,若是低了,這接下來的幾位不是.....」媽媽說出了方氏心中的顧慮,她也沒有刻意壓低吟霜的婚事,三房這麼多小姐,按規矩來,第一個肯定是要嫁的好一些,這樣後面的妹妹們才能順利一些,否則越不過去姐姐,這婚事就難辦了。

  「那也得要靠著顧家的名聲。」方氏歎了一口氣,當初說定顧家這一門親事的時候,方家人都覺得好,但當時的顧家有老國公,顧家大郎也剛剛功績有成,前景一片就連三房的婚事都是不錯的,可嫁入這個家才知道,空有大家的外殼在,一旦頂樑柱出了事,整個家就沒有如外人看的這麼光鮮。

  「準備些東西,我去一趟老夫人那裡。」方氏起身,她就是再不喜歡錢姨娘,這麼多個孩子在,姐姐們將來婚事好不好對逸哲也有影響,她就這麼一個兒子....

  正當顧府上下為到了年紀的顧家小姐擇婚事的時候,一日清晨出現的兩位衣衫襤褸的人,再次讓顧家起了波瀾。

  顧老夫人看著跪在底下的一大一小,大的還乾淨一些,小的臉上沾滿了灰塵,楞是瞧不出什麼模樣,回頭看了一眼阿喜,「去請大夫人過來。」

  一早就有人來報,說是門口來了一對乞丐一樣的母子,來顧家尋親的,門口的人見她們這樣,立刻就要打發出去,那女子就大喊說她是帶著孩子來找顧家大郎的。

  大清早路上人不多,可她這麼一喊,路過的幾個都看了過來,那女子還從懷裡掏出一塊東西說這是顧大郎的信物,看門的婆子也做不得主,把人先帶進了大門。

  屋子裡靜悄悄一片,那女子只是死死地摟著那男孩子,懷裡緊著一個包裹,木氏過來的很快,見到這兩個人跪著,先是一愣,接著向顧老夫人問安,「母親,您找我?」

  「一大早來了這麼兩個人,說是來找大郎的。」木氏掃了那女人和孩子一眼,等著顧老夫人繼續說下去,「她說她是帶著孩子來尋親的。」

  木氏眉宇一跳,「我與大郎皆沒有什麼外親,不會有人前來尋親的,這恐怕是什麼騙子。」

  「我沒有騙人,我沒有騙人,大郎呢,他人呢,讓他出來見我,我帶著逸天來了。」那女人一聽木氏這麼說,抱著孩子在屋子裡四處看了起來,口中唸唸有詞,顧老夫人聽到逸天這個字,原本瞇著的眼忽的張大了一分。

  「顧家大爺已經去世了,你口中的大郎,五年前已經死了。」木氏對她的話沒有絲毫異動,只是開口提醒道。

  那女子直直地看了過來,盯著木氏看地仔細,忽然朝著她衝了過來,跪在了她的面前磕起了頭,「是夫人,是夫人,夫人,大郎和我說有什麼困難可以來顧府找您的。」

  那灰黑的手直接抓了木氏的衣服,司棋趕緊過來要把她的手掰開,可那女人力氣大的很,怎麼拉都拉不開,顧老夫人示意丫鬟上前幫忙,三個人合力才把那女人拖了開去,那本就看不出容貌的臉上,此時已經眼淚縱橫,哽咽的十分傷心。

  木氏低頭看著裙擺處那髒兮兮的一片,平靜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悅,抬頭對顧老夫人說道,「母親,鄉村野婦一個,連大郎去世了都不知道,帶個孩子過來招搖撞騙,還是趕了出去,免得驚擾了母親。」

  「慢。」司棋正要把人帶下去,顧老夫人開口制止,她看著撲在那女人懷裡的男孩子,語氣放緩了一些,「你說這孩子叫逸天?」

  「他叫逸天,是大郎取的,大郎說要認祖歸宗了才能姓顧。」那女人就地抱著孩子,生怕失去了他。

  「你哪來這麼大的膽子,竟敢以顧家大爺的名義前來誆騙,逸天的名字豈是你可以隨便亂取的!」木氏的臉色瞬間凜了下來,這個名字是大郎為她那胎死腹中的兒子取的,如何能讓一個野婦隨意拿來當作誆騙。

  「我沒有騙人,我沒有騙人,這真的是大郎的孩子,是顧家長子顧宇郎的孩子,不信你看,我還有大郎給我的信物,我沒有騙人。」那女人從懷裡掏出那個已經看不出模樣的盒子,打開來裡面放著一塊乾淨的玉珮。

  木氏正要斥責,在看到玉珮的一剎那,她怔住了,那塊玉珮她太熟悉了,那就像是從一塊玉石上切割下來的,她有兩塊,當初是為了給兩個孩子準備的。

  顧老夫人將木氏的反應收入眼底,對身後的媽媽吩咐道,「阿喜,帶她們下去洗洗乾淨了再帶過來。」

  木氏坐在那有片刻的恍惚,等人洗漱乾淨換過一身衣服進來的時候,連著顧老夫人都看呆了。

  那孩子怯生生地依偎在女人身旁,小眼好奇地在屋子裡張望,看到顧老夫人的時候又縮了回來,而那小模樣,和顧宇郎小時候有著驚人的相似。

  顧老夫人原本平靜的情緒難以遏制地激動了起來,難道這真的是大郎在外留下的孩子!

  木氏並不知曉顧老夫人內心的想法,她看著那女子,換了乾淨之後,倒是凸顯出幾分姿色,像是南方女子的婉約,若是和自己相比,應當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

  「那玉珮,可否再讓我看一看。」木氏片刻的失神,開口道。

  那女子似乎也不瘋不鬧了,這樣裝束下將盒子遞給司棋,顯得有幾分真實在裡面。

  木氏再度打開那盒子,拿出了裡面的玉珮,放在手中的溫潤感和這個完全相同,就是一塊玉石裡切割下來的,當時大郎還說,這玉稀奇的很,給孩子貼身放著,養養人。

  「晚婷,這玉可是大郎的?」顧老夫人沒發現自己語氣裡透著的期許,木氏將盒子蓋上,讓司棋還給了她,「是不是大郎的媳婦不清楚,不過媳婦那也有類似的兩塊玉。」

  那女人小心的將盒子藏回懷裡,看著木氏誠懇地說道,「夫人,大郎常常提到夫人,說夫人是最讓他驕傲的人,清秋還見過夫人的畫像,所以才會認得夫人。」

  那女人把孩子拉到了木氏面前,「大郎說你們沒有孩子,這個孩子就當時老天給的恩賜,合適的時機就會來帶我們回來,讓他認祖歸宗,可我等了五年了都沒有等到他,我一個人實在沒有辦法好好把孩子養大,只能一路乞討著來臨安。」

  那個叫清秋的女人說著說著又哭了,木氏看著那孩子,五六歲一般的年紀,生的也不是很消瘦,白白淨淨的不像是吃過很多苦頭的樣子,拿著一塊玉珮說見過自己的畫像就可以把這孩子賴在大郎身上,木氏嗤笑了一聲,「你見過我畫像又能如何,這樣的玉珮雖說珍貴可也不是沒有一樣的,你何以證明這孩子是顧家大老爺的。」

  顧老夫人卻越看那孩子越覺得像,彷彿是入了心魔一般,對兒子幾十年沒有留下一個孩子,顧老夫人比任何人還要遺憾,若是這個孩子真的是兒子在外留下的種,即便是外室又能如何,他是兒子在這個世上留下的唯一的血脈了啊。

  「我知道這樣冒昧前來老夫人和夫人都不會相信,可大郎確確實實是救過我,還安頓了我,我知道大郎心裡牽掛的都是夫人,可我想為大郎彌補沒有孩子的遺憾,每每看到他對別人家孩子露出的那羨慕眼光,清秋就覺得即便是毀了自己的一生也要報答大郎。」那女人娓娓說著,動情之處又是潸然淚下。

  把顧宇郎與她的相遇,如何在她賣身葬父的時候救了她,又如何將她安置了下來,還經常過來看她,甚至連他何時出兵,何時回臨安的日子都清清楚楚。

  「五年前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才剛剛生下逸天,大郎打勝了要回臨安,臨走前把這玉珮給了我,說是給孩子的,他留下的銀子讓我好好把孩子養著,說合適的時候會來接我們母子回去,我一個人養著孩子等了他五年都不曾等到他回來的消息,孩子大了,到了要唸書的年紀,我養不好他,只能帶著他一路找來臨安,希望他能在顧家認祖歸宗,也算對得起大郎。」

  五年前,就是顧老夫人壽辰前夕他回來,木氏聽著她說著許多外人不知道的細節,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可要她如何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大郎的外室,這個女人還為他生下個一個兒子,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多年來相互扶持著的一切,難道就真的抵不過他想要孩子?

  木氏不信,可顧老夫人信了。

  那孩子和大郎小時候真的太相似了。

  顧宇郎已經死了,他不能站出來做任何的解釋,眼前這個女人口中說出來的話,一字一句都有說服力,包括顧宇郎的某些小喜好,她竟然也說的出來,那玉珮和畫像對顧老夫人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一個熟悉兒子作息,能夠說出旁人不能說出的,對她來說可信度已經相當高了。

  「單憑你一人之言還不能確信這孩子就是大郎的孩子,阿喜,給她們在府裡安排一個住處,等查清楚了再說。」激動之餘,顧老夫人還保留了一些理智,開口吩咐道。

  阿喜帶著她們下去了,顧老夫人見木氏不語,柔聲說道:

  「晚婷啊,你也回去吧,等查清楚了就好了,若不是必定不會輕饒了,若真是大郎的孩子,你也不會眼見著他流落在外的,是不是?」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12:40 PM

46庶女心計

      不過是一晚上的功夫,這忽然冒出來的顧家大老爺遺留在外的孩子成了顧家的聚焦點,丫鬟婆子之間到處傳的都是這孩子和大老爺小時候長的很像,一時間這孩子是大老爺的兒子,彷彿成了事實。

  紫荊院裡,木氏從櫃子裡找出了那兩塊當初顧宇郎為孩子們準備的玉珮,那觸摸的感覺她不會忘記,和昨天摸到的那塊一模一樣,一旁的司棋看著揪心,從昨天回來夫人就一直這個樣子,不哭不鬧,不斷的把老爺過去的東西都找了出來,一件一件地看著。

  「夫人,那肯定不會是老爺的孩子,老爺對夫人情深義重,他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木氏搖搖頭,「人都不在了,還要拿這些事來驚擾他。」顧宇郎送的每一樣東西木氏都保存的很好,再回過頭去想,她都不曾後悔嫁給他,即便是如今這樣的情形。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吟歡扶著門坎在那喘氣,頭上的飾品亂成了一遭,「母....母親。」

  「跑這麼急做什麼。」木氏見她滿臉的汗,吩咐司棋去端了水來。

  吟歡是在今天一早才知道府裡來了這麼兩位客人,她怎麼都不會相信父親會在外留下孩子,更何況在前世,顧家大老爺顧宇郎死後並無子嗣,不論是五年後還是十年後都不曾出現有認親的人,這兩個忽然出現的,肯定有問題。

  「母親,那肯定不是父親的孩子,您要相信父親。」吟歡急急的開口,來的路上她細細地想了一通前世,她當初在紫荊院陪伴顧吟霜那麼久都不曾聽說過一點有關於此的信息,不過當時顧家的管家權已經不在木氏手上了。

  木氏摸了摸吟歡的臉,「單憑她們的一己之詞如何就能說明那是你父親的孩子。」

  「可.....」吟歡頓了一下,若這是一個陰謀呢。

  誰都不會這麼想可吟歡必須要這麼想,即便是重生了,前世的記憶尤在腦中,父親無子嗣已成事實,這忽然冒出來的孩子若不是針對顧府的,那就一定是針對母親的。

  「若是老夫人查出來,說那孩子是父親的孩子呢。」吟歡囁囁地說道,「父親不在了,如何能佐證。」

  「即便那孩子是,我也不會讓他進門。」木氏的聲音柔柔的,卻充滿了堅持,她輕輕地拍著吟歡的背,從吟歡的角度看過去,彷彿能夠看到那臉上那柔和散發的光,那是不是父親給她的堅持的信任,讓她無條件堅信父親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回到了自己屋子裡,吟歡坐了下來,忽然聽見一旁的木盒子發出有什麼東西在刨壁的聲音,讓襲暖打開了盒子,黑珍珠忽然很活躍爬來爬去,還不停地用爪子刨底子,發現上面有亮光,忽然整個身子撲到了木盒子壁上,嘗試要往上爬。

  吟歡拿著棍子將它撥了回去,黑珍珠就巴著棍子不鬆手了,還嘗試要往上爬,吟歡細心的發現黑珍珠的肚子鼓大了許多,蓋上盒子問襲暖,「早上餵吃的了?」

  「還沒呢小姐。」吟歡覺得有些奇怪,平日裡都懶懶的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怎麼今天忽然這麼活躍了。

  「難道是生病了?」養了幾年了,吟歡都沒發現它出什麼問題,這麼反常的樣子也是頭一回見到,那傢伙到底送的是什麼蜘蛛!

  「小姐。」青芽走進屋子,將一封信交給了她,吟歡差襲暖出去門口看著,忙將信拆了開來,看完後點了火盆子將信燒了乾淨,連外頭都有這樣的消息了,這才一天的功夫。

  吟歡聽著黑珍珠刨木板的聲音,陷入了沉思,如果顧家長子忽然有了子嗣,顧家長子已故,那麼這個孩子就是他唯一的血脈,顧老夫人一定會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入了族譜,他將來還會繼承顧家長子的一切。

  顧家長子過去二十來年在外打仗,獲得的賞賜有很多,留給孫子還是留給兒媳婦,這件事明眼人無需問都知道怎麼選擇,那麼這個孩子的出現,勢必是要拿走顧家長子留下的一切。

  顧老夫人要留下這個孩子,母親不讓,那麼母親很可能直接回木家,顧府的一切她放手,那她呢?

  想著想著,吟歡渾身打了個冷顫,若這孩子是父親的孩子,那唯一的結果就是母親離開顧家,對於她來說有兩種選擇,留在顧家,回到三房,跟著木氏回木家,她是顧家的人,三老夫人肯定不會願意。

  難道要因此回到原點!

  「不行!」吟歡忽然開口了一聲,嚇到了一旁站著的青芽,「小姐,怎麼了?」

  不管她有沒有可能因此回到三房,她必須要把這幾率降低到沒有,她顧吟歡重活這一回,再也沒可能受制於她們。

  「青芽,研磨。」

  不過短短四五天,顧老夫人就查清楚了,在七年前顧國公帶兵打仗去的途中確實救過一個賣身葬父女子,而後看那女子無依無靠實在可憐,就出了些銀子把她安頓在那個救她的鎮上。

  至於國公爺是否和那女子發生過什麼,顧國公的部下都說不清楚,就算回臨安的途中顧國公有事離開一兩天,作為部下他們怎麼敢問這麼清楚,過去貼身跟著顧國公的幾個下屬在五年前和顧國公一塊戰死了,顧國公與這位女子之間後來有沒有聯繫都沒有人知道。

  顧宇治知道了此事,主動要求去衡關附近的那個小鎮查一查,是否真有清秋這樣的一個女子存在。

  顧老夫人看著桌子上放著的所有信物,一件一件地看著,忽然拿起一條腹帶,顫抖著手摸著那上頭的珍珠和四周繡著的紋路,淚水就這麼落了下來。

  「阿喜啊,你看,這是不是那年大郎出征我給他親手繡的腹帶。」身後的喜媽媽走過來看著那陳舊的腹帶,並排的三顆珍珠已經脫落了一顆,但那繡的圖案依然清晰可見,正是老夫人當初給大少爺繡的平安帶。

  「老夫人,這是當初您給大少爺繡的。」顧老夫人摸著那腹帶,那次打仗顧宇郎受了重傷,回來之後顧老夫人又是祈福又是親自繡了這個,還放在佛堂裡唸經誦讀,讓顧宇郎戴著莫要離身。

  「怎麼會在這裡。」顧老夫人拿著那腹帶不捨得放手,答案顯而易見,這麼重要的東西,清秋都有,那孩子極有可能就是大郎的孩子。

  「阿喜,那孩子真的和大郎小時候長的很像呢。」顧老夫人像似在回憶過去,一手緩緩地摸著那珠子,最終將它放了下來,「且等阿治從那回來吧。」

  「外頭有在傳大少爺流落在外的孩子上門尋親了。」喜媽媽將她扶進了內室,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大夫人那可有話?」

  「大夫人什麼都沒說。」顧老夫人又歎了一口氣,沉得住氣,大兒媳一直都是這樣,可恰恰因為如此顧老夫人才為難。

  花園裡,吟歡帶著青芽穿過了迴廊要往回走,忽然聽到旁邊小園子內有笑聲,像是小孩子的嬉鬧聲和丫鬟的聲音。

  「那邊就是她們的住處吧?」吟歡後退了一步,直接走入了那個小園子內,門口那種著不少翠竹,吟歡站在那,透過那些縫隙看著小園子裡那在石桌旁跑來去的孩子,還有追著他的丫鬟。

  「小少爺,小少爺你慢點跑,小芹要追不上了。」名叫小芹的丫鬟一把抓住了那孩子,將他抱住了在懷裡,那孩子不讓,使勁掙扎了兩下還想繼續玩,小芹便拿起石桌子上的零食哄他,「小少爺,等你住到了大院子裡,你可要把小芹也帶上,貼身照顧你好不好?」

  「小少爺?」吟歡輕笑了一聲,現在的丫鬟可真懂得把握時機,這還沒真的認祖歸宗呢,就先替自己謀了好出路,顧府裡頭的小少爺就是逸哲了,眼前的這個有什麼資格!

  吟歡看著神色凜了起來,一個丫鬟都敢這麼喊,到底是誰默許的。

  「小姐,還是先回去吧。」青芽擔心被人看見又會說什麼閒話,如今府裡還傳著七小姐這個繼姐會如何對待忽然冒出來的弟弟。

  「青芽,你在府裡也不少時間了,那孩子真和父親小時候有這麼像?」吟歡看著那不斷往嘴裡塞東西的人,眼底閃過一抹嫌惡,同樣的年紀,逸哲五歲的時候絕對不是這樣的。

  「聽府裡老人說是挺像的,老夫人生的大老爺二老爺小時候都挺像的。」吟歡聽到了青芽的後半句話,嘴角揚起一抹笑,「也就是說,這孩子和二叔小時候也挺像的了。」

  那孩子吃了東西又要玩,小芹沒拉住,他撲到在了地上,哇一聲哭了出來,那屋子裡衝出一個女子,把孩子抱在了懷裡哄著,那孩子哭著口中喊著爹,她則抱著他不斷地哄,「好,好,我們去找爹。」說著便把他抱進了屋子裡。

  父親已經死了,她要到哪裡去找所謂的爹爹給他呢,吟歡看著她的背影,若是一個情深義重的男子,他必然不會背叛自己心中的信仰,就只是為了一個孩子,父親不會和這個女子發生任何的關係,更何況她與母親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類型,若是延伸到感情,父親既然對母親情深不諱,更不能如此。

  「走吧。」吟歡轉身,遠遠的還能聽到孩子的哭鬧聲

  顧宇治回來的很快,和顧宇治一同到顧家的,還有木家兩兄弟,大廳之中坐滿了人,吟歡和顧逸信他們站在一起,看著那躲在清秋懷裡,一臉驚恐的孩子。

  「母親,我前去衡關打聽了一下,那小鎮上確實住過這個人,我也是打聽了許多人家才知道的,她深居簡出,幾乎沒有認識外人,住的地方偏,周圍也沒什麼人,所以知道她的並不多。」顧宇治將在衡關附近小鎮上打聽到的消息和顧老夫人說了一遍。

  「我把大哥的畫像給他們看,有人說見到過大哥幾回。」顧宇治看似風塵僕僕的樣子,而清秋則一直抱著孩子,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

  顧老夫人將那些信物一併拿了出來,當著木家兄弟的面給大家看,「這些東西晚婷也看過,確實有大郎的東西,而這腹帶是過去我親手繡給大郎的。」

  木氏抬眼去看,乍看之下覺得熟悉,那不就是大郎戴了才一兩回就不小心弄丟了的東西麼。

  木家兄長木朝陽看著那一桌子的東西,有些不屑,「顧老夫人,您這麼說,是要告訴我們,這女人懷裡的孩子,就是妹婿在外留下的種了?」

  大廳裡一片靜謐,說了這麼多,顧老夫人都沒有提到這個點上,木朝陽不耐煩了,顧老夫人點頭道,「如今據眾多證據來看,確實是這樣的。」

  「如今妹婿人已經不在了,死無對證,就憑這些東西,去了一趟衡關,隨便找幾個人來做證就說這孩子是妹婿的,老夫人,我看您還是仔細些的好。」木朝陽說的十分不客氣,他沒有收到木氏的信,收到的是吟歡派人寫過去的,再讓人一打聽,臨安城這都傳成什麼樣了,自己妹妹這樣子在顧府還不得安寧,木家可不稀罕顧府這點東西。

  「話雖如此,可這些東西都是大哥的貼身之物,難道大哥還會隨意贈給別人。」顧宇治站了起來,指著那些東西說道。

  「怎麼,顧老夫人,證實了這孩子是妹婿的,你們顧家又打算如何?」木朝陽不理他,直接看向顧老夫人,「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難道你們顧府也敢收留,從那衡關前來的,就不怕是敵方的人。」

  「一個弱質女子,木兄你還能說成是敵國的人。」顧宇治語氣裡不免沾染了幾分輕視,木朝陽身邊的木朝賂哈哈大笑了起來,「果真是平白撿了自己大哥爵位的顧國公啊,你可知道衡關陽關那多的是敵國混進來的人,她們大都是弱質女子,無辜孩童,只要你善心大發下馬去扶持一下,她們手無縛雞之力也能要了你的命!」

  顧宇治臉色咋變,正要反駁,顧老夫人重重地咳了一聲,顧宇治憤恨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那也是木兄說的特別的人,如今這位女子身上有大哥多件信物,經證實都是大哥的東西,大嫂也看過了,這孩子和大哥小時候也是十分神似,我多方打聽大哥的部下也證實了大哥曾救過她,木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麼?」

  「我們木家沒有什麼不明白的,今天前來也就是為了看顧老夫人對此事時什麼看法。」木朝賂坐了下來,大有你說我們就聽著,不滿意再提的意思。

  「這孩子是大郎的孩子的話,那麼我們顧家就要讓他認祖歸宗,他就是大郎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晚婷若是不願意養,這孩子養在我這裡也可以。」顧老夫人臉色微沉,緩緩說道。

  「我不答應。」木氏的聲音緊接著顧老夫人的響了起來,木氏站了起來走到那桌子前拿起那腹帶,「這東西是大郎的沒有錯,可大郎沒帶兩回就和我說不小心弄丟了,那已經是八年前的事情了,這女子和大郎七年前才認識,她是在何處撿到這個的。」

  「單憑這些東西母親您若要讓這個孩子入顧家族譜,寫在我與大郎名下,我不能答應,我相信大郎不會騙我,母親,你是相信大郎說的話,還是相信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木氏掃了一眼清秋,後著抱著孩子縮瑟了一下,囁囁地說了一句,我沒有騙人。

  「晚婷啊,我知道一時半會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這麼多年了大郎與你情深義重,可你也是聽到那日她說的話,大郎身上何處有傷,她都能說地出來,可見她對大郎是熟悉的,這孩子能來到世上那也是緣分,彌補了你與大郎沒有孩子的遺憾,你這又是何苦呢。」

  在顧老夫人心中,已經認定了這孩子就是顧宇郎的孩子,這些日子她越看越覺得是大郎小時候,他比大郎好動一些,嘴巴也甜一些,老天沒有要大郎絕後,最後還是給這孩子留下了血脈。

  「我與大郎的孩子就是吟歡,母親,您不必再勸,我是不會同意這孩子入顧家的。」木晚婷可不知道大郎小時候和這孩子有多相似,她只知道,她木晚婷的丈夫,是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

  「大嫂,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這是大哥唯一的孩子,如果流落在外,你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大哥,大嫂沒能為大哥生下孩子,難道還要大哥就此絕後不成。」顧宇治指著清秋懷裡的孩子說道,「顧家之子流落在外,顧家長媳不予認祖歸宗,顧家先祖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

  一番話顧宇治說的極為振心,顧宇治又指著木氏繼續說道,「大嫂百般阻撓這孩子進顧家,無非怕這孩子搶走了大哥留下的一切,大嫂此等想法不免自私了些吧,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哥未曾納妾有孩子,全是為了大嫂,如今難道大嫂連這個孩子都容忍不了。」

  「那又如何?」木氏轉過身看著他緩緩說道,「你大哥他心甘情願與我為夫妻,即便是沒有孩子也未曾說過一句後悔,我眼裡卻是容不下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顧家要把他帶進來,我木晚婷不同意!」

  顧老夫人沒想到木氏會堅決到這個地步,勸的逼的都絲毫沒有作用,木氏一說完這話清秋懷裡的孩子哭了起來,雙眼紅腫地從清秋的懷裡下來,朝著顧老夫人奔去,一下撲到在了顧老夫人的腳下。

  顧老夫人心疼地將他抱了起來,他窩在顧老夫人懷裡嚶嚶地哭著,「祖母,我要爹爹~」

  小孩子的哭聲傷心的很,聽地顧老夫人都有些濕了眼,她摸著這孩子的臉,長到了五歲,都沒見過爹一面,真是可憐的孩子啊。

  「晚婷,我知道你心裡過不去,但這孩子顧家知道了,就不會讓他流落在外,這些證據還不夠說明這是大郎的孩子麼,你看看,這和大郎長的多像,晚婷啊。」顧老夫人摸著那孩子的眉宇,說著也落了淚,「我可憐的大郎,可憐的孩子。」

  司棋手快地扶住了木氏,「夫人。」

  「母親,若您要問我的意見,我不會承認這是大郎的孩子,也不會同意讓他入顧家。」說完木氏轉身就出了屋子,吟歡快步跟了上去,攙住另外一邊。

  「母親,我想大嫂是一時半會難以接受這件事情,過些時候就好了,大哥的孩子怎麼可能讓他流落在外呢。」顧宇治眼底閃過一抹得意,看著顧老夫人說道。

  「顧老夫人,你也莫怪咱們木家無情,既然顧家已經決定了要讓這個孩子認祖歸宗,我們木家作為外人也不好說什麼,等認祖歸宗這天,我們就會來帶晚婷回去,母親年紀也大了,需要妹妹多陪伴在身邊,告辭。」木朝陽見妹妹離開,帶著弟弟跟著也出了院子。

  顧老夫人身子一震,抱著那孩子的手有了幾分鬆動,顧宇治見此急忙說道,「母親,那都是他們威脅咱們顧家的,連一個孩子都容不下,說出去都是咱們顧家有理,大哥終於有後了。」

  「孩子留下,這女人趕出去。」顧老夫人把孩子交給了身後的丫鬟,對顧宇治吩咐道。

  「這,母親,孩子不能沒有娘照顧的啊。」一離開母親的手那孩子又哭了起來,顧老夫人看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即刻把孩子抱了出去,清秋想要追出去被攔了下來,哭著求顧老夫人讓她照顧孩子。

  「怎麼,我們顧府上下難道還照顧不好一個孩子,需要一個外人來看著。」顧老夫人看了顧宇治一眼,顧宇治心中一凜,隨即吩咐道,「來人吶,把這人趕出去!」

  紫荊院內,木朝陽看著木氏沉鬱的樣子,氣憤的一拳打在了牆壁上,「走,現在就跟我收拾東西回惠安城,算什麼東西。」

  「大哥,這事還沒結束了,你急什麼。」木朝賂將他拉了過來,「這顧家要認祖歸宗也得選日子,到時候咱們再帶人來鬧一場,把妹妹接走,這樣一來我看著臨安城還有誰會向著他們,空有一個顧國公的爵位,就算是有了孩子又能如何,還能拉出去打仗不成。」

  吟歡剛走出屋子就聽到兩位舅舅在外面商量如何在認祖當日大鬧一場,開口說道,「大舅舅,你們這麼做,母親也不會跟著你們回去的。」

  木朝陽轉身看著吟歡,就是她寫信要他們過來,早就聽母親說起過,妹妹對這個過繼來的孩子疼愛有加,什麼都教導給她。

  「父親去世之前也希望顧家好好的,母親若走了,顧家這樣下去顧老夫人一死,遲早要面臨分家的局面,顧家也就散了,母親不希望父親失望。」吟歡走到他們面前從懷裡掏出一塊父親死的時候手上捏的荷包中的玉珮,「這半塊玉珮母親和父親一人一半,父親死的時候即便是被分屍了,他手裡還緊緊握著這個,舅舅和父親同為男人,若是你們深愛妻子,怎麼會做出讓她傷心的事情,在外生下一個孩子,最後還承諾要帶她們回來認祖歸宗。」

  木朝賂拿過吟歡手中的玉珮,這他看到過幾回,在顧宇郎身上和婉婷那都看到過,低頭見小姑娘眼神清澈地望著自己,他忽然笑了,對木朝陽說道,「大哥,看來我們老了,都不如一個小姑娘來的鎮定。」

  「你母親不同意那孩子認祖,但這是顧家一手能夠做主的,晚婷她沒理由攔著,若是木家過多插手也是我們的不對,不離開顧家,這裡也沒有你的一席之地了。」從根本上,木朝賂對孩子到底真是假是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顧家的一個態度,顧宇郎已經死了,論說孩子,顧家不缺兒子,非要讓他認祖,那在未來自己的妹妹要在顧家如何立足,過去的那一切伉儷情深的話語,都成了一個笑話。

  吟歡伸手朝著木朝賂揮了揮,木朝賂欺下了身子,吟歡貼著他的耳朵輕輕地說了起來。

  木朝陽看著弟弟的神色從一開始的不在意轉為沉思,繼而是詫異地看著吟歡。

  吟歡後退了一步,站在那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大舅舅,二舅舅,這件事可就拜託你們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12:52 PM

47庶女心計

      顧府開始忙碌起來了,認祖一事顧老夫人交給了嚴氏去做,可沒過兩天,低下就怨聲載道了,沒別的原因,二夫人做事不給力,讓辦啥事起先不說清楚,回來批評下人,下人自然心中有怨,再加上嚴氏第一次接手這麼重大的事情,心中自然有些得意,就好像是家裡的管家權已經落到了她手上,言語間連別的事情都想要插手。

  六月底天氣已經很熱,木氏依舊安排好各房各院的防暑降溫,對認祖一事不插手也不發表任何意見,而二夫人院子裡,顧宇治卻急得團團轉,半個多月過去了,當日趕出去的清秋,才幾個時辰的功夫,人竟然不見了,就好像在臨安城消失了一樣。

  「老爺,認祖歸宗的是大哥的兒子,那清秋最多也是個外室,老夫人不肯讓她入顧家,你何必緊張成這樣。」嚴氏看著有些吃味,都好幾回了,那清秋在老爺面前哭訴,柔情似水的樣子讓嚴氏打心眼裡瞧不起這個女人。

  「你知道個屁,這女人不見了,要是別人說這孩子不是大哥的,找誰來作證!」顧宇治不是顧老夫人,顧老夫人認定了這孩子是大兒子的親骨肉,那麼那個清秋就不需要待在顧府了,顧老夫人從根本上還是想要木氏養這個孩子,養在大郎和她名下,作為嫡子。

  可顧宇治心裡最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大哥的兒子,萬一出什麼妖蛾子,這女人就是最有利的證據,不過是聽了母親的話趕出去一會的功夫,自己即可找人去接了,人就不見了。

  「這東西都在了,你都查清楚了,那不就是大哥的孩子麼,這女人要是入了顧家會敗壞顧家聲譽的。」嚴氏看他緊張的樣子,「說不定自己走了。」

  顧宇治沒與她多說,出了屋子往府外走去,眼看著認祖的日子選了,也沒多少天功夫,在這緊要關頭出了岔子,這一切就都白費了。

  顧宇治緊張的同時,臨安城北市千玉閣內,吟歡走入鋪子,和李掌櫃打過了招呼,直接上了三樓,拐彎過了走進一間包房,示意看守的人挪開了櫃子,吟歡彎腰走進了裡面的密室,點著微弱的燭光,四周沒有窗戶。

  密室裡擺放著一張床和兩張桌子,蠟燭點的很高,床上綁著一個人,是失蹤多日的清秋,此刻她頭髮凌亂地散開著,除了臉上還乾淨些,那模樣就像是當初剛剛來到顧府的時候。

  一看有人進來,清秋抬起頭,口中喃喃地喊著,「放我出去。」

  吟歡從青芽手中接過了一碗水,邁腳跳到了床上,將碗湊到清秋旁邊,清秋很快低頭將水都喝了乾淨,接著眼巴巴地看著青芽手中那散發著香氣的食物。

  「都這麼多天了,二叔都沒來找你,恐怕他是以為你死了。」清秋回了神,身子靠在了牆壁上,「我不明白你說什麼,七小姐,我與你無冤無仇,你這樣把我綁了來,到時候顧家找不到人,你可就麻煩了。」

  「麻煩?」吟歡笑了,看著她一身的狼狽,吟歡拿起一根蠟燭貼著她的臉照近著看,「你都沒有見過我,怎麼知道我是七小姐,來的時候做了不少功課吧,顧老夫人只管孩子不會管你,你死了消失了更好,省得有人拿捏顧家的這個把柄說父親的不是,你覺得顧家會派人找你麼?」

  「你就是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知道,而你的孩子在顧府中,你猜他會怎麼樣?」滾燙的蠟燭油滴落在了清秋的脖子上,她吃痛地後退,那蠟燭的火光不斷逼近,燙到了她的臉。

  吟歡低聲喃喃著,「你知道麼,顧家大池塘裡可死了不少人了,只要往人身上綁一塊大石頭,往下一沉,大半夜的,都沒人知道呢,屍體都不會浮上來,不消幾天,就都成魚食了。」

  「你...你想怎麼樣。」清秋聽怕了,在這裡被關了整整半個月,每天只有一碗水和一個饅頭,餓著睡著,但是又餓不死,頭暈眼花地十分難受,如今聽著顧家七小姐這麼一說,自己逃不出去,命都在別人手上了,更是害怕。

  「和我說說你兒子的爹吧。」吟歡坐了下來,把燭台放在了桌子上,「在衡關待了這麼多年,衡關的方言學的不錯吧。」

  「我深居簡出,不與人交談,衡關話,我也不會說。」清秋連忙解釋道,「逸天真的是大郎的孩子。」

  「別一口一聲大郎,父親的這個名字是你能叫的麼。」吟歡忽然厲聲打斷她,「你今天關在這裡,出不去,你也撈不著一點好處,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小姐,二小姐來鋪子裡了。」正說著,密室外忽然有人通報,吟歡看著清秋,「你好好想想清楚,這人一旦死了,就什麼都求不到了。」

  吟歡很快走了出去,剛到二樓,顧吟霜恰好了走了上來,看到她下來,笑著對身後的李掌櫃說道,「七妹能忙什麼呢,這不是來了麼。」

  李掌櫃訕訕地笑著,吟歡示意他去忙,帶著顧吟霜到了二樓的包房,「二姐怎麼有空來這裡。」

  顧吟霜開門朝著三樓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頭問她,「七妹,剛才我可聽見你這腳步聲是從三樓下來的,這三樓設的是什麼?」

  「三樓也是包房,我上去巡察而已。」吟歡為她到了一杯茶,「二姐還沒說為何來這呢。」

  「七妹好興致,這如今火燒眉毛了,還能這般淡然。」顧吟霜坐了下來,端著茶沒有要喝的意思。

  「何來火燒眉毛一說?」

  「這顧家長子流落在外的孩子都找回來了,近日要認祖,七妹,若是你要回竹清院了提前說一聲,我好差人把你那屋子去打掃打掃,這麼多年過去了,恐怕是不能住人了。」顧吟霜看著她一臉的從容,忍不住又酸了一句。

  「認祖和我回不回竹清院有什麼關係,我是母親過繼去的孩子,他認祖了,我就多一個弟弟唄。」吟歡撿著碟子裡的杏仁吃著,抬眼看著顧吟霜,「二姐你就為這事?」

  「顧吟歡,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那孩子可是要奪了大伯父的一切,養在大夫人名下,可是嫡子的身份,你一個過繼去的孩子,說不定老夫人還會讓你回到竹清院裡去,大夫人都有人養老了,七妹你這不是不用了麼。」顧吟霜抿嘴笑著,她就是想看著顧吟歡從紫荊院裡出來,到時候回到竹清院,看她還能像現在這般鎮定。

  「二姐,你這是有多希望我回到竹清院,不過恐怕要讓二姐失望了,這竹清院,我怕是回不去了,二姐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的親事,三姐的婚事都定了呢,不知道四嬸會給二姐你選一戶怎麼樣的。」吟歡慢悠悠地喝著茶,忽然樓上有什麼摔倒的動靜聲,顧吟霜起身開了門。

  「七妹,你這樓上可真是吵,我上去瞧瞧,發生什麼事了。」說罷顧吟霜自己走了上去,青芽阻攔都阻攔不及,吟歡臉色一沉,隨即起身跟了上去。

  顧吟霜走上三樓,砰的推開了二樓包房正對上的屋子,裡面坐著的人嚇了一跳,皆扭過頭來看著她,「什麼人!」

  顧吟霜看了一通,屋子裡就這麼幾個人,那動靜聲似乎是桌椅摔倒的聲音,地上疑似有一灘水跡,便有些尷尬,領頭的一個小姐對著門口喊了一聲,「怎麼回事啊,掌櫃的人呢!」

  「對不起各位,家姐這有點.....希望大家不要怪罪,對不起,對不起啊。」吟歡走了過來,指了指自己的頭,對著屋子裡的人道歉。

  走到了樓下,關上了門,顧吟霜回頭看著她,頭一次發怒,「顧吟歡,你說誰這裡有問題了。」

  吟歡換下剛才道歉的神情,指了指自己的頭,「二姐你聽到一點動靜就這麼興沖沖的跑上去,問都不問直接闖進去,這不就是有問題了,今天我一出門你就跟了出來,說吧,你到底想幹嘛。」

  吟歡沒再和她客氣,才出門多久,人就跟了出來,一到這裡就找自己,眼神還一直往三樓那看,剛剛這麼一點動靜聲,她那神情比誰都興奮,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

  「聽說那帶小少爺回來的清秋不見了,出了顧府人就消失了,七妹啊,二姐知道你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變,但也不需要用這樣的舉措,把人藏起來若是讓人發現了,這可是大罪。」顧吟霜見她這麼說,也就泰然地坐了下來,拿起一精緻的茶杯在手中把玩著。

  「是我的總會是我的,我把人藏起來了也沒用,那孩子還是要認祖歸宗,不過二姐,你如何知道清秋不見了,顧老夫人可是讓人把她趕出去,沒有讓人滅口。」吟歡看著她笑著,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吧,自以為跟了出來能夠抓到什麼把柄,這樣就能在顧家邀功了,把她從繼女的身份拉下來。

  「七妹,你要是真綁了人二姐也可以諒解,不過這被人找到了的話,你可就連竹清院都回不去了,為了阻止大伯父的孩子回到顧家,居然如此狠心。」顧吟霜嘴角勾起一抹笑,低頭看了一眼窗外,門外那傳來李掌櫃送客的聲音,吟歡聽到那一陣下樓的腳步聲,瞥了一眼門口,不在意地笑著,「看來二姐一直都很關心吟歡。」

  「你雖然身在紫荊院,可你畢竟還是我親妹妹,我如何能不關心你呢。」顧吟霜眼底儘是真誠,要把這姐妹情深演繹地徹底。

  千玉閣的樓下忽然一陣嘈雜,有馬車忽然停下的聲音,吟歡站起來到窗邊一看,可真是熟人啊,顧家的一個管事從馬車上下來,當那個熟悉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吟歡臉上的笑意越加明顯。

  顧宇治帶著人走進了千玉閣,氣勢洶洶,李掌櫃和夥計們首先送了客人出去,其餘還在包房裡選東西的,也都是非富即貴,惹不起,於是李掌櫃走到顧宇治面前,「國公爺,您這是?」

  那管事一把推開了李掌櫃,看了店內一圈,找到了上樓的路對顧宇治諂媚地說道,「老爺,要不我們先上樓找。」

  「你們幾個守住門口,你們幾個去那邊看,其餘的跟我上去。」顧宇治撇了李掌櫃一眼,撩起袍子走了上去,剛走到了二樓,吟歡帶著青芽便攔在了那裡,「二叔,您這般氣洶洶的到我鋪子裡來,這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麼。」

  「吟歡,二叔權當你是開了一次玩笑,下回可別這樣了。」顧宇治忍住衝上去的心,伸手摸了摸吟歡的頭,示意手下上去。

  二樓和三樓的包房內還有幾個客人在,吟歡挨個敲門道歉之後那管事頗為盛氣凌人地每一個都看了過來,沒人的屋子也要仔細看一下。

  顧宇治帶人上了三樓,顧吟霜隨即也跟了上去,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直到顧宇治看完了所有的房間,包括之前顧吟霜看過的那個房間,三樓所有的房間都大門敞開著,裡面空無一物,沒有顧宇治想要找的人。

  顧宇治看了一眼吟歡身後的顧吟霜,後者將視線看向了之前那個有動靜的屋子,顧宇治再度走到了那包房,仔細看了起來,那管事忽然喊了一聲,顧吟霜眼底閃過一抹喜色,顧宇治快步走到了管事在的包房,那靠牆的櫃子已經被挪開,裡面是一間黑漆漆的暗室。

  「點燈!」顧宇治高喊一聲,手下很快點了燭台送上去,暗室被照亮,除了床和桌子,裡面空無一人,最裡面還有一個櫃子,上面放著一些書卷,桌子上還有沒燃盡的燭台。

  那管事不死心的要去挪動那櫃子,好不容易挪開了櫃子,櫃子後頭還是牆壁,沒有出現希望中的門。

  呲呲的燭台聲在安靜的空氣裡不斷響起,吟歡好整以暇地看著,顧吟霜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儘管暗室裡有著一股怪怪的氣味,但是屋子裡除了能看到的,別的什麼都沒有。

  顧宇治的臉色變的很難看。

  最初在樓下查看的人也走了上來,在顧宇治耳邊講了幾句,他的臉色就更精彩了,目光凌厲地掃了顧吟霜一眼,興師動眾竟然是個假消息,後者的臉色比他並沒有好看到哪裡去,只是眼神死死地盯著吟歡的後背,彷彿要看穿她的心。

  「二叔,可找到了你要找的?」吟歡見他們都不說話,示意李掌櫃把那櫃子給推了上去,「若是二叔還想找,吟歡就不陪了,時辰不早了,該回顧府了呢。」

  顧宇治哼了一聲帶著人下樓了,吟歡站在那,笑盈盈地目送著他們下去,回頭看著顧吟霜,「二姐,你可還有事?」

  顧吟霜看了那之前看過的包房,彷彿是明白了什麼,看吟歡的眼神裡充斥著複雜,那三樓包房裡的人是什麼時候下去的,好像就在國公來之前沒多久。

  「二姐不關心自己的大事,反過來關心吟歡,吟歡心中感動的很呢,不過聽說四嬸為二姐的婚事也愁的很,前些日子有張大人家的夫人來過顧家,她家恰似有個還未娶親的庶長子呢,二姐你知道麼?」

  「這就不勞七妹費心了。」顧吟霜神色一凜,張家庶長子,游河那日在園子裡和自己見過一次面的張志同,那樣的人她如何看得上眼。

  吟歡笑瞇瞇地不說話,顧吟霜心中堵著一口氣,怎麼順都無法消去,上了馬車之後,她掀開簾子看著這千玉閣,眼底的妒意越染越深,哼,你還能得意多久...

  顧府內,天已黑,吟歡回來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聽到青芽說人已經安頓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下午這一齣還真是驚險。

  「小姐,二小姐似乎早就知道是您帶走了清秋,為何她要拖到今日。」青芽也有些慶幸,若是二小姐一上來就是帶著二老爺他們,這就無所遁形了。

  「因為她太過於自信。」吟歡噙著一絲淡笑,因為那是顧吟霜啊,前世她有多自信,單憑著自己的容貌就覺得能夠讓眾多男人誠服。

  「她按兵不動,摸清楚了我每次出去的地方,確定了清秋是被關在千玉閣,可她卻沒有直接帶著二叔他們去,而是自己先過來,為了彰顯她的姐妹情誼,為了不忍心看著我誤入歧途,這是來解救我呢。」她還得感謝她那膨脹的自信心,以為一切勝券在握,就連面子功夫都要做足了,要不然吟歡怎麼有機會把人送走。

  「小姐,二小姐知道了若是拿此來威脅您。」

  「青芽姐姐,知道了沒有證據,她能奈我何!」吟歡不屑地笑了一聲,不過此次大意了,還以為沒有人發現,二叔要懷疑也只會懷疑到大舅舅他們那。

  吟歡沒想到顧吟霜對自己的行蹤如此關注,不放過一次機會,非要看著自己不如意了她才滿意。

  有些人換一輩子發生一些事情,她會改變,有些人就算給她十輩子的輪迴,她還是如此,死性不改!

  七月初,顧家對外宣稱顧家已故的長子流落在外的孩子找回來了,如今已經五歲,名叫顧逸天,是顧宇郎親自取的。

  認祖這日,一早天氣出奇的好,顧家祠堂再開,顧老夫人牽著顧逸天的小手,小傢伙看上去懨懨的,大半個月沒見到自己娘,情緒也不太好。

  吟歡望著大晴朗的天空,眼睛微瞇,往後退了一步,尋了一處陰涼的地方站著,冷眼看著那再次打開的祠堂,和滿臉笑意的顧國公。

  忽然祠堂外的院子裡傳來一陣喧鬧聲,木朝陽和木朝賂兩人,帶著木家的一眾族人到了院子外,向顧家討說法,而顧家門外早就圍堵的水洩不通,惠安城來的馬車和人,將顧家大門給堵住了。

  顧家族中的長老朝著顧老夫人看了一眼,顧老夫人把孩子交給了身後的丫鬟,走了出去,朗聲說道,「木大人,顧家尋回失散的孩子本是喜事,你今天若是來賀喜的,顧府歡迎,你這若是來鬧事的,那也休怪我這個老婦翻臉!」

  顧老夫人頂著一頭蒼白的頭髮,精神奕奕地看著他們,木朝陽伸手示意身後的族人別吵,把一卷書直接扔在了顧老夫人面前,「我們木家不是不講理,今天就是討要個說法,這孩子若真的是宇郎兄的,那麼你們顧家管顧家的,我帶著晚婷回惠安城去,若這孩子不是顧家的,那就是你們顧家欺人太甚。」

  有人把書卷撿了起來,上面就寫了幾個大字,驗親。

  顧老夫人聽了一旁丫鬟的稟告,臉色當即沉了下來,顧府門外都圍堵了人,木家這是要把事情鬧大了去。

  「你們才是欺人太甚,大嫂不同意就要顧家不認大哥唯一的血脈,你們木家的心也太黑了!」顧宇治衝了出來站到顧老夫人身旁,一看那驗親二字,臉色就有些不自然了。

  「顧老夫人,我今天就把話給您說明白了,改日你要面聖叫屈也好,告我們木家也罷,我木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你把這事給撂清楚了,咱們也懶得在這地多帶一刻。」木朝陽指著那書卷說道,「這書中有幾種驗親的法子,滴血認親注定是不成了,顧兄已死,顧老夫人不如看看還有一種。」

  翻開了那書卷,滴血認親後寫的就是滴血骨,顧老夫人當即把書卷摔在了地上,氣地險些背過去,滴血骨,這是要開棺取骨,把兒子的墳撬開了把孩子的血滴在骨頭上。

  「顧老夫人,您認為此舉如何,若是融了,那顧兄在九泉之下也會高興,若是不融,就當時我們木家幫你顧家,免得認錯了孩子,把不是自己孫子的當成親孫子疼了。」木朝陽說的大聲,後面的木家族人紛紛附和。

  「去,去吧晚婷叫來,看看她家的兄弟要如何對待她的丈夫,開棺取骨,這是要驚擾了我兒啊。」顧老夫人捂著胸口叫人去請木氏,一旁的顧宇治這才鬆了一口氣,只要母親不同意,誰敢強行去開大哥的棺,木家再怎麼做都是無理取鬧。

  「驚擾了也比認錯了好啊。」正當丫鬟跑去紫荊院的功夫,木家族人身後忽然有人開口說話,人群分兩邊,六王爺身穿軍服,腰佩劍走了過來

  六王爺的出現讓開祠的事情不得不暫停了下來,一眾人到了前廳,就算是六王爺在此,顧老夫人也不同意開棺,兒子死的時候這麼痛苦,現在還要去驚擾他的亡魂。

  木氏在一旁神色寂寥,當問到開棺的時候,她竟無意識地說要把顧宇郎的墳墓修一修,也好空出地方讓自己安葬下去,免得地方擠了,大郎不舒服。

  顧宇治站在顧老夫人身後,心中又緊張又期待,手心都出了微汗,儘管知道母親絕對不可能答應開棺,六王爺應當不會太過於插手顧家家事才對,只要過了這一關,有六王爺作證,木家再想惹事就沒道理了。

  場面僵持不下,六王爺雖覺得開棺是唯一的辦法,如今這叫清秋的女人都不見了,唯有這個能讓木家信服,可畢竟自己不是顧家的人,若這麼說顯得薄情了,大郎死的時候那般慘烈,死後還要這麼去打擾。

  正在這時,忽然廳中響起一個糯糯的聲音,顧逸天不曉得是怎麼從丫鬟手中掙脫跑來這裡的,不斷地喊著娘,聲音委屈可憐,好不容易走進了大廳,顧逸天滿大廳地找人,一會娘,一會爹爹。

  顧宇治沒由來地覺得背後一陣冷汗,驀地抬起頭,赫然發現顧逸天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頓了那麼一會,開心地朝著他撲了過來,口中清晰地吐出兩個字,「爹爹!」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01:24 PM

48庶女心計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清晰的一叫給愣住了,顧逸天環抱著顧宇治的腿,呢喃著喊著爹爹,張開手要他抱抱。

  眾人的神色皆有了變化,小孩子心性的,最騙不了人的,進門第一件事找爹爹找娘是人之常情,可在顧家二爺腿下喊爹爹,還不止一兩聲,這究竟是替誰的兒子認祖呢。

  顧宇治緩過神來急忙把孩子給推了開去,顧逸天的小身板哪裡站得穩,直接被他摔倒在了地上,哇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鍥而不捨地要去跟顧宇治,「爹爹,爹爹。」

  「誰是你爹了,我是你二叔!」顧宇治開始急了,「來人哪,人都死哪去了!」

  顧逸天才不管這些,找到了爹爹才能找到娘,娘不見了,找到了爹爹娘就會回來,腦海裡一直出現這一想法,顧逸天拽著顧宇治的衣角怎麼都不肯鬆手。

  遲遲沒有丫鬟進來,顧宇治臉色鐵青地看著這孩子,打也不是,罵也不能,清秋不見了之後一直是顧老夫人派人照顧的,到底是誰教他喊的爹爹。

  「爹爹,爹爹,我們去找娘。」顧逸天喊著他還在努力,顧宇治看了顧老夫人一眼,無奈道,「娘,這孩子年紀小,一直想著大哥,這都叫錯人了。」

  顧老夫人心中早已經悍然,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能問兒子這到底是誰的孩子,說的面目相似這一點,似乎在此刻也成了某一種指使性。

  「顧國公,這到底是叫錯了,還是你不肯應啊,都這年紀了,若不是癡兒,怎麼會連爹都認錯。」木朝陽笑著,不明意味地看著顧宇治,兒子是兒子,顧家流落在外的,到底是哪個老爺的,這就得好好看看了才是。

  「顧老夫人,您可是看仔細了,這開祠到底是把孩子記在哪個兒子的名下,弄錯了這大郎可就白撿一個兒子了。」木朝賂隨後配合哥哥說道。

  好不容易把孩子從顧宇治身邊抱開了,顧宇治看著這一大廳的人,有些狼狽,「大哥的孩子出生的時候大哥也只見過一面,我與大哥乃親兄弟,這孩子認錯也是難免的。」

  「話雖如此,不是說信物之中有宇郎兄的畫像麼,難道那女子沒有拿出來給這孩子看過,顧國公,若說你和你大哥長得像,我還真是沒有瞧出來呢。」木朝陽的話似乎點醒了顧老夫人,她看了一眼哭鬧的孩子,兩個兒子長大了是不像,可小兒子長到五六歲的時候,哪個不說長的像哥哥小時候。

  這一想法生出,顧老夫人自己都嚇了一跳,兒子哪裡會這麼大逆不道,做出這種事情來。

  「把孩子抱下去。」哄都哄不好,哭鬧的煩了,顧宇治被這忽然來的一齣弄得心煩意亂,尤其是那六王爺的神情,似乎是不相信這一切。

  「慢著!」木朝賂站了出來,指著那丫鬟懷裡的孩子,「這驗血都還沒驗,抱下去做什麼!」

  「木大人,開棺此等驚擾我兒之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顧老夫人被心底隱隱透出的想法驚到了,兒子那臉上忽閃的神情都讓她心中不安了起來。

  這是顧家事,關上了門顧家人談便是,今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顧老夫人就算心有疑惑也不會讓顧家蒙了羞。

  可似乎木家並不這麼想。

  吟歡遠遠地躲在角落裡,背靠著大門望著二舅舅在那說著,再看二叔那驚詫的神色,嘴角不經意地閃過一抹笑意,再看身旁的顧逸信時,吟歡心中有了一些不忍。

  從事發到現在,顧逸信對母親和自己的關心超過了對這件事的關心,撇開他父親是二叔的事實,顧逸信真的是一個好大哥,就是他如今看二叔的眼神裡,竟還透著一些失望,明白的人已經能看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心中有了一些不適,吟歡出了大廳,外面還圍著不少人,吟歡慢慢地往紫荊院的方向走去,所有的人連著丫鬟婆子們都湊熱鬧去了前院的大廳門口看著,走廊花園裡人極少。

  爾冬跟在她身後,見她不說話,安靜的陪著散步。

  花園池塘旁的假山那多了一個挺拔的身影,吟歡站在走廊這頭,遠遠地看著,良久,低聲吩咐道,「你在這等著。」說完自己走向了那假山。

  蘇謙營看著慢慢朝自己走過來的身影,一襲粉色石榴裙子,淡黃色的襯衣。裙上帶有粉色的綢帶,一側的長髮用一個小巧紫色的簪子盤上,俏皮可人,未施粉黛的臉上掛著一抹淺笑,信步而來。

  「六世子,吟歡多謝您出手相助。」吟歡抬頭看著他,臉上笑意未減,若是沒有他,這送往陽關的信不可能會這麼及時的到六王爺手中,今日開祠精彩的這一齣,也就沒有一個舉足輕重的人來見證了。

  「舉手之勞。」蘇謙營望著她也笑了,用刮目相看來形容他對她的看法再恰當不過,這樣一個弱質女子,做出來的事情讓他也佩服不已,如此縝密的計劃,竟然出自一個十來歲的姑娘之手。

  「這件事,也希望六世子能夠替吟歡保密了為好。」吟歡從懷裡拿出一個錦盒,「這是南海貢珠,也請六世子不必客氣,收下它,讓吟歡求個心安。」

  蘇謙營苦笑了一下,「顧小姐何必分的如此清楚。」

  吟歡搖了搖頭,「六世子身份尊貴,吟歡做出此等越矩之事本就不該,禮不在貴重,就當是吟歡感激世子的心意。」她怎麼能不分的清楚,今日之事她承了六世子的情,來日就要報答,她顧吟歡能拿什麼去報答,不如算的清清楚楚,免得將來留話柄。

  蘇謙營聽她這麼一說,伸手把錦盒接了下來,心中那一陣的苦悶席捲而上,原本他很高興,在有難時刻她還能想到讓他幫忙,如今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很遠很遠。

  吟歡鬆了一口氣,她真怕六世子不接,當日書信給六世子,吟歡是報了他欠自己的想法讓他幫忙的,可說到底,六王妃和六王爺之間的事情,作為孩子的蘇謙營並沒有什麼過錯,婚姻大事他做主不得。

  「為何你對謙默能和顏悅色,對我卻如此分明。」半響,蘇謙營忽然開口問道,吟歡一怔,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六世子,我何時對他和顏悅色了?」

  是了,她不是對堂弟和顏悅色,可她在面對他的時候,那神情可比現在自如許多,那是不設防的交談,也許他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讓她對自己如此。

  蘇謙營羨慕了,羨慕中甚至還帶著一絲妒意,可還是晚了,當堂弟在跟著父親出發去陽關時候對自己的鄭重囑托,蘇謙營發現自己是真的錯了。

  假如那日在顧家大廳中,自己說願意娶她,如今會不會是另外一番光景?

  蘇謙營看著漸漸離去的人,心中那初生的執念之種,應聲而裂...

  前院大廳內,木朝賂看著顧老夫人反對的神色,笑地很怡然,「顧老夫人,您剛才應該聽明白那孩子喊的顧國公爹爹,既然不能開棺,那就讓這孩子和顧國公驗個血,不知您意下如何?」

  看似無理的要求,在場的人卻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六王爺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哭地抽抽搭搭的孩子,若真是如此,聖上那必定是要告訴的。

  「這是我大哥的孩子,作何要與我驗血!」顧宇治眼神閃爍,下意識地看向了顧老夫人,這不看還好,一看連著坐在下面的嚴氏都知道了自己丈夫心中有鬼,不敢驗。

  「驗,阿喜,去取水來。」顧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吩咐道,阿喜應聲下去了,很快端上來了一碗水放在廳中的桌子上,抱過了孩子阿喜拿起一旁的針在他指尖戳了一下,顧逸天疼地又哭了起來,血滴落在水中蕩漾了一下,所有人都等著顧宇治。

  「阿治,給六王爺看看,你是不是逸天的父親,也好讓木家的人放心。」顧老夫人見兒子踟躕著沒有動作,沉聲說道。

  「娘。」顧宇治喊了一聲,三十幾歲的人頭上竟也生生憋出了汗,猶豫不決地拿起了針,他怕了,顫抖著手遲遲不敢下針,望著那碗低沉著地一滴血,顧宇治覺得自己這回是真的玩完了。

  「等等。」木朝賂笑著阻止了他的動作,伸手在碗裡沾了一下,放入口中嘗了一下,一旁的喜媽媽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顧老夫人,這位媽媽似乎是年紀大了,清水和鹽水都分不清楚了,這麼鹹的水怎麼能拿來驗血呢。」說著木朝賂直接把水倒在了地上,「大哥,看來要你親自去取一碗清水來了。」

  木朝賂說媽媽糊塗,倒不如指的是顧老夫人糊塗,換了鹽水,這什麼血滴下去可都不相溶了,讓人發現豈不是說明她也怕這孩子就是顧國公的兒子。

  坐在那的顧老夫人雙手緊緊地抓著扶手,只能眼睜睜看著木朝陽拿了另外的水上來,並端到了六王爺面前讓他看了這確實是清水再放到了桌子上,木朝賂這才鬆開了對顧宇治的桎梏,「顧國公,請吧。」

  已是騎虎難下的境地,顧宇治手執針看著那清澈見底的碗,恨不得將它砸碎在自己眼前,週遭傳遞過來的種種眼神都讓他顫動不已,他自以為縝密的計劃,如何都想不透到底哪裡出了錯,會讓木家的人覺得這孩子是自己的而不是大哥的。

  嚴氏緊張地看著自己丈夫,她才是最想不明白的那個,怎麼好好的開祠會變成這樣,不是大哥的孩子麼,怎麼忽然要讓自己丈夫和這孩子驗血,而老夫人臉上為何儘是失望。

  「噗通。」一滴血滴落進了碗裡,顧宇治後退了一步,喜媽媽抱著孩子走近,餘光看了顧老夫人一眼,慢慢地撿起了針在孩子的手上又紮了一下。

  不消片刻,兩滴血融合在了一起,顧宇治踉蹌地後退了一步,手扶著椅子才站穩,顧老夫人起身抬頭看了一眼,直接跪在了六王爺的面前,「老婦管教不嚴,養出此等逆子,讓六王爺看笑話了。」

  六王爺即刻起身把她扶了起來,顧老夫人跪在地上不肯起,「六王爺,此等顧家家事,望六王爺能夠將此事交由老婦處理,老婦定當會讓六王爺和木家滿意。」

  六王爺長歎了一口氣,不是他不想幫,「顧老夫人,此事還需一五一十告之聖上。」就算他不說,難道木家會善了此事,肯定會告之聖上,屆時這結果都是一樣的。

  顧老夫人抓著六王爺的手鬆了下來,身後的丫鬟趕緊將她扶了起來,門外的人還有些不明情況,怎麼顧老夫人忽然就下跪了。

  忽然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子衝進了大廳中,看到喜媽媽懷裡的孩子飛快地搶了過來,「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身後追進來兩名氣喘吁吁的婆子,沒等拉住那女子,那女子便直接看向了顧宇治,聲音嘶啞地喊道,「二郎。」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拖出去!」顧宇治黑著臉看著袖口處那灰黑,大聲喊道,兩個婆子衝過來從她懷裡奪走了孩子,要拖著她出去。

  那女人不斷地掙扎著,「二郎,我是清秋啊,你怎麼不認得我了,你是不是已經讓小瀚認祖了,你不是說要接我回來的麼,二郎。」

  那嘶啞的聲音漸漸遠去,卻久久縈繞了在了大廳之中,顧老夫人還在為六王爺剛剛的話沉思,而顧宇治則站在那,怔怔的,眼神有些空洞。

  嚴氏看著那蓬頭的女人被拉走,忽而明白了什麼,直接衝到了顧宇治面前,哭著拍打著他,「那女人是誰,那孩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說啊,你說啊!」

  木氏坐在後面抬起頭,冷眼看著這一切,隨即起身輕聲說道,「司棋,我們走。」

  三日後一道聖旨下到了顧家,收回顧宇治的顧國公爵位,官降兩級,罰俸三年。

  顧家,顧老夫人跪著接旨之後差人送走了頒旨的太監後,看著同樣跪在身後的兒子,氣血攻心,拿起一旁的枴杖朝著顧宇治的身上招呼。

  「母親,您這是做什麼。」顧宇治沒來得站起來被敲了好幾下,緊接著在屋子裡躲著,一面不滿地朝著顧老夫人大喊,「事已至此,您打我有什麼用!」

  「有什麼用,我打死你這個逆子,你貪圖你大哥的家產,竟然還能生出這種主意,你怎麼對得起你大哥對的起顧家的列祖列宗,我不打死你,我如何對得起你死去的爹!」顧老夫人喘著氣撩起枴杖往顧宇治身上伺候。

  「我有什麼錯,我的兒子就不是顧家的子嗣了麼,大嫂她就是一個外人,吟歡還是三房過繼來的孩子,哪有資格獲得大哥留下的東西,我的兒子替大哥把東西保留住有什麼錯。」顧宇治躲在桌子後衝著顧老夫人大喊。

  「你這個逆子!」顧老夫人痛心疾首地垂著胸口,「我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逆子,成天就知道謀你大哥的錢財,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大哥的爵位如今被收了回去,這顧家是要垮了你知不知道!」

  「垮了那就分家得了,我們要養著他們兩房的人,娘你早就該把大嫂送回木家,這樣哪來這麼多的事,這爵位也不會被收走。」顧宇治不知悔改,始終覺得顧老夫人偏袒了大哥,偏袒了大嫂,顧國公爵位怎麼了,若是大哥死的時候大嫂就回了木家,帶走的也只是她的嫁妝,也不會有後來過繼一事,大哥留下的東西就還是他們的,他何必要想出這種辦法讓自己的外室子來假扮大哥的孩子。

  這樣爵位也還在,大哥的錢財也還在,一家人不是過的很好,說不定那時候彭家也不會毀了吟玥的婚約,他顧宇治就是風風光光的顧國公。

  顧老夫人聽著兒子這麼說,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顧府內又亂成了一團,顧老夫人暈倒,陳大夫匆匆過來診治過後過了好幾天顧老夫人才醒過來,顧老夫人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顧家二太爺和木氏。

  木氏進來的時候二太爺顧開實已經離開了,喜媽媽把她帶進了內室中,顧老夫人臉色蒼白地靠在床上,原本保養還不錯的臉上如今蒼老了許多。

  「晚婷啊,過來這坐。」顧老夫人衝著她招了招手,眉宇間的疲倦像是一個老嫗,看著木氏一臉的平靜,顧老夫人顫抖著拉住了她的手,「晚婷啊,你恨母親也是應該的。」

  「晚婷不恨,母親也是想為大郎留後。」木氏說地淡然,卻讓顧老夫人更加的悲傷,「我老了,糊塗了,分不清楚了,養了兩個兒子,大郎讓我驕傲了一輩子,到了小兒子這裡卻變成了這樣。」

  「晚婷啊,母親對不住你,也對不住大郎,沒能好好照顧你,這顧家眼看著是要散了,到時候你該怎麼辦。」顧老夫人越想越悲傷,這顧家努力了一輩子的爵位就這樣被小兒子給敗了,她就算是死了也無顏面對顧家的列祖列宗。

  「母親,顧家不會散的。」木氏從未見過顧老夫人這般崩潰,就算是大郎走的時候,顧老夫人也只是扶著棺木哭了一場,如今一想到顧家要散了,顧老夫人心中的悲傷再也掩蓋不住,她愧對丈夫的囑托愧對顧家列祖列宗。

  「你不走了?」顧老夫人緊緊抓住了木氏的手,渾濁的眼中閃著一抹希冀。

  「六王爺向聖上求了情,聖上顧念大郎與顧家先祖為國建功無數,將顧家的爵位保留下來了,等顧家後輩之中有了出息的孩子,就將爵位再賜給顧家。」木氏將從哥哥那裡聽到的消息講給了顧老夫人聽,「只要顧家後輩有出息了,這爵位聖上還是會賜給顧家的。」

  「那你是不是不走了?」顧老夫人最關心的還是木氏的去留,她不走,木家和顧家之前就還有牽扯,在有生之年至少逸信逸諾還能受到一些眷顧,晚婷也不會看著大郎留下的一切被毀掉。

  「母親,我想過了,為何二弟會做出這種事情,和我掌管這顧家是分不開的,我一個寡身本就多非議,二弟在外聽多了心中難免不痛快,這家,本就應該二弟妹來管的。」木氏將那管家的章印拿了出來,「母親,您也別再勸我了,這個家晚婷從來未曾有過私心,但人言可畏,晚婷只想守著大郎好好過完餘生,也許下輩子老天爺會可憐我們,不會讓我們這般陰陽相隔。」

  「二弟妹若是一人管不過來,那就讓幾個孩子嘗試著管家,吟依吟玥都說了親事,將來嫁人了不能什麼都不會,吟歡在我身邊學了有幾年了,也是不錯的。」

  「讓幾個孩子學著些是好的,你若是把這給了阿慧,這家也就不像樣了,這麼多年了你還看不出來麼,她若是有一點會的,我也不必這般操心了。」顧老夫人拉著她的手不肯鬆開,「晚婷啊,就當是娘求你了,等逸信媳婦進門了,讓她跟著你學兩年,之後你不願管了,就把這顧府交給她,好壞也看他們自己了,我也不能替他們兜這一輩子。」

  木氏想了一會,最終點了點頭,「那就等逸信媳婦過門了。」

  從顧老夫人院子出來,木氏走的很慢,司棋跟在她身後,走了一半木氏忽然停了下來,輕歎了一聲,「司棋啊,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了。」

  「夫人心慈,小姐說的沒有錯,夫人若不如此,這顧家就當夫人您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老爺去世之後二老爺一直不滿老夫人的安排,如今這麼一來我看二老爺他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司棋上前扶住她朝著紫荊院走去。

  「如今這樣不是很好,等大少奶奶進門,您再教個一兩年,小姐的婚事也該定了,到時候您把這印章給大少奶奶,小姐的婚事不用您操心,您也可以安安心心的了。」

  木氏聽著臉上終於浮現了一抹笑意,大哥二哥後來說的話也讓她驚訝不已,這一手驗血,帶走清秋讓二弟亂了分寸的舉措竟都出自吟歡之手,包括六王爺的意外到來,讓二弟這計謀最後狼狽不堪地收場,丟了爵位還降了官級,這二弟的官場這輩子算是完了。

  「我看她的婚事啊,未必需要我操心。」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01:38 PM

49庶女心計

     經歷過一場變故的顧府在眾人的眼中彷彿沉寂了一般,昔日那戰功赫赫的顧國公府邸,如今門可羅雀。

  臨安城中流言紛紛,說的都是顧家二爺貪圖大哥的家產,把自己的外室子帶回顧家說是大哥的孩子,而當日那在顧府門口哭鬧的當事人清秋,如今已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那個孩子,由顧老夫人做主,把他給送到了鄉下養著。

  事情過去半個月後,六王爺又要啟程回陽關了,六王爺府內,六王爺將從陽關帶回來的一個布包交給了兒子,「謙營啊,這是你堂弟交給我的,我現在交給你,你找人把這個給顧家七小姐送過去。」

  蘇謙營看著那錦布包袱,抬頭看著六王爺,眼中有些不解,「謙默送給顧七小姐的東西,怎麼會托父王您帶回來。」

  「那臭小子說了,給別人他不放心,就讓我帶才放心,還說這東西要先送去給顧大少爺,他會交給顧七小姐的,我看這小子是對她上心了,非纏著我帶回來。」六王爺本來心裡是不甚贊同蘇謙默的做法,可相對比較自己兒子,他也不得不承認老八這個兒子教育的比自己好,「若是那小子真心誠意的,也算是對的起宇郎兄了。」

  蘇謙營看著那包裹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等著六王爺出去之後,站在那好一會,鬼使神差地將它打了開來,裡面並排放著兩個盒子,蘇謙營打開來一看,一個盒子中是一雙骨制的筷子,另一隻中則是陽關那特有的首飾配件。

  看著那筷子,尾端鐫刻的字,蘇謙營心中越加的不舒服,啪的一聲把盒子合上,身後的管家請示道,「世子,這些交給小的,小的給顧府送去即可。」

  蘇謙營搖搖頭,「不必了,放在這吧,改天我帶過去。」

  三伏過後的天一點都沒有要涼下來的意思,依舊是烈日高照,熱的厲害,紫荊院內,吟歡看著那帖子,避暑山莊游,終於來了。

  門口的青芽敲了兩下走進來,懷裡抱著一個木匣子,吟歡把帖子一放打開那匣子,裡面放著幾瓶藥,吟歡一瓶一瓶拿出來看過,抬頭問她,「車可準備好了?」

  「小姐與二小姐三小姐同一輛去。」青芽小心地把那兩瓶的藥都收入懷裡,尋思了一下,將第三瓶也收了起來,吟歡微歎了一口氣,爵位被收回去之後,這顧家就沒落了許多,顧國公雖是個空頭爵位,但好歹每年的俸祿獎賞也不少,昨天她就聽母親說了,如今府內的開支要再縮減。

  「把東西都準備好了,要在那過夜,我去母親那先說一聲。」吟歡起身去往木氏的屋子,從答應顧老夫人開始,三姐也開始跟著母親學管家,如今母親乾脆把一些小的事脫手給了她們幾個,自己也清閒了一些。

  「也虧那蔣家小姐沒有忘記你們,把這帶上。」木氏讓司棋拿了禮盒出來,讓吟歡帶去送給蔣茹茵,這如今人情淡薄的現世,有人能撇開你家族興衰只和你談朋友的,在大世家之中太少見了。

  吟歡聽木氏講著關於這些的人情事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木氏摸摸她的頭髮,「這蔣家也算的上是皇親國戚了,蔣家前幾輩中也是出過宮妃的,到了淑妃這,算是十分受寵了,那蔣小姐卻不是個嬌蠻的人,她比你還要大上幾歲,一直未有婚配,我看蔣家也是預備讓她選妃的。」

  吟歡驚訝原來母親早已經看的透徹,這蔣茹茵最終確實是做了宮妃,比她的姑媽還要受寵。

  「正因為如此,你這禮得送的好,不輕怠了她,也能彰顯我們顧家不是如外界說的那樣搖搖欲墜,顧家如今只是修生養性著,你大哥也是個出息的,我看你大哥那未過門的妻子,也會是個能人。」木氏不急不緩地說著,這不過是前幾天剛剛發生的事情。

  當初和顧家定親的孟公家,一聽說顧家爵位被收,那孟夫人就有了想要悔婚的打算,這爵位一被收去,顧孟兩家的懸殊可就差大了,雖然顧老夫人這誥命都還在,還有個二品官的二老太爺在,可怎麼看這門第都顯得低了。

  孟夫人這一想法還沒付諸實際行動呢,那孟小姐就直接向著孟家表明了她的決心,婚事已定不應看人家落魄了這麼一下就要悔婚,還親自來了顧家一趟看望顧老夫人,這眾人都說孟小姐有氣魄,孟夫人就算是再想要悔婚,都得掂量著女兒的名聲,這般出入顧府,顧家不要,還有誰會要啊。

  這件事讓吟歡對這個未過門的大嫂印象也好了起來,雖然二叔不靠譜,整日只會混事,但是若是大哥大嫂能齊心協力的,顧府未必就這樣一直下去了。

  「母親,為何您能這麼輕易的原諒了二叔。」半響,吟歡問出了疑問許久的問題,木氏笑了,一抹恬淡,「何來原諒之說,和糊塗的人較真,豈不是辱沒了自己。」

  吟歡乍懂,木氏將盒子交給了司棋,催她道,「等會吟玥那該來催了,去吧。」

  果真是讓木氏料對了,吟歡剛回到自己屋裡,顧吟玥派來催的丫鬟已經等了有一會了,吟歡看了一下櫃子上的沙漏,時辰還沒到呢,三姐怎麼就急成這樣。

  青芽笑著把東西都準備好了,「三小姐這些日子可比努力多了。」吟歡癟了癟嘴,二叔的事一過,顧吟玥就像是一夜長大了似的,再也沒有和顧老夫人對抗定下的婚事,還很努力地和母親學著管家的事,連著平時什麼都不管的性子也變了。

  「準備好了就出發吧,等久了她又該念了。」吟歡帶著爾冬到了大門口,青芽將東西都交給了爾冬在一旁吩咐著該注意的事情,顧吟歡拉開了馬車窗簾看著她催促道,「還不快上車。」

  「三姐,時辰都還早呢,你這麼急做什麼。」爾冬她們上了後面的馬車,吟歡坐上了席墊,馬車內放著一個冰盆子,透著沁心的涼意。

  「也不能讓別人久等了,去的人不少,咱們總不能做最後的。」

  「我看三妹你的擔心多餘了,就算咱們早到了,這也不會讓別人覺得咱們顧家有多好。」一旁的顧吟霜開口說道,手中捏著一方帕子,嘴角揚著一抹笑。

  顧吟玥臉上的神情一滯,隨即淡了下來,「別人是不會覺得我們顧家有多好,但起碼不會覺得顧家都這樣了,顧家的小姐還這麼會拿姿態,偏生要人等。」

  吟歡看著她有些落寞的神色,二叔的事給她的打擊比當初彭茂臨定親大的多,顧府之中人多嘴巴管不住,還是有些話會傳到她耳中,顧府今天會被收回爵位都是因為她爹不安分。

  平時再嬌氣的顧吟玥骨子裡還是以顧府為榮,如今這般,她心裡也難受的很,更想要好好維持住顧家的名聲不要再受非議了。

  「三姐考慮的周全。」吟歡掀開窗簾向外看了一下,轉移話題,「這會的功夫,快到碼頭了呢。」

  避暑山莊在臨安城郊外,需要擺渡過河,馬車到了之後,蔣家的馬車也才剛到沒多久,車伕尋了陰涼處把車放好,吟歡她們提早上了船,等著人齊了出發。

  遠遠的從碼頭這邊都能看到對岸的一片建築群,說是避暑山莊其實是十來座大大小小的山莊組成,吟歡坐在船艙內,看著那熟悉的莊園,有了種血液沸騰的感覺,轉頭看坐在不遠處靠船沿往水的顧吟霜,她的二姐,你前世想要達成的心願,今生她一定好好幫她完成

  到了山莊剛剛好到了吃午飯的時辰,那莊子的大廳中早就布好了桌子,男女桌用屏風隔開著,蔣茹茵吩咐山莊的人上菜,對著她們說道,「山莊內有溫泉池,這回就獨留給我們享用了,休息用的房間我都派人和你們丫鬟說了,隨後吃完了姐妹們先去睡會,午後我再來叫大家。」

  吟歡吃的安靜,還時不時接收到了她們探究的目光,抬起頭的時候她們又低下頭去顧自己吃了,這外頭究竟傳著多少個版本,為什麼她覺得她們的眼神裡透著憐憫。

  吃過了午飯回到閣樓裡,顧家三姐妹是二樓並排的三間,走進屋子裡,早就放置好的冰盆子驅散了一路過來的悶熱,這山莊內多樹木,半島上也是樹多風涼,和臨安城內相比,這裡要涼快許多。

  畢竟是陌生的床睡不習慣,吟歡翻來覆去沒睡著,只覺得有徐徐的微風吹著,頭上的帷帳輕輕飄動著,過了一會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一旁的爾冬見她醒了,取了水過來讓她淨面,吟歡睡的有些昏頭,坐在床沿好一會都沒緩過神來,喉嚨裡乾澀的厲害。

  那一陣風吹的熟悉,吟歡看著窗外那浮動的樹影,彷彿看到了前世的那一年,也是在這個山莊裡,也是在這座閣樓裡,只是屋子不是這一間,如今她要把這個噩夢終結在這個地方。

  沒過一會蔣茹茵的貼身丫鬟就挨個房門來敲了,說是前面的亭子裡小姐擺了去暑的甜點,讓各位小姐下去品嚐。

  如此會花心思的蔣小姐,在她這個年紀層的小姐堆裡打下了很深厚的基礎,將來她們這一群非富即貴的小姐們嫁了人,那對她來說便也是極大的助力。

  這也是前世眾多年輕夫人都覺得茹妃好的緣故。

  到了亭子裡,吟歡看著那一眾擺開的小桌子也好奇的很,那一碟碟精緻的甜點是廚娘當場做出來的,廚娘身旁還放著大塊的冰,而碟子裡那細細密密的冰沙子就是從上頭刨下來,添上了各種果醬,或是淋上了奶做成的。

  顧吟玥如今善談了一些,吟歡坐在一旁當起了負責任的吃貨,一旁的顧吟霜見她吃的開心,也拿起勺子舀了起來,動作優雅,時不時拿著帕子掩去嘴角的冰渣子。

  等吟歡吃完了一小碟,終於聽到了一旁顧吟霜開口,「七妹,聽說這山莊裡的溫泉有美容養顏的功效,不如晚飯後我們一塊過去吧。」

  吟歡低垂著頭拿著勺子的手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瞭然,抬頭笑瞇瞇地點頭答應,「好啊,我還從來沒去過那溫泉呢。」

  蔣茹茵走過來看到她面前的碟子空了兩個,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小讒貓,多吃了可不好,這東西寒的很。」

  「我不管,蔣姐姐家的東西這麼好吃,過會你得給負責給我找暖胃的。」吟歡半撒嬌地說道,拿著另外一個碟子就不肯鬆手了,蔣茹茵樂了,對一旁的顧吟玥說道,「瞧瞧,瞧瞧,這都成我的不是了,行行行,我讓廚娘給你做吃的去,小心吃胖了,到時候看你怎麼哭!」

  周圍聽著的幾個小姐笑了,顧吟霜看在眼底,染著一抹妒意,很快掩飾了過去,隨即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狀似寵溺地看著吟歡,「七妹就是愛吃,前幾年十五燈會的時候,她頭一次出去,什麼都不看,就衝著那攤子上的吃的去了,沒逛一會就滿滿一兜著回來。」

  亭子裡一片和樂,那眾人間相看的神色無一不彰顯著相親相愛的畫面。

  快到吃完飯的時候,蔣茹茵帶著丫鬟去忙了,等她回到了自己屋子裡,守著地丫鬟捧著一個盒子等著她回來。

  「誰送過來的?」這屋子一側的桌子上放了不少各家小姐送的禮物,蔣茹茵喝過了一杯茶,從丫鬟手中接過了盒子打開來一看,這是價值不菲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一個杯盞。

  「這是顧家七小姐剛才過來留下的。」那貼身丫鬟看到禮物後也楞了一下,這幾家子的小姐每回出遊都會送些東西,但都是一些女兒家用的,主要也是禮節上的,並不見這麼貴重的。

  「小姐,這七小姐送的東西過重了。」蔣茹茵把杯子取了出來拿在手中,這不論是雕工還是玉的品質都是上乘,就是在爺爺的書房藏品中,這杯子也能佔個中等,蔣茹茵看著也喜歡,小心地放了回去,「收了的東西沒有還回去的道理,吟歡妹妹這是想說,顧家只是丟了爵位而已,並非一蹶不振。」

  「這東西收好了。」蔣茹茵心中有了計量,如此貴重的禮物,想必不是顧七小姐一人的主意,在顧家能夠做的了這個主的還是由她出面的,就只有顧大夫人了。

  爺爺早就教導過她,世家來往,有榮有衰,不能因為他們此時衰下就遠離,也不能因為一時榮華就急著攀上去,為人淡然處之,才能廣結善友。

  顧大夫人此舉雖有示好之一,其中不乏彰顯顧家底蘊,蔣家一向都不會自恃高人一等,這個顧七小姐也是個有趣的人,不妨深交....

  天微微暗了下去,山莊內燈火通明,大廳裡擺開了席位,蔣茹茵就是沒答應男女一塊吃,本來這次她就不喜哥哥請朋友過來,可來山莊一事決定後,爺爺說哥哥與各家公子多走動才是最重要的,她這才點頭答應,要蔣景樂發了誓好好看著表哥才放心。

  吃過了飯顧吟霜就等著和吟歡一起去溫泉那,吟歡磨蹭了一下時間,等著前一批泡過的回來,天全黑了,這才帶著爾冬一起去了溫泉池子。

  露天的溫泉池子,周圍用高的竹木圍欄搭起來的,旁邊還有小亭子,池子周圍鋪了小石子,再上來就是乾乾淨淨的木板過道,小亭子中早就鋪好了蓆子和桌子,點著燈猶如白晝,桌子旁燒著用來斟茶的水。

  吟歡換過了衣服身上穿著簡單的褻衣褻褲,光著腳從石子上走下去,鑽入了暖暖的溫泉水中。

  水溫有些偏熱,散發著一股精油的香氣,這山莊裡一共有三個這樣的溫泉池子,吟歡待地這個還略顯小一些。

  等顧吟玥下來之後過了好一會,顧吟霜才姍姍來遲,身後的丫鬟手中還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中放著杯子和茶壺。

  丫鬟把盤子放在了池邊上,顧吟霜解開了身上的帶子,穿著裹胸的長衫赤腳入了水。

  看著顧吟霜傲人的身材,吟歡身子往下沉了一分,視線轉到了那盤子上,藏青色的杯子,呵,跟前世還真是一毫不差。

  「我啊特地去準備了這個茶,這才來晚了,聽蔣小姐說,這泡溫泉得喝著這茶,也可以吃喫茶點,泡個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回去了,太久了人容易暈呢。」顧吟霜泡了一會就起身要去倒茶,吟歡趴在溫暖的池壁上,看著她慢慢地將帶著奶色的茶倒入了杯中。

  先是遞給三姐,再然後是自己,吟歡手中拿著那杯子,氣味都沒差,換了一世,這不管身份如何,她始終就是要讓自己名譽盡毀。

  「七妹,想什麼呢,我們都喝了呢。」顧吟霜拿著空了的杯子提醒走神的吟歡,吟歡聞著那香氣笑了笑,喝了一口稱讚道,「確實好喝,我剛好也帶了好茶,爾冬,沏一壺端過來,讓二姐三姐嘗嘗。」

  「好喝七妹你就喝完它,這可滋潤皮膚了。」顧吟霜見她沒有喝完一整杯,笑著催促道,爾冬很快就把茶給拿了過來,中間還放著一碟子的茶點。

  「二姐,不如你嘗嘗我這個。」吟歡給她倒了一杯,很順手的把喝了一半的杯子放在了一旁,顧吟玥嘗了一下,點了點頭,「和二姐的相比,七妹的這茶微苦,但十分的清口,喝下去之後還有餘香繞回來,也是好茶。」

  顧吟霜拿著那杯子見她們都喝了,瞥了一眼被吟歡擱在一旁自己的茶杯,只是輕輕沾了一下那茶,便開口稱讚,「七妹的果真也是好茶,我還是先嘗嘗這茶點如何。」

  說罷她直接把杯子放在了一旁的盤子裡,一個沒放穩,杯子裡的茶水全倒了出來,顧吟霜拿著一塊茶點咬了一口一臉的遺憾,「哎,都給倒了呢。」

  「二姐若是想喝這多的是呢,爾冬,再給二小姐倒一杯,換一個杯子。」吟歡故意加重了後面那一句,顧吟霜匆匆把茶點塞入了口中,佯裝咳了一聲,拿起自己盤子裡的茶壺倒了一杯喝了下去,「不必了,我這順下去了就好了,喝的多了有些脹呢。」

  吟歡聽此就吩咐道,「那把這都拿過去吧,等會泡好了上去再吃也不遲。」爾冬很快把茶連著茶點都端回了亭子裡。

  顧吟玥覺得有些頭暈,起了半個身子在池子邊坐了一會,吩咐丫鬟拿了衣服過來,「你們再待一會,我有些頭疼,就先回去了,你們也別太晚了。」

  吟歡點點頭,臉上那潮紅分不清是溫泉的作用還是其它,顧吟霜見她離開,和吟歡一塊說了會話,見她懶懶地趴在那不肯動的樣子,喊了丫鬟過來,試探道,「七妹,該回去了,這時候都不早了。」

  吟歡懶懶地抬眼看著她,嘟囔了一聲,「二姐你就先走吧,我等等就回去了。」說著好似想要瞇眼。

  顧吟霜眼底閃過一抹喜色,口氣擔憂地說道,「那你可早點回去,爾冬啊,照顧好你們家小姐,別讓她待太久了。」

  上了岸,顧吟霜帶著丫鬟出了亭子,回頭看著吟歡趴在那一動不動的樣子,眼底顯露出一抹算計,撇開自己心頭的那一股異樣,衣服都來不及換,披上了大件的外套,匆匆往外走,在溫泉池外圍的角落裡尋了一處躲了下來。

  「小姐,您這濕漉漉的小心受寒。」身後的丫鬟擔心她受涼,顧吟霜回頭看了她一眼,神情冷淡,「那你回去替我拿衣服過來。」

  池子內吟歡聽腳步聲沒了,驀地睜開了眼,抬頭朝著一個方向看了一眼,身體裡那一股燥熱一湧而上。

  爾冬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瓶子,趕緊湊到她的嘴邊,「小姐,快喝下了。」

  一股清涼的味道順著喉嚨下去,將那一股的燥熱直接壓了下去,吟歡知道這撐不了多久的,很快從水裡出來,拿過爾冬手中的外套披上,輕聲吩咐道,「都帶上,走。」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溫泉竹欄外的顧吟霜遲遲沒有聽到動靜,不知道是等久了著急熱的還是這角落裡無風悶的,她竟覺得身子熱的離開,口乾舌燥十分難受。

  莫不是泡久了暈的,顧吟霜心中揣測著想要起身,一陣眩暈傳來,她急忙扶住了扶手,腿軟。

  離開的丫鬟遲遲沒有回來,顧吟霜靠在扶手邊上,越發地覺得身體難受,那彷彿是有無數的螞蟻從身上爬過,鑽入了她的身體,好燙,好癢,好難受。

  隱隱看到有人朝著這裡走來,她想躲腳下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顧吟霜只能拉緊身上的衣服,希望過來的人是遲來的丫鬟。

  陸重巖好不容易避過了那幾個蔣茹茵帶來的丫鬟,這一眼看過來,就看到顧吟霜眼神迷離地望著自己,「顧小姐?」

  陸重巖試探了喊了一聲,卻發現她眼神氤氳地望著自己,甚至伸出了手要抓著他,陸重巖見她要倒下去,趕緊扶住了她,就那一瞬間的時間,滾燙地身子就貼近了他。

  陸重巖的氣息即刻粗重了起來,顧吟霜緩緩地張開了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便掙扎了起來,「你放開我。」雙手無力地推了他一把,那推拒的聲音更像是欲拒還迎,聽在他耳中已是嬌喘聲。

  他涼涼的好舒服,顧吟霜心中那快要撐破了的渴望讓她不斷地想要貼近他,那抱著自己的雙手好舒服好舒服,她還要更多,要更多。

  顧吟霜的自主意識越來越淺,而陸重巖則看到前一秒還推著自己的人,下一秒整個身子纏繞在了自己身上,外套早已經掉下來了,那濕透了的抹胸衣衫薄薄的遮擋不住春光,胸前的挺立不斷的摩擦著陸重巖的身子,他一把抱起了她,很快消失在了夜幕裡。

  一會,那離去多時的丫鬟急匆匆地跑回來了,一看地上的外套丫鬟低喊了一聲,「糟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01:44 PM

50庶女心計

      入了亥時的山莊忽然又吵鬧了起來,那個叫冰蘭的丫鬟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了小姐,怕地只能去找了蔣茹茵,大活人泡了溫泉出來的,怎麼一會的功夫人就不見了,蔣茹茵隨即派了護衛和丫鬟四處找人,甚至打撈起了湖面,生怕是失足落了水。

  大晚上的燈火不明,湖面根本看不清楚,幾個護衛下水也沒找到什麼,蔣茹茵只能叫來了冰蘭,「你離開之前你們家小姐怎麼了?」

  「小姐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在那坐了一會,我回去拿衣服,回來的時候只剩下小姐的外套了。」冰蘭別的什麼都不敢說,這回跟小姐出來,她只清楚一點小姐在溫泉池裡要做什麼,把茶端出來就好了,七小姐到底怎麼樣子她也不知道,如今小姐不見了,更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外套都在,人會去哪裡。」這麼大的山莊,各個大門都有人守著,沒道理有人會忽然闖進山莊把人劫走,可看眼前這情形,似乎也不是沒這可能性。

  蔣茹茵臉色都有些不對,上回是落水,這回是失蹤,出事的都是顧家的小姐,老天和她過不去還是和顧家過不去。

  蔣景樂被這尋人的動靜也給吵醒了,本來這時辰大多的人都睡了,若是山莊裡丟了人,其餘請來的那些小姐哪裡還能好好睡覺,「問過了值夜的人都不見有人闖進來。」

  蔣景樂從蔣茹茵手中接過那落下的外套,只覺得香氣有些怪異,有點熟悉又說不出到底在哪裡聞到過,蔣茹茵看他如此,「二哥,這衣服有什麼問題?」

  「氣味有些怪,也許是我多心了。」蔣景樂說不出來,把外套給了身後的護衛,「莊子這麼大,到處找找,說不定顧小姐是迷了路,不知道怎麼走了。」

  蔣茹茵拿著衣服想了一下,叫來了一旁的丫鬟,「你去通知一下顧家三小姐和七小姐。」

  而避暑莊的一個小別院內,外界的吵鬧已經無法將她喚醒,顧吟霜捲著他的身子,眼神迷離地看著他,黑暗中僅有那身子傳來的味道在指引著她,內心不斷上升的渴求讓她已經沒有精力去想別的,只想要趕緊釋放了。

  陸重巖已經猜到了她被人下藥,紅樓那的姑娘若是吃了這種催情的藥,那在床上搔首弄姿的樣子,絕對是讓人血脈噴張,而眼前的顧吟霜,不需要對他多加勾引,陸重巖的整顆心便在她的身上了。

  「吟霜,你好美。」透過那微微的月光,陸重巖看著她望著自己的眼神,輕輕地拉開了束縛在胸前的帶子,那似乎是不夠的,顧吟霜即刻拉開了帶子,不滿意他的離開,伸手將他拉到了床上。

  兩個人頓時翻滾到了一起,一發不可收拾,那日日夜夜夢中思念的人,如今就在他的身下,光滑的肌膚,撩人的香氣,還有那傲人的身姿都讓陸重巖欲罷不能。

  顧吟霜遵從著心中的慾念,那最初的一點抗拒如今已經蕩然無存,褪盡所有,陸重巖俯身看著她,一手摸上了她的臉頰,即便是她此刻不甚清醒,他都要她記住他是誰,「吟霜,告訴我,我是誰!」

  顧吟霜睜開眼看著他,檀口之中吐息間喊了一聲,「陸少爺。」緊接著眼珠瞬間地睜大,臉上閃過一抹苦楚,沒等聲音出口,陸重巖便封住了她的嘴...

  門外的蔣茹茵漲紅著臉聽著那傳來的低吟聲,羞的只想找條地縫鑽下去算了。

  門口站著許多人,其中還包括了顧吟玥,一夥人擔心吟霜的安危找遍了整個莊子,最後才有人說這沒來,一進院子就聽到了那如泣如訴的聲音,還以為聽錯了,直到陸重巖的聲音傳來,連著蔣景樂都覺得尷尬萬分。

  蔣茹茵就算是平日裡再精明果斷,遇上了這種事女兒家的羞憤讓她已經不想再理會了,在她家的山莊裡出了這種事,蔣茹茵覺得太丟人了。

  「蔣小姐,既然顧小姐沒事,我們就先回去了。」同跟來的兩位小姐首先出聲離開了,顧吟玥聽著那聲音,已經震驚地說不話來了,不過是先走一步回閣樓了,怎麼二姐會出現在這裡,還和陸家少爺...

  一個丫鬟匆匆走了過來,在蔣茹茵的耳邊說了說什麼,蔣茹茵即刻神色大變,「二哥,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出去一趟。」

  蔣景樂不明所以,可眼前的情形已經容不得他擔心跟著前去,他尷尬地看著顧吟玥,「顧小姐,不如你先回去,這有我。」

  顧吟玥的頭疼又犯了,她扶著額頭看著那緊閉的門終於冷靜了下來,不管是何種緣故,二姐在裡面和陸少爺苟且私通是既定的事實了,顧家的名聲還經得起這樣的動搖麼。

  「蔣公子,家姐情難自已,和陸少爺早有情愫,今日之舉,望各位保守。」顧吟玥說完就出去了,守的住麼,這麼多人看到,這麼多人聽到,怎麼可能保守的住。

  到了門口的時候顧吟玥才驚覺,「七妹人呢。」

  蔣茹茵趕到碼頭的時候,載著吟歡的馬車已經被人攔了有一會了,蘇謙澤站在碼頭上,看著馬車內的人影,一把扇子輕輕地搖晃著。

  車內的吟歡已經滿頭大汗,那一陣一陣席捲上來的慾望讓她險些克制不住的呻吟出來,只能咬緊牙關狠狠地憋著,雙手死死地拽著身下的墊子。

  「顧小姐,這麼晚了回去,也太不安全了,這萬一出了什麼事,蔣家可負責不起。」蘇謙澤聞著那若有若無的香氣,臉上的神情越加的享受,「不如,讓在下帶你回去罷。」

  那手下上前要去拉開簾子,爾冬急忙攔在車前,「三...三皇子,我們家小姐身子有些不適,要趕緊回去看大夫,求三皇子行行好,放我們過去。」

  「放你們過去?我可沒攔著你們,既然顧小姐身子不適,阿怡,幫幫這擔心的小丫鬟,把顧小姐扶下來,否則這要如何上船。」蘇謙澤從吟歡匆匆出門就跟過來了,這大半夜的又是姐姐失蹤,又是妹妹離開,真有意思。

  蘇謙澤身後的一個丫鬟走了出來,低著頭恭順地到了馬車前,「顧小姐,多有打擾了。」說著要拉開那簾子,爾冬伸手去攔,根本不敵她的力氣,眼看著那簾子要被拉開了,吟歡往馬車內縮了幾分,眼底有些絕望,難道真的躲不過去。

  「三皇子,這大晚上的,您在這做什麼。」正在此時,蔣茹茵趕到了,看到阿怡要強行拉開那簾子,出聲道。

  「表妹,你怎麼也來了,我這是在幫顧小姐呢,這丫鬟身子這般瘦弱,若是我不幫她,她怎麼上的了船。」蘇謙澤朝著阿怡看了一眼,她即刻鬆了手退回到了蘇謙澤身後。

  「是我來的晚了,就不勞三皇子幫忙了。」蔣茹茵清楚的看到蘇謙澤看到自己那失望透頂的眼神,每次有他在準沒好事情,上回落水也是他做的,蔣茹茵開始懷疑,這顧家二小姐的事,該不會也是表哥一時興起。

  蘇謙澤看著她眼底那一抹懷疑,趕緊澄清,「這回可不是我,對了表妹,顧家二小姐可找到了?」他出來的時候大家還沒找到顧吟霜,繞是他這般輕狂放肆也不會想到是那樣的結果。

  提到顧吟霜蔣茹茵的臉色便黑了下來,他敢推人落水,怎麼就不敢毀人清譽了,只是若真是他所為,以他的性子絕不會不承認。

  「這裡就不勞三皇子費心了,天色已晚,三皇子就先回去吧,阿怡,照顧好你們家主子,可別讓他再亂跑了。」蔣茹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拉開簾子正要進馬車看看,不遠處又傳來了腳步聲,蘇謙營帶著一個隨從追了過來,一看這麼多人在場,再看馬車外的爾冬就知道車內的人是吟歡。

  「六世子,怎麼你也來了。」蘇謙澤越發的覺得有趣,興致盎然地看著蘇謙營眼底那一抹擔憂,嘖嘖,這堂弟不對啊,都是要成親的人了,難不成還對顧家的小姑娘留戀著。

  「蔣小姐,既然七小姐身子不舒服,山莊裡事多,要不就由在下送回去吧。」蘇謙營看了一眼馬車,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蔣茹茵猶豫了一下,這如今山莊裡頭出了這事,若是吟歡妹妹身子不舒服,由表哥送她肯定是不放心的,由六世子送回去,以他的為人,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蔣姐姐。」正想著馬車內傳來一聲虛弱的叫喊,蔣茹茵打開簾子進去一看,吟歡潮紅著臉喘著氣看著她搖頭,「不要...不要讓六世子送,蔣姐姐,這回算我欠你的,拜託你。」

  蔣茹茵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燙的嚇人,再看她臉上那可疑的紅暈,蔣茹茵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吟歡的衣襟已經敞開了一些,她難受地靠在車內,含著淚看著蔣茹茵。

  蘇謙營隱隱地聽見她的說話聲卻聽不清楚,直到蔣茹茵從車內出來看著他說道,「六世子,男女多有不便,還是由我親自送吟歡妹妹回去的好,送她回了顧家之後我就會回來。」蘇謙營看著那馬車,神情複雜。

  她不願意讓他送,是不想讓他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是不信任他,說到底他又有什麼資格取得她的信任,苦笑了一下,蘇謙營後退了一步。

  蔣茹茵將衣服裹到了吟歡的身上,示意身後的丫鬟將她抱出了馬車,就是肌膚之間的接觸都讓吟歡敏感不已,她死死地咬著嘴唇,口中一陣腥甜。

  蘇謙澤的眼神黯然了幾分,從吟歡身上飄來的若有若無的香氣對於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這世家小姐們的爭鬥,還真是精彩的很。

  上了船吟歡靠在爾冬懷裡喝完了最後的一點藥,終於把那燥熱壓下去了一些,窗戶開的很大,冷冷的夜風不斷吹著,才讓她稍微好受了一些,蔣茹茵走了進來,臉色有些不愉,「吟歡妹妹,這件事,我想你有必要給我一個交代。」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01:54 PM

51庶女心計

      快到了岸邊,遠遠地能夠望見那河岸的楊柳,蔣茹茵聽著吟歡說著,那眉頭蹙了又鬆。

  「蔣姐姐,吟歡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吟歡平靜地說道,僅有那濕漉頭髮和泛紅地臉頰告訴著她心裡並不平靜。

  蔣茹茵沉默了,換做是她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也會這麼做,如果知道姐姐設計要害自己,必定會睚眥必報,讓她也嘗嘗被下藥的滋味。

  又一陣燥熱,吟歡手抓著窗沿快要掐出痕跡來,她不是沒想過避過這一回,可避的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而下一次會如何發生就不是她能夠預料的,倘若她不喝下那杯茶,又如何順理成章的讓二姐也喝,只不過二姐不會想到除了她如此忌諱的茶裡有藥之外,那她只吃了一塊的糕點上都沾染春藥。

  她顧吟歡賭的就是她的疑心她的小心翼翼,上輩子她半夜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而身旁就是那個陸重巖,當眾人發現之後此事被瞞了下來沒有宣揚,雖然她並沒有失身,可所有人都當她已經沒了清白,陸重巖不願意娶她為妻,她是如何委曲求全地成為了他的妾室,和姐姐一起進了陸家,又是如何在他的妾室中屈辱求生,最後還被誣賴和陸家長子有染,最終跳塘自盡。

  「蔣姐姐,吟歡欠你這人情,將來一定會還給你。」船靠岸,吟歡嘴角揚起一抹笑,從容地看著蔣茹茵,爾冬將她扶下了馬車,岸邊的車伕一直等著沒有離開。

  蔣茹茵彷彿在她眼底看到了些什麼,回想過往,對於晚上發生的事情,她對這丫頭,竟然討厭不起來。

  這不是蔣家的事情,蔣茹茵決定袖手旁觀,吟歡的話真假有幾分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她只需要知道,顧吟歡今日欠她一個人情,看來那些傳聞沒有錯,顧家七小姐,也是一位不簡單的人。

  「開船吧。」蔣茹茵站在船頭看著那馬車遠去,回頭對身後的人吩咐道。

  「小姐,顧小姐這樣走了,那山莊那裡...」身後的丫鬟擔心山莊的事傳出去對蔣家有影響,蔣茹茵嘴角揚起一抹不屑,「山莊那裡怎麼了,顧家二小姐和陸公子情難自禁,是我們能管的住的?」

  已是深更半夜的時辰,顧家後門有了動靜,青芽在那已經等候了多時,將已經腳軟走不動的吟歡抱在懷裡,趕緊帶回了紫荊院。

  屋子裡丫鬟進出倒水驚動了木氏屋外守夜的司棋,等吟歡躺入那藥湯中,木氏帶著司棋披著外套走了進來。

  一進來就是滿屋子的藥味,吟歡面色潮紅地躺在浴桶裡,身旁的青芽往水裡滴著藥,木氏將青芽叫了出去,厲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按著吟歡之前的吩咐,青芽把吟歡被下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木氏,木氏聽著心中大驚,這麼冒險的事情這丫頭也敢自己親身去做,若真出了什麼意外,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司棋,去我屋裡把那清心丸拿來。」木氏轉身回到了屋子裡,吟歡趴在那神情有些委屈,囁囁地喊了一聲母親。

  「別說話,躺好了。」木氏阻止她開口,等著司棋過來了,從精緻的瓶子裡倒出一顆讓她吞了下去,「等著藥泡過了時辰,起來之後再讓她服一顆。」

  吟歡乖乖地躺著,木氏隨即又吩咐道,「今日之事,誰都不准說出去,門口那的婆子打點好了,至於那車伕,塞些銀子讓他去惠安,別留在這裡了。」司棋應聲去辦了,木氏在屋子裡陪了她一會,出門又往顧老夫人的院子裡去了。

  半響吟歡才睜開眼睛,母親一定去找老夫人商量日後若是傳出去的影響,不過明天才是重頭戲呢,吟歡被撈了起來躺在了床上,眼神微瞇地看著點在桌子上的燭台,藥解了之後渾身上下如虛脫了一般,吟歡看著那跳躍的燭光,累的慢慢閉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顧吟霜便回來了,是蔣茹茵親自送回來的,蔣茹茵還去了方氏和顧老夫人那說了什麼,待了一個時辰左右才離開。

  沒等顧府做出任何舉措,第二天中午,臨安城那流言就像是風刮過一般,飛快地蔓延了開來,到外面傳遍了顧府內才知道,二小姐出去一夜竟然和陸將軍家的二少爺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顧家二老爺荒唐認祖的事情還沒過去多久呢,顧家二小姐深夜與陸家二少爺私會,不僅私定終生,還以身相許的醜聞隨之而來。

  別人的世家以大好的榮耀事為人津津樂道,而顧府從年初到現在被大家津津樂道靠的就是一件又一件的破事。

  顧吟霜從回到顧家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錢姨娘來看望,眾姐妹去探視都沒有用,她始終一個人待在屋子裡,不說話也不肯吃東西,就好像要把自己活活餓死。

  陸府內。

  陸重巖跪在地上,毫不示弱地看著手裡拿著鞭子的父親,陸震海看著兒子這眼神,氣不打一處來,狠狠一揮又是一鞭,「逆子,你還有臉這樣看著我,你還不知道錯!」

  「老爺,您說歸說打這麼狠做什麼,您看把巖兒傷的。」陸夫人心疼了,上來抱著他不讓陸震海打,伸手擦著他臉上的汗水,柔聲問道,「巖兒,告訴你父親你知道錯了,和顧小姐只是你一時亂了心神,被她給勾引了。」

  「娘,吟霜沒有勾引我,我們是真心喜歡的娘。」陸重巖急忙澄清,一早醒過來他還記得吟霜那驚慌失措的樣子,自己把她摟在懷裡答應過她,他一定會娶她的。

  「你知道什麼叫真心喜歡,真心喜歡就是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敗壞門風的麼,我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兒子,成天只知道瞎混,讓你去軍營你也不去,現在還做出這種混帳事來!」陸震海看妻子護著兒子,將鞭子扔在了地上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陸重巖低著頭,眼底閃過一抹戾氣,再抬頭的時候已是一臉的懇切,「父親,我是真心喜歡顧小姐的,昨晚的事是兒子的錯,兒子願意娶顧小姐來彌補這一切。」

  「巖兒你糊塗啊,那顧小姐就是個庶女的身份哪裡配得上你,你和你表妹自小就有婚約你忘了麼,你怎麼還能這樣辜負她。」陸夫人高聲斥責道,就是他們顧家的嫡小姐她還覺得勉強,一個庶女怎麼配得上自己兒子。

  陸重巖一想到那個吃的胖豬一樣的表妹就渾身一抖,急忙撇清道,「母親,那不過是你和姨母的玩笑話罷了,怎麼能當真,再說了我也不能辜負了顧小姐,我答應了她要娶她的。」

  這狐媚子竟然把自己兒子迷成了這樣,陸夫人的臉瞬間就難看了,反對道,「不行,我不允許你娶她為妻,她這身份怎麼配做我們家的兒媳。」

  「你說不娶就不娶了?難道要外頭都指著我們鼻子罵不成,這逆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以為可以隨便了之,你趕緊準備一下,和我一起去顧家。」陸震海看著陸重巖已經沒什麼話好說了,陸夫人不同意,「去顧家做什麼,這事難道就只是我們巖兒的錯,一看那顧吟霜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你兒子就沒錯了,手腳都是他的,想走誰還攔得住,你不去我自己去,這婚事你還得看人家願意不願意了。」

  「他們還能不願意。」陸夫人提高了音量,讓下人把兒子扶下去,跟著丈夫出門了,「那還是顧家三房的庶女呢,那顧宇承能有什麼出息,若是顧大夫人的繼女嫁給巖兒我倒還少說幾句。」

  陸夫人心中越想越不爽快,兒子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難道不是那顧吟霜勾引的,早前就有說兒子與她有來往,當時沒注意,以為一個庶女掀不起多大風浪,如今看來,這臉皮都不要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傍晚的時候才到了顧家,顧老夫人和木氏接待了他們,方氏是之後來的,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自己房裡頭個姑娘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對之後的幾個婚事可影響不小。

  「顧老夫人,我家那混小子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們夫妻倆也難辭其咎,沒有教導好他,今天是要給你們賠個不是了。」陸震海首先開了口,顧老夫人和木氏對看了一眼,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是啊,我從小就教導他,這男女之事要防著一些,家裡也給他說了親事,雖然是口頭上的,可說了也有十來年了,就等著兩個孩子年紀到了把這婚事辦了,我也好了卻一樁心事,卻不曾想到,這還是防不住啊。」陸夫人接上了丈夫的話,涼涼地歎氣道。

  方氏一聽神情一動,笑道,「別說陸夫人了,我也沒想到,我們顧家從來都是家教甚嚴,男女之事在女堂之中也再三提的,如今這樣,我們也是防不勝防啊。」

  兩個人將這過錯推來又推過去,陸夫人眼神一閃,正要繼續說,顧老夫人開了口,「陸大人,如今這事,你們又是如何打算的。」

  「我們啊。」

  「我們是來和你們商量,既然兩個孩子是兩情相悅的,那就選個日子把這婚事給辦了。」陸震海打斷了陸夫人的話,笑著和顧老夫人說道。

  見陸家也是誠意而來,顧老夫人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明年開春這吟霜也有十四了,要成親也可以,至於這日子,還是要陸將軍你們選了才是,蘭心你看如何?」顧老夫人轉頭問方氏。

  今日這拿主意的本該是三老夫人,可楊氏一早聽說這樣的事情,直接給氣昏過去了,方氏也沒什麼主意好另外打算的,這清白都沒了,將來還有誰會要,顧家就算是送上門都得把這人給送進去,更何況是人家親自上門了。

  「既然陸家有心結親,我自然是同意的,兩個孩子相互喜歡著那就好了。」方氏說這話的時候看向了陸夫人,陸夫人悻悻地陪笑了一下,沒有開口說話。

  「那我們就先回去準備了。」陸震海沒待過停留,帶著陸夫人就走了,大廳之中一片靜謐,顧老夫人長歎了口氣,「蘭心啊,既然已經這樣了,就給那丫頭準備準備嫁妝,也別讓人家說我們是急著送走這醜事。」

  方氏點點頭,臉上瞧不出什麼情緒,和顧老夫人道別之後也離開了,木氏看著方氏離開的背影,和顧老夫人說道,「怕是這陸夫人不滿意這婚事。」

  顧老夫人哼了一聲,「不滿意又能如何,今日出了這樣的事,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她也得高高興興地娶進門去,既然這孩子這麼選了,也省得再和蘭心提祿文的事,今後的旦夕禍福她就得自己擔著。」

  吟歡被下藥的事只有顧老夫人和木氏清楚,顧老夫人隨即吩咐道,「找人去外面傳一傳,就說陸家二少爺和顧家二小姐是兩情相悅的,因為陸家不同意才會這麼做。」

  紫荊院內,吟歡仰頭看著那逐漸暗下來的天,聽完了爾冬的話,嘴角揚起一抹甜笑,二姐,妹妹我為你選的婚事,你可還滿意否。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2 11:21 PM

52庶女心計

      沒過多久,顧家這一件醜聞就被臨安城接踵而至的喜事給淹沒了,首當其衝的就是六世子大婚。

  顧家同在受邀之列,大夫人和二夫人攜眷前往,六王府內紅燈高掛,處處透著喜慶,吟歡跟著木氏見過了熟識的各家夫人,走的累了,帶著爾冬尋了一處安靜地亭子坐了下來,不遠處就是六王府丫鬟們忙碌的身影,六世子已前去接親,用不了多久,這府外就會鞭炮聲肆起。

  拜過堂之後就是吃酒宴,再然後就是回家,吟歡默念這步驟,看著六王府園中的景致。

  「這不是顧家小姐麼,怎麼一個人在這,你二姐呢?」吟歡正坐著,眼前就走來三個結伴的小姐,兩個吟歡認識,游河還是去避暑山莊,蔣小姐都請了,還有一個顯得面生。

  「二姐在家呢。」吟歡看著她那審視的眼神,幾乎可以猜到她下一句的話肯定是離不開二姐和陸少爺的事情了,果不其然,那楊小姐臉上閃過一抹失望,「沒來啊,我還想問她什麼時候成親,我好給她備禮呢。」

  「顧家二小姐?這麼快要成親了?」那面生的十分配合地順了楊小姐的話題,那楊小姐點點頭,「秦妹妹,你還不知道吧,也對,你這些日子陪著你姐姐離城了不少日子,自然對臨安城最近發生的事不清楚。」

  吟歡眉宇一挑,秦家小姐。

  「這顧家二小姐啊,和陸家二少爺私定終生了,咱們可都是親耳所聞。」楊小姐的一面瞥向了吟歡,口氣裡儘是鄙夷,山莊當日,楊小姐恰好聽到了那院子裡的聲音,作為矜持閨秀,每每想到這事,她都避不了面紅耳赤的局面。

  傳的事情投意合又能如何,親眼見到的人心裡通透的很,這就算是山盟海誓了也不能把禮義廉恥給扔到身後去,女兒家的矜持算是毀的一乾二淨了,說什麼早就意屬,不就是為這苟且之事蓋一塊遮羞布罷了,只是這羞恐怕是遮的不全面。

  秦慕煙微微張大著嘴巴有些不敢置信,她自幼是跟在祖母身邊養著的,對這男女之事極其的忌諱,秦家的姑娘不會找不到婆家,她也沒有很頻繁的外出,最多的都是陪祖母去佛山,對臨安發生的這些事,乍一聽到,確實給驚到了,連帶看吟歡的眼神裡都透著那麼些的微妙,姐姐如此,那妹妹呢?

  「楊小姐,似乎這樣說我二姐,不太妥當吧。」吟歡笑著打斷了那所謂並不小聲的竊竊私語,說著說著,就快連整個顧家的姑娘都抹黑遍了,「二姐與陸公子的事情,也不是咱們旁人能看得清楚的,這是二姐自己的選擇,我們旁人還是少說的好,將來若是楊小姐遇上中意的人了,肯定也羞於讓別人這麼說的,對麼。」

  「我怎麼會像她那樣做出那種事!」楊姑娘登時紅了臉,看著一旁秦慕煙疑惑的樣子,她怎麼可能說的出口,一個姑娘家未說親事就已經敢這麼做了。

  「楊姐姐,您別急,我就是這麼一說,道理不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吟歡不急不緩地勸著,就是姑娘家的知道也羞於啟齒說那種苟且的事,看秦姑娘一臉不解的樣子,吟歡繼續說道,「二姐她素來是敢做敢為的人。」

  楊小姐自討沒趣,這刺不進去反倒惹了自己一身的不痛快,儘管對這顧府上下的姑娘都鄙夷上了,可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只說著帶她們去看新娘子,連吟歡都沒叫上。

  她到是落的輕鬆,有事沒事但凡是認識她的,都會上前來『問候』一下,不認識的一經過介紹,便也恍然大悟了,平時怎麼不見她們多關心別人。

  爾冬怕她因為剛才的事不高興,又是斟茶又是說有趣的,如今這顧府中就是陰雨濛濛的,陸家那日來的時候是夠誠心的,可這一回去,所謂的日子就選不好了,那婚書遲遲不來。

  忽然從那亭子後的牆壁上掉下一個東西,吟歡低頭一看,呵,是一顆大核桃呢,抬頭看那牆上,並沒什麼動靜,以為是對面的人玩鬧著扔的,也就沒在意。

  這才剛回頭呢,又是一顆扔了過來,這回直接扔在了吟歡的腳下,滾了兩圈到桌子旁,又是核桃。

  吟歡乾脆站了起來避免受災,那牆上便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夏過的牆上都長著不少爬山虎,如今這時間,還蔓延著一些,只見一雙手先攀在了那牆壁上,接著吟歡就聽到了一陣惱怒的斥責聲。

  「阿喜,你會不會頂人,對,站好了別動,讓我停你肩膀上,別吵。」

  接著是那畏畏縮縮的擔憂聲傳來,「少...少爺,您慢點,可別摔著,等會讓王妃看到可不得了了,小的,哎哎哎!」

  「囉嗦,再說下回踩的就不是你的臉了,站好了,一年不見怎麼還是這身板!」

  終於那手攀住了牆壁,吟歡看到一個熟悉的腦袋冒了出來,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蘇謙默尷尬萬分,這半吊在這了,阿喜還彎彎扭扭站不穩,用力一撐,終於大半個身子上了牆,牆角的阿喜被這麼一踹悲劇的打了個滾直接鑽草堆裡去了,吟歡看著他脖子上那飄悠飄悠的葉子,笑的止不住。

  終於安全到達了亭子裡,蘇謙默把綁在身後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放,裡面的核桃都跑了出來,散了一桌子。

  「少爺,您那邊怎麼樣了!」還沒開口說話,牆那頭的阿喜好不容易爬起來了,擔心蘇謙默沒能安全抵達,又不敢大聲喧嘩,憋著聲在那喊著。

  蘇謙默這才剛剛退下去的紅暈瞬間又惱怒了,他怎麼會找了這麼蠢的一個人來幫自己,而牆那頭見他遲遲沒有應答,急了,又喊了一聲,吟歡看他臉上那陰晴不定的樣子,終於不再笑了,朗聲道,「你們少爺沒事。」

  彷彿是能看到牆那面阿喜撫著胸口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這才沒過多久,那頭又幽幽地傳來了一聲,「少爺,要阿喜幫你把風麼。」

  蘇謙默直接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核桃扔了過去,「你還不快滾!」

  回頭看吟歡抿著笑著,蘇謙默怔了怔,一年不見,貌似小不點長大了。

  「你都快沒人要了,還笑這麼開心。」

  見面第一句話,蘇謙默酸了一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看著那些核桃有想要拿阿喜的腦袋磕碎它們的衝動。

  沒半句寒暄,沒有半句問候,這就是蘇謙默的見面方式,吟歡見他那梗在臉上還散不去的尷尬,頭微仰,笑道,「蘇少爺,我有沒有人要您可就多慮了。」

  「你沒人要我就好心收了,這一路回來沒少聽到臨安顧家的事情。」吟歡一怔,這才參軍一年呢,人越發的無賴了,去年和自己道別的時候還扭捏著說不出,如今臉不紅氣不喘地開了口,末了還是一副他大發慈悲的樣子,氣的人牙癢癢。

  「蘇少爺不跟著世子去接親,在這爬牆做什麼。」吟歡淡淡瞥了那牆角一眼,說不準那阿喜還在那呢。

  「要去的人多的事,我去做什麼,又不是我成親。」蘇謙默不在意地說道,按理說六王爺和八王爺是一母超,同胞的,蘇少爺和世子的情分還要好一些,這迎親竟然沒有拉著他一塊去。

  「本少爺剛剛回來就要做這檔子事,多累,他們愛熱鬧著去。」蘇謙默才不會承認自己是知道吟歡在王爺府,興沖沖跑過來,又怕直接從走廊過來惹人注意,引起非議到時候損了她名聲,只能打聽清楚之後做這種爬牆的事了。

  「那你好好在這歇息,我給您騰地兒。」吟歡朝著他頷首一下,轉身帶著爾冬要離開,沒走兩步,背後就傳來了他的叫喊聲,「你等等。」

  帶著一些不自在,蘇謙默起身朝著四週一看,很快閃到了她身旁,「怎麼本少爺回來,你一點都不開心。」

  吟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後點了點頭,「嗯,胳膊腿都還在呢。」

  蘇謙默伸手扯了一下她的頭髮,見吟歡吃痛地瞪他又很快縮回了手,乾咳了一聲,假裝看著園子,不經意地說道,「那筷子你還喜歡不,我花了好幾天功夫和別人學的,那可是撿來的象牙骨做的。」

  「什麼筷子?」

  「你沒收到?」蘇謙默轉過頭看她,有些懷疑,「我讓六伯帶回來的,他上次不是回來過麼。」

  「六王爺是來過顧府,可並沒有給我送過什麼東西。」吟歡起初不信,以為他又蒙自己,看他也一臉疑惑的樣子,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實沒有收到六王爺送過來的東西。

  蘇謙默的神情有些微妙,他看著吟歡同樣一臉不解的樣子,心中已經猜了個大概,六伯答應了的事情是不會忘記的,回去的這麼匆忙,說不定是讓堂哥把東西送去顧府,只是他這今日大婚的堂哥不知道是百忙之中給忘了,還是故意沒送。

  「沒送就算了。」想著蘇謙默就有些不太舒服,他不是以前年紀還小的時候,離開臨安前他就和堂哥說過,若是自己這一回去陽關,運氣不好回不來了,希望他能夠好好照顧顧家七小姐,當時堂哥說讓自己別亂想,如今這樣,到底又是什麼意思。

  吟歡被他這忽然低沉下去的情緒給看愣了,怎麼剛剛還牙尖嘴利的人,一下子就深沉起來了,剛一抬頭,蘇謙默站在她面前,朝著她伸出了手。

  吟歡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蘇謙默的手停在了她的劉海前,慢慢地從上面拿下了一片葉子,氣氛沉寂了下來,站在不遠處看著的爾冬只能焦急地守著,怕有人忽然經過,吟歡因著他這麼靠近的距離,忽然有些失措。

  「小不點,你長高了。」半響,蘇謙默恢復了那笑嘻嘻的模樣,後退了一步,伸手示意著吟歡的身高,臉上適才那一抹深沉消失不見。

  六王府門口那忽然傳來了連續不斷的鞭炮聲,吟歡抬頭去看,似乎遠遠的還有鑼鼓聲,迎親的隊伍回來了。

  「還愣著做什麼,去前面看。」蘇謙默看到走廊邊上不斷探頭過來的阿喜,輕輕拍了一下吟歡的額頭,待到她惱怒回神,他早就已經跑出了亭子,到了走廊那。

  眼見著自己家小姐被蘇少爺這般戲弄,爾冬小心地看著吟歡的臉色,「小姐,迎親的隊伍來了,您要過去瞧瞧麼。」

  「去,幹嘛不去。」多少人當顧家七小姐傷心透了呢,吟歡觸碰一下被他拍過的額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把那核桃帶上,別浪費了。」

  等吟歡過去的時候門口的鞭炮聲已經響了好幾輪了,大門口那圍了不少人,吟歡站在屋簷下沒有繼續前近,越來越近的鑼鼓聲傳來,天色已暗,花轎到了。

  嘈雜的聲音中還能聽到喜娘的說話聲,吟歡看到了身穿大紅喜服的蘇謙營,手裡拉著紅綢,身後喜娘扶著進來的,便是世子妃了,吟歡的注意力在了祁素茹這一身的嫁衣上,宮中繡娘繡制,由聘禮一起送到祁家,這是作為皇家中人媳婦的殊榮,多少人為這一身嫁衣費盡心思,而有些人,卻天生為此而生。

  吟歡聽著前面幾位小姐的羨慕聲,那邊新娘已經跨過了火盆,踩過了瓦片,好似有別的目光投向她這邊,吟歡從容地回笑了過去,世子成親,她自然要恭喜。

  隨著新人到喜堂,屋簷下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吟歡走到了院子中,那拜堂開始,這院子裡已經開始擺開席位。

  站在花壇邊上,隱隱還能看到那喜堂中的燭火,隨著那高喊的一拜天地,吟歡恍若看到那個時候陸重巖和二姐拜堂,而她呢,作為一個妾室,穿著一身粉紅的衣服,安靜地待在她應該待的院子裡。

  「你羨慕?」身後忽然傳來問話,吟歡沒有回頭,淡淡地笑道,「為何要羨慕。」

  「你不希望那站在裡面的人是你麼?」

  吟歡回頭,蘇謙默站在花壇上,望著那喜堂內,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

  「蘇少爺想要說什麼。」

  蘇謙默低下頭的時候,吟歡已經回過頭去,背對著他,側臉看過去她臉上的平靜,聽著那『禮成』二字,他低下頭,趁著大伙都在看新郎新娘送入洞房這一幕,在她耳邊輕輕說道,「若是你喜歡,我給你一場盛世婚禮。」

  吟歡猛地回過頭,嘴唇不小心擦過了他的臉頰,蘇謙默感受著那一瞬而過的柔軟,忽然笑出了聲,「這算嫁妝,我就當你答應了。」

  吟歡瞬間漲紅了臉,看著他臉上那得意的樣子,連著嘴唇那都火辣辣地發燙,「你!無恥!」饒是這把年紀了,吟歡還是頭一回遇到他這樣的人,半天才憋出了這三個字,憤恨地看著他。

  蘇謙默抬頭,那滿臉蓋不住地笑意洩露這他此刻有多開心,阿喜在一旁把這一切收入眼底,不由多看了吟歡幾眼,難不成這是少爺看中的女主子,嗯~長的倒是圓潤,看上去不尖酸刻薄,娘說了,屁股大,好生養!

  無人知道阿喜此刻活泛地內心,蘇謙默伸手假裝摸了一下被她觸碰到過的臉頰,吟歡再一次不爭氣地臉紅了,人有無恥的,沒見過他這麼無恥的!

  阿喜看著吟歡惱羞離去,抬頭看著蘇謙默,一本正經地開解道,「少爺,我娘說了,媳婦不能氣,跑了到時候您該哭了。」

  宴席桌子分的明確,吟歡不能和母親和二嬸同桌,被安排在了與眾多小姐一桌子,這一坐下來,免不了就是被她們多看幾眼。

  因著剛剛那事,吟歡臉上那紅暈還沒完全退呢,旁邊看到的小姐就關心她道,「心裡不好受吧,要我說,也是他們不地道。」後半句很輕,吟歡回過神才意會她是在安慰她不要在意世子成親這件事。

  抬頭看那姑娘善意的樣子,吟歡笑了笑,看來這受害者還有的當。

  沒多久蘇謙營就出來敬酒了,一般都不往她們這過來,直接是去了主桌附近,吟歡沒吃多少,怕吃多了第二天臨安城就會傳顧家七小姐受邀六世子大婚,悲傷過度,以食填悲。

  等著司棋來找自己回去,上了馬車這才鬆了一口氣,木氏看她防賊一樣的神情,笑了,「看什麼呢。」

  吟歡趕緊放下了簾子,委屈地看著木氏,「母親,剛才我都沒吃飽,回去讓賀大娘給我做好吃的。」

  「都是要嫁人的了,還這麼小孩子氣。」木氏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吟歡感覺到這馬車動了,小聲嚷嚷道,「還早呢。」

  木氏見她低頭喃喃的樣子,以為她害羞了,便不再說下去了,吟歡挨著她靠著,想起了蘇謙默說過的話,盛世婚禮,他當是娶王妃呢。

  回到了顧府,木氏看她迫不及待的樣子,讓司棋去了小廚房,吟歡是真的餓了,王府那一桌子小姐,都是麻雀胃,又時不時看她,讓她覺得多吃一口都有罪,她就應該悲傷食不下嚥才是情理之中。

  「小姐,您慢點吃。」青芽看著她舀了一勺餛飩都不等吹兩下就往嘴巴裡送,怕她燙著,提醒道。

  吟歡連著湯底都喝完了,這才滿足的歎了一口氣,「下回再有什麼婚宴,我應該多吃點再去。」

  一旁站著的她們都笑了,青芽替她擦去了嘴角的湯汁,「這回吃飽了,需等等再睡了,不然脹了難受。」

  吟歡不在意地搖搖頭,示意襲暖把木匣子端過來,養了黑珍珠兩年多了,如今她屋子裡的丫鬟都不怕這小傢伙了。

  似乎是夜深它也要睡了,吟歡拿著棍子撥弄了兩下都反應淡淡,一下就來了脾氣,把棍子一扔,哼道,「跟你主人一樣不討喜!」

  爾冬走過來把木匣子收了起來,建議道,「小姐,您要是不喜歡,就把它扔了吧,三小姐每回過來都被它嚇著了。」

  「不扔,放著,哪天不高興了直接烤了!」吟歡哼哼唧唧地說著,爾冬面帶笑意地把她放了回去,附和她道,「成,要烤了小姐您吩咐一聲,奴婢給您去辦。」

  聽著爾冬一臉調侃的語氣,吟歡乾脆一頭倒在了床上,左右這個時辰也不會有人忽然進來。

  六世子大婚後沒幾天,吟歡就收到了大哥那送過來的某人轉交的禮物,說是自己生辰的時候沒來得及趕回來,如今給補上的,吟歡打開一看,是他那日口中含糊提到過的象牙筷子,工藝手法和臨安這邊的還是有些區別,下面盒子裡放著的是陽關那別族的首飾,只是配她這一身衣服,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吟歡拿起筷子細細看了起來,筷子頭端鏤空,下面還鐫刻著字,仔細一瞧一個是默字,一個是歡字,剛好湊成了一雙。

  吟歡趕緊把盒子合上交給了爾冬,「這個貴重,放櫃子裡去吧,至於這首飾,暫且擱梳妝台那。」

  而蘇謙默這一回來,參加的不只是一樁婚事,去年賜婚的不止一家,僅僅九月還剩餘的十幾天功夫,臨安城的大喜事就沒斷過,就在顧老夫人和方氏擔心這陸家是要悔婚了,一天深夜,陸重巖的一次爬牆事件後,成功的讓他娘折服了,第二天顧家把爬牆失誤摔傷了手臂的陸重巖送回去之後,第三天陸家的婚書就送過來了。

  陸家,摔傷了手臂的陸重巖很得意,母親想讓他同時娶表妹和吟霜,還要先表妹進門,吟霜後半個時辰進門,這不是要一大一小,吟霜還是小的,他如何能同意。

  尤其是再次看到表妹之後,陸重巖那僅剩的一點期待都破滅了,對這位表妹而言,她就只有橫向發展的空間,多看一眼他都覺得自己會做噩夢,立刻和好友商量之後決定,爬牆去了,反正名聲也毀了,也不外乎再多折騰一次。

  這外頭傳的陸家少爺再一次光輝了,他愛慕顧家二小姐已經愛慕到了受傷也無所謂的地步,只希望趕緊將她娶進門去。

  對於不少姑娘們來說,若是也有這麼一位如此愛慕自己的人,從虛榮心上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了。

  而對於陸夫人而言,兒子的這一行為又把她對即將進門的顧吟霜的不滿提升到了又一新高度。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2:17 AM

53庶女心計

      十月金秋,在好幾家的婚事結束之後,顧府內,顧老夫人正在給吟歡她們講解進宮要注意的事情,講這些無非是為了兩天後的宮中秋宴,三年一次的宮中秋宴,一般受邀的官員家眷都會帶上適婚年紀的姑娘,若是有機會入了太后皇后的眼,就算是幾句誇獎的話,都對其以後的婚事有所影響。

  為此顧老夫人更是小心謹慎,顧家如今的女兒家的名聲是搖搖欲墜,可眼看著一個一個都到了這說親的年紀,再不挽回一下形象,這後助的力量也沒了。

  除了要囑咐吟歡他們,同要進宮的大哥二哥也受了一翻教育,吟歡看著身邊聽地專注的顧吟玥,皇家其實是這個世上最勢利的人了,他將人劃分三六九等地明顯,就連入宮參加宴會這種事,對於這些受邀官員來說,也有品級高低之分,品級低的,自然不在邀請的行列裡。

  方氏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帶省心一些的孩子,按理來說應當帶長女前往的,可顧吟霜一出現,這備受關注恐怕也幸福不到哪裡去。

  「這皇后太后的容貌都不是你們能夠直視的,入了宮,凡是多聽少說,路上隨便遇上個貴人都不是咱們能隨便得罪的,這回跟著你們母親前去,要乖乖的聽話。」顧老夫人年紀大了,若非是宮中大喪不得已前往,其餘的時候宮裡還是很有人情味的免了她的參與。

  細細囑咐了一番,吟歡一路上又聽了木氏說了不少,上了馬車吟歡好奇問道,「母親,您過去是不是常常入宮?」

  「不算多,也有那麼幾次,都是你兩個舅舅帶著去的。」木家兩兄弟其中的弟弟自小出入宮的次數多,還做了皇帝幾年伴讀,木氏對皇宮自然有些熟悉,但那畢竟不是自家院子,再大再美麗,進去了都是得小心翼翼的,「今年的秋宴也許會更熱鬧一些。」木氏想著說道,新人多了,喜歡熱鬧的太后免不了要賞賜一下。

  顧家的馬車前後三輛去往宮門口,停下之後進去就要走很長的一段路,吟歡下了馬車,宮門口就有接應的太監,收了木氏手中的牌子之後,往她身後看了一眼,記清楚了人數,示意另一名太監帶著她們往裡面的宮口走去。

  把皇宮比較牢籠再恰當不過,一層一層,一圈一圈,吟歡只能撇一眼那朱紅的漆牆,領路的太監最開始就講了一句,勿視。

  走過了再一道宮門,領路的人又換了一個,路上一片安靜只有她們走動的腳步聲,直到過了第四道宮門,領路的人變成了一個宮女,那宮女笑盈盈地看著她們,「顧夫人。」

  「堇秋姑姑。」木氏微怔,皇后身邊的大宮女怎麼會來這裡接人。

  「顧大夫人,皇后娘娘命奴婢來接您與顧七小姐去永和宮一敘。」堇秋笑瞇瞇地看著她們,「如月,帶各位夫人去椒露閣。」

  堇秋身旁的宮女朝著顧二夫人她們作了個請的姿勢,一行人不容有疑,跟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而木氏和吟歡則跟著堇秋去往永和宮。

  吟歡此刻納悶的很,皇后唯獨就點了母親和她兩個人,難道為的還是六王府的事情,可到了永和宮,當吟歡戰戰兢兢地跪下行禮之後,皇后一直沒開口提關於六王府的事情,反倒是對吟歡關心起來了,著實把上回和木氏說的話給兌現了。

  「顧夫人,我看這孩子也是與你有緣份的。」皇后看著吟歡低眉順眼的樣子,轉頭對木氏說道。

  「也是臣妾的福氣,大郎走了之後,一直是這孩子陪著臣妾。」木氏也沒有吝嗇對吟歡的讚賞,皇后笑了笑,門口那的宮女進來稟報道,「皇后娘娘,六王妃帶著世子妃和八王妃一塊過來了。」

  皇后眼中閃過一抹不明意味,揮手讓她帶進來,吟歡恰好抬頭,看到了兩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其中一個身後跟著祁家小姐,如今的六世子妃。

  也許是心理因素作祟,吟歡在八王妃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很快收回了神色。

  按身份來說,木氏和吟歡都要向她們行禮,吟歡再一次坐回到椅子上,感覺到有人注意的視線,一抬眼,對面的祁素茹便閃過了眼神看向別處。

  「幾年不見,吟歡都長這麼大了。」六王妃盡心盡力地扮演著和藹的形象,彷彿那當初的裝病都不是真的,她和六王爺一樣是真切關心顧府,包括吟歡這個過繼去的孩子,嚴格來說,不就是救命恩人的孩子麼。

  「這顧家的小姐,一個一個都是水靈的很呢。」六王妃旁邊的八王妃捂嘴輕笑著,「上回見到的那顧家二小姐,有才氣不說,模樣也周正,要不然怎麼會成為陸家的兒媳婦呢。」

  顧家的小姐沒有去過八王府,她們也從未見過八王妃,吟歡心中歎了一口氣,這八王妃說的就跟真的是的,反著來貶低她們顧家的姑娘呢。

  「你若是覺得喜歡,便給你們家還有倆小子說一個去,免得你整日念叨著混世魔王一樣娶不到媳婦。」皇后聽她當著面這麼說,微有不悅,連皇上都說過顧家這幾輩子人一直忠於朝廷,功不可沒,就算如今眼見著要沒落,作為皇室中人更應當謹言慎行,別說錯了話讓她們心寒,失了人心。

  八王妃臉色微變,隨即笑道,「臣妾哪有這麼好的福氣,家裡那小子什麼脾氣姐姐不是也清楚,若他不滿意啊,押著去也沒轍。」說起自己生的兒子,八王妃連上的笑意就多了不少。

  「你現在這麼說,到時候謙默要是和你說有了喜歡的姑娘,你這是同意好還是不同意好。」皇后看出了她的心思,就這麼一個兒子說不插手他的婚事她才不信,之前和自己哭說兒子要去參軍了,還想讓她攔著些。

  八王妃想到了自己剛剛口中才提過的陸家婚事一說,臉上的表情就有些掛不住了,當著六嫂和顧夫人的面,皇后姐姐還是頭一回這麼不客氣。

  「他們還小,這婚姻大事自然得父母看著些。」六王妃適時地說了一句,木氏一路都是淡淡笑著,就算是提到了二姐,她都沒什麼異樣。

  皇后看了一眼在座的吟歡,若這顧夫人是個五穀都進的人,如今她也不會為這事傷腦筋了。

  皇后身邊的堇秋見她眉宇間有了一抹不耐,遂地開了口,「娘娘,這時辰差不多了。」

  「你們都去御花園吧,時辰也差不多了。」

  吟歡跟在木氏身後出了永和宮,終於鬆了一口氣,那世子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時不時看自己,抬頭去看的時候又躲閃的很快,連個照面都沒打上。

  「想什麼呢。」木氏回頭看她滿臉糾結地站在那,走過去拉了她的手,「糊里糊塗的,迷路了也不知道。」吟歡甩了下頭,跟上木氏的腳步,朝著那大門口走去。

  永和宮內,皇后半靠在椅子上,一手扶著額頭,一旁的堇秋又給她換了一杯茶,拿起一旁的扇子輕輕地在她不遠處搖晃著,「娘娘,是不是有些悶,奴婢給您把窗子都開起來。」

  「堇秋啊,你看這顧家的孩子如何?」

  「奴婢以為,這顧家七小姐,是個穩當的。」堇秋深知皇后的性子,這麼問就是在徵求她的建議了,斟酌之下開口說道。

  「模樣倒也周正,看似也是個安分的孩子,你說,讓她入太子府如何?」皇后剛說完,堇秋放下扇子就跪在了她旁邊,「娘娘,您這是要折殺奴婢了。」

  半響,皇后笑出了聲,「你這人,永遠都是這麼謹慎。」接著歎了一口氣,八王妃雖是她嫡親的妹妹,可她出嫁的時候八王妃還很小,也許是被母親寵壞了,有時候說起話來,並不懂得權衡利弊,今日當著顧夫人和顧小姐的面這麼說顧家小姐的醜事,顧夫人聽了做何感想,這還是一個王妃呢,也就是八王爺府裡夠安靜,否則她如何處理的來。

  從給八世子的選妃上就顯著她不大氣,說要把顧七小姐送入太子府,這想法也不是第一次生出,開始還要從太子妃隱隱與她透露謙默有了喜歡的女子,隨便一查就知道了這小子的彎心思。

  可自己妹妹什麼性子,要是知道了自己兒子意屬的人,絕對是不同意的,到時候再鬧一次,外面傳這皇家也太過分了,哥哥不要了的,弟弟說要了,之後弟弟也不要了,拿姑娘家的名聲當兒戲。

  她貴為皇后要維持的就是這平衡,官婦之間的交道學問何其多,與其讓顧家再陷,不如送入太子府,將來做個小妃子,能眷顧一些顧家,又不構成威脅,也算是平平穩穩。

  不過若是如此,恐怕那小子是要恨上所有人了。

  想到這裡,皇后又覺得這法子不好,思來想去,怎麼都覺得這事棘手,「罷了罷了,讓他們折騰去。」

  兜兜轉轉到了御花園,那已經擺好了席位,兩側分開,放著許多的小桌子,上面早就放好了吃的,有部分的夫人小姐坐起來了。

  宮女把她們帶到了二夫人那,才一坐下,嚴氏就迫不及待地問她,「皇后都跟你們說了什麼。」

  木氏眉頭微蹙,周圍可都坐著人,讓人以為她們多受殊榮,還被皇后請過去了。

  「就說了些家常。」嚴氏看木氏神情淡淡地,自討沒趣地癟了癟嘴,一旁的顧吟玥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母親,這人多嘴雜,您這麼一問,還不知道多少人看呢。」

  嚴氏臉上閃過一抹恍然,下意識地四周看了一眼,吟歡歎氣,這一看不是更引人注目麼。

  正是秋高氣爽的日子,太陽照著也不顯得烈,倒是暖洋洋的引人發困,吟歡看了那遠處的檯子上,那裡安放著兩張椅子,一高一低,下來還有不少座椅,和她們這的相比又有不同,人越來越多,逐漸地都坐滿了。

  直到那一聲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眾人都起身,朝著那鸞鳳轎過來的方向福身齊喊,太后娘娘千歲,皇后娘娘千歲。

  皇后扶著太后緩步而來,另一側扶著太后的則是一個和吟歡年紀相當的姑娘,太后坐下之後開口道,「都坐吧。」

  「謝太后。」

  明顯地感覺到周圍人正襟危坐,吟歡平視著,只能看到那裙擺。

  太后輕輕地拍了一下身邊人的肩膀,「靜姝啊,去和你姐姐她們一塊坐去。」那姑娘朝著四周看了一圈,轉而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太后看著這麼多的人,對著坐在一旁的皇后笑道,「都是些生面孔,老嘍。」

  「哪的話,您不老,是這些孩子們啊,長的太快了。」

  「你說的對,這三年一過,又不少新人,宮中新進,明年開春又能看到不少新臉孔嘍。」太后感概道,自己當年入宮時候的情形她還記的清清楚楚呢。

  皇后在一旁附議,那對面的戲檯子已經開始唱戲了,吟歡的注意力漸漸被那戲台上的表演吸引,一場戲下來,到了後半場,皇后便扶著太后離開了。

  氣氛鬆了一些,首先坐不住的就是坐在前面些的郡主公主們,這秋宴主場的是晚上的宴會,沒多久,吟歡她們身邊坐著的幾個小姐也起身朝著御花園那走去,看戲委實無聊,但是吟歡也不太想動,寧願吃著果子,等著晚宴開始。

  「吟歡妹妹,你可真坐的住,找了半天才知道你在這。」身後忽然傳來蔣茹茵的叫喊,吟歡回頭,呵,這站在她身後的七八個小姐,都眼熟的很。

  「蔣姐姐,這戲都快結束了呢。」吟歡還惦念著最後那娘子有沒有找到她相公大團圓,那程碧兒就把她從座位上給拉了起來,「還看呢,你都快成戲迷了,咱們去那逛逛,你第一次進宮吧。」連同顧吟玥也被拉了過去,這御花園大的出奇,吟歡好不容易記住了路,被她們拉到了水上的亭子。

  程碧兒失望地看著那再往上的亭子,那已經被別人給佔了,蔣茹茵看到上面的人,將她拉了回來,「咱們換個地方,都有人了你不嫌上去了擠麼。」

  她剛說完,上面亭子裡就走下了人,秦慕煙笑著對蔣茹茵說道,「蔣姐姐,既然來了就一起上來吧。」

  「不必了,咱們這人多呢。」蔣茹茵抬頭看到了亭子裡的人,眼底閃過一抹不愉。

  「蔣妹妹,既然來了何須這麼見外,若是上面的太小,我們下來便是。」吟歡應聲抬眼去看,六世子妃祁素茹走了出來,正看著蔣茹茵,滿臉的笑意。

  吟歡有些詫異這倆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祁素茹不是沒看到吟歡,但此刻,她居高臨下看著的人,只有蔣茹茵一個人。

  吟歡不明所以,身後的程碧兒卻十分清楚,這祁素茹和蔣家的大少爺可是有一段情緣的,說的不好聽了,最終是以祁姑娘投奔六世子的懷抱收尾,儘管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但其中的某些原因,只有知曉真相的人清楚。

  程碧兒後悔了,蔣大姑娘這嘴巴一張,絕對沒好話。

  「那也不必了祁姐姐,這也只能容納這麼幾個人了,您若是下來了,我該讓誰把位置讓給世子妃您呢。」果然,程碧兒拉了一下她的衣服,悄聲求道,「姐姐,我也算求您了,行行好,嗯?」

  祁素茹已經走了下來,吟歡必須說實話的一點,祁素茹身上確實有一種氣質,站在上面就讓人覺得端莊大氣,只是現在看著蔣姐姐的眼神,卻有些無奈。

  「我需要你讓什麼位置給我,你可給我好臉色看了?」蔣茹茵哼了一身,轉身拉起吟歡又拉起程碧兒直接走人了,吟歡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這麼不給人面子的,轉頭看站在那的祁素茹,臉上的無奈尚未褪去,反而還帶著一絲落寞。

  又是走了好遠,程碧兒直接甩開了她的手,如今過來的就只剩下她們三個,其餘的都還留在那不知所措呢,程碧兒揉著發痛的手,「蔣大小姐,你發什麼瘋,仇人也沒見你這樣的,當著大伙的面這麼下她的臉,你就開心了?」

  「我怎麼就不能下她的臉了,大哥跑去求她的時候她說什麼來著,本就無意,只不過大家隨意傳的,還請蔣大少爺不要誤會了,大哥什麼時候這麼傷心過。」蔣茹茵氣憤地回道。

  「這本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你責怪她又有什麼用。」

  「婚姻大事她做不得主我不責怪她,可既然她清楚自己將來是要嫁入王府的,她為何還要與大哥那麼親密,什麼破卦象,姻緣,我看就是孽緣!」吟歡看著她生氣的模樣算是聽明白了,原來前世導致蔣大少爺頹廢半年之久的根本原因,是站在那猶如石像般紋絲未動的世子妃。

  「好了好了好了,你也夠了,我看蔣大哥都慢慢好了,你何必再這麼氣憤,弄得大伙都不知所措了,你就滿意了?」蔣茹茵聽著她煞有其事的開導,忽然笑了,「你倒是教育起我來了。」

  「我哪敢啊蔣大小姐,您這脾氣,來去如風的,看將來誰能制得住你。」程碧兒見她如此,終於鬆了一口氣,蔣茹茵這才看吟歡,眼底閃過一抹狡黠,「行了,算我這回欠你們的,那你說接下來怎麼辦。」

  程碧兒也犯難了,回去的話也不能當作什麼事都沒,但是這御花園裡也不能隨處亂走,吟歡開口建議道,「不如我們去剛才來的路上,那也有個假山亭子。」

  一行人又往回走,吟歡說的亭子就在戲檯子出來沒多久,她們一走上去,程碧兒就知道為什麼吟歡會這麼建議了,這站得高,居然還能看到那戲檯子。

  「你們看那。」其中一個小姐伸手一指,她們瞧過去,那湖中亭子正中間,幾個人在那,其中一個似乎是在彈琴。

  吟歡認出了其中一個就是剛才跟著太后出現的黃衣女子,這幾個人,身份絕對不低。

  「那是太后最寵愛的公主,靜姝,和太子是一母同胞,那個彈琴的是五公主,而坐著的那個,則是太子府裡的妃子。」聽著蔣茹茵一個一個報出她們的名字,吟歡不禁想著,她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有入宮的這一天了。

  「這幾位公主都未曾定親,今天的晚宴,又會熱鬧了。」蔣茹茵不帶感情地說著,皇家公主尚主,對有些人來說是天大的榮耀,可對有些人來說未必情緣,一旦尚主,意味著他的仕途會受阻,安安心心地做了駙馬爺了,再想要大展鴻圖就難了。

  她們在上面聊了會,天色漸暗,有宮女魚貫而入換了碟子,又將四周的燈全點了起來,那戲檯子在她們聊天的功夫早就拆了,原先坐著的夫人們已被邀請去了別的殿裡,吟歡看著那龍椅放上,那象徵著權勢的最高象徵,晚上也即將出現

  半個時辰之後她們就都下去了,只是多了官員的和白天沒出現的公子少爺們的座位,皇上出場的方式差不多,和皇后一起坐了下來之後,晚宴才正式開始。

  等著欣賞完了幾個節目,終於到了晚上的重頭戲,吟歡看著被點到名上去表演的公主們,皇上的眼神時不時朝著公子少爺們坐的位置看過來,若非蔣茹茵白天的話,吟歡會以為他是賞識他們,如今看來,不過是在選女婿罷了。

  「父皇,兒臣給您和母后表演一首曲子,可否請人與我合奏?」靜姝已經換過了一身衣服,一襲粉色的衣服,腰間配著淡粉色流蘇絹花,額前的劉海隨意飄散,一頭青絲僅僅用一根珍珠白色的寬絲帶綰起,頭髮上不多加點綴地披著,一陣風吹過,那晃起的裙擺輕盈飄忽,美妙地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你想請誰與你合奏?」皇上笑著看著她,靜姝轉身,目光準確地落在了一個人身上,眾人撇過去看,蘇謙默此刻很是無辜地看著她,「父皇,我想請表哥與我一起合奏。」

  「皇上,臣不善樂奏,恐難當此任。」吟歡看著蘇謙默走了上前,一本正經地對皇上說道,又對一旁的靜姝說道,「七公主,您還是請別人吧,樂理之事在下一竅不通,會壞了您的表演。」

  靜姝剛剛還一臉期待的樣子,一下就委屈了,當著眾人的面表哥非但不配合還拒絕自己,正要回頭去看皇后,坐在那的太子開口,「七妹,我看你這是成心想看你表哥出醜的,不如讓大哥給你伴奏如何?」

  「我哪有~」靜姝輕一跺腳,她就是想讓表哥陪著她一起表演,表哥不會她早就知道了啊,所以他一回來她就把譜子和樂師都請去八王府,就是臨時學也要表哥學會,哪裡知道表哥這都不願意。

  「七妹,還是三哥陪你,別讓謙默他壞了你的表演。」蘇謙澤不知道那找來的笛子,走上了台把她拉到了琴旁低聲勸道,「這麼多人看著,先表演完了再說。」

  靜姝這才不情不願地撥琴,皇后看著兄妹倆的演奏,和皇上對看了一眼,頗為頭疼的笑道,「皇上,是臣妾把孩子寵壞了。」

  「這寵壞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了。」皇上和八王爺對看了一眼,如此不給面子的人,也就那混小子一個人了,偏偏這寶貝女兒還看上人家。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2:36 AM

54庶女心計

      一曲表演結束,靜姝顯然不太高興,興趣缺缺地回到了座位上,就連皇上的讚賞她都沒有露出特別開心的樣子,一旁的三公主看在眼底,有些妒忌,如果父皇能夠對她這般注意多加讚賞的話她不知道多開心,憑什麼七妹這麼任性大家都喜歡。

  「七妹啊,你也別太難過,這九堂弟素來如此。」四公主柔聲安慰道,「我看三哥的表演比他好多了,若是他來幫你,這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麼了。」

  「那可未必。」三公主靜瀾淡淡地說了一句,視線落在對面的人中,「我可聽人說,九堂弟也有順著的人。」

  靜姝即刻抬頭看她,「是誰!」

  靜瀾看她起了怒意,隨意的說道,「我也就是聽說,好像九堂弟早前去顧府比較勤,長這麼大,可沒見過他對別人這麼有耐心。」靜瀾說著,轉頭看著靜姝笑道,「讓我想想,七妹小時候這麼粘著九堂弟,他可都是厭煩的很。」

  「顧府?哪個顧府?」靜姝喃喃了一聲回頭問身後的宮女,那宮女恭敬地說道,「七公主殿下,應當是顧國公府。」

  「可不就是了,那家有個滿城有名的二小姐,行使比大姐還要大膽的很呢。」靜瀾捂嘴笑著,坐在前面的二公主忽然回頭看著她們,嚴厲說道,「三妹,我可不知道你對這些城中傳言這麼感興趣,連大姐的名聲都敢往上搭!」

  靜瀾立即止聲,神情不自在地癟了癟嘴,二公主緊接著看向了靜姝,語氣稍顯柔和了些,「七妹,你也是大人了,如此當眾下臉色,父皇母后疼你不會責怪你,可這麼多官員家眷看著,人家會怎麼想我們皇家的公主。」

  靜姝此刻腦海裡想著的卻是被皇家定為禁忌之說的大姐,那個出生的時候府享盡她們都不曾有過的榮華,最終卻在芳華之年割髮入了庵堂。

  靜姝那時候年紀小,只知道大概的情形,大公主在她十五歲那年外出祈福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和尚,回來求父皇賜婚父皇不答應,不知出何緣故,那座不大的廟連同那個和尚一夜之間被一場大火給燒的一乾二淨,大公主恨以為是父皇派人做的,一怒之下割髮為尼,這些年過去,都不曾再回宮一次。

  若是顧家的小姐比大姐做的還要出格,那會是什麼事呢,靜姝朝著身後的的宮女使了個顏色,回神看一些世家小姐的才藝...

  這一夜對吟歡來說過的尤為漫長,等出宮回去的時候,在馬車上她已經昏昏欲睡,回到了顧府,迷迷糊糊地讓青芽她們伺候著換了衣服又洗過了臉,緊接著就在床上睡的不省人事了。

  沒過幾天那蔣家的聖旨就下來了,蔣茹茵冊封太子側妃,明年春完婚。

  同時下旨的還有兩道賜婚旨意,嫁的是皇家的公主,選的就是秋宴當晚皇上看中的人。

  而顧家此刻正熱熱鬧鬧地為顧逸信辦著一個小家宴,顧逸信的任官正式文書已經下來了,入大理寺,五日後上任報道。

  顧逸信喝的有些微醺,面色泛紅靠坐在了亭子的欄杆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壺已經涼了的醒酒茶。

  吟歡走進來的時候,他正瞇著眼好似是睡著了,吟歡從爾冬手中接過了衣服正要給他披上,顧逸信睜開了眼,一看這天色,當空的明月不知道升起多久了。

  「那兒都吃完了?」

  「吃完了,祖母都喝了一些,早就回去了,二哥三哥他們已經是喝趴下了,連六弟今天都喝了不少,三姐被二哥灌的那兩口,現在還沒緩過神來。」吟歡笑著說道,將衣服往石桌上擱著,「大哥,今天大家都很高興。」

  尤其是顧老夫人,像是多日來的陰霾掃落一空,樂呵呵地也喝了幾杯,顧逸信回頭看吟歡臉上淡淡地笑意,自己也笑了,「大哥一定讓你們都能風風光光的出嫁。」

  吟歡看著他,心中感概,這是要在自己身上背負多少的擔子,一整個顧家的榮耀好似全壓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快回去吧,夜裡涼。」顧逸信將衣服披回到了她身上,送她出了自己的院子,回到了紫荊院,木氏已經差司棋過來看過一回了,吟歡讓襲暖過去說了一聲,暫無睡意,乾脆拿了本書靠在床沿看了起來。

  「小姐,明日您還要跟夫人去南山寺呢,早些休息吧。」爾冬進來端著一盆熱水放在她的腳下替她脫去了鞋子,吟歡放下了書,又是一年,每年的這個時候母親總會去南山寺看看為父親點的祈福燈。

  「把東西備齊了,明日你和襲暖跟我一塊去吧。」吟歡到了床上,把書放在了一側,爾冬應聲拉下了帷帳,燈很快熄滅了,吟歡還能聽到深秋這不斷往屋裡內的蟲鳴聲...

  第二天一早她們就坐車出發了,吟歡在馬車上還小睡了一下,到了山腳下,沿山路而上,那兩邊的楓樹紅地像一片火海,路上儘是落葉,每年的十月,木氏總要來這南山寺戒齋幾日,就坐在供奉父親的祈福燈屋子內,陪伴住幾日,吟歡每年都會陪她過來,這南山寺裡佛聲安寧,也是個修生養性的好地方。

  南山寺之大,吟歡來過好幾回了都不曾走遍,吃過了齋飯木氏去了小佛堂裡,吟歡則帶著爾冬四處走走,這個季節前來南山寺的香客依舊絡繹不絕,吟歡穿過了桃樹林,往遠處望去,那是一條很長的階梯,上去似乎是另外一個廟殿。

  「怎麼不見有客人往那走?」吟歡伸手指了一下那廟殿,這麼長的階梯不見一個人上去也不見人下來,那門似乎一直是緊閉著的。

  見爾冬也搖頭說不知,吟歡折回了住的院子,等著吃過了晚飯天色漸暗才往南山寺的正大殿走去,此刻已經沒有幾個香客,大殿裡靜悄悄的。

  吟歡從爾冬手中拿過了銀子放在了功德箱裡,跪在了大殿偏右的一尊地藏王菩薩面前。

  她是來還願的,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在地藏王菩薩面前祈禱過,既然這一世輪迴又回到了過去,還沒有讓她遺忘前世種種,那就是老天給她的希望,也求菩薩再保佑她一次,讓前世之事不會再重演。

  避暑山莊之事吟歡並沒有覺得後悔,儘管冒著被別人發現的風險,她也要把顧吟霜送入到那將軍府,從開始就注定她們無法和平了事,她更不信入了那將軍府,這個二姐從此就會安安靜靜地做她的夫人。

  她還沒有全部討回來呢。

  直到那外面的鐘聲響過兩次,吟歡才緩緩地睜開眼,她目光堅定地望著那佛像,大仇得報之日,吟歡必定要為菩薩你塑金身還願。

  出了大殿,天已全暗,山上的風吹的冷,吟歡帶著爾冬快步往小院子走去,剛到了那階梯下的小路,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那,直直地望著她。

  「蘇少爺,你怎麼會在這。」吟歡走了下去,他似乎在那等了有不少時間了,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慍色,不遠處站著一個類似他隨從的人,正襟的模樣讓吟歡不由想起了那個叫阿喜的人。

  「你去哪了,我在這都等你好長時間了。」蘇謙默一把將她拉到了旁邊的角落裡,他的身子在外,替她擋著山間那吹動不息的夜風。

  「我去大殿祈福了,你還沒說你怎麼會在這。」吟歡被他擋在了這小小空間裡,忽然有些不自在。

  「我...我當然是來南山寺拜菩薩了,恰好看到你家的馬車,有空就過來看一下你。」蘇謙默說著眼神朝著側邊一瞄,假裝很鎮定。

  守在那把風的阿喜聽到了臉上露出一抹不贊同,少爺不誠實,明明是向顧家少爺打聽了顧小姐的行蹤,又拉著他來南山寺的,從他伺候少爺開始,也從沒見過少爺信什麼佛的。

  「那可真是湊巧啊。」吟歡並不說穿,配合道。

  「喂,我下月初就要回去了。」半響,蘇謙默微紅著臉粗著脖子說道。

  「為何不是開春走,這麼急?」

  「到時候大雪封山,怕有賊寇劫鎮,要提前去守。」蘇謙默看著吟歡那張啟的嘴唇,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六王府那日從自己臉頰上一觸而過的溫暖,他很想將眼前的人直接擁入懷裡,體會一下這溫暖的感覺。

  「喂,你繡個荷包給我吧。」蘇謙默一掃腦海中的悸動,故意用著粗亮不講理的嗓音掩蓋著,「繡的難看也不要緊,我不會嫌棄的。」

  「為何問我討要荷包。」吟歡噙笑問道,「你可以讓你母親為你繡一個。」

  「小不點,我可是收了你的嫁妝的,你好好繡,等我出發前來問你拿,繡的不好也不用難為情,我不嫌棄的。」蘇謙默忽然轉換了臉色,嬉皮笑臉地說著,後退了兩步,衝著她招招手,帶著阿喜就離開了。

  吟歡又好氣又好笑,爾冬卻捂著胸口顯的後怕,每次那蘇少爺的出現方式都很特別,「小姐,您得趕緊回去了,若是讓別人瞧見了,不知道怎麼說您呢。」

  吟歡搖搖頭,心中淌過一絲暖意,這個人再如何折騰,在自己面前出現說無理的要求,可他從來都把事情想的很周到,不會讓她置身於流言之中,倉庫裡收到的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也不曾有一樣出過岔子。

  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沒有再出現,吟歡安安心心地陪著木氏祈福過之後,第三天下午坐車回顧府了,臨行前吟歡去大師那求了一道平安符。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2:43 AM

卷三:我親手為你打造一個盛世

55庶女心計

      吟歡揉了下眼,將繞在荷包上的針一抽,一面的圖案繡完了,深藍的面上繡著一朵簡單的瑾花,吟歡拿起放在盒子裡的一顆珠子輕輕按在瑾花的中間,拿針穿過緊緊繡在了上面。

  「小姐,您歇會。」吟歡這樣一坐就是一下午已經好幾天了,一旁的籃裡放著大大小小她繡的荷包樣式,每每到了最後都覺得不是她想要的那樣,爾冬覺得都挺好看的,可小姐怎麼繡都不滿意。

  吟歡仰頭摸了下脖子靠在了身後的墊子上,爾冬過來替她捏著肩膀,小姐口中雖說著隨便繡一個,可這麼多天下來不知道選了多少料子,站在門口的襲暖走了進來,「小姐,三小姐來看您了。」

  說著顧吟玥走了進來,看到這滿桌子的荷包面和珠子,「你這是打算做了拿去賣呢,這麼多。」

  「三姐你來的正好,你幫我看看哪個好看。」吟歡一下又來了精神,拿起自己覺得中意的幾個放在上面讓顧吟玥看,顧吟玥還真是沒看過她為這東西傷腦筋過,指著其中幾個都說不錯,吟歡卻覺得還是手頭上繡的這個滿意一些,顧吟玥笑了,「你這是要繡給誰呢,這麼用心。」

  「沒呢,自己繡著玩。」 吟歡把所有的都放入了籃子裡,「三姐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顧吟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那幾間鋪子的生意這麼好,想問問你是怎麼管的。」吟歡一愣,隨即明白了顧吟玥這是想要提前學如何做一個大商戶家主母,不禁揶揄道,「三姐,你怎麼不去問母親。」

  「你別取笑我,問大伯母我開不了口,你說不說,不說可就算了。」顧吟玥惱羞地看著她,伸手將她拉了過來,捏了捏她的臉頰。

  「好好好,我說我說。」吟歡揉著微微發疼的臉頰,「將來三姐嫁過去了,這做當家主母的肯定是要替姐夫管理很多鋪子。」

  「誰問你嫁過去的事了。」顧吟玥一下摀住了她的嘴巴,滿臉通紅地瞪著她,吟歡支吾了一聲,「我不說我不說。」她這才鬆開了手。

  「好好說。」顧吟玥嗔怪地看著她,吟歡忙點頭,「咳,三姐,這鋪子其實不需要你親自去管理,你想啊,只有一家鋪子還好,若是十幾家或者更多,幾十家的話,那你不是要累死了,你只要能夠管好能幫你處理這些事的人,然後還要清楚這賬目,到時候一有問題你就能很快查出來了。」

  「這些都是大伯母教給你的?」顧吟玥語氣裡有一絲羨慕,若是自己母親對這些精通的話,她很早的時候就應該接觸學的很好了,也不用在此刻擔心自己做不好。

  「母親教了我一些,還有的是我這幾年的得出來的經驗。」吟歡把那姐夫二字吞了回去,笑嘻嘻地看著她,「三姐,你問這些做什麼?」

  「好啊,你還取笑我是吧!」顧吟玥眉宇一挑,一下把她按倒在了軟榻上,撓起了癢癢,吟歡笑地眼淚都出來了,「三姐...三姐我錯了。」

  好不容易起來,吟歡拭去眼角的淚水,看她泛紅的臉不禁問道,「三姐,你還在意麼?」

  顧吟玥一愣,隨即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弄亂的頭髮,笑了笑,「不在意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還要難過些日子。」顧吟玥收回了手,歎了口氣,「我原本也那樣以為呢,畢竟也才剛過了一年。」

  吟歡往她那輕輕靠了靠,「不在意最好了,反正三姐你將來肯定過的比嫁給他要好。」

  「你又知道?」顧吟玥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從大伯父過世到如今這一年來發生的這麼多變故,她哪裡還能為這事情耗費時間難過,大哥這麼努力地想要顧家好起來,她如何還能沉浸在這種兒女情懷中。

  「那是當然了。」吟歡哼哼了一聲,嫁給彭茂臨可好不到哪裡去,就是婚後想嫁給他的女子還是很多,而他又是個喜歡吟詩做對的,對宅內的事根本就一竅不通,做他妻子可辛苦了,還不能提些柴米油鹽的事,因為太俗了。

  顧吟玥笑罵道,「得了,你也別叫顧吟歡了,叫顧半仙得了。」吟歡抬起頭覺得這稱呼也不差,「三姐,那我剛才說的幾句金玉良言值多少銀子?」

  兩個人對看著,又齊笑出了聲,屋外站著的青芽臉上欣慰的很,這姐妹融處的畫面,她也許久不曾看到了。

  又過了四五日,吟歡才真正把這荷包繡好,就是當初看重的深藍色繡面,蘇謙默沒有前來顧府,吟歡把東西讓大哥轉交給他。

  這一轉眼即是十一月初,蘇謙默準備出發去陽關了,八王妃就是想留他過年,一句軍令如山都給堵了回去。

  在城門口等了好一會終於看到了顧逸信的身影,在他身後張望了一下,只有他一個人來,蘇謙默不由有些失望。

  顧逸信將錦盒扔給了他,「人沒到,東西我帶來了。」

  蘇謙默臉色好了一些,酷酷地看著他,揚了揚手中的錦盒,「謝了。」轉身騎馬出了城。

  走了還沒半里路,蘇謙默就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開了,看到那安靜躺在裡面的荷包,一臉的傻笑...

  這像是有了預兆,蘇謙默走了大半個月,臨安城開始下起了雪,一到下雪天,吟歡越發的不願意出門去,而黑珍珠到了這季節已經懶的動彈一下,任你撥弄就是不理你。

  顧府內卻因為這場大雪越發的熱鬧了,出了年首當其衝的就是顧吟霜的婚禮,緊接著三月初是顧吟依早就定下的婚期,到了五月就是顧家嫡長子的大婚,所以在年前顧府就忙了起來,光是要採買的東西就滿滿十幾張單子。

  顧老夫人院內,顧老夫人正和木氏商議著明年的這幾樣大事,顧老夫人示意喜媽媽將盒子拿了出來,打開盒子顧老夫人將幾張銀票拿了出來交給木氏,「這些你拿著。」

  「母親,這萬萬不可。」木氏推了回去,「我算過的,夠的。」

  「你拿著,不是夠不夠的問題,這大姑娘二姑娘出嫁的,定是要風風光光的,咱們顧家還沒有落魄到他們眼裡的那樣。」顧老夫人把那銀票一塞,「這也不是我自己的錢,是當初你爹留下的,你別緊著,該用的都用上。」

  木氏推不過這才收了下來,顧老夫人這才和她繼續說道,「我在想,大姑娘出嫁給的添嫁,二姑娘那是不是也該添這一份。」顧吟霜本是三房的,顧老夫人就是要添也不必和顧吟依的一樣多,但顧老夫人就是考慮到了三房那給她備的嫁妝不會太厚,這樣嫁去陸家這孩子只會過的更苦。

  「母親你若是添的一樣了,這二弟妹那又該有話了,我看不必,四弟妹顧著這面子也不會讓這嫁妝太難看的,好歹三叔當初去世的時候留下的東西也不少,咱們可一點都沒要回來全在他們那的。」木氏對意圖傷害吟歡反自己受了害的一點都不同情,就算同為顧家小姐,說白了也是分好壞的,這將來吟玥出嫁的嫁妝比她們都是要來的多的。

  「罷了,也是這孩子自己選的。」顧老夫人歎了口氣,「就按著原來說的你替我送去三房那。」

  兩人又商量一下這需要請的客人送的禮,顧老夫人回內室午睡去了,木氏則帶著司棋去了一趟方氏的蘭心院,把顧老夫人的添嫁給了方氏,自己的那份也拿了出來,「二姑娘的婚事比大姑娘時間還要早,好歹是顧家姑娘裡頭一個出嫁的,明面上也不能瞧不過去了。」

  方氏哪裡會不知道這個道理,顧宇承可高興的很呢,先別管這女兒是如何和陸家二少爺終成眷屬的,只要嫁進去了,女兒抓得住自己丈夫的心,這靠山可算是挨上了,所以這嫁妝一塊方氏倒不擔心,左右不會差到哪裡去。

  從蘭心院出來,木氏各處轉了一圈回到紫荊院的時候吟歡還窩在屋裡不肯出來呢,木氏直接給了她幾張採買的單子讓她去找了三姐一塊把這些都和那些管事給確認清楚了,驗清楚了好壞才能付剩下的銀子。

  吟歡只得穿的厚實了去了一趟三姐那,兩個人又去了後院,忙完的時候天已經暗了,吟歡又跑了一趟自己的小倉庫,在裡面轉了一圈終於選好了送兩個姐姐的添嫁物件。

  轉眼雪下下停停,過了臘八新年的氣氛就濃郁了,此時木氏由於誥命在身還要入宮,年二十三這日,陽關那傳回來了一個消息,成功剿破一個大山寨,擒獲多年來在陽關附近流竄作案無數的山寨頭頭,還收繳了不少金銀珠寶,等來年一起送入臨安城。

  皇上很高興,要給這次立功的這些士兵賞賜,這次剿匪行動中首當其衝立功的人有三個,皇上均給予了升職賞賜,其中之一的蘇謙默直接官升兩級。

  隨著這消息的到來,年三十這日,吟歡竟然收到了某人派人送來的年禮,打開來一看嚇了一跳,蘇謙默直接在山寨的收繳品裡選了喜歡的,沒記到那單子上,徇私拿下送到她這裡來了。

  吟歡趕緊把那封他得意洋洋的信給燒了,讓人知道了她不成窩藏賊贓的人了,讓爾冬把那燙手山芋塞進了倉庫裡。

  而那便陸府內,陸重巖思考了很久決定把自己所有的家當都拿出來,做什麼去呢,悄悄送去顧府給顧吟霜當嫁妝,為了讓顧吟霜嫁的風風光光,陸重巖可謂是煞費苦心,牆也爬了,手也摔了,私下買了不少東西一樣一樣送去顧家。

  而這個世上,唯一清楚知道他這個舉措的人非吟歡莫屬了,前世就算二姐她養在母親身邊那陸重巖還眼巴巴地望這塞東西給她添嫁妝呢,如今這情形更是得塞了,吟歡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在陸重巖把自己的家當都算清楚之後自以為無人知曉,夜黑風高地往顧家送去的時候,東西剛一出陸家後門,還沒搬上馬車,陸夫人帶著人出現了。

  在這大過年的日子裡,家家團聚的茶餘聊天中又多了一件事,陸家二公子深夜悄悄給他未來媳婦送添嫁去了,結果才一出門就被陸夫人給抓了回去,東西沒送成還全讓陸夫人沒收了,也不知道之前這陸少爺往顧家送了多少東西,人說生女兒是賠錢貨,看來這陸家二少爺也是給人送錢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2:49 AM

56庶女心計

      大雪紛紛揚揚地下過了年,年初更見繁忙,木老夫人知道女兒忙,乾脆自己帶著媳婦年初過來顧府看看她,久不見面,免不了又是心疼一番,同來的還有木依琳,木大夫人怕自己的外甥女待在木府一個人無聊,連許晴幽都一起帶來了,有幾年不見,許晴幽越發的出落婷婷,就是看吟歡的眼神裡還顯得有些奇怪。

  一個就是木大夫人的親戚來到顧府還擺這臉色,吟歡不知道說她是小心眼還是不會做人,木依琳纏著說要去吟歡的屋子,木氏讓她帶著許晴幽一塊過去,幾個大人就在木氏的屋子裡說起了話。

  吟歡讓爾冬去沏茶端些吃的過來,木依琳頑皮,東看看西看看,對吟歡這也好奇的很,「表姐,這裡面是什麼。」

  吟歡看到她望著架子上的木匣子,伸手還摸了摸,「裡面好像有聲音。」

  「表小姐小心,這裡面養著蜘蛛呢。」爾冬怕她力氣大給翻下來,伸手捧著盒子到桌子旁放著,木依琳一聽到是蜘蛛就來了興趣,「快給我瞧瞧,三哥那也養著好幾隻呢,可他就是寶貝的很,都不肯讓我看。」

  吟歡讓她坐上了臥榻,剛一打開盒子,對面就傳來許晴幽倒抽一口氣的聲音,「顧小姐,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嗜好。」許晴幽嫌棄地看著滿身是毛的黑珍珠,趕緊用帕子摀住了嘴,語氣裡帶著嘲諷。

  「哇,表姐,你是從哪裡找來的,比三哥的那幾隻大好多,我會去一定要和三哥說,讓他得意他的那幾隻臭蟲。」和許晴幽截然相反的木依琳張大嘴巴小臉上全是誇張的模樣。

  「你就不怕這個?」吟歡見她還敢拿棍子一戳一戳著黑珍珠,對面的許晴幽身子都快坐到榻邊緣了,一臉的驚恐。

  「有什麼好怕的,一腳就踩死了。」木依琳哼哼了一聲,吟歡笑了,盒子裡的黑珍珠被戳的煩了直接往棍子上爬了一下,許晴幽當即尖叫了一聲,「爬上來了,還不快鬆開!」

  木依琳被她嚇了一條手中棍子掉進了木匣子中,吟歡讓爾冬把盒匣子收起來,她怕再玩下去,對面的許小姐要嚇暈過去了。

  「許姐姐,你沒事吧。」木依琳想要伸手去拉她,許晴幽反射地跳了起來,「你別碰我,先去洗手。」

  吟歡正好吩咐襲暖去端熱水來,聽到她這麼說,眉頭皺了一下,等襲暖端了水過來,吟歡拿出帕子沾濕了替木依琳擦著手語氣淡淡地說道,「許小姐,我養的蜘蛛乾淨的很,再說依琳也沒碰到,你何必這麼大反應。」

  「顧小姐,誰人會像你一樣有興趣養這個,姑娘家的也不怕讓人知道了說你心歹。」許晴幽終於撇去了那毛骨悚然地感覺,越發不待見眼前的人。

  「養這個和心歹有什麼關係,按許小姐這麼說,全天下喜歡養這些的都是些歹毒之人了。」

  「怎麼不是,尋常人家會養這些,我倒是聽說那些心術不正的人會養這些毒物。」在許晴幽眼中,蜘蛛蛇蠍之類不都是毒物,誰沒事會養這些當寵物,閨中小姐們養養小貓小狗才是正常的。

  「表姐才不是心術不正,許姐姐你不要亂說,我就喜歡養。」木依琳衝著許晴幽說道,回頭就抱住了吟歡,「表姐是好人。」

  許晴幽的臉色當即就青了,若說是有血緣關係她也就認了,那親近切不斷,可這口口喊的表姐不過是個過繼的,一共都沒見過幾回,她七八年天天與她相處竟然還比不過。

  「我要去花園裡逛逛。」說完木依琳就要下軟榻去,那服侍她的丫鬟趕緊替她穿好了鞋子,木依琳拉著吟歡就要往院子外走去,許晴幽眼看著她們出去,暗暗咬牙,也跟了出去。

  木氏屋子內,木老夫人拉著她的手好一番寒暄,這才提到了吟歡的年紀,「過了年也有十二了,這孩子的婚事,你怎麼打算的。」

  坐在旁的木大夫人一聽即刻打起了精神,木氏笑道,「娘啊,我還想多留她幾年呢。」

  「多留幾年是好,這婚事還是早點看起來,到時候親事定了晚兩年成親也是可以的。」木老夫人不贊同地搖頭,「我看你這性子是一點都不急。」

  「那娘也幫吟歡多留意一些。」木氏見此也不反駁,「左右年紀不大,多看一看。」

  「是啊是啊,是要早些看,景陽的婚事看了好幾家姑娘都不滿意,我啊也都愁的。」木大夫人趕緊接話道,木老夫人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後者像是沒察覺似的,笑著和木氏說著看了哪幾家的姑娘。

  木氏一一點頭笑著,不是沒看到娘臉上那一閃而過的不滿,她已是出嫁的人了,對木家小一輩的婚事,還是別過問的好。

  吃過了午飯,木老夫人去顧老夫人那坐了一會就啟程回惠安了,上了馬車木老夫人看著木大夫人呵斥道,「我不過是提了一下景陽的婚事,你就在晚婷面前不停說給景陽看親,怎麼,是怕晚婷有意讓吟歡嫁入木家是不是。」

  被木老夫人說中了心事,木大夫人臉色有些尷尬,她確實因為木老夫人有這一點心思才在小姑子面前說了這個,「母親,我哪裡會是這個意思,晚婷在這臨安城一定也見過不少閨中小姐,我不過就是說出來讓給我瞧瞧罷了。」

  木老夫人哼了一聲,閉眼沒再看她...

  二十五過後顧府的客人多了起來,顧吟霜婚事將近,竹清院裡也熱鬧了許多,和顧吟霜相熟的幾家小姐都來了這給她添嫁。

  二八這日,出嫁前兩天,吟歡去了一趟竹清院,從當初事發時候,她們之間的關係就徹底的破裂了,也不必再裝什麼姐妹情深。

  竹清院裡早就掛起了紅綢,為了點綴喜慶,樹梢上都紮著一朵朵的紅花,吟歡從爾冬手中拿過那錦盒,走進了顧吟霜的屋子。

  「你來做什麼。」顧吟霜正對著鏡子照著,看到她進來,冷冷地說道,吟歡也不介意,將錦盒放在了桌子上,「姐妹出嫁,自然要為你添妝了。」

  顧吟霜轉身看著她,冷哼了一聲,「看不出你還這麼好心。」

  「二姐,我這可是為了你好,以你的身份,能嫁入陸府已是高攀,難道這樣的夫家你還不滿足麼?」吟歡自顧著打開了盒子,看著那擺放整齊的齊套金飾,心中尤覺痛快。

  手中抓著的眉筆應聲而斷,顧吟霜想起那日醒來後看到陸重巖的震撼和之後那滿城風雨的屈辱,她就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即便是如今能夠嫁給陸重巖,可這不是三媒六聘下的婚事,她早就處於劣勢。

  「你以為你會嫁的比我好多少麼,非嫡的身份,被六王府拋棄了的人。」顧吟霜鬆開了手中的眉筆,那手心中刻出了一道深痕,她拿起一旁的帕子慢慢地擦著,臉上逐漸恢復了從容。

  「這就不勞二姐費心了,我哪裡能像二姐這般,惹的滿城矚目。」吟歡笑著,看著她這屋裡不少的擺飾,陸重巖果真是個用心的人,前世今生都這麼死心塌地,不知道若是有一天這位二姐容顏不再的時候,還能不能一如既往的鍾情。

  「這還不是托你的福。」顧吟霜涼涼地說道,七妹有一句沒說錯,對陸家這個夫家的身份,她確實滿意,比起母親手裡那一些青黃不接的所謂有為青年,既然已經賠上了名聲,怎麼都不能把這最後的機會也失去了。

  「二姐不必感謝我,我這也是想幫助二姐呢。」吟歡回道,轉身出了她的屋子,顧吟霜冷眼看著她的背影,緊緊地掐緊著手中的帕子...

  二十九這日,顧家把二小姐的嫁妝抬去了陸家,作為顧家第一個出嫁的小姐,顧吟霜的嫁妝數量也不差,顧宇承這點上還是很清楚的,長女出嫁,他和母親商量了一下把這嫁妝又多加了幾台,顧吟霜的嫁妝算說得過去。

  而對陸夫人而言,你就算送過來的嫁妝再多,也都不屬於陸家的,誰知道這其中自己那傻兒子究竟貼進去了多少,看著那放在院子裡的數台嫁妝,陸夫人看哪個都覺得裡面有兒子往顧府送的東西。

  三十這日,天晴,顧吟霜出嫁,到了陸家來接親,顧逸信他們象徵性在門口為難了他一番,很快就讓他過關進去,陸重巖很大方,紅包送著,一路就到了府內。

  顧府內把這新娘送出去就算是完事了,只等著三日後回門,顧老夫人雖是顧家的老祖宗,可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孫女,其餘的事還是交由三房自己處理。

  吟歡在大門口目送著那迎親的隊伍遠去,鑼鼓聲和鞭炮聲也漸漸遠了,朝著四周看了一圈,他們走了,她還留在這...

  吟歡不清楚這一回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如何,三日回門之時,她看著陸重巖精神不錯,二姐氣色也可以,應當是陸重巖對她夠寵著。

  顧老夫人讓三房自己料理這事,反倒是合了楊氏的心意,這孫女婿她覺得好,何必要和大房那這麼熟,孫女可是自己的。

  送走了一個出嫁的,顧府也沒有因此停歇下來,一個月之後就是顧家長女出嫁。

  這注定是個熱鬧的開春,顧家歡歡喜喜地送走了兩位小姐,而臨安城裡同樣是喜事遍地,蔣茹茵嫁入太子府的日子,就定在了顧家大小姐出嫁之後沒多少日子,接連的婚事一直延續到了四月初,天漸漸熱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2:54 AM

57庶女心計

     臨安城依舊熱鬧非凡,那數場的婚禮餘溫未散,顧府在這上半年,又將開門宴請,顧家嫡長子顧逸信大婚。

  吟歡陪著木氏一起看了所有宴客的名單,比起送女出嫁,這大哥成親當日請的客人才多,顧家還準備了客人參加完婚禮後能夠帶回去的禮物,用一個一個漂亮的大紅錦盒包裝,下了不少功夫定制。

  「小姐,爾冬在外等了你不少時間了,說是有要緊事呢。」司棋走了進來在她耳邊說道,吟歡走了出去,爾冬面帶焦急的看她說道,「小姐,您可總算出來了,北市的鋪子裡出事了,有家小姐說買了鋪子裡的衣服回去穿,身子發癢。」

  「別急,慢點說,陳掌櫃人呢。」

  「陳掌櫃還在鋪子裡,派人過來通知您的。」爾冬聽那夥計傳話的意思,那都來人去門口,要討說法了。

  吟歡回頭和司棋說了一聲,帶著爾冬出府去了,北市那當時千玉閣開了之後,吟歡把那布坊也在那分了一家,首飾衣服本來都是相輔相成的,生意一直不錯,也沒出什麼問題,怎麼會忽然有人穿了身子發癢。

  下了馬車吟歡看到布坊前確實停著兩輛馬車,還圍著不少人,走進去的時候陳掌櫃正和顏悅色地和站在她面前的兩個人說著,「這位姑娘,若真是我們布坊裡衣服的問題,我們一定會負責的。」

  「你們負責,你們怎麼負責,我們家小姐下月就要出嫁了,這渾身起了疹子要她如何出嫁!」那站在前面的姑娘高聲喊道,指著鋪子裡一排的衣物,「你說所有的衣物都沒有問題,那你們這是成心針對我們家小姐了?」

  「小姐。」陳掌櫃正要說什麼,看到吟歡站在身後,恭敬地喊了一聲,吟歡看著這鋪子外越圍越多的人,這姑娘的聲音還不是一般的大,「把賬本給我。」

  陳掌櫃把賣出去衣服的記錄賬冊拿了出來,吟歡坐了下來,並沒有理會那站著的兩個人,那丫鬟正要質問,站在她身後的人拉了她一下,她這才恨恨地看著她沒開口。

  鋪子外的幾個家丁由於鋪子內的夥計攔著沒有進來,眾人都像看好戲似地等著,吟歡慢慢地翻完了這本,抬頭問道,「是連家買去的這百褶如意月裙?」

  陳掌櫃點頭稱是,「這做百褶如意月裙只做了一件。」吟歡抬頭看著那丫鬟問道,「穿這衣服的是連家幾小姐。」

  「我們小姐是連家三小姐,下月就要嫁入鍾護國府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你們說怎麼辦!」那丫鬟臉上帶著驕傲,這護國府不算是爵位,是前皇賜給開國功臣的府邸,即便是如此,能夠嫁入此府也是一種榮耀。

  「你們家小姐過去可曾對什麼布料有不適的症狀?」吟歡又問道,連翻了數本賬目,這連家小姐倒是第一次來布坊裡買。

  「我們家小姐不曾對什麼布料有不適的症狀。」那丫鬟快速說道,吟歡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女子,合上了手上的賬本,「既然你們家小姐不曾對布料有什麼不適,那你何以證明是穿了我們這的衣服出了問題。」

  「不是你們這還有哪裡,小姐早上起來都好好的,一換上那衣服,才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小姐就覺得身子癢,之後手上和脖子上就起了紅點,不是這衣服的問題是什麼問題,小姐早上起來可什麼都沒有吃,連口水都沒喝。」那丫鬟說的振振有詞,「我們家小姐對布料是沒有不適的反應,那就是你們這有問題,不曉得在布裡沾了什麼,害我們家小姐沒辦法出嫁。」

  這個大頂帽子扣了下來,吟歡不免懷疑,尋常人都想得通,一個開舖做生意的,怎麼會刻意去害了客人斷了自己的活路,這丫鬟這麼肯定是她鋪子裡的問題,就好像是她親眼看了這衣服出問題再買回去穿似的。

  「陳掌櫃,把做那衣服的剩下的布料去拿過來讓這姑娘看清楚先。」吟歡高喊了一聲,「也請這位姑娘把讓你們家小姐穿著出了問題的衣服帶來,衣服是繡娘做完了才擺出來的,也就是說本店對誰會買走它毫不知情,那麼這位姑娘所說的刻意為之是不成立的,把買回去的和我們剩下的布料做一下比較,若是咱們鋪子裡的布料問題,那麼本店會全權負責,讓你們家小姐能夠在出嫁的時候完好如初。」

  「拿回來豈不是給你們機會毀屍滅跡,到時候你們不承認我們又能如何。」那丫鬟嚷嚷著,外頭圍著的人更多了,吟歡對身後的爾冬輕聲吩咐道,「你去打聽一下,這北市的所有鋪子裡,但凡有布莊和首飾店的,有沒有這個連家開的。」

  「那姑娘也可以住在這裡,或者讓你們家小姐親自來也成,有人看著也不怕我們做手腳,外頭這麼多人可以作證,若真是咱們這布坊的問題,我顧七小姐在此擔保,絕對會負責到底,姑娘,你以為如何?」吟歡轉身笑看著她說道。

  這丫鬟一下犯難了,站在她身後的那個年長些的姑娘忽然開口說道,「顧小姐請稍等,衣服我們帶過來了,就在馬車上。」

  那姑娘說完就出去了一趟,沒過一會拿了衣服進來,陳掌櫃看了之後點頭,確實是賣出去的那件,吟歡摸了一下衣服並沒有什麼問題,想到了什麼,讓陳掌櫃去拿了乾淨的紙回來,用帕子遮住了臉頰,讓夥計拿著衣服在紙上用力的抖著。

  眾人不明所以,直到吟歡喊停,那夥計才把衣服拿到了一邊,吟歡將紙張對折了一下輕輕彈了彈,那紙張上便有了一層細細的粉末聚集在了一起,「這位姑娘,我現在就去請大夫過來,讓他瞧瞧我們鋪子裡的布料和這衣服上落下的粉末究竟有沒有問題。」

  爾冬很快回來了,吟歡聽了之後看著那拿衣服進來的丫鬟,連家的丫鬟,為何她看著有些眼熟,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吟歡再看了她一眼,直到那丫鬟抬頭和她正對上了眼睛她這才想起來,是了,為什麼連家的丫鬟她會覺得熟悉,應該說這不是連家的丫鬟,這是陸家的陸重巖院子裡的丫鬟。

  串聯起剛剛爾冬說的話,吟歡便清楚了這究竟是誰的手筆了,好笑的事,二姐的手段真是越來越低下了,這麼沒水平的,真不像是她會出主意的。

  連家在北市是有兩間鋪子,可自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吟歡的鋪子雖然搶了人家不少生意,但這經商之事本就是這個理,忽然冒出連家這低端栽贓,吟歡都不能肯定,這真的與二姐有關麼。

  「姑娘,是誰教你這麼說話的?」吟歡看著那丫鬟,亮聲問道,「我記得連家這周圍也有幾家鋪子呢。」吟歡這麼一說,那丫鬟的臉色就變了,下意識地朝著門口那看了一眼,人群中忽然有人轉身走了,吟歡沒來得及看清楚。

  「我們連家的鋪子和你這衣服有問題又有何關係。」那丫鬟臉色一緊,回頭看著吟歡,眼底閃過一抹失措,倒是旁邊這個拿衣服過來的依舊一臉的鎮定,難道是她猜錯人了?

  「你也聽大夫說了,這粉末是攙著了制癢的藥在裡面,而我們鋪子裡的布料是沒有的,這東西沾了不用半個時辰,一會就會覺得人不舒服,若是衣服在我們這出的問題,每日進出的客人,但凡有碰觸的過的,這人都該不舒服了,再著,以連家的身份,衣服買回去給你們家小姐穿,不是應該洗過一次再穿麼,凡是每個客人我們都會提醒,洗過的衣服還能有這粉末,姑娘,你說這是誰放上去的?」這根本不需要多解釋,吟歡甚至覺得這姑娘是來開玩笑的,只要稍加一查就清楚了,這麼興師動眾的前來,不是成心給連家抹黑麼。

  「我們家小姐沒來得及洗就穿了。」那丫鬟脫口而出,外面看著的人中就有人笑了,吟歡揮了揮手中的賬本,「姑娘,七日前賣出去的衣服,今早你們家小姐穿的會沒時間洗。」

  吟歡看著那丫鬟幾乎是羞憤離開的,越發覺得這烏龍的很,有哪一家人會傻到這程度,就算要給她添堵,也不是用這麼容易拆穿的計策,到最後還不是抹了自己的一臉黑。

  「去查一下,這連家小姐是不是真的生了什麼病。」事出無常必有妖,吟歡見這麼大的陣仗過來,到最後竟然是這樣收場,怎麼想都不對味。

  吟歡再翻了一下近日賣出去的衣服,連著十幾日竟然每隔一到兩日都有成套的衣服賣出去,這布坊中一般來買布的人比較多,還有的就是量了身材直接在這訂製的,很少有人買這師傅做好的現成衣服,因為不是按照身材量著做的,到時候要再改十分麻煩,吟歡也是讓師傅做出來給客人們一個參考。

  「陳掌櫃,去查查這幾家買回去的,都是些什麼人。」吟歡看著上頭這李家陳家的名字,越發覺得詭異,難道今日這連家只是個開場。

  若是這樣毫無水準的誣賴每天來一場,一連數日下去,這布坊的生意也不要做了,吟歡隱隱覺得猜錯了方向,若是二姐的做的,不應該會這麼輕易的了結。

  這就像是瘟疫一樣,一直到五月初,吟歡這鋪子裡一天分上午下午都有人前來鬧事,所謂的衣服出了問題,無需她前去,陳掌櫃自己都能很好的把事給料理完,可這不少人攔在門口,一批接著一批的,布坊的生意連續半月沒有辦法做下去。

  大家猜著這顧家小姐是不是得罪了人,要這麼折騰她,就是不讓她把鋪子好好開下去,三天兩頭有人這麼上門來鬧,這生意做不下去,最後就只能等著關門大吉。

  吟歡查那些買的客人,查到了一半都斷了線索,可這一轉眼,又會出現在鋪子裡玩著和當初連家丫鬟一樣的把戲,惹的她不痛不癢卻也無法忽視,最好是直接關了鋪子就什麼麻煩都沒了。

  這煩惱事一直鬧到了顧逸信大婚前期才消停了,可這鋪子裡的生意一落千丈,很多客人不願意進來,生怕又會有人闖進來,把客人趕走又拿這衣服說事,也有客人覺得這是顧小姐惹上了什麼大人物,萬一牽扯到自己身上就不好了,乾脆就都不來了。

  而吟歡這就是想破了腦袋也記不得自己有得罪過什麼大人物........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01:02 AM

58庶女心計

      五月中旬顧逸信成親的日子到了,顧府上下又忙碌了起來,那布坊裡的事終於是消停了,可這生意卻一落千丈差了很多,吟歡甚至懷疑是哪位大家的太過於無聊了,就這麼沒水準的折騰了她一下,就沒有然後了。

  北市的這樣鬧過了,南市那同樣會受一些影響,吟歡只能等這風頭過去。

  五月十六這日開始府中就開始宴請了,到了五月十七這日清早,來的都是貴客,顧老夫人親自在門口迎著。

  顧逸信一夜未睡,祭祖上香等等多項禮數做盡之後,清晨沐浴過後,換上了大紅喜袍,時辰一到便帶著迎親的隊伍去往孟家,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街市上住的人都知道,這又是哪一大戶人家辦喜事了。

  吟歡帶著青芽把這單子上的東西都點了清楚,包括這前廳晚上要開席的座位以及邀請的賓客,和顧吟玥對照了這廚房裡的,匆匆又去了那堂前。

  二老爺和二夫人今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跟著顧老夫人接待客人,尤其是二老爺,兒子的成親前來參加的人眾多,就是要一掃顧府昔日的陰霾,兒子出息了,這做爹的也高興。

  時不時有人回來稟報這迎親的隊伍到了哪裡,快到中午的時候,顧老夫人回去又換了一身衣裳,這下午到的客人更是顯貴。

  吟歡在偏廳裡找到了正在吩咐管事辦事的木氏,見她這一身沒什麼裝飾的穿著,讓司棋去跟進著,自己則拉著她到了一旁的廂房內,「母親,您也換一身衣裳。」

  木氏看著那架子上掛著的錦服,一旁的梳妝台上還放著一套的飾品,推笑道,「胡鬧,我穿什麼,這是你大哥成親。」

  吟歡把她按座在了凳子上,示意青芽進來,「大哥成親是沒錯,可這女為悅己者容,母親也不能忘了裝扮自己,這衣服也不會搶了二嬸的風頭,我可是特地讓布坊裡的師傅給您做的,還有這首飾啊,這是千玉閣裡師傅最好的手工了。」吟歡把這簪子往木氏頭上一比較,讓青芽先替母親換了衣服,又重新綰了髮。

  木氏卻是許久不裝扮了,除了進宮的時候那誥命服一穿,這裝束上也是固定的,作為一個寡身,她也不能穿著過於華麗出挑,讓人覺得不安份,這幾年身上幾乎都是素色的顯得安靜。

  「前些日子布坊裡的事可有眉目了?」木氏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轉頭問道。

  「沒事了,生意淡了些,那也好,否則那些師傅怎麼能把精力放在給母親做衣服上呢,我們鋪子行得正坐得端,從來沒出過什麼問題,過些日子就會好了。」吟歡拿起一旁的筆在木氏眉宇間筆了一下,「母親,您真好看。」

  「鬼丫頭!」木氏笑了,伸手在她額頭戳了一下,等著青芽把那簪子如數帶好,吟歡滿意道,「我就說不會太喧嘩,母親您就應當這麼穿。」

  木氏低頭看了一下,深藍主色的衣裳,袖口領口上都繡著黑邊,倒不失莊重,見她一臉得意的樣子,木氏拍了一下她的額頭,「胡鬧,白費了這麼多時間。」

  吟歡笑瞇瞇地看著她出去,這才帶著青芽回了一趟紫荊院,木氏到了大門口,顧老夫人看到她這般穿著,臉上笑意更濃了,「七丫頭說的沒錯,你啊就應該這麼穿。」

  木氏略顯不好意思,和顧老夫人在門口迎著客人,門口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停下,如畫她則帶著幾個丫鬟在一旁將客人送上來的賀禮收起來登記在冊,彭老夫人帶著彭夫人也才剛剛到,似乎是顧忌些什麼,彭茂臨並沒有前來。

  吟歡從紫荊院裡出來,去了一趟顧逸信的院子,見裡面都佈置妥當了,帶著襲暖往顧吟玥所在的廚房那走去,繞過了小花園剛過了拱門就遇上了前來參加婚宴的蘇謙營。

  「六世子可是迷路了,這是後院,前院繞過那園子往右過了拱門就到了。」吟歡讓喜暖給他帶路,蘇謙營出聲攔住了她,「我是來找你的。」

  吟歡一怔,隨即對身後的襲暖說道,「你去廚房,我先送世子去前院。」

  襲暖走遠,蘇謙營注視著她的側臉,興許是走的急了些,臉上還泛著些微紅,尤為引人。

  「不知道世子找我所為何事?」吟歡耐著性子問道,今日這府內本就人多,讓誰看到了都會鬧出些不好聽的,「若是沒什麼事我先去忙了,府中事多。」

  「吟歡。」半響蘇謙營喊了一聲,「你是否願意再入王府。」

  吟歡眉頭微蹙,「六世子,您如此喚我閨中名字,不妥,至於您說的再入王府,吟歡就當你玩笑說之,你說過罷了,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將來等我襲承王位,就可以為你請側妃之命,這樣不好麼?」蘇謙營見她那刻意疏遠的神情,心中那埋藏已久的話終於說了出來。

  「不好。」吟歡一語還了回去,語氣裡帶著一絲嘲諷,「六世子若想要遵從當日六王爺的話,今日就不該在這裡說這番話,我無心入王府,還請六世子以後莫要再提,女兒家清譽為重,我承受不起。」

  蘇謙營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只有滿滿的悔恨,悔恨當初父親問的時候自己選錯了,但她以為九弟就不會屈服麼,最後肯定也和他一樣,他們的婚事沒有選擇的權利,在自己身邊將來有一個側妃的位置不是比在九弟身邊受傷害的好麼...

  吟歡心中鬱悶的很,她也沒想高攀了那六王府這門檻,可這六世子如此怪異的行徑任誰都會覺得不舒坦,當初當著六王爺的面把這婚事推給了自己做決定,兩年來外面傳著也沒見他有什麼問候,吟歡也不想和他有什麼額外的交集,算的清清楚楚的最好。

  可如今又算是怎麼一回事,他都已經成親了,難道是後悔了,捨不得自己了,覺得給一個側妃的念想也足夠配她的身份了,所以來給自己恩賜不成。

  吟歡嘲諷地笑著,還真是夠自負的,以為這是對她最好的交代了,她今生就算是嫁給小門小戶的,也不會再想要一個抬不起來的身份委屈自己。

  不想在前院碰到他,吟歡乾脆待在了廚房裡,等到了拜堂的時候再出去,顧吟玥看她氣呼呼的樣子,捏了一下她的臉,好笑道,「誰呢,惹你不高興了。」

  「沒呢,三姐你去前面吧,我在這幫你把這些都和李媽媽說清楚好了。」那些廚房的菜何時上,哪一桌先上,都要再核對一次,吟歡從她手中拿過了單子,將她推出了廚房。

  等到了爾冬跑來叫她,吟歡這才回去了前院,此時迎親的隊伍剛到,吟歡和顧吟玥擠在了一塊,看著顧逸信拉著紅綢走了進來,在顧吟玥耳邊輕輕說道,「三姐,我覺得大哥今天特別的英俊。」

  「你還真是不害臊。」顧吟玥取笑道,「剛才不是不願意來這麼,現在跑的倒是快。」

  「三姐,我還聽說未來三姐夫也很英俊。」吟歡又悄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這回顧吟玥也跟著害羞了,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收拾她。

  天色漸暗,四處都點了燈,拜堂完新人送去了洞房,吟歡又拉著她去了新房那,都說要看一下新娘子,等新人喝過了交杯酒,顧逸信出去敬酒在門口看到吟歡那滿臉的揶揄,饒是再沉穩都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說道,「別太鬧了。」

  吟歡忽然大聲應答道,「大哥你放心,我們會替你好好照顧大嫂的,你去吧去吧。」

  周圍站著的都笑了,吟歡走入新房,新娘已是滿臉通紅地低頭坐在那,之前聽了母親說的,她對這新嫂子的印象也是不錯的,之前大哥也上下通過氣,大家開開玩笑誰也沒難為她。

  孟藝青看這顧家一排的小姑子,嫁進來之前祖母就和自己說過,顧家多姑娘,她是作為長嫂嫁過去的,凡是多忍讓一些,顧家如今是大夫人持家的,自己在她身邊要虛心多學一些。

  至於顧家這麼多的姑娘,她首先要熟悉起來的就是顧家的三姑娘和七姑娘,而剛剛在外和相公開玩笑的正是七姑娘吧。

  吟歡見新嫂子目光看向她這,笑瞇瞇地回了過去,孟藝青心中放心了不少,相公心中說的沒有錯,她們都是好相處的。

  在新房裡待了一會吟歡她們就出來了,喜宴還在進行,顧逸信被一些同僚們纏著沒能脫身,吟歡遠遠的看了一下抿嘴笑著。

  「七妹看什麼如此專注。」背後忽然傳來顧吟霜的聲音,吟歡回頭,陸重巖正陪著她,一手還扶著她的腰,呵護非常。

  顧吟霜順著吟歡剛剛的視線看過去,第一眼看到的確是六世子蘇謙營,嘴角揚起一抹嘲諷,「原來七妹還沒忘記六世子呢,可惜了。」

  「二姐真是好眼力,這麼多人一眼看過去就能說是六世子。」吟歡輕笑了一聲,那陸重巖皺起了眉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七妹,你二姐也是關心你,難道你想去給六世子做小。」

  還真是婦唱夫隨好畫面,吟歡看陸重巖那捨不得二姐被人說了一點不是的樣子,難怪這陸家幾個月的新婚生活會如此精彩,估計陸夫人快氣炸了,這典型的娶了媳婦忘了娘,「二姐夫,你說話得注意分寸,我何時有說這樣的話,讓別人聽去了還以為我們顧家的姑娘多不知恥。」

  「相公,七妹為這事也傷神不少,你還是別再提了,免得她心中難受。」陸重巖剛要反駁,顧吟霜柔柔地說道,他那眼神即刻就柔了下來,握著她的手直說好。

  「你們自便,我有事先走一步。」吟歡轉身走開,一點都不想看到他們秀恩愛的畫面,顧吟霜依偎在陸重巖懷裡,臉上那一抹柔順淡了,眼神冷冷地看著吟歡離開...

  是夜,皇宮之中依舊燈火通明,永和宮內,皇后聽了身旁堇秋的稟報,良久歎了一口氣,像是在問別人,更像是在問她自己,「寵溺過度,卻不知人心險惡,這樣的孩子讓本宮如何放心。」

  身後的堇秋不語,過了一會皇后問道, 「顧家的事可處理清楚了?」

  「那幾個教唆公主的宮女都已經處置,至於那給公主出主意的嬤嬤還關著,顧家小姐並不知情,應當不會再追查下去了。」

  又是一片寧靜,皇后眼底閃過一抹凌厲,「即便是如此,也沒有皇家公主任人當槍使的,你去查查,到底是誰藉著七公主的手要人難堪,至於那嬤嬤,公主問起來了就說年紀大了,出宮養老去了。」

  「是。」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01:08 AM

59庶女心計

      熱鬧了半年的顧府終於安靜了下來,臨安城也因著無數場婚禮的進行逐漸步入了夏季,天漸漸熱了,那之前鋪子被影響的事似乎漸漸也淡了,北市的生意逐漸好了起來,吟歡想不出為什麼也就不再去頭疼那一個烏龍事。

  而在六王爺府內,卻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六世子妃有了身孕,但是還沒等六王妃知道這件事,孩子就沒了。

  也就是出門去了六王妃那請安的功夫,回來的的時候世子妃就覺得肚子痛身子不適,在一陣冷汗之後,下身那溫熱淌了下來,世子妃直接暈了過去。

  匆匆去請了太醫過來,把脈之後確定,已經是滑胎了。

  還沒等知道這孩子來臨,首先知曉的確是他的離開,祁素茹躺在床上面色蒼白,而一旁的六王妃雖是惋惜卻也只能先安慰她,「你放寬心,你和阿營都還年輕,先把身子養好了。」

  「是我疏忽了,小日子晚了幾天也沒放在心上。」祁素茹心中堵地透不過氣,就是連喜悅的感受都還沒有,就必須面對失去孩子的痛苦。

  「別亂想,好好休息,過幾天你娘也會過來,你就好好養著身子,什麼都不要去想。」祁素茹點點頭,躺在床上卻如何都睡不著,她怎麼能不亂想,倘若不是祁家的事讓她心煩意亂,她又怎麼會連自己的小日子延遲了幾日都沒察覺。

  「小姐。」一旁的貼身丫鬟看著心疼,「世子過兩天就趕回來了,您別難過。」

  「平安,去拿筆墨來,我念你寫。」祁素茹深吸了一口氣,將眼淚憋了回去,那丫鬟很快拿了紙筆過來,祁素茹輕輕的說著,「把這信送去蔣家,給蔣大少爺。」

  有了身孕的喜事才會讓眾人知曉,這忽然失去的孩子,六王妃是誰都沒說,王府上下更是瞞的緊,兩日後祁夫人帶著小女兒到了王府看望世子妃。

  祁夫人看著面色蒼白的女兒,心疼的不得了,這在家寵著寶貝一樣的,「孩子,你和世子都還年輕,把身子養好了先,別急,王妃也是明理的人,等你生下了嫡長才會給世子再納妾的。」

  「女兒明白。」祁素茹點點頭,看向了祁夫人身後的小妹,「二妹呢?」

  祁夫人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祁素茹頓時來了氣,「你們把二妹送出城了?」

  祁夫人點點頭,「這不是等這陣子風頭過去了。」

  「母親,你怎麼就這麼糊塗!」祁素茹打斷了她的話,「這風頭怎麼會有過去的時候,只要皇后娘娘追究了,那這就是罪,怎麼都逃不過去的!」

  「那也不是你二妹一人說的,也是她們姐妹之間的事,你二妹也是受了牽連。」祁夫人忙把她按了下去,「你這還病著呢,躺下,這事你爹會處理。」

  「爹處理,爹能和皇上求情還是能和皇后求情,二妹又不是三歲小孩,能誰說兩句就巴巴著上去不成,就算是幾個公主之間鬧的,但凡有二妹這樣有所牽扯的,你看皇后娘娘是保皇家顏面還是一點都不追究!」祁素茹就知道娘把二妹寵壞了,過去她在家的時候還能管一管,如今她出嫁了,這祁家她還有什麼顧忌的。

  看著祁夫人那慌張的樣子,祁素茹不禁悲從中來,她服從了家裡的安排往最高的地方為家族找助力,放棄最初的堅持辜負了最不想辜負的人,最後卻還得為這不懂事的妹妹到處奔走,連這個孩子都沒機會知曉。

  「快去把二妹帶回來,讓她安安靜靜待在家裡,皇宮不宣還好,若是宣了,你和爹都得跟著去受責。」祁素茹疲倦地閉上了眼,她只想要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祁夫人走了沒多久蘇謙營就回來了,此時她已經睡著了,蘇謙營在屋子裡陪了她一會去了六王妃的院子...

  太子府,蔣茹茵看著大哥,直接攤手說了沒辦法,「哥,我是側妃不是太子妃,如今大統未繼,我有什麼資格去求太子再讓太子去求皇后,這是祁家惹下的事,你怎麼什麼都跟著摻和。」

  蔣景智拿著手中的信,雖然字跡不是她的,但這語氣卻是她的沒有錯,「小妹,你就再幫大哥一回,素茹她因為這事,連孩子都沒了。」

  「大哥,她現在是六世子妃,你還能這麼叫她名字不成,看你心疼這樣子,這又不是蔣家的子孫,你能不能清醒一點,難道你想搭上蔣家不成!」蔣茵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太清楚,若是自己不幫,不知道大哥還會去找誰,六王府那位不就是清楚只要她肯低頭,大哥就一定會為她赴湯蹈火,所以才會這麼寫信給大哥。

  「這是最後一次,大哥你必須答應我。」蔣茹茵歎了一口氣,蔣景智忙保證,蔣茹茵即刻打斷了他,「你先別急著保證,我有三個要求,你答應了,我才會幫她,你若是想尋別的法子,我就把這件事去和祖父說。」

  「我答應你。」蔣景智也是沒了別的辦法,除了求身在太子府中的妹妹,她還能求誰。

  「第一,你不能再見她,第二,她將來再有書信傳話給你,一概不聽不看不收,第三,盡快成親,生下蔣家嫡長子。」良久,蔣茹茵看著他點了點頭,「好,那我就再信哥哥你一回,你回去吧,這件事我回去想辦法。」

  三日後蔣茹茵跟隨太子妃去了宮中,皇后正為此事生氣,公主姐妹之間竟然還能教唆去做這樣的事情,其中摻和的還有幾個世家小姐,還真是反了。

  始作俑者的七公主當日要宮女去查了顧家,這宮女就被別人塞了銀子,回來故意把顧家所有的小姐都說的很差,尤其是顧家二小姐,簡直不知廉恥。

  靜姝頓時覺得九堂哥這蒙騙太大了,可她在宮中綁手綁腳太多,於是當日那三公主和已經出嫁了的四公主給她出了主意,她們幫她去做。

  幸虧靜姝只是性子嬌了,本性不壞,說只要整整她就好了,讓她傷了腦筋就沒空再去勾搭九堂哥,反正堂哥現在不在臨安城,以後回來了她再勸勸,堂哥一定會找到更好的堂嫂的,四公主和三公主出的別的壞主意靜姝都一概否定了,要人命什麼她做不出來。

  身旁有被塞了錢的嬤嬤出主意,旁邊還有兩個姐姐慫恿,外面有幾個世家小姐幫著同夥查看情況,吟歡的店就這麼被雞犬不寧的整整折騰了一個月,這還不算完呢,只是這接下去的計劃沒等實施就讓皇后從中插手,直接給掐斷了。

  永和宮內,太子妃聽皇后說著,適時地開口勸道,「我看那祁家小姑娘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和靜姝一樣被蒙著,母后罰她回去抄書讓祁夫人好好管教就是了。」

  皇后歎了一口氣,這已經不是偏袒不偏袒的問題,四公主都能直接回宮教唆妹妹做這種事,四公主府內早就怨聲載道,嫁過去才一年不到的時間,駙馬過去的妾室就已經弄死了三個,孩子更是懷一個扼殺一個,皇家的名聲都快被她們給損光了。

  「那兩個小姑娘就按你說的,讓她母親好好回去教養一番,至於這幾個孩子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她們未必會感謝你,這回再不讓她們長點記性,到時候還有誰敢尚主。」皇后決意嚴懲,太子妃恭順地點了點頭,她也只能算半個皇家中人,這公主們都是皇上的親生女兒,哪裡輪得到她插嘴。

  出了宮門,太子妃在前面停了下來,回頭看著蔣茹茵,「你說的我已經幫了,皇后不會追究祁家的事了。」

  「答應太子妃的,茹茵不會食言。」蔣茹茵又再發誓,太子妃看著她點了點頭,「我信你。」

  望著太子妃先上了馬車,蔣茹茵這才上了後面那輛,她是如何讓太子妃答應入宮幫祁小姐求情的,三年內不得有孕,讓太子嫡長子能夠與他其餘的兄弟拉大這年紀差距,多獲得皇上太子的注意...

  顧府,此刻吟歡正想著如何讓大哥在皇上面前先立下一功,如今看似平和的老天,在下個月的時候,秦河地區會連續下數天的大雨,半月過後河水猛烈上漲,衝垮了河堤,大水漫了河段周邊的數個村子,死傷無數。

  但讓村民搬遷太過牽強,倘若能夠加強河堤建設,疏通好河水,這大水應該就不會漫及村落。

  吟歡想來想去,最終決定,應該帶大哥去秦河那走一趟,看看有什麼機會可以讓大哥相信。

  到了下個休沐吟歡就說要帶大嫂和三姐去秦河遊玩,順道還拉上了大哥二哥,顧逸守正納悶呢,秦河那除了河就是村子,那河岸都還是黃沙堆積,有什麼好看的。

  到了秦河河道旁,那確實除了黃沙河岸就是低窪些的村子,顧吟玥笑問是不是來看農民灌溉的,吟歡讓她們去村子裡木家的莊子,自己則要顧逸信陪著往上遊走走。

  上游處水流湍急,並無村落,而到了中游處就顯的平穩了許多,吟歡在札記中看過,上游若是猛水而下,中下游肯定是承受不住的,若是堤壩不夠高或者不夠堅固,肯定是發生衝垮。

  「大哥你看這好奇怪。」吟歡忽然站在了一個地方,腳使勁地往下踩,一會那岸邊的泥就讓她給踩鬆了。

  顧逸信趕緊制止她,「小心滑下去,這裡的土松的很。」吟歡站穩了擔憂地說道,「這麼松的土,大哥,萬一這下了大雨河水暴漲,肯定一下就衝垮了,到時候這下面的村子都來不及躲。」

  「秦河這一直都是少雨的,一年都下不到幾場,哪裡會有大雨河水暴漲。」顧逸信看她杞人憂天的樣子笑道。

  就是因為數年來都不曾有大雨,每年雨水不多,這秦河附近的官員才會疏於這塊,吟歡不贊同地搖搖頭,「大哥,那你有沒有想過,因為數年來不曾有過大雨就疏於這河道休整,連我多踩幾下這土都會鬆動,萬一這天災將至,到時候拿什麼來防?」

  顧意信被她這認真的模樣給怔到了,他們都沒考慮過的問題或者根本沒想過要去考慮這個問題,讓吟歡這一席話給說了通透,「大哥,南方多雨,幾乎不曾有過旱年,可幾十年前那也發生了一次大旱,滴雨不下,顆粒無收,那個時候當地的官員可曾料到這會有大旱發生,他們就是覺得每年雨下的多的都要疏通減少了,又怎麼會需要用到朝廷提倡的灌溉河渠,結果大旱一來,補救的法子都沒有。」

  「小丫頭,你這振振有詞的樣子,哪裡知道這麼多的,幾十年前的大旱你都知道。」顧逸信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吟歡癟了癟嘴,來之前她可是做了很多功課的,「平時在父親書房裡看了許多書,其中有寫到這個的。」說著吟歡就往下走去,「大哥你說萬一這真水災了,附近的村子可都得被淹了,一定會死好多人吧?」

  顧逸信聽她一個人喃喃說著,俯下身子伸手撿了一塊河岸的泥塊,稍一用力,那泥塊就碎了,顧意信扔了手中的泥沙,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流淌的河水。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01:13 AM

60庶女心計

      大雨在顧逸信請旨後的一個月瘋狂地下了起來,當時他的建議只得到了一部分人的同意,顧逸信親自前往秦河整整住了一個月,把這河道修正的事給辦完了,過程之中多有阻撓,秦河當地的官員對他這樣的舉措十分不解,就連朝中有些官員也向皇上啟奏,認為他的做法實在是多此一舉。

  眾人都覺得不過是稍微大一些的雨,頂多下個幾天就結束了,可這老天似乎沒有要開陽的意思,就連臨安城這也是雨水不斷。

  顧逸信當時還沒來得及回臨安,忽然遇上大雨,他也就留在了秦河,一行人穿著蓑衣站在河堤上,上游那瘋狂而下的水流不斷地拍打地河岸,有些還止不住的濺了出來,沒人能預計這一場大雨會下多久,但是下的越久,這新修繕的河堤就越承受不住。

  顧逸信命人把疏通的渠道通通打開,抬頭便是灰濛濛的天,雨水傾瀉。

  這一場雨和前世一樣,整整下了大半個月,就像是老天要彌補過去這些年來秦河地區少雨的現象,顧逸信還組織著附近的村民給農田排水,儘管補救及時,這數天的大雨還是下垮了不少的作物,也幸虧那些靠山的村民遷移的快,大雨下了十來天的時候就出現了山體滑坡。

  皇上對此多番讚賞了顧逸信,若不是他極力提出不應當忽略秦河地區河道修正和疏通,這一場大水災就不會不可避免的發生,屆時秦河地區民不聊生,又容易引起不安。

  顧府中,吟歡看著這些賞賜,最重要的是大哥能夠得到皇上的肯定,顧家後繼有人,因著這件事,大哥直接從大理寺調到了六部之內。

  「若是七妹的話,我也不會想到防範於未然。」顧逸信看著手中的任職文書,臉上滿是笑意。

  「我也就是說說,大哥能想到及時上奏去請旨修繕河道,這才避免了秦河地區的傷亡呢,那些百姓啊一定會謝謝大哥的。」再多的非議聲在這一場大雨之後都沒了生息,人們只會說,顧家的長子確實是為民著想,是個好官。

  大雨過後天氣涼了下來,九月中秋,臨安城大街小巷中也瀰漫起了中秋佳節的氣氛,一年到秋避免了災害受損,百姓安居樂業,收成豐饒,宮中也趁著這喜慶的日子邀請各家官員女眷前去參加中秋佳宴。

  而此次中秋佳宴對於某些人來說卻開心不到哪去,祁素嵐鬱悶地坐在座位上被祁夫人勒令不准再去找別的小姐,更不許去找任何一位公主,安安分分地留在這,直到宴會結束了回家。

  可這宴會還沒開始呢,她就得坐在那,哪家小姐都不能去聊天,祁素嵐抬頭看了一圈,趁著祁夫人聊天的功夫正要起身,一旁的祁素葶一手拉住了她,「二姐,你要去做什麼?」

  祁素嵐噓了一聲,祁夫人已經轉過過來看了,呵斥道,「你坐下。」

  祁素嵐懨懨地坐了下來,狠狠瞪了小妹一眼,後者很無辜地看著她,「二姐,大姐都說了,讓你不要惹事。」

  祁素嵐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知道什麼,我哪裡惹事了。」

  「你被母親關在家裡罰抄書閉門思過一個多月,哪裡不是因為你惹事了。」八歲的祁素葶看姐姐凶巴巴的樣子,縮了縮脖子有些懼意。

  「你懂什麼,我只是被牽連的,又不是我犯錯了。」祁素嵐眼底閃過一抹不屑,抬頭四處找了一下,終於看到了顧家人坐的地方,她有什麼錯,她只是幫助公主懲罰一下不識相的人而已。

  吟歡感覺到有人看她,抬起頭正對上了祁素嵐的目光,後者很快低下了頭,一旁的孟氏見她走神,喚了一聲,「七妹,怎麼了?」

  吟歡搖搖頭,撇去心底那異樣,為什麼她會覺得剛才那看過來的目光有些不善。

  皇后出來之後宴會才真正開始,許多世家小姐適婚年紀到了,夫人們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皇后面前露個臉,最好還能得到幾句嘉獎,在這圈子裡傳開去一些,名聲好了,這上門求親的人自然會多,也有了選擇的餘地。

  吟歡看著表演,一旁還有別人竊竊私語,說的正是四公主府的事情,紙包不住火,公主府裡就是所有的人都封住了嘴都逃不過那一兩個傳出去的,駙馬被打了,妾室死了,甚至有說,半夜公主府裡有小孩子恐怖的哭聲。

  吟歡往那公主席上瞥了一眼,今日在坐的確實沒幾位公主,又看向了皇后那,忽然一個宮女匆匆過來,在皇后身後的堇秋耳邊說了一句話,等著一曲表演結束,堇秋才走到皇后身邊低聲道,「四公主在瑜景宮鬧著要自殺。」

  皇后聽罷神情未動,繼續看著接下來的演出。

  直到這宮宴結束,皇后才去了瑜景宮,轎子才剛抬到了宮門口,瑜景宮內就傳來了各種東西摔碎的聲音,接著就是宮女的求饒聲,皇后皺著眉頭看著屋子裡一地的狼籍,用來裝飾的花瓶瓷器如今都成了一片碎渣。

  而此時四公主衣著凌亂地靠在椅子上,一手抓著一片碎瓷片,滿手的鮮血,顫抖地湊在自己的手腕上,昔日溫柔可人的形象消失殆盡,一旁跪著三個宮女求著她放手。

  腳踩碎瓷片的聲音隨之響起,四公主惶惶地抬起頭,看到是皇后,頓時又哭了起來,「母后,我不想活了,駙馬他竟然要與我和離。」

  「不想活就割下去吧。」皇后看著她滿臉化開來的胭脂水粉,淡淡地說道。

  四公主的哭聲戛然而止,隨即她鬆開了手中的瓷片,要奪門而出,「我要去找父皇。」

  門口的嬤嬤當下攔住了她,四公主掙扎著鬆不開,破口喊道,「大膽,你們竟然囚禁本公主,快放開我,小心我讓父皇砍了你們的腦袋。」

  「夠了。」皇后呵斥道,那兩個嬤嬤把她拉到了椅子上按下,「你看看你有半點公主的樣子沒有,你怎麼不想想為何駙馬要與你和離,你怎麼不想想你一個公主,什麼教養都丟了,心還歹毒成這個樣子。」最不濟的,就是害了妾室害了庶子女,她都不懂得遮掩一下,就是在駙馬面前示威,如此愚蠢。

  「我是公主,他娶我是他的福氣,他竟然還敢有這麼多的妾室,我都沒有生下孩子,那些妾室怎麼可以在我之前生下來。」四公主哭喊道,她如此尊貴的身份,為什麼要處處忍讓他,她是君他是臣,本來他們全家都該聽自己的。

  「是誰讓你嫁給他的,是你父皇還是本宮,當初你父皇與我商量給你選的,你偏不要,非要選他,他家有妾室數名你嫁進去就知道了,之前能忍,怎麼現在就不能忍了。」不過才是十六歲的年紀,手底下就有數條人命,就算是公主,若遇上死磕的人家,她以為還有命留著在這哭麼。

  「我為什麼要忍,要不是我他哪裡來的榮華富貴。」四公主恨不得殺光了這府裡所有的妾室,那一群賤人,一個一個都敢在她眼皮底下懷了身孕。

  「如此說來,你是不知悔改了。」皇后頭疼的撫了下額,「那你就好好在這想想,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出去,還有你們故意去別人的鋪子裡生事,都好好想清楚了。」

  四公主看著皇后離去這才慌了,忙跑了上去,跪在了皇后面前,「母后,我不能和離的,我不要和離,母后您幫幫我,我知道錯了。」四公主抱著皇后的腿,哭著說道,埋頭的眼底卻看不到一絲悔意...

  臨安城的秋平靜如常,一封邊關告急的書打破了這一平靜,蟄伏了六年的北圖再度來犯,衡關陽關告急。

  這才不過剛剛中秋佳宴結束,接到這樣的急報,皇上急忙召集大臣商議此事,大街小巷中因為這飛奔入城的戰馬,各處也都傳開了話,又要打仗了。

  顧府內顧老夫人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黯然心傷。

  六年前也就是這樣的季節,在她五十大壽之後她的兒子離開臨安城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最終迎來的是他戰死的消息,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顧府發生了變化。

  作為大今朝的百姓,最恨就是這時不時來犯的北圖軍,那是住在偏北地區的遊牧民族,行蹤不定,喜歡突襲,北方那連綿的山脈都是他們的聚集地,每到秋後豐收,他們就會大舉來犯,洗劫被他們侵佔下的村落,還會帶走那些婦孺,用來和朝廷做交易。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都各不相同,臨安城距離衡關陽關甚遠,尋常人家誰也沒有把這消息放在心上,而在八王府內,八王妃則是昏迷過去才剛幽幽地醒過來,一醒來即可抓著八王爺的手急切的說,「王爺,默兒如何還能待在那個地方,讓默兒回來,讓他趕緊回來啊。」

  當初兒子說要去陽關她就是不同意的,只是擰不過他,後來一想如今這天下太平的,又沒有戰事,頂多是剿匪,兒子也不會有什麼事,於是也就放下了心,可如今是要打仗了,那北圖軍凶狠野蠻,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兒子再在陽關可就危險了。

  「默兒他已經寫信回來,說他要留在那打退北圖軍,六哥也在,會好好照顧他的。」八王爺安慰道。

  「如今不是太平日子,六哥也不能時時照應他,在剿匪的時候默兒就要衝在前頭,如今這打仗了刀劍無眼的,王爺,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他出了什麼意外,我這還怎麼活下去,對,我去求姐姐,讓姐姐去和皇上說,讓默兒回來。」八王妃掙扎著要下床,被八王爺按了回去,一旁的世子妃看著也不出聲。

  「胡鬧,因為這個事情驚擾皇上和皇后,讓他們如何想,如今這個時候把孩子叫回來,你是想讓他做縮頭烏龜不成,有功就去領,有難就要逃回來,你願意讓他今後就這麼被別人說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八王妃啜泣著不說話,八王爺歎了一口氣,「這孩子從小就是有主見的,我們也要相信他會照顧好自己,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扶著八王妃躺下,世子妃跟著他到了屋外,八王爺低聲囑咐道,「照顧好王妃,別讓她進宮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1:13 AM

61庶女心計

      剛入十月,陽關那傳回了消息,六王爺為了擊退北圖軍,受了重傷,皇上即刻下旨,讓木家兄弟帶兵前去支援,可在六王爺受傷之後,那北圖軍忽然停止了進攻。

  蘇謙默領隊帶著受傷的六王爺回臨安的時候,木氏兄弟也出發去了衡關陽關兩地,一時間百姓們的心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似乎這又是一場持久難纏的仗。

  為了準備兵力,各地開始了募兵,就是身在府內,走到前院吟歡偶爾也能聽到外頭有人吆喝著今日在哪個城門口有募兵。

  十月中旬,蘇謙默先行回了臨安城,六王爺重傷在身,行途較為緩慢,蘇謙默進宮面聖之後沒在城中多停留,八王府都沒有回去就離開了臨安城回陽關,等八王妃知道消息趕過去,蘇謙默早就已經走遠了。

  到了十一月,護送六王爺回來的軍隊才姍姍來遲,路途之中難免顛簸,六王爺傷勢加重,皇上親自下令數位太醫到六王府要保證六王爺能夠不落下任何後遺症。

  顧家從禮數上也應當前去探望,木氏帶著孟氏前去,六王府內來客很多,都由六世子妃接待著,六王妃則整日守在六王爺的床前。

  木氏也沒停留多久,半個時辰之後就出了王府,回到了顧家,陸家那傳了來了一個好消息,顧吟霜有了身孕,已經兩個月了。

  吟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父親書房裡翻著那些戰事記,爾冬進來請示,四夫人要帶著大少夫人前去陸家,小姐是否要一起過去看看。

  「哦?二姐有了身孕。」吟歡放下厚厚的書,抬頭對爾冬說道,「你去把那紫色的匣子讓大嫂帶過去,我就不過去了。」爾冬應聲離開,吟歡低下頭剛好在那書上看到了北圖軍策略一行字。

  父親生前寫了許許多多關於與北圖軍交戰的場景,包括北圖人的生活習慣,吟歡看的仔細,她隱隱記得父親死前是打了勝仗的,父親如此瞭解北圖軍的交戰方針,為何還會選擇趁勝追擊,明明在那最末尾的一段寫著這樣一句話,趁勝追擊,多埋伏。

  而陸府內,送走了方氏和孟氏,陸夫人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哼了一聲,瞧瞧她剛才在她母親面前說了什麼,好像在陸府受了多大的委屈,從成親到現在大半年過去,她也是一點為難她的機會都沒有。

  「娘,你找我。」陸重巖走到陸夫人屋子裡,陸夫人示意他坐到自己旁邊來,柔聲說道,「如今吟霜那有了身子,之前娘沒給你們安排通房,也是想等她先有了孩子,如今這都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肯定要分房睡,你也不許再回她屋裡歇息了,我會派了有經驗的老媽媽過去替她守夜,桃香,去叫百合和水仙進來。」

  陸重巖剛要反駁,兩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姑娘走了進來,低著頭聲音軟糯地和陸夫人請了安。

  「重巖啊,這是我給你選的兩個姑娘,都是身家清清白白的,入了你的院子,你可別委屈了這兩個孩子。」陸夫人笑著讓她們抬起頭來,陸重巖微怔了一下,那起初強烈的抗拒之意瞬間淡了一些。

  陸夫人看在眼裡笑而不語,這兩個姑娘,從顧吟霜嫁進來開始她就選了,兒子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她怎麼會不清楚,仗著兒子的寵愛對自己不理不睬,沒有公婆的支持她以為這寵愛會持續多久。

  「娘啊,這吟霜剛剛有了身孕,她看了會不開心的。」陸重巖收了心神,那無辜的大眼睛還真是勾人。

  「你左一口吟霜,右一口吟霜,這妻子有了身孕她有沒有給身邊的丫鬟開臉的啊,難道這幾個月都要你留在屋子裡不成,胡鬧!」陸夫人斥了一聲,「我懷你大哥的時候還不是直接給身邊的一個丫鬟開了臉,你祖母這才沒有送人過來,生完你大哥兩個月你爹才進我屋子。」

  陸重巖無從反駁,至於是不知道如何反駁還是不想再反駁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回去之後他小心地和顧吟霜開口說了這件事,剛剛還情緒穩定的顧吟霜聽完後怔怔地看著他,轉瞬淚水就蓄積在了眼中,順著臉頰落了下來,顧吟霜伸手抹了一下,強撐出一抹笑,「既然是母親送過來的,我這就讓人去安排住處,接下來吟霜不能服侍相公了,不應該在霸佔著。」

  陸重巖心底剛剛生出的那一點苗頭一下都沒了,他急忙把她攬入了自己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別傷心,我心裡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母親安排的人我會意思去一下,免得她說你的不是,其餘的時候我都睡在隔壁,讓你隨叫隨到。」

  顧吟霜在他懷裡哭著,眼底一抹諷刺,若心底真的只有她一個人,如何還能進的去別人屋裡,想必婆婆安排的兩個人讓他也難以拒絕才是。

  「嗯。」顧吟霜輕輕響了一聲,陸重巖咻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那平坦的肚子還一點都看不出來,不過這可是陸家的第一個孩子,至於大哥,陸重巖臉上閃過一抹戾氣,大哥無子的情況下,難道父親還不重視他的孩子。

  顧吟霜沒有理由阻止陸夫人往這裡塞人,她懷著身孕總不能讓丈夫跟著自己一塊忍受著,第二天那叫百合和水仙的兩個通房就住到了他們的院子裡,陸重巖怕影響到她,還特意安排了遠一些的屋子,按照陸夫人的意思,通房之後在升做姨娘,也用不了多久,兩個人就會另外住小院子。

  顧吟霜安心的養胎,她們來請安的時候淡淡地吩咐了幾句,等著她們出去才叫來了貼身丫鬟,「去通知她們,在我生下孩子之前就不必來我這請安了。」

  顧吟霜的妒意有多大,但從她對用過的東西即便是毀了別人也不能再用就能夠看的出,陸重巖對她而言,既然已經沒的選擇,她就更不願意讓別人染指了他。

  她本身就是從顧家三房這個多庶女的地方出來,父親有多少個姨娘,有多少個孩子,而作為主母的母親卻只有一個兒子,還得不到父親的心,過去她替姨娘高興,如今身在這個位置上,她怎麼可不會讓自己有機會變成母親那樣。

  但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先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顧吟霜瞇起了眼睛,伸手摸了摸肚子,只要生下了孩子,在陸家站穩了腳,即便是過去流言種種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陽關,蘇謙默回來也有幾日了,北圖和他出發前一樣,一直沒什麼動靜,蘇謙默看著攤開在桌子上的大地圖,北圖地區多山脈,地勢對攻入來說極為不利,這些年來只要他們退兵自己這邊就沒轍,也不是沒衝入進去過,但地勢沒人家熟悉,就是哪處設了暗兵都不清楚,基本是進去送死的。

  「小子,你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後到的木朝賂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開始其實他對皇家子弟還是有些偏見的,來參軍不如說是來軍營裡玩,玩個幾年,再參加一回什麼剿匪,立個功,回去就封個官做做,可蘇謙默倒是打破了他的看法,護送六王爺回去之後竟然還會回來。

  「木大人,這些年難道我們就沒有派人混入北圖去取得他們的地圖。」蘇謙默走到另一邊,這是陽關過去能夠看到的山脈縮小版,蘇謙默指著陽關上的旗子,「過去一些我們就不清楚了,這豈不是很被動。」

  「小子,你以為只有你想到這個問題,這些年就是顧國公也派了許多人過去,混作商人,小販,連柔弱婦孺都派過去了,可都讓他們察覺了,一個都沒回來。」木朝賂指著陽關過去北圖的幾個據點,「就這些還是他們好不容易帶出來的,再深入的就沒了。」

  「為何不找真正普通的商人小販去,這樣他們就不會察覺。」兩國交戰,但和平的日子裡那些商人小販還是會來去做生意,尤其是商人,北圖那的皮毛和大今這的東西來回運著,這些人兩國都是自覺不會去干擾的。

  「他們手無縛雞之力讓他們去不是找死。」

  「木大人,你們有沒有想過,就是派軍營裡的人喬裝打扮過去才容易讓他們認出來,士兵有士兵的特質,他們沒有像商人那樣是衝著生意去的,關心的點不一樣,再加上散發出來的氣質也不同,北圖那肯定是要察覺的,若是普通商人,他們本就沒有警惕,多走幾個地方也是交易,順便可以把地圖給記錄下來了。」蘇謙默沉吟了一下說道。

  「那他們發現了怎麼辦。」木朝賂聽他這麼說,好似也有些道理,坐在了椅子上示意他繼續。

  「都是普通商人,他們又怎麼分辨的出來,商人就是去做生意的,賣光了手中的貨物就回來了,也不會抽空到處亂走,安安分分沒有異樣他們如何看的出。」蘇謙默點著那幾個他們知道的地方,

  「我們可以把商人都組織起來,現在北圖不是退回去了麼,大雪降至,這個時間前陽關的商人肯定會去一趟,商人多了,誰賣的快誰賣的慢這都不一定,賣的慢的多走幾個,讓他們不要集聚,分散開去,回來的時候就能掌握很多信息。」蘇謙默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抬頭要徵詢木朝賂的建議,發現他聽的認真,邊聽還點了點頭,似乎是贊同他的說法。

  「對商人來說這是冒險的事情,你如何確定他們會同意。」木朝賂繼續問道。

  「商人最重視什麼,重視一個利字,時不時的戰爭,打了,他們就沒有生意,若是一直打,就是民不聊生,他們也會跟著沒飯吃,打仗對他們來說是最不划算的事情,時間越久他們就越受影響,如此一來,他們肯定是希望快點打完。」若是想快點結束沒有後患,勢必一方要壓倒另一方,對他們來說,陽關淪陷,他們照樣討不到好處。

  木朝賂聽著這覺得可行,如今對北圖人民來說,冬天來臨他們需要的是木炭和糧食,確實每年這個時候商人的走動頻繁一些,但要說服這些人也不容易。

  「既然是你出的主意,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若是純商人來往,也不會引起什麼戒心,沒收穫也沒關係,有所收穫就更好了。

  木朝賂看他的眼中多了一抹讚賞,看來這小子並不是一味莽沖的人,大今朝又要多一名年輕有為的猛將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1:32 AM

62庶女心計

      正當陽關那蘇謙默想著辦法讓那些商人在大雪來臨前去往北圖帶回消息,臨安城因為這短暫的安寧又熱鬧了起來,在許多百姓的心中,這停戰了就是停戰了,他們並不會因為這刻的停止預料到下一刻的變化,而許多正在進行的事也不會因為這而改變。

  這不,彭茂臨成親在即。

  對吟歡來說,這上半年參加過的婚禮加起來的總數可以和過去那十幾年相比,簡單的說就是膩了,不過這彭家與顧家本就是姻親,沒理由不去,平日裡都不出門的顧老夫人也一同去了彭家。

  從上了馬車吟歡就有注意三姐的反應,上一世彭茂臨對三姐的影響相當久遠,甚至覺得彭茂臨娶的妻子配不上他,可如今看,顧吟玥始終是淡淡的,就只是去參加表哥的婚禮而已。

  「老看我做什麼。」顧吟玥摸了下臉,吟歡笑著搖頭,「起的早,有些乏了。」

  到了彭府,這彭家婚事的熱鬧程度也不落於當初的六王府,吟歡不再走動,安安分分地坐在那,等著晚上酒宴結束就能夠回去了。

  饒是這麼低調,還是有人過來打招呼,程碧兒發現她們兩姐妹坐在小亭子裡,很快走了過來,蔣茹茵出嫁之後,程家也開始為她的婚事煩惱,程老夫人和程夫人為此都愁壞了。

  程家家庭簡單,並無庶子庶女,程老爺程夫人一共就得了一子一女,兒子已經成婚,自然女兒的婚姻大事成了程府的頭等大事,可程碧兒看一個不喜歡一個,加上她這脾氣,程夫人擔心不討婆婆的喜歡,會吃苦。

  「這不是你們的姑婆家麼,你們倆怎麼就坐著不走走呢。」程碧兒坐了下來,在家被程夫人念叨著,出來就當是放風了。

  「就是姑婆家,沒什麼可走的了。」吟歡笑道,「你若是喜歡,可以去那園子裡逛逛。」

  「一個人去多沒意思。」程碧兒嘟囔了一聲,蔣茹茵出嫁之後,也沒有別的小姐會再阻止些什麼,平日出來慣了程碧兒反倒是覺得不適應。

  吟歡抿嘴笑著,把桌子上的果子給她挪了過去,「那你就陪我們坐會。」

  彷彿是想清靜都不行,程碧兒來了沒多久,那又有三個姑娘結伴走了過來,為首的是祁家二小姐,祁素嵐。

  看到她們在此,祁素嵐直接改了道,不去園子了,往吟歡她們走來,程碧兒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喜,對祁家大小姐還好,至於這二小姐,程碧兒一點都不想和她碰面。

  「原來人都在這呢,我說人怎麼都不見了。」祁素嵐先看向了程碧兒,又看向了吟歡和吟玥,「莫不是顧三小姐觸景傷情,所以才躲在這。」

  顧吟玥的臉色有些微恙,沒見過不熟的第一次見面就挑釁,祁素嵐自顧又說了一句,「也難怪,若是我也覺得傷心,這顏家小姐我見過一回,配不上彭少爺呢。」

  「祁二小姐,我聽說前些日子你被你娘關在府內面壁思過,皇后還派人送了書過去讓祁夫人好好教養你的德行,怎麼這一放出來你就背後說今天新娘子的不是。」程碧兒涼涼地說道,「小心讓人聽去了,你母親再關你幾日。」

  「你聽誰說我關在府裡面壁思過了,你見皇后娘娘派人去我們家賜書了?程碧兒,亂說的是你吧。」祁素嵐眼神一閃,隨即反駁道。

  「祁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了就別瞞這麼緊,你也瞞不住。」程碧兒不屑地笑了一聲,她怎麼會知道?若不是這點破事,蔣姐姐會低聲下去的去求別人。

  祁素嵐聽著她這口氣,有些緊張地看了吟歡一眼,隨即瞪著她說,「你真是莫名其妙。」

  程碧兒不可置否地笑了回去,祁素嵐身後的祁素葶輕輕拉了一下她,像是在提醒,被她不耐煩地給掙脫了。

  吟歡抬頭打量她,上回在宮中看自己的也是她吧,程碧兒不會亂說話,皇后派人賜書給她抄寫讓祁夫人管教她的德行,那她一定是做了什麼錯事,連皇后都知道了。

  祁素嵐被吟歡盯地有些不舒服,生怕她看出點什麼,臉色不由地盛氣凌人了起來,顧家而已,一個頂樑柱都沒了的世家能比的上她祁家,想著那眼底的得意就深了不少。

  「你們愛在這坐多久就坐多久吧,不承認也沒關係,今日六世子還陪姐姐一塊來了呢,顧七小姐難道不去打個招呼。」弄弄的諷刺之意就好像是剛剛和顧吟玥說的那樣,在她眼中,這兩姐妹大概都是被人搶了相公的怨小姐。

  「我為何要去打招呼。」吟歡捏著手中的青果子,並不急著剝開來送入口中,「祁小姐慢走,不送。」

  祁素嵐還想說什麼,意識到背後還有妹妹這個跟屁蟲在,瞪了她們一眼,帶著那兩個人轉身就走了,程碧兒眼中的擔憂比較明顯,顧家二小姐和彭少爺的當初口頭的事她也聽說一些,畢竟說了十幾年,忽然這樣,誰心裡都會不痛快。

  顧吟玥看她這眼神,笑著推了她一下,「你擔心誰呢。」

  「我不擔心誰,我就擔心祁小姐過會想看彭少爺的英俊樣子走的太急,摔著了可就丟臉了。」程碧兒毒舌,說的毫不留情。

  等到這迎親隊伍到了,她們也不能總待在這,還是要出去看看,一看這陣仗,周圍擠的都是些小姐們,可見彭茂臨的吸引力是有多大。

  程碧兒見她們這不顧形象的樣子,癟了癟嘴,忽然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熟人,伸手拉了一下吟歡也擠了過去,假裝不經意的絆了一下,祁素嵐正努力看門口呢,忽然就這麼一歪,旁邊的姑娘閃了一下,祁素嵐與大地親密接觸了。

  程碧兒躲的有多快,就這麼伸腿的一會功夫,一下又拉著吟歡回到了後面,跟著眾人很驚訝的喊了一聲,「素嵐,你怎麼摔倒了。」

  祁素嵐摔的冤枉,可忽然過來看的人多了,她這也不知道被哪家的小姐被絆倒了,再起來的時候,新人都已經進喜堂了,只能看到彭茂臨帥氣的背影。

  程碧兒有多討厭祁素嵐,吟歡算是看出來了,過去這程小姐就算是愛鬧也不會這樣的當眾出別人的醜,而祁素嵐此刻因為被撕壞的裙擺,只能去找祁夫人,想辦法換一身衣裳先。

  在新房裡,吟歡和顧吟玥有幸以表妹的身份見到了這位表嫂,或許是之前傳的多了,對顏青悠的外貌,大伙並沒有覺得驚艷,出來的時候,顧吟玥淡淡的說道,「我覺得是表哥配不上顏小姐。」

  吟歡微怔,隨意明白了顧吟玥說的肯定不是外表,「三姐以為什麼樣的人可以配得上表哥?」

  「大概,是像祁家二小姐那樣的吧。」顧吟玥說的十分從容,吟歡頓了一下,笑出了聲,許久不聽她這麼說,她都忘了三姐以前嘴巴也是個不饒人的。

  「表哥不一定會珍惜。」顧吟玥歎了一口氣,吟歡臉上一抹瞭然,也不是說彭茂臨貪色,而是他與顏小姐之間差太多。

  顏青悠的母親在生下顏家嫡子之後身子一直不好,撐了幾年就去世了,當時才五歲的顏青悠跟在祖母身後,被迫要快速長大,十歲的時候顏老夫人也離世,顏家剩下的就是顏老爺子,顏老爺,她和弟弟,還有一群姨娘庶子女以及眾多親戚。

  才十歲的她在那麼艱險的情況下能夠管制顏家內院六年,讓顏家人服服帖帖,其中付出的有多少,她們這些旁人根本難以瞭解,這樣的顏青悠又如何夠和彭茂臨詩情畫意。

  「表哥會珍惜的。」吟歡安慰她道,「顏姑娘這麼有本事,何須我們擔心。」顧吟玥聽她這麼說忽然笑了,「也是,我一個不相干的擔心什麼。」

  「你們在這呢,母親讓我來找你們倆,一會的功夫就不見了。」不遠處傳來孟氏的聲音,吟歡這才發現她們聊著居然走岔了。

  跟著孟氏裡開,出了彭府,顧吟玥下意識的回看了一眼,很快鑽入了馬車內...

  時間過去的很快,十一月底,遲來的大雪終於落了下來,吟歡看著手中的書,再看窗外的大雪,想起了遠在陽關的蘇謙默,戰事剛穩,那裡應該比臨安這更冷吧。

  她看了足足有一個多月的書,父親寫的這些年從戰的事還有許多,有些吟歡都能看上好幾遍,偶爾還會和木氏講父親寫的,她好像丟了一些記憶,總覺得應該有什麼要發生,可怎麼都想不起來,心中略微不安。

  此刻的衡關陽關兩處雪勢很大,蘇謙默出了營篷幾米之內就看不大清楚了,一些士兵時不時拿著綁長了的掃帚掃著營蓬頂的積雪,雪下大了,若是一直不清理,蓬頂容易被壓垮。

  踩著厚厚的雪,蘇謙默走到了另外一個營區,那營蓬內正有幾個軍官在忙碌,還有幾個商人裝扮的人在口述寫什麼,其中一個大鬍子的軍官忽然大歎了一口氣,「總算好了!」

  蘇謙默走過去一看,慢慢的繪了一張紙,都是從商人口中說出來的運貨過去沿路的地形,城市。

  用叉子表示的地方是城市守城的位置,商人能說的有限但對他們來講已經很多了,過去犧牲了這麼多弟兄前去,回來的沒幾個,帶回來的消息也很少。

  「大家跟著我去帳營。」蘇謙默領著那幾個商人去拿了賞錢派士兵送他們離開,再回到那營蓬裡,幾個軍官已經就這所有商人的話,把信息整合起來,繪製總的大地圖。

  此番意外收穫,木朝賂很高興,「這東西一繪製好,咱們就不必這麼被動了。」

  「木大人,這麼大的雪,道路很快要堵住了。」蘇謙默話音剛落,就有人高喊著『報』衝了過來,看到木朝賂即可跪了下來說道,「大人,城門右側山林發現可疑隊伍。」

  「攔下來了沒有。」木朝賂神色即刻凜了下來。

  「已經攔截,說是落下的商隊,因為城門關了,所以想繞山回城。」木朝賂看向了蘇謙默,蘇謙默搖了搖頭,「派出去的商人都已經回來了,攔下來的有幾個人。」

  「有十來個人。」

  「他們都說是陽關的商人?」蘇謙默看那士兵點頭,神色也有些肅然,「之前我把陽關所有的商人都找來了,為他們一次性登記,其中不願意幫忙的也只有個別,不會忽然多出十來個沒回來的。」

  不是陽關的商人,大雪天打扮成這樣想混入陽關,除了打探這裡的消息,還能做什麼。

  「看緊那是十個人,再派一隊人去守著,不要讓他們跑了。」那士兵領命下去,木朝賂擔憂道,「恐怕六王爺負傷回去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

  「木大人,我過去看看。」蘇謙默往外走去,聽到了木朝賂喊人過來,說要加強戒備,增加城門巡邏人數,時刻盯緊城門外的情況。

  那十來個人穿著陽關商人經常穿的衣著被關在一個營帳中,蘇謙默進去的時候,其中一個正和士兵吵著,「為什麼不讓我們回家去,即使現在不讓我們回家,也好歹能派人去和我們的家人通知一聲,讓她們安心我們已經到達陽關了。」

  士兵看蘇謙默進來,朝著他點點頭去外面守著了,蘇謙默看著這十來個人,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他們的貨物上,笑問道,「你們這回晚了,去了哪幾個地方,這下雪前就要趕回來陽關的商人都知道,更何況今年的雪還晚了。」

  起初那個和士兵爭執的人站了起來,朝著蘇謙默一拱手,「大人,我們去了北圖的阿圖特城,因為第一次去,路途不熟悉,所以才會來晚了。」

  「讓你們千里迢迢去那,那肯定是有什麼好東西吧。」蘇謙默繼續問道,其中一個商人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子,裡面放著許多盒子,「我們是為了阿圖特的香料去的,這是新東西,所以我們帶去的東西也很貴。」

  蘇謙默接過一盒聞了一下,他也不怕他們下點什麼藥,這麼大的軍營,放倒他一個容易,放倒一片才難。

  「這有什麼用,聞著倒是香。」蘇謙默稱讚了一下,瞥見了那商人眼底一閃而過一抹自豪。

  「這是可以養生安神,只要放一段在香爐裡即可。」蘇謙默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扔給了他,「那這就賣給我了。」見他怔怔地站在那,「怎麼,不夠?」

  「不是不是,大人喜歡,我們應該送給你的,只求大人能夠趕緊放我們回去,能夠與家人相聚。」那幾個商人紛紛說道,要從箱子裡拿東西出來。

  「不必了,放你們走是遲早的事情,不過不是現在,這有吃有喝,也不會虐待你們,若是你們怕家裡擔心,把住址告訴我們,我們替你們去告知一聲。」

  本來吵著說要帶訊息給家裡的商人忽然沒了聲息,他們面面相覷地看了一下,其中一個笑了笑,「我們自然相信大人,希望能夠早一些出去。」

  「那是自然。」蘇謙默扔了一下手中的盒子接住,出了營帳對外面的士兵大聲吩咐道,「不管什麼理由,都不能讓他們出了篷子,吃喝拉撒都給我在裡面,誰敢放他們出來,走丟一個,自己去領一百軍棍吧。」

  此時已經天暗,雪勢小了一些,蘇謙默去了一趟木朝賂的營帳,隨即去了城門那,來回巡邏的小隊增加了好幾個,城樓上時不時都有人走過,蘇謙默站在上面看著遠處,只等天黑。

  天黑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從城樓看過去,各家燈火通明,四周都是照亮的皚皚白雪,城樓上點起了火,蘇謙默定定地望著黑暗一片的前方,並沒有什麼異常。

  「大人,要不您先去休息,這有我們。」一對士兵走了過來,蘇謙默搖搖頭,走進遮風的城樓小屋內,這點著一個取暖的盆子,只是四周灌著冷風,一點都暖不起來。

  他坐了下來把身後的披風蓋到了身上,那十來個假扮的商人來的太過於奇怪,在沒有弄清楚之前,不能掉以輕心。

  一手觸碰到了掛在腰間的荷包,蘇謙默伸手摘了下來,輕輕的撫摸著那顆珠子,就好像能感受到吟歡當初縫製時候的情形,摸到荷包前端才發現這是可以打開來的。

  蘇謙默從中抽出了一張折成三角形護身符,還隱隱透著些經文的樣子。

  想起吟歡那日在南山寺不情不願的樣子,蘇謙默笑了,小心地放了回去,仔細看了好幾回確定不會掉才鬆開了手,那遠處依舊沒有什麼異樣,蘇謙默瞇著眼靠在了擋風的地方。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有士兵跑了過來,蘇謙默從中驚醒,沒等那士兵說什麼,他就看到了那不遠處的微弱火光,即可說道,「派人去軍營通知木大人。」

  城樓那反應的極快,木朝賂也早有準備,很快集結了士兵,聚集在了城門口,那火光漸漸靠近,距離城樓那幾百米處的時候忽然不動了,蘇謙默看著他們,饒是他們也料想不到吧,今年陽光的商人被他們清點了一遍,所以當著十幾個人出現的時候就顯得格外突兀。

  蘇謙默下了城樓換上一身盔甲,城上城下悄無聲息的整裝完畢。

  好似在等黎明的到來,此時一定是人們睡的正安詳的時刻,忽然城樓上士兵擊鼓,那呼嘯而來的馬蹄聲飛奔而至。

  「開城門!」木朝賂看清楚了來的軍隊,高喊了一聲,騎馬領兵走了出去,蘇謙默看著那來勢洶洶的北圖軍,其首領手執大錘,看著木朝賂哈哈大笑,「你們的王爺被我們打跑了,你們還留在這做什麼。」

  「自然是留著給你們收屍了。」木朝賂沒有忽略那首領臉上一閃而過的訝異,按理說此時不應該這麼快有人出來,好歹要等他們攻城到一半才是,剛才明明有呼嘯聲傳來他們才進攻的。

  「別找了,在那。」蘇謙默高喊了一聲,拔劍指了一下城牆上,士兵壓著兩個商人走了上來,其中一個手中一支短嘯,早就知道他們按耐不住。

  首領猛地往雪地裡砸了一下那錘子,蘇謙默看著濺起來的雪花,眼神一黯,那錘子很快收了回去,即便是如此,此時也不能選擇退兵,那首領眼神鷹毒地掃過這一行人,狂妄的放言,「你們王爺都打不贏我,就憑你們!」

  戰爭一觸即發,就一剎那的功夫,那首領催馬衝了過來,揮舞著手中的錘子第一目標就是中間的木朝賂,身後的北圖軍即刻跟了上來,清晨伴隨著那刀劍揮舞到來了。

  即便是早有準備,大今的士兵和北圖軍身體素質上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他們經受的起酷寒,準備的一樣很充足,這注定是一場難勝利的仗,隨著天漸漸亮起來,那白皚皚的雪地裡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屍體,鮮紅的染在了雪上,一片接著一片。

  蘇謙默將刀從已經倒下的北圖軍身體裡抽出,看著不遠處拿著錘子還在馬上殺人的北圖首領,拔起插在地上的一支長槍狠狠的扔了過去,直中那馬的肚子。

  戰馬一聲嘶嚎,那首領從馬上摔了下來就地滾了一圈站了起來,蘇謙默一路衝過去,二話不說兩個人就打了起來。

  北圖軍的人越來越少,城門口集結了幾百了士兵,蘇謙默一劍挑在了那首領的肩膀上,大錘子無力地滾在了地上,蘇謙默冷笑道,「讓我來教你,什麼是我們大今朝的功夫。」

  那首領捂著受傷的肩膀拉過一個北圖軍擋了蘇謙默一擊,六叔怎麼會輸,蘇謙默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那個首領說了什麼,六叔走神之下才會被他給偷襲的,蘇謙默招招致命,用的都是六王爺過去教他的劍法。

  「怎麼,不還手了,你不是說六叔打不過你麼,我就用六叔的招數來還給你。」蘇謙默一劍過去被他用錘子的鐵鏈子縛住,狠狠用力劍還是戳在了他的右胸膛上。

  幾百名士兵的到來勝利在即,那振奮人心的鼓聲不斷在城樓上響起,北圖軍一看不對,剩下的趕緊走跑了,這一次他們沒有停下來,木朝賂只高舉劍喊了一聲,「追。」

  剩下的北圖軍沒了首領猶如一盤散沙,還沒跑多遠就被追上的,沒死的都抓了回來,陽關一片歡呼聲。

  沒等木朝賂說什麼話,那大鬍子軍官匆匆跑了過來,對他說道,「大人,蘇大人不見了,在靠山的地方只發現了他的劍,還有那北圖軍首領的武器。」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1:42 AM

63庶女心計

      木朝賂手中的劍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他很快穩定了心神,對大鬍子軍官說道,「派兩隊人分頭去找,找士兵詢問一下,有沒有人看到蘇大人最後的去向。」

  天空中又紛紛揚揚地下起了大雪,像是要掩蓋這一場戰亂,城門口那巨大的空地上,清理了屍身,雪漸漸掩蓋住了那一片血色,僅有凌亂來不及清理的劍支還豎在那。

  軍營中巡邏的軍隊來往走著,木朝賂手執筆,已經寫了一張的捷報如今卻不知道下筆。

  營帳的的簾子被掀開了,大鬍子軍官匆匆走了進來,「報告大人,詢問過了所有士兵,有站在城樓上的士兵音樂看到蘇大人追著那北圖首領去了。」

  「哪個方向?」木朝賂頓了頓繼續寫道。

  「西北方向,似乎是往山林處,都是騎馬的,那士兵說混亂之下他後來也沒有再看了。」軍官看著木朝賂聽完了之後書寫的畫面,又小心地問了一句,「大人,這難道也要寫入捷報中去?」

  「初勝是真,蘇大人追北圖首領而去,失蹤未歸也是真,如今一天過去了,若是凶多吉少,也必定要讓皇上有所準備。」木朝賂歎了一口氣,從軍多年早就見慣了生死,這麼大的雪,直接往西北山林追去,他也不能確定這是否有活路回來。

  大鬍子軍官欲言又止,木朝賂揮了揮手,「讓信使準備,趁著大雪封山前把信送出去,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等著大鬍子出去了,木朝賂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異動,看著自己營帳內旁邊放著剛剛做起來的大地圖,希望這孩子能夠吉人天相...

  戰馬在雪中飛奔過了山脈朝著臨安城的方向跑去,四周都是白皚皚一片,那一點很快消失在了漫天飛雪中。

  十天後皇宮那就收到了捷報,第二天,八王府那也收到了蘇謙默失蹤尚未尋回的消息,八王妃當即暈了過去,醒來後拖著虛弱的身子非要進宮。

  永和宮內只有八王妃不斷的哭聲,皇后看著這個年紀和自己差了不少的妹妹,歎了一口氣,吩咐堇秋取了溫水來,「默兒他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如今是說追敵未歸,木大人只是把最壞的結果上報給了我們,你別自己先傷了身子。」

  「這麼大的雪,幾天沒回來就是凍也凍死了,我可憐的孩子。」皇后只覺得這妹妹奇特的很,當所有人都覺得蘇謙默應該是要大難不死的,唯獨這個做母親的,不斷在以兒子已經失蹤多日,凶多吉少來告訴自己,難道她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

  「娘娘。」堇秋取來了溫水,皇后示意她絞乾了軟錦給八王妃,「擦擦,別哭了,皇上已經下旨讓陸將軍帶兵前去了,默兒他從小機靈,肯定會沒事的。」皇后雖心中沒底,可這畢竟不是直接被殺死,活著失蹤,也能夠活著回來。

  「他那也是小打小鬧,還不都是哥哥們讓著他的,哪有什麼真本事,我就不應該讓他去參軍的,這樣他現在肯定也好好呆在這。」八王妃拿著錦布,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皇后這回是徹底沒了話,做母親的覺得兒子只有小聰明,愛玩鬧,不是真的想立功,剿匪陞官靠的也是別人,她還有什麼可勸的。

  「可憐默兒有還沒娶親,姐姐,我就這麼個兒子,我...」八王妃還沒說完,皇后就打斷了她的話,「本宮和你說過多少回了,不要老說你就這麼一個兒子,那謙和謙仁就不是你兒子了!」

  八王妃囁囁地說道,「他們都是王爺的兒子,可我嫁進去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大了。」

  「難怪謙和與你不親,難怪八世子妃與你也不親,就算是這樣,你嫁進八王府的時候,謙仁可才三歲啊,三歲的孩子正是需要母親的時候,你都能給養疏遠了,整天口裡掛著只有一個兒子,將來謙和才是八王府的主人,你怎麼就!」皇后又歎了一口氣,最初的時候她以為妹妹對前八王妃留下的兩個孩子不好是因為想讓自己兒子繼承八王府,現在看來,純粹這個妹妹就是沒腦子的。

  「我也沒有經常掛在口上。」八王妃被她說的沒了聲。

  「你總在八王爺面前說的吧,對你身邊的老嬤嬤就沒說過?這嘴巴都在別人身上,傳出去的這麼多年早傳出去了,你當謙和他們都是傻的。」起初皇后還不理解為何母親會想要把妹妹嫁去做繼室,即便那是王爺,這已經有兩個兒子了,也不好處理,現在算是看明白了,看中的就是八弟潔身自好,八王府安安靜靜,兩個兒子又是乖巧懂事的,根本不需要妹妹操心什麼。

  八王妃此刻有些擔心了,過去她有兒子,有王爺,也不怕什麼,可如今兒子生死未卜,這八王府她以後只能仰仗世子了,她心裡別提有多彆扭了。

  「你這身子來拖來拖去的,小綰她懷著身孕還要陪你過來,你這做婆婆的還真是什麼事都不考慮,你可有好好關心過謙和他們,這八王府長孫你到底有抱過幾回?」皇后說的語重心長,八王妃愣了愣,八世子成親三年已有孩子,如今世子妃又有了身子,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奶聲奶氣會喊祖母的長孫,她確實沒抱過幾回。

  八王妃就是有著一顆的少女心,在家的時候如此,嫁入了八王府,八王府疼她,兩個兒子又規規矩矩沒有鬧出過什麼事,自己又順利地生下了兒子,過去的一個妾室在她嫁進來之前已經死了,留下的一個庶女如今也嫁人了,順順利利的日子讓她一直懷抱這少女心,一直就沒長大過。

  「回去吧,默兒的事皇上說過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八王妃這回去的心情差距甚大,到了門口看到已經出來等在那的長媳,再看看那隆起的肚子,八王妃心中有些很微妙的感覺,若是默兒好好的,將來他娶了媳婦,也能生下親孫子讓她抱。

  想著那眼眶又濕潤了。

  八世子妃謝綰見她如此,安靜地扶著她上了馬車,正要走去後面的,八王妃忽然開了口,「綰兒啊,下回你也別陪我出來了,這麼重的身子。」

  謝綰怔了怔,隨即笑道,「母妃,不礙事,太醫也說我應該多走動的。」八王妃動了動嘴,最終沒再說什麼。

  馬車漸漸的離開了宮門,白雪覆蓋的路上被拉出了兩道長長的車痕...

  捷報來了後三天,臨安城都知道了這個好消息,前方打勝仗不就是對於即將來臨的新年最好的禮物。

  顧府內,吟歡再度讓爾冬重複了一回,還是不敢相信,打贏了,他失蹤了?

  吟歡心底沒由來升起一陣恐懼,父親也是打贏了趁勝追擊死的,那麼他呢。

  「也許現在人已經找到了,那送捷報的人來的時候才剛剛打完仗呢。」爾冬看小姐瞬間蒼白的臉色,安慰道。

  「二舅舅帶兵前去,那捷報就是二舅舅讓人送來的,他說失蹤了,那就是找過了沒找到。」吟歡深吸了一口氣,難以消退這個消息帶來的震撼。

  屋子裡悶沉了下來,吟歡望著那被放在梳妝台上的首飾,就在前兩天她還和三姐開玩笑,應該做一套衣裳來配這個稀奇的首飾,一轉眼,它的主人就出事了。

  吟歡看著院子裡的積雪,她應該相信他還活著,他這麼奸詐,這麼無賴,這麼霸道,時不時在自己眼前出現,不斷的在她身邊留下他的身影,倉庫裡還留著一大堆他送的東西,他怎麼能夠死去。

  她這一生本該心已經死寂,反正老天爺也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收回這恩賜,只是希望這恩賜能夠在她完成所有的心願之後再收回,可他就這麼突然的出現,毫無徵兆地要霸佔入住到自己的心中,這樣的他怎麼會死呢。

  吟歡心中亂了,臉上那滑落的濕潤在桌子上早已濕成了一圈,一旁的爾冬嚇壞了,小姐臉上那時而絕望,時而好笑的神情都讓她不安,她就是多嘴,小姐問什麼都說什麼,要是蘇少爺的事情不說,小姐就不會難過成這樣樣子。

  「小姐,大少爺請您過去。」襲暖在外面敲門說道,吟歡吸了一口氣,伸手抹了一下臉頰,啞聲問道,「大少爺有說什麼事麼?」

  「大少爺說來了重要的客人,請小姐務必去一趟。」爾冬很快找了披風幫她繫上,又拿著熱巾給她敷了下眼睛,吟歡出了紫荊院,那冷風吹在臉上有些疼。

  孟氏似乎在門口等了她一會,一看到她過來,拉她進了屋子裡,摸著她冰冷的手關心道,「怎麼連個暖爐都不拿,看你這手冷的,快捂上。」

  吟歡抱著小暖爐衝著她笑了笑,孟氏看她那眼眶處的微紅,心疼地摸摸她的臉,「我這就去叫你哥。」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的門開了又關,顧逸信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吟歡只聽見孟氏喊了六世子,顧逸信的走近還帶著一股寒意。

  吟歡抬起頭看著大哥,難道六世子就是他口中的貴客,「若是要告之蘇少爺失蹤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大哥不必再說。」

  話音剛落,蘇謙營身後走出一個身影,懷裡抱著老大一個盒子,哭喪著臉看著自己。

  吟歡看他覺得熟悉,試探了喊了一聲,「阿喜?」

  阿喜當即張口要喊自己,才一個小子出口就變成了七小姐,抹了很委屈地把那偌大的盒子交給吟歡,「這是少爺去陽關前讓我交給您的。」

  「為什麼交給我。」吟歡不接反問他,阿喜忍住才沒有叫錯了稱呼,少爺失蹤回不來了,不能喊小女主人毀了顧小姐的名聲,於是阿喜啜泣說道,「少爺說,要是他出了事回不來了,就把這個交給七小姐,裡面是他這些年所有的體己,少爺還說,要是小姐要另外嫁人,可不可以替他守一年,不願意的話半年也行,讓他泉下能夠安心一些,少爺還說,嫁人了別選家世差太多的,少爺怕你被別人欺負了,到時候他上不來保護你,少爺還說...」

  「夠了!」吟歡呵斥了一聲,看著阿喜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著,指著那盒子冷聲道,「你少爺還沒死呢,你這就哭喪著說他留下的遺言了,這東西我不會收的,你拿回去吧。」吟歡忍下那哽咽,這麼婆媽,留這麼多東西下來算是對她的補償麼。

  阿喜抽了一口氣愣在了那,抱著盒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八王府裡王妃都傷心的病倒了,這大冷天的,就是鐵人在山林裡能活的下來麼,阿喜就是再傷心難過,他也得接受少爺回不來了,按照少爺之前的吩咐,他要先去找六世子,親手把東西交給顧小姐。

  「吟,顧七小姐,今早又有來報,九弟還是沒有找到,若算時間,這打勝之後已經過去了三四日了。」蘇謙營打破了這沉寂,開口說道,陽關的天比這冷多了,有什麼人在溫飽不濟的情況下能夠活下來,更何況他是追著北圖首領去的。

  「那就等找到了屍首阿喜你再把東西送過來也不遲。」吟歡沒有看他,只是看著阿喜說道,「若沒別的事,大哥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慢聊,不必送我。」吟歡把暖爐遞給了一旁的孟氏,繞過阿喜和蘇謙營直接走了出去。

  屋子裡的人愣了一愣,孟氏這才發現那披風還落下著正要拿出去追,顧逸信攔住了她,「我去吧。」繼而對蘇謙營說道,「六世子,您請稍等,我去去就來。」

  吟歡走的很快,顧逸信好不容易趕上了她,把她拉到了懷裡替她穿上了披風,身後的爾冬跟地氣喘吁吁,「傻丫頭,跑什麼,大哥也沒說蘇少爺一定是死了。」

  吟歡在他懷裡不說話,良久在推開了他,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大哥,六世子還在,你別怠慢了他。」

  顧逸信囑咐爾冬好好照顧她,這才回了自己院子,吟歡看著他離開,擇道去了小佛堂。

  就是在這個地方她吸引了母親的注意,慢慢的開始了她這一生的改變,吟歡跪在蒲團上看著那慈目的佛像,老天爺,你不會這麼狠心的,給我留了希望又要粉粹它。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01:30 PM

64庶女心計

      深夜,外面只傳來呼嘯而過的風聲,北圖山林某個山洞內,蘇謙默忽然從夢中驚醒,嚇的出了一身冷汗,他夢到了吟歡凶巴巴地衝著他吼著什麼,可他一句都聽不見,又看到她哭地傷心的樣子,可他想靠近安慰的時候卻從她身體裡穿了過去,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名男子細心地安慰著她,而前方竟然是他的牌位,轉眼場景置換,在一個花園裡,那個安慰他的男子笑看著她,而她則牽著一個男孩子在花園裡玩,十分的開心。

  蘇謙默看了一眼洞外的天氣,風雪交加,根本出不去,四肢冷的險些失去了知覺,曲張了一下腿,左腳撞到了自己身旁渾身僵硬的一具屍體。

  那屍體上的衣服早就被他扒下來都裹在了身上,蘇謙默下意識地摸著腰間的荷包,只是夢而已,他還活著。

  已經是第四天了,他追著這個叫阿曼的首領到了此處兩人又打了一場,阿曼不斷地要山林裡跑,他跟著追上去,天漸漸開始下起了雪,阿曼失血過多漸漸跑不動了,不知道追到了哪裡,蘇謙默將他按在了雪地裡一刀捅死,他還記得這個人臉上那難以置信的樣子,大概是不相信他會這麼不要命的窮追不捨,要知道進了北圖山林,對外來人來說,出去的可能性為零。

  雪越下越大,蘇謙默只能拖著他的屍體往山下走,可都是白茫茫一片,大雪已經把上來的腳印都給覆蓋住了,蘇謙默朝著遠處張望了一下,難道入了夜要在這凍死不成。

  直到天黑,蘇謙默拖著他的屍體終於找到了這個山洞,他嚼了幾口雪充飢,這輩子第一次這麼狼狽。

  扒光了阿曼身上的衣服用來給自己取暖,蘇謙默等著大雪停等了四天。

  他已經不知道飢餓是什麼感覺,每個晚上睡過去的時候他都怕早上醒不來,每晚都摸著那荷包入睡,無聊了他就在山洞裡刻字,要不然就是和阿曼的屍體說話,他不怕死,他只是怕就這樣死了,她會忘記他。

  蘇謙默私心不想讓這個事情發生,聽著洞外漸漸小下去的風聲,好幾天了,若是消息傳會臨安,她會不會也以為自己死了。

  天又亮了,蘇謙默看著那光亮漸漸照進了洞內,洞口的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蘇謙默從坐著的盔甲上掙扎了起來,扒開洞口的雪往外一看,呵,竟然岀太陽了。

  狠狠地動了幾下,蘇謙默又再次鑽回動內找了一件大的衣服把屍體裹起來拖了出來,他身上的盔甲當成是墊子綁在了他的身下,陽光下雪地裡被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痕跡...

  直到天黑,陽關上守城的士兵忽然看到前方有一抹身影緩慢的朝著這邊過來,城樓戒備,有士兵飛快地衝下去跑向軍營要稟報木大人。

  那身影走的緩慢,城樓上戒備的弓箭手等了很久才看到他往前了一些,蘇謙默抬頭看著那長長的城牆,終於到了。

  用力的拉緊著手上的布條,蘇謙默看了一眼身後的屍體,繼續往前走。

  直到站在了城門口下,城樓上的士兵高喊了一聲,「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蘇謙默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回道,「還不趕快開門,想凍死我不成。」

  那士兵剛要說話,一旁一個飛快地把他擠開了,興奮道,「是蘇大人麼,是不是蘇大人。」

  蘇謙默哪有力氣再多廢話,指了指城門口,「小四,開門。」

  被喚做小四的人瞬間激動了,一邊往城下跑,一邊高喊道,「蘇大人回來啦,蘇大人沒死,蘇大人回來啦,趕緊開門!」

  蘇謙默在外頭都聽到了他的聲音,目光靜靜地看著那城門,聽著它緩緩開啟的沉重聲響,他活下來了。

  小四第一個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了蘇謙默,蘇謙默支撐不住差點倒下,接著守城門的一隊人都衝了出來,為首的大鬍子軍官看到他,激動地又抱了他一下。

  蘇謙默那罵聲只出口了一個字,當即就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蘇謙默看到的是營帳的蓬頂,外面還有風聲,營帳裡是火盆子燒著的呲響,艱難的伸手看了一下,之前抓著布條磨破的手已經被包紮好了,他張口想喊人,嘶啞的難受。

  營帳很快拉開了,小四走了進來,看到他醒了,又是一陣驚呼,蘇謙默頭疼的看著他,到哪都能遇到像阿喜一樣的人。

  「大人,您好點了沒有。」小四朝著外面喊了一聲,之後走到他床邊關切地問道,蘇謙默皺著眉頭,「水。」

  小四這才去拿了水過來,扶著他起來喝下,木朝賂帶著軍醫趕過來了。

  「好小子,不愧是我們大今朝的勇士。」木朝賂本欲拍拍他,最終手還是在他肩膀上放了放,軍醫上前給蘇謙默看了一下,點頭道,「燒退了,蘇大人多日未曾進食,先吃些易下嚥湯質的。」

  「我昏迷多久?」蘇謙默渾身無力地躺著,轉頭看向木朝賂,「昏迷了一天一夜,就你回來的一大早才派了信使回去,下午的時候大雪封山,通不過了。」

  「封山了,豈不是進不來了。」蘇謙默擔心的是援軍到不了,這裡僅剩這麼些人手,北圖軍多來幾回,就真的可以屠城了。

  「每年如此,若是他們大舉來犯,咱們撐也得撐,不撐也得撐!」木朝賂斬釘截鐵的說道,繼而看著他蒼白的臉,「你好好休息,養好了身子才最要緊,那首領的屍體是你帶回來的,你打算怎麼處置。」

  蘇謙默眼神一黯,沉聲說道,「掛到城門口上去,以振軍心。」

  蘇大人回來的消息兩天的功夫傳遍了整個陽關,陽關的百姓送雞蛋的也有,送雞鴨鵝的也有,更有商人送了補品過來,說是要讓蘇大人好好補補身子。

  伴隨著新年的到來,這大概是下半年陽關百姓覺得最好的消息了。

  休息了五六日蘇謙默就下床走動了,他只是體力不支並沒有受什麼傷,吃回來了身子就好了許多。

  和他們預料的一樣,這大雪封山的好機會,北圖軍不會放過,經過了半個月的整息,北圖軍又開始來犯,都是小規模的進攻,隔三差五地要耗盡他們的精力。

  也許是阿曼的屍體起了威嚇作用,當那些北圖軍看到他們偉大的軍隊首領衣衫不整地被掛在城樓上,極少數的一部分才想要衝上前去搶回來,大部分的都怕了,尤其是當傳說中殺了首領的少年出現。

  蘇謙默的英雄事跡激勵了陽關的軍隊也嚇到了北圖軍,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一次又一次的擊退,陽關的士氣越來越高昂,就這麼些士兵在沒有援軍到來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的抵擋住了進攻。

  而臨安城這邊就像是斷了線索一般,大雪封山,裡面的消息傳不出來,外面守候多時的援軍進不去。

  新年的氣氛依舊濃郁,臨安城內家家戶戶依舊是鞭炮聲起,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蘇謙默的消息死寂一般的沉了,從第二回消息來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別的消息,八王妃覺得她失去了這個兒子。

  這些天吟歡一直做噩夢,夢到蘇謙默死了,夢到他變成了厲鬼,告訴自己吃不飽穿不暖沒有人找到他的身體,也沒有辦法帶回來安葬,只能做一個孤魂野鬼,還夢到了他凶巴巴地警告自己不准嫁人,必須等他。

  吟歡很想告訴他,即便是他死了,若是真的沒人找到他的屍體,她一定會去陽關,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會找到他,帶他回臨安,不讓他一個人流落在外。

  年初七,臨安城的雪化了,陽關那終於可以通行了,十九這日,皇宮中就接到了這個好消息,大雪封山陽關士兵酷寒抵擋住了北圖軍一次一次的進犯,他們再次退兵,蘇大人安全歸來,並帶回了北圖軍首領的首級,震懾北圖軍,立下了莫大的軍功。

  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臨安城,而顧府內,吟歡抓著那信看著上面熟悉的字跡,豆大的眼淚不斷地掉落下來,在信紙上蔓延了開來。

  信上只寫著這樣一段話:吟歡父仇得報,取仇人首級帶回臨安途中,以慰顧國公在天之靈,小不點,等我回來。

  吟歡哭夠了,拿著信封很快去了木氏的屋子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木氏看著她臉上終於綻現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溫柔說道,「蘇家那孩子對你很用心。」

  吟歡一怔,隨即紅了臉,從年前蘇少爺失蹤那消息傳來後,木氏就沒看到吟歡真心笑過,幾乎每隔兩日都會去佛堂,若不是這山路不能走,她還要去南山寺祈福,木氏不想她第一次用心的對象就處在這樣的危機邊緣,如今聽到她說一切都好好的,也放心了不少。

  「母親,殺害父親的罪魁禍首死了。」吟歡伏在了木氏懷裡,當日那殺害父親殘忍分屍的北圖軍首領,終於死了。

  木氏輕輕地摸著她的頭髮,臉上也有這淡淡的笑意,「你父親會看的到的。」

  七八日後,蘇謙默就帶著阿曼的首級回了臨安,大殿之上,怕過於血腥,那首級用布蓋著呈上來了一下,木朝賂帶著蘇謙默幾個跪在大殿之上,皇上即將論功行賞。

  「蘇愛卿,你想要什麼賞賜?」皇上看著這個侄子,他算是眾多的侄子中與自己和皇后最親近的,雖然頑劣的很,但如今看到他有這麼大的作為,作為舅舅怎麼能不為他高興,榮華富貴他不需要,皇上金口一開,問他自己想要什麼。

  「皇上,臣只要一個賞賜,求皇上成全。」蘇謙默跪在地上朗聲說道。

  「哦?只要一個賞賜,說說看你要什麼。」

  「皇上答應了微臣微臣才說。」蘇謙默堅持道,一旁百官之中的八王爺輕聲叫了他,「默兒,怎可對皇上無禮。」

  「不礙事,朕倒要看看這是要什麼賞賜,行,朕答應你了。」皇上滿臉笑意的看著他,語氣中有一些縱容在裡面。

  蘇謙默一喜,鄭重地說道,「臣懇請皇上為臣賜婚。」

  「哈哈哈哈哈,謙默啊,你這是看上誰家的姑娘了。」皇上忽然朗聲笑了,大殿之上只有他如此開懷的聲音,這孩子竟然也會有喜歡的姑娘了。

  蘇謙默臉上閃過一抹窘促,大聲說道,「是已逝的顧國公顧宇郎之女,顧家的七小姐,顧吟歡。」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01:44 PM

65庶女心計

     蘇謙默此言一出,朝中嘩然,皇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眾人神色紛紛,正所謂君無戲言,皇上既然已經在他開口之前答應了,如今也反悔不得,前顧國公之女這一頂帽子在皇上面前絕對是有一定影響力的,而八王爺此刻額頭都出了微汗,這可是算計皇上啊。

  「既然是蘇愛卿的請旨,朕也已經答應了,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這婚,朕賜了。」皇上並沒有露出一點的不開心,反而有些欣慰,這顧家的婚事,總算有一樁他覺得對得起顧國公的,當初六王府的事鬧的人盡皆知,做皇上的臉上不能表現出來,心中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蘇謙默立了這麼大的功自然不會只是他求的婚事,論功行賞,陞官是必定的,努力保持著嚴肅地神情,蘇謙默退後之後是其他軍官的行賞。

  下朝之後蘇謙默也想開溜,被八王爺逮著就回去了,到了王府之後八王妃抱著他就先痛哭了一場,簡直就是失而復得的心情,煎熬了兩個月,兒子終於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八王妃見王爺和世子的神色都欲言又止的樣子,摸摸蘇謙默的臉,「怎麼了,你大哥和父王這神情。」

  「默兒今日上朝,請聖上賜婚了。」八王爺看三個兒子都不說話,自己先開了口,八王妃這還沒消化兒子回來的喜悅,「賜婚,給誰賜婚?」

  「自然是給這臭小子賜婚了。」養這麼個兒子,八王爺就沒看到他按常理出牌的日子,在文武百官面前哪有先要求皇上答應自己的,這跟耍無賴有什麼區別,也虧得今天皇上高興,他又立了功,皇上這才縱容的。

  八王妃一愣,隨即看向了蘇謙默,「誰家的姑娘。」

  「顧國公之女。」八王爺看妻子煞變的臉色,歎了一口氣,八王妃提高了音量問道,「就是當初六爺說的要謙營娶的顧家姑娘?」

  見八王爺沒有搖頭,八王妃心沉了一下,當即說道,「我不同意!」

  「皇上已經答應賜婚了。」八王爺就知道告訴她的結果會是這樣,兒子這點小心思他還是猜到了,不趁此機會讓皇上下了旨,若是直接求妻子去提親,肯定是行不通的。

  「皇上怎麼能這樣,那可是謙營不要了的,我兒子怎麼能撿...」八王妃話沒說完,蘇謙默的神色就凜了下來,「誰說是五哥不要了,是他沒這個福氣。」

  「你!」八王妃起初那一點喜悅被這忽然來的消息即刻給衝散了,「你誰不好找,為什麼偏偏要找顧家的,難道這顧家的傳言還不夠難堪麼。」

  「母妃都說是傳言了,這臨安城流傳的多少消息能是真的,等聖旨下來,就要麻煩父王和母妃去顧家提親了。」蘇謙默看母妃這反應,預料之中。

  八王妃哪能善罷甘休,聖旨這不是還沒下麼,現在馬上進宮去,也還來得及。

  八王爺攔下了她,「皇上金口一開,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難道還要反悔,這已經是口諭了,聖旨下不下都不是重點,你這樣貿然入宮,是要違抗聖意麼。」

  「即便是如此我也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八王妃一口否決,顧家?哪裡配得上她兒子,更何況那姑娘還是和六世子有過這樣傳言的婚約,說出去像是八王府撿了六王府不要的,還求賜婚。

  「母妃若是不同意也沒關係,我會自己去提親。」蘇謙默見她反對的激烈,乾脆這事他自己來不就行了,他還不放心交給母妃去做。

  「胡鬧!你怎麼可與你母妃這麼說話。」八王爺回頭斥責了一聲,只見八王妃臉色蒼白地看著他,眼中含著淚,「默兒,你就是這麼討厭為娘,這麼大的事情不與我和你父王商量就去向皇上請旨了。」

  「這是與我過一輩子的妻子,自然要我自己去選,兒子知道母妃的關心,但此事,兒子要自己做主。」蘇謙默沒有要退讓的意思,如果此刻順了母妃的心意,那將來吟歡才會受苦。

  「那你也可以先和母妃商量啊。」八王妃對這從未讓自己順心過的兒子頭疼的很,從小到大,蘇謙默就舉著要自己做主的旗子,讀書也罷,考試也罷,後來的參軍到如今的婚事,他都要自己做主。

  「母妃會同意顧家的婚事?」蘇謙默反問了一句,八王妃被堵了話,她自然不會同意。

  「默兒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這婚事是兩家人,母妃都是為你好,你現在就進宮去,去求皇上收回成命,你的婚事我另有打算。」八王妃說著說著態度強硬了起來。

  蘇謙默定定地看著她,良久沒有說話,轉身就出了屋子,任八王妃在後面怎麼喊都沒有回頭。

  蘇謙和他們即刻跟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了八王爺和八王妃兩個人,八王妃怔怔地看著門口,「王爺。」

  「既然知道他是有主意的,這婚事你早就不該插手的。」八王爺隱隱知道一些去年八王妃和別的夫人商量的事,八王妃臉色一變,她哪裡知道兒子會失蹤,如今回來又是這樣一番光景。

  「幸好你只是和祁夫人開玩笑一說,否則這事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笑話來!」八王爺直接點出了祁家,八王妃就是覺得六世子妃那模樣自己很喜歡,是兒媳婦的人選,所以才和祁夫人聊起了祁家未出嫁的姑娘,祁家二姑娘這家世模樣性情也都不錯,八王妃這才起了意。

  「我就是想不明白,那顧家的小姐有什麼好,陸夫人還與我提起過她的二媳婦,也是顧家的姑娘。」八王妃自然是不甘心的,這好不容易等兒子長大了,最後這成親一關,自己一點插手的餘地都沒了。

  「我也想不明白,為何默兒的婚事你揪著不放,和兒和仁兒的婚事你就只過問了一句。」八王爺低頭看著她,眼中的神色隱晦不明。

  八王妃心狠狠一顫,難以置信地看著八王爺,「王爺,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本王只是想說,一樣都是我們的孩子,既然老大老二的婚事你不過問,那這默兒的婚事你也就和他們的一樣,都隨他們去。」

  一日後顧家就接到了聖旨,顧老夫人偕同顧家人身著誥命服跪在了前廳之中,宣旨的太監拿著聖旨朗聲宣讀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顧國公顧宇郎之女顧吟歡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今八王爺之子蘇謙默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顧吟歡待宇閨中,與八王爺之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蘇謙默為妻。擇良辰完婚。欽此。」

  太監的聲音在顧家每一個人的耳中繞過,過了一會,那太監挪開聖旨慈眉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吟歡,「顧七小姐,還不快接旨。」

  身旁的顧吟玥推了她一下,吟歡趕緊起身接過了聖旨,顧家上下齊喊,「吾皇萬歲萬萬歲。」

  「顧老夫人,真是可喜可賀啊。」老太監也不是第一回來顧家了,笑著對顧老夫人恭喜道,顧老夫人拿了一個大紅包塞給了他,「辛苦滿公公了,這些就拿去吃些酒。」

  這都是行內規矩了,滿公公笑著藏到了懷裡,對一旁還在發愣的吟歡低聲說道,「恭喜七小姐,這可是蘇大人自己求的。」

  送走了宣旨的太監,顧家上下瞬間沸騰了,這可是皇上賜婚啊,八王爺之子不就是那個勇斬北圖軍首領,鎮守陽關的蘇大人麼,回來之後皇上可是直接封了副都統的官職,只比陸將軍低了一級而已。

  聖旨在吟歡手中沒待多久就被拿去祠堂供起來了,顧老夫人笑逐顏開地看著吟歡,皇上還是眷顧顧家的,沒有忘記顧家。

  「七妹,這回可如願以償了。」顧吟玥杵了一下她,見她沒反應,和顧老夫人笑道,「祖母,七妹這是給嚇蒙了。」

  眾人又是一笑,吟歡確實嚇蒙了,她也沒有預料到他會用如此乾脆的一招,不拖泥帶水,不讓人有反對的機會。

  「這也是緣分。」顧老夫人中肯了說了一句,當得知蘇謙默斬殺的人就是當年殺了自己兒子的,老人家心中莫名的寬慰了許多,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晚婷嫁進來的方式,顧老夫人和木氏相視一笑。

  當年顧宇郎能從木家兩個護妹的大舅子手中娶到木氏,在皇上那可也鼓動了不少。

  眾人高興過了,顧老夫人就留了兒子和媳婦在廳中說話,吟歡出了大廳,恍惚的情緒終於清醒了一些,爾冬見小姐站在那不動了,很快跑了過來,「小姐,門口來了一個人,自稱是阿喜,說是找小姐有事。」

  吟歡走了出去,確實看到了阿喜,還看到了一個坐於馬上的少年,英姿勃發。

  阿喜很自覺地閃到了一邊,蘇謙默朝著吟歡伸出了手,「帶你去個地方。」

  吟歡望著他忽然笑了,很快伸出了手,一聲驚呼中她已經被拉上了馬,沒等她反應過來,蘇謙默抓起她的手往自己懷裡一固定,雙腿夾了一下馬腹,「坐穩了~」

  阿喜看著少爺騎馬絕塵而去,抬頭看著站在那的爾冬,很好意的提醒道,「他們一時半會回不來的。」

  這雖然是賜婚了,也沒有蘇少爺這樣的,爾冬想攔都攔不及,只能瞪了阿喜一眼,轉身進去了。

  阿喜很無辜...

  吟歡只聽見呼嘯而過的風,她緊緊地抱著蘇謙默的腰,顫聲說道,「慢點跑。」

  蘇謙默感覺到她收緊的手,滿臉笑意,高喊了一聲,「駕~」那馬在吟歡的驚呼聲中跑的飛快,直接往那小山坡上衝去。

  下馬後好不容易站穩了腳,吟歡瞪了他一眼不接受他的扶持,自己往上面的階梯走去,後者很無辜的繫好馬跟了上去,適才這麼震盪,吟歡的腿還有些發酸,終於走到了山坡頂上的亭子,吟歡扶著柱子沒形象地喘著氣。

  這的風不小,出了城門口,往東就是惠安城的老路,往南直接是一個偌大的湖,吟歡覺得有些冷了,看他不出聲,剛一回頭,蘇謙默的身影就直接出現在她的面前,很近,躲不開。

  正在長身體的蘇謙默一下拔長了許多,如今吟歡直視也只能到他的胸口,聽到他調侃似地說著小不點,正要反駁,身子便被他攬入了懷裡。

  蘇謙默收起了調侃地笑容,感受著懷裡那溫暖,那是他心中日日夜夜思念的人,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把她抱在懷裡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0:37 PM

66庶女心計

      山風徐徐地吹著,吟歡伏在他的胸前,那沉穩的心跳聲慢慢傳來,她的心慢慢的也平靜了下來,兩個人彷彿是忘了時間,安靜地抱著,感受著雙方之間傳遞的無聲。

  良久,吟歡輕輕地說道,「謝謝你活著回來了。」

  蘇謙默眼底染上了一抹笑意,更緊地擁抱了她,「若是我回不來呢,你不會忘記我麼。」

  「會,我會努力把你忘記,所以謝謝你回來。」記得和忘記一個人都很辛苦,吟歡喃喃說著,蘇謙默推開了她一些,不置信地看著她,末了掐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還真是狠心。」

  「嗯,所以你記得好好活著,否則我一定忘記你,乾乾淨淨。」吟歡的聲音清澈地傳入他的耳中,蘇謙默知道她說的不是假話,伸手將她耳鬢的頭髮撥到耳後,「你對人對己都這麼狠心。」

  吟歡沒有出聲,算是承認了他的說話,蘇謙默輕歎了一聲,「這樣多辛苦,以後不要這樣了,不要對自己這麼狠,若是你做不到的告訴我,我幫你。」

  吟歡心底猛然一震,抬頭看著他,那眼底好似洞悉了什麼,蘇謙默笑得溫和,「小不點,你在想什麼。」

  吟歡微紅了臉,退後了一步脫離了他的懷抱,「我在想你為什麼說不要對自己這麼狠。」

  蘇謙默笑了,「我第一次見到你應該是顧老夫人大壽的時候。」吟歡想了一下,不應該是父親靈堂前才被他撞到的麼。

  「我無聊和彭少爺他們一起過去的,在假山後我第一次看到你。」蘇謙默慢慢說著提醒她,吟歡忽然想起假山後那是她掉下池塘之前站的地方,猛地抬起頭,蘇謙默點了點頭,「我看到你和你姐姐在爭吵。」

  這像是心底的秘密被剝開來似的,吟歡忽然覺得袒露的不舒服,蘇謙默恍若沒有看到她臉上的不適,繼續說道,「後來顧國公死的時候在顧家看到過你,第二年,我在南山寺又看到了你。」

  「你在南山寺後寺。」吟歡喃喃地接上他的話。

  「我站在圍牆上看著你走回來又摔下山坡。」蘇謙默說完低頭看著她,吟歡後退到了亭落邊緣,覺得好笑,「既然如此,蘇少爺一定覺得我是個狠毒的人,為何還要求皇上賜婚呢。」

  「你看,你又這樣,不要對我豎起你的防備。」蘇謙默快步走近攔住了她的去路,「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對自己這麼狠了,若是你心中有不開心,你告訴我,我幫你,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裡,你說出來,我會替你擔著。」

  不要一個人心裡憋著,我替你擔著。

  吟歡怔怔地看著他,「你既然都知道,為何不討厭我呢。」任誰知道她是這樣的人都會害怕的吧,明知是計偏要往裡闖,還要反著傷害那些人,對自己都如此下的了狠手,落水也好,摔下山也好,中毒也好。

  蘇謙默望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難過,把她攬到了懷裡,「傻瓜,誰說我討厭你了,我心疼你。」當他第一次看到一個姑娘眼底濃濃的絕望時候,他震撼了,那麼不留戀地落入到了水中,當他看到她站在山坡上猶豫不絕,一回一回地試探滑下去的姿勢,她明明是害怕的,最後卻還是決然地滑了下去,後來他找人查了她,這個小不點的日子比他想像的要艱難許多。

  知道的越多,他就越來越難以抗拒,只想把她劃到自己身邊保護起來,「以後你不是一個人了,我在你身邊,我聽你說不能告訴別人的,你再也不需要扮演成那樣活著。」人前人後不一樣的顧家七小姐,他有幸遇到了她的另一面。

  「如果我告訴你,我死過一次呢,這是我的再一次的輪迴呢,前一世我死的很不甘心,老天爺可憐我,讓我又重生了,讓我有機會向那些傷害我的人報仇,所以我很壞,我心狠,因為我要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生不如死在我面前,這樣你也相信麼,這樣的我你也願意接受嗎?」良久,蘇謙默像是等了一個世紀,吟歡才緩緩開口說道。

  「那老天爺也一定垂憐我了。」吟歡只聽到頭上傳來一聲輕笑聲,蘇謙默輕鬆地說道,「上輩子沒來及遇見你,這輩子老天爺垂憐我,讓我能夠在你身邊,你說,老天爺是不是還不錯。」

  吟歡那悲憫的情緒瞬間被他這番話給打散了,抬頭看了一眼遠處已經有些灰暗下的天,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嗯,老天爺確實還不錯。」

  蘇謙默把吟歡送到顧家的時候天已經暗了,門口等了很久很久的阿喜哀怨地看著自家少爺滿面春風的樣子,「少爺,您怎麼去了這麼久。」

  同樣等了很久的還有爾冬,看著小姐完好無損地回來了,爾冬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蘇謙默,很嚴肅地對吟歡說道,「小姐,您這樣單獨和蘇少爺出去,讓人知道了可亂說了。」

  「知道啦~」吟歡捏了捏她的鼻子,「走吧。」趁著爾冬不注意,吟歡朝著身後揮了揮手,蘇謙默看那大門慢慢合上這才牽著馬往前走去,阿喜跟在身後見少爺不理會自己,更委屈了,「少爺,您這樣王妃會不高興的。」

  「你到底是聽我的還是聽我母妃的。」蘇謙默聽他嘮嘮叨叨個沒完回頭瞪了他一眼,阿喜嘟囔著說道,「誰給我發工錢我聽誰的。」

  蘇謙默,「......」

  三天後,八王爺八王妃帶著官媒前來提親,帶走了吟歡的生辰八字拿去相合,又過了五日八王府送來了合婚的消息,並定下了納徵的日子。

  伴隨著這一些的六禮的進行,臨安城將這賜婚的消息也傳了個遍,版本多樣化,最終的結果都是八王府家的小少爺要娶顧家七小姐了。

  而正在安胎中顧吟霜同樣知道了這個消息,這幾個月本就過的不痛快的心當下被提升到了最高點,她竟然被賜婚了,賜婚的對象還是八王府的小少爺,更刺激顧吟霜的是人家有些陸重巖根本無法比較的東西,他這麼年輕已經立下赫赫軍功。

  顧吟霜身旁的丫鬟看著夫人臉上那出現的猙獰神情,嚇得在一旁不敢出聲。

  好一個顧吟歡,讓她落到如此境地,她卻可以風光大嫁,憑什麼,憑什麼!

  顧吟霜越想越不甘心,忽然身下一疼,一股血水竟然從腿根處流了下來,顧吟霜慌了神,「快,快去找大夫,快去!」

  下腹的痛越來越明顯,那一股往下墜的感覺終於讓她有了恐懼感,不會的,不會的。

  不知道丫鬟跑出去了多久,顧吟霜雙手抓緊著躺椅的扶手,狠狠地咬著嘴唇,可那疼痛感絲毫未減輕,反而愈演愈烈。

  外面腳步匆匆靠近,陪著顧吟霜嫁過來的媽媽進來看到這情形嚇了一跳,急忙朝著外面喊道,「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此時正值正午時刻,兩個丫鬟迷迷糊糊地跑了過來,那媽媽進來安慰道,「小姐您別急,冬靈去找大夫了,小彩去請夫人了,您堅持住。」

  「別碰我!」顧吟霜呵斥那兩個丫鬟,「少爺人呢,還不快去找來。」

  「二少夫人,少爺一早跟著大少爺出去了。」

  「去哪了,給我去找回來。」顧吟霜咬著牙憋出幾個字,那血水蔓延到了腳下融成了一灘。

  等陸夫人被叫醒趕過來的時候,顧吟霜已經痛暈過去了,這種事只能先找了穩婆再找大夫,幸好府裡早就預備下了穩婆,再討厭這兒媳婦,總也是自己兒子的骨肉,陸夫人在外責問丫鬟,怎麼人好好會忽然滑胎了。

  「夫人,少夫人並沒有走動,吃過了午飯之後一直躺在臥椅上,不知怎麼地,忽然就流血了。」冬靈跪在地上磕著頭,她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吃的也和平時一樣,小姐今天中午胃口好還多吃了一些。

  穩婆處理完沒多久,大夫也出來了,陸夫人拉著他問道,「大夫,孩子呢。」

  大夫還沒說話,那穩婆就抱著一個襁褓走了出來,為難地看著她,「夫人。」

  陸夫人朝著那一看,險些暈過去。

  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嬰兒,早已經沒了生息,血紅的身子躺在襁褓裡,穩婆在一旁可惜地說道,「是個男孩。」

  陸夫人忽然狠狠的一巴掌抽向了冬靈,「你還說謊,下午二少夫人究竟吃了什麼做了什麼,好好的怎麼會滑胎的。」就算是一開始懷胎不穩,好藥好補吃下去大夫也說沒問題,怎麼忽然就掉了。

  冬靈紅腫著臉說不出理由來,一旁的大夫開了口,「陸夫人,二少夫人這是情緒浮動過大,二少夫人本來年紀就小,身子尚未長開,懷胎不穩,最忌諱情緒激動,凡是都應當心平氣和,不應有所積鬱,適才我替她把脈,發現她體內淤積,肝火過旺,二少夫人心思太重。」

  陸夫人即可看向了冬靈,「之前你們說了什麼!」

  冬靈顫顫兢兢地複述著,陸夫人聽罷忽然笑了,這是多小的心眼,妹妹被賜婚,做姐姐的居然氣到滑胎了。

  陸夫人把在場的丫鬟婆子一個個警告過了,若是傳出去一點,就統統滾出陸府,「二少夫人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這才落胎的,你們記住了沒。」陸夫人隨機看向那大夫,大夫即刻說道,「我這就去開方子。」

  陸夫人嘲諷地看了一眼顧吟霜的屋子,真是鬧了笑話,她還沒聽說一沒害二沒摔這孩子就讓她自己給作死了...

  顧吟霜幽幽醒過來,下意識地去摸肚子,那已經平坦一片,再也摸不到隆起。

  一雙手抓住了她,陸重巖阻止她不斷地要去按肚子,「吟霜,吟霜,我在這,我在這,你別怕,孩子沒了可以再有的。」

  「相公,我們的孩子沒了,我們的孩子。」顧吟霜哭了起來,才一會的功夫的,她辛辛苦苦懷胎五個多月的孩子就沒了,她甚至不知道原因,顧吟霜忽然拉住陸重巖的手,「相公,肯定是有人要害我們的孩子。」

  陸重巖看她憔悴的模樣心疼的很,「沒有人害我們的孩子,大夫說是你情緒過於激動,身子虛弱孩子就掉了。」顧吟霜即刻停止了哭泣,眼中迸射出恨意,顧吟歡,要不是你,要不是聽了你的消息我也不會失去這個孩子。

  「你別難過,母親說了,你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先把身子養好了,大夫說你心思太重,以後不要想這麼多了。」陸重巖抱著她安慰道,顧吟霜身體僵硬地在那,她如何能心思不重,從她懷孕開始,他就開始流戀在那兩個妾室那了。

  顧吟霜虛弱地說道,「相公,對不起,不能替你先生下陸家嫡長子,我對不起你。」說完嚶嚶地哭了出聲。

  陸重巖抱著她安慰著,沒有一絲擔心,「沒事,只有你能生下顧家嫡長子,大哥他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

  顧吟霜聽著他語氣的一絲狠勁,雙手更緊地抱住了他,男人都是好色的,只有利益相關的捆綁,他才會永遠對你不離不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1:07 PM

67庶女心計

     顧家是在兩天後知道顧吟霜落胎的事情,有喜的時候吟歡沒有前去,這一回她跟著大嫂和三姐一起,去了陸家。

  陸夫人派人回來說是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吟歡不信,以二姐這小心翼翼的保護,這怎麼可能會任由自己撞倒桌角,是推詞還是另有隱情都不重要了,吟歡看著漸漸近了的陸府,多麼熟悉的地方啊。

  上輩子她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十年,陸府對她來說比顧府還要讓她熟悉銘記,尤其是顧吟霜住的那個院子,每個早上她都要第一個去給她請安,然後在她身邊服侍她,伺候她和陸重巖用飯,到了她要睡的時候才回去,一個月幾乎有二十天都是這樣過來的。

  每一步都走著回憶,吟歡看著那園子裡的假山,還有那不見半顆桃花樹的院落。

  「顧少夫人,小姐剛剛醒,請你們過去。」在偏廳等了一會,她們才跟著丫鬟去了顧吟霜的屋子,方氏聞著屋子裡的香味微皺了下眉。

  吟歡跟在顧吟芳身後走進去的,就連屋子的擺設都和前世一模一樣呢。

  顧吟霜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方氏坐在她床沿安撫了幾句,無非都是放寬心,孩子將來也會有的之類的話,再把顧宇承讓帶過來的補藥放下。

  顧吟霜看著坐在對面的吟歡,心中那火瞬然又燃了起來,她這是來看自己笑話的麼。

  「母親,我和六妹說會話,冬靈,帶著顧夫人去夫人那坐會,早上母親來看我的時候還提起過您呢。」方氏也不願意在這多待,直接帶著吟歡和顧茵玥出去了,那冬靈要帶著方氏去陸夫人那,吟歡開口道,「四嬸您去吧,這有丫鬟帶路呢,我和三姐在二姐院子裡走走。」

  方氏跟著冬靈離開了,吟歡和顧吟玥跟在一個領路的丫鬟身後,漫不經心地走在顧吟霜的院子裡,說逛她何須人帶路呢。

  「帶我們去陸府花園裡走走吧。」走了一半,吟歡就對前面的丫鬟說道,那丫鬟猶豫了一下,顧吟玥開口說道,「怎麼,花園都不能去,這就是你們陸府的待客之道?」

  那丫鬟忙搖頭,「兩位小姐這邊請。」

  穿過了拱門引入眼簾的是一個不小的池塘,顧吟玥忽然發現一旁的七妹不動了,回頭看去,只見她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池塘,眼中流露出一抹恨意。

  別跑,抓住這個小賤人,竟敢勾引大少爺,被二爺戴綠帽子。

  誰知道她之前肚子裡的是誰的野種,運氣好沒了,要是生下來陸家的名聲都給敗壞了。

  嘁,她這樣的身份要不是勾搭了二爺怎麼能嫁進陸家,還貴妾呢,我還她是想做主母的野心。

  快抓住她,她爬到假山上去了,快抓下來,這回證據確鑿看她怎麼抵賴。

  一句一句不堪入目的話響起在吟歡耳邊,她彷彿看到了當日的情景就在眼前,她從被關的柴房裡聽到外面的婆子說她勾引大少爺,之前的落下的孩子也不是二少爺的種,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夫人和老爺知道了很生氣,要把她送那個送走到了鄉下的莊子裡,二夫人懷著身孕還要替這個不爭氣的妹妹求情。

  她開始不吵不鬧,外面的婆子漸漸放鬆了警惕,她在一個下午趁機翻窗跑了出去,原本可以很成功的,外面的婆子也不會進來查看,二姐卻在那個下午來看她了,沒跑多遠後面就有人追她,她跑的很累,身子又疼又難受,直到花園裡,她絕望了。

  她原本以為姐妹情深的應該,卻一次一次在顧吟霜的笑容下受傷,她什麼都沒有阻礙到她,卻要受折磨,她開始明白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那個答案不過是個笑話,她沒有招惹她們,只是因為她好欺負,只是因為她們不想讓她好過,就好像她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

  她望著那池塘,用盡最後的力氣爬上了那個假山,下面圍了越來越多的人,她抬起頭看著對面閣樓上那撫摸著隆起肚子的人,還有她旁邊那個一臉嫌惡的男人,她恨他們。

  那些丫鬟婆子開始往假山上爬,她用力把脖子上那陸重巖送的玉珮給扯了下來往假山上狠狠一摔,與其受辱,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七妹,吟歡你怎麼了,不要嚇三姐,你怎麼了?」吟歡是被顧吟玥搖著回了神的,眼神祇有她擔憂的神色,那湖面一片平靜,沒有人站在上面,沒有丫鬟婆子逼著爬上去。

  臉上不知不覺濕潤了一片,顧吟玥拿著帕子給她擦了眼淚,「怎麼忽然哭了。」

  「沒事的三姐,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不開心的事情。」吟歡笑了笑,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顧吟玥壓下心底的疑惑,剛才七妹臉上那一抹恨意來的太過於明顯,就好像看到了什麼,可前面明明什麼都沒有,聽吟歡這麼說她以為是看到那池塘想起了幾年前池塘落水的事情,摸摸她的頭髮,「都過去了,別再去想了。」

  吟歡點點頭,繼續往前走著,很快到了園子裡面,好不容易將剛才的情緒平復下去,吟歡和顧吟玥說笑了幾句,走到了水琅前的亭子,那坐著一男一女。

  原來是陸家長子和他的妻子,孫氏正好回頭看到她們,伸手推了陸重山一把,示意那有人呢,陸重山鬆開了環著妻子的手朝著她們這看了過來,孫氏出了亭子笑著看著她們,「是顧家小姐吧,來這坐。」

  那丫鬟此刻臉色更不對了,把人帶到了大少爺他們這,回頭二少夫人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麼罰自己,於是抬頭和吟歡說道,「兩位小姐,二少夫人也許正找你們呢。」

  孫氏瞥了那丫鬟一眼,「弟妹若是要找她們自然會派人,哪裡輪得到你一個丫鬟做主!」孫氏就算是沒有子女,如今陸夫人還是把管家權交給她的,她這麼威嚴一呵斥,那丫鬟便不敢再說什麼了,低著頭站在那,心裡忐忑的很。

  吟歡正想著如何把話題扯到不孕上去,孫氏帶著她們到亭子裡坐下,首先開了口,「弟妹好些了吧,我昨天去看臉色好了不少呢。」

  「好多了,二姐畢竟還年輕。」孫氏笑了笑,「是啊,弟妹還年輕,只要養好了身子就還能再要,不會像我這樣。」

  陸家長子已經成親五六年了,第一年嫁進來的時候孫氏懷過一個孩子,但是沒保住沒了,之後就再也沒懷孕,孫氏就覺得是自己身子這是給垮了之後才一直沒懷上,陸家和孫家也是相熟的,陸夫人也不好拿捏這個逼大兒子納妾,這身子一調理就是四五年都沒動靜。

  吟歡見她確實是想的豁達,誰也不會想到吧,她那第一個孩子還是好運懷上的,以當時陸重山的身體,想讓她懷孕已是難事,這是吟歡嫁進來之後才知道的,陸重巖那無害的樣子,從十來歲開始就給他大哥下藥,讓他不孕。

  因為孫氏懷過一個孩子,誰也不會想到問題是出在陸重山身上,直到許多年過去都沒有人發現。

  「我倒是聽母親提起過一件事。」吟歡不好意思地笑著,「孫姐姐可別笑話我,惠安城木家也是有一遠房親戚,多年來一直沒有生育,請了大夫給那家夫人吃了藥都沒用,直到有一天那家夫人聽著家裡人都怪她不能生,氣的直接把那家男人也拉去把脈了,結果你猜怎麼著,原來啊,是那家男主人以前吃錯過東西才導致不能生,不是那女主人的問題。」吟歡越說越不好意思,未出閣的姑娘說這個實在膽大。

  孫氏被她激起了好奇心,「那後來呢。」

  「後來大夫給那男主人開了藥,吃了半年就好了,又過了一年,那家女主人就有喜了,孫姐姐,你說這原來不能生也不止是女子的問題呢。」

  吟歡說的一臉茫然,作為一個沒出嫁的女子,必須是不知道這生孩子的事其中講究這麼多,她只是把聽來的事當成一個話題說了出來,一面還疑惑地問孫氏。

  孫氏笑著點頭,「你們還小,現在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將來你母親都會告訴你的。」吟歡被她這麼一說,拉著顧吟玥的手害羞上了,顧吟玥剛才都聽的不好意思,掐了一下她的胳膊低聲笑道,「喲,你還會不好意思了!」

  吟歡理直氣壯地點頭,「我只是告訴孫姐姐我聽到的事。」仗著年紀小,仗著她知道孫氏的性子。

  孫氏看她們鬧著,下意識地看著一眼站在不遠處的丈夫,不管顧小姐說的是不是真的,這都給了她一個嘗試的希望,是不是也應該讓相公去看一看呢。

  此時顧吟霜屋子裡,外面的丫鬟忽然聽到裡面二少夫人提高了說話的音量,像是又生了氣。

  屋子內,顧吟霜看著一臉平靜的顧吟芳,臉上儘是激動,「你不答應?我這樣要求你都不答應,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顧吟芳淡淡地看著她,「我是你妹妹,七妹就不是你妹妹了?」

  「她?吟芳,你難道忘了是誰害你去庵堂待了兩年,是誰害你失去了這麼多的時間,是誰把東西放在你那陷害你讓母親責罰你的,你還當她是妹妹?」顧吟霜抓著她的手說著,「你難道全都忘了?」

  「我沒忘。」顧吟芳看著姐姐精緻的臉,為什麼這張臉要露出這麼可怕的神情呢,「我同樣沒有忘記,是姐姐你讓我去安排把金簪放在七妹屋子裡的,是姐姐你在金簪被發現後,哭著跟母親說讓她原諒我,我只是太喜歡那簪子所以才會去陷害七妹,讓她蒙冤,還求七妹說我不是故意的對不對?」

  「姐姐啊,你為了撇清自己,甚至不願意開口說只是開七妹的玩笑,沒想到七妹會當真,一味地把所有推到我身上,這樣你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被蒙在鼓裡了對不對?」顧吟芳的聲音冷冷地傳入她的耳中,顧吟霜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就因為這個,所以自己的親妹妹一直恨著自己?

  「你說為了我好,其實你都是為了你自己,你讓我把這東西放在七妹的床下,我的好姐姐,要是再被發現了,到時候你替我去庵堂麼?」顧吟芳示意著手中的一個小布包,臉上的笑意進不去眼底。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1:17 PM

68庶女心計

     吟歡她們再回到顧吟霜的屋子裡,屋內的氣氛明顯的有了變化,顧吟芳依舊是神色淡淡地看著,而顧吟霜的臉色可以稱得上是慘白。

  方氏過來之後對她又照應了幾句,終於把一封信拿了出來,說是錢姨娘求她帶來的,顧吟霜原本憂傷的眼底閃過一抹光芒,謝過了方氏把信收下了,等她們一出去,急忙把信打開來看,隨即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妹妹不幫忙,自然有人會替她去做...

  馬車漸漸離開了陸府,吟歡坐在車內看著那最後一堵圍牆消失在眼前,她提醒了陸少夫人之後,陸家可還會期待你們的孩子為嫡長子麼,陸重巖,你的野心又要如何去實現。

  回到了顧家,吟歡看著桌子上『蘇少爺送來的東西』,一旁的爾冬還在不停的念叨,「小姐,您現在不能和蘇少爺走的太近,這八王府的婚書都還沒送來呢,外頭會說小姐您太急的。」這一類的話在蘇謙默每次送東西過來爾冬總會念叨一回。

  聖旨下來一個月後,八王府正式選定了成親的日子,婚書由官媒送過來,並定下了送聘的時間,成親的日子定在了吟歡及笄之後。

  跟隨著官媒同時來的還有八王妃指派的兩個嬤嬤,木氏不明白八王府的意思,那官媒笑著說道,「這王妃也說了,王府規矩多,宮中規矩也多,將來這入宮的機會不少,該學的東西還是要先學起來。」

  官媒的話再好聽,意思就擺在那了,是怕吟歡不懂規矩損了八王府的體面,所以送兩個宮規嬤嬤過來教養麼。

  「司棋,給兩位嬤嬤去安排住處。」木氏笑著吩咐道,並沒有露出別的神色,那官媒見事都辦成了,拿了紅包就回八王府覆命去了。

  八王府中八王妃聽了她的話,嘴角揚起一抹得意,「量她們也不敢有什麼不滿。」拿起桌子上的紅包給了官媒,讓她出去了。

  一旁的謝綰陪著她回了內室後才回去自己的院子,如今已經是五個多月的身子,站久了總是覺得累。

  「小姐,您這麼重的身子不去王妃那,王妃也應當能理解的。」謝綰身邊的丫鬟趕緊扶著她坐下,替她捏著腿,謝綰摸了摸肚子笑地柔和,「幸好啊這孩子乖,不像駱兒。」

  「就是如此也不能把小少爺給累著了,小姐您就是太心慈了。」那丫鬟念叨著,整個八王府,就是二夫人也只是每日去請安一下,都沒有像自家小姐這樣三天兩頭要陪在王妃身邊伺候的。

  「鵲兒,以後不許這麼說了,我是八王府的世子妃,服侍母妃是應當的,再說也不是一直站在那,就是陪王妃說說話。」謝綰嫁進來幾年,努力想要維持好與王妃之間的關係,她早就發現王妃心中只有小叔子一個人,對世子和二弟都不上心,可即便是這樣,她也要像父王說的那樣,八王府要和和睦睦的。

  「那二夫人服侍王妃也是應該的啊。」鵲兒嘟囔了一聲,謝綰笑著拍了她一下,「你膽兒可大了,還敢說二夫人的不是。」

  鵲兒急忙搖頭,二夫人的性格...還是當她沒說吧,讓她去服侍王妃,不出半天王妃就該責罰了。

  謝綰輕歎了一口氣,按照母妃這樣的做法,要是讓小叔子知道了,肯定是會不滿的,她才嫁進來幾年就見識了這小叔子的性子,他認定的事,周圍人贊同他自然好,不贊同的最好不要插手,否則他絕不會給什麼面子...

  而吟歡這,看著兩個不苟言笑的嬤嬤,她是連哭的力氣都要省下了,以前剛剛來紫荊院的時候顧老夫人就派了錢嬤嬤來教自己規矩,兩三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讓吟歡吃不消了,如今這兩個嬤嬤,聽母親的意思是要學到自己及笄。

  吟歡忽然有了一夜長大的願望。

  八王妃派來的嬤嬤比錢嬤嬤可凶殘多了,吟歡的一切真的就是按照宮規的教的,選秀大典選入宮的閨秀也是有一段集中教養的日子,學習宮規,學習如何伺候皇上,可也沒有學兩年的啊。

  吟歡頂著碗小心地走了一趟,那嬤嬤就要求她再走一趟,青芽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嬤嬤攔住了她沉聲道,「現在是學規矩的時辰。」

  「小姐這個時辰要與女堂的繡娘學繡字。」青芽說的不卑不亢,瞥見吟歡那樣子也心疼的很。

  「不必了,這兩年吟歡小姐的所有琴棋書畫都由我們來教導,包括女紅。」那嬤嬤直接關上了門,青芽臉色一沉,這哪裡是學規矩,簡直就是要折騰小姐,從一早到現在根本沒休息過,也因為小姐要強,換了別人早累倒了。

  到了爾冬把午飯送過來,吟歡還得面對身旁兩個嬤嬤的指點,食不言,寢不語,種種規矩都能列出好幾本書來。

  這連續高強度的練習七八天之後,木氏坐不住了,若是八王妃是這麼不滿意吟歡的,這下馬威立的也太狠的,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每天這麼給她立規矩,早晚會累病的。

  聽到外面的敲門聲,其中一個嬤嬤走過去開了門,本要說出口的話在看到是木氏的時候換了語氣,「顧夫人。」

  「我來看看吟歡,怎麼,不行?」木氏看著那嬤嬤,語氣有些冷了下來,「怎麼我不知道這學規矩都不能讓人探望了,宮規是如此的麼,兩位嬤嬤過去是訓練宮女的,還是訓練妃子的。」

  「當然不是了顧夫人,只是照規矩這...」

  「規矩是人定的,我想這宮規也沒有這麼死,何況是八王府的規矩,我說的對不對,兩位嬤嬤。」木氏打斷了她們的話,其中一個拉了一下前面的,扯開一抹笑對木氏說道,「顧夫人說的沒錯,我和秦嬤嬤這就離開。」

  看著兩位嬤嬤離去,屋子內的吟歡鬆了口氣,幾乎是癱軟地坐在了椅子上,爾冬趕緊進去,吟歡把腳架了起來喊道,「快,快替我揉揉,我都站得沒知覺了。」

  司棋笑著把煲好的湯盛出來,「小姐,趕緊把湯喝了,夫人讓人去找來的藥方子煲的,專門給您補體力的。」

  吟歡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母親,我怎麼沒聽說這嫁進王府也要這麼學規矩的,我又不是世子妃。」吟歡乖乖地喝著湯,那兩個嬤嬤軟硬不吃,嚴格的很,但她們也沒有刻意虐待自己,所以根本挑不出什麼錯。

  木氏摸摸她的頭髮,「吟歡,你要記住,人心一時間更改不過來,可時間長了她總會知道你的好,母親不是要你一直隱忍,而是凡事你都要三思而後行,八王妃的這做法,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刻意為難你,可是你能說她錯了麼,在婚前作為婆婆給你送來教養嬤嬤,這是要你懂的如何尊夫。」

  「女兒明白。」吟歡點點頭,木氏看她低頭喝湯,這以後的事情,大都要靠她們自己,她能幫的有限,這樣也好,趁此讓她多學一些。

  學了十天左右,終於有人不滿了,連寫兩封信送到顧府都沒有回是什麼意思,蘇謙默直接在上朝的路上逮住了顧逸信這才知道,吟歡她這些日子根本沒有時間回信,有剩餘的時間都睡覺去了,那信擱在那看都沒看。

  蘇謙默是一路沉著臉回八王府的,阿喜跟在身後大氣都不敢出,少爺身上有殺氣啊。

  此時正是請安的時候,世子妃和二夫人都在八王妃的院子裡,蘇謙默的闖入打破了她們和顏聊天的氛圍,八王妃看兒子過來,笑著喊道,「默兒,你是來和母妃請安的麼,怎麼沒與你父王去上朝。」

  「顧府的兩個宮規嬤嬤是你派過去的吧,讓她們馬上回來,不必留在那。」八王妃那和藹的神色即刻變了,「怎麼,是那顧七小姐和你哭訴了不成,這點苦就受不得,怎麼能嫁入做我兒媳婦。」

  「不用她告訴我,這臨安城就傳著母妃果然是疼愛兒子,對兒媳婦的規矩問題還沒嫁進來就開始教訓起來了,過去都沒聽說大嫂和二嫂嫁進來前母親有指派嬤嬤。」蘇謙直接把大哥二哥他們都拖下了水,不是要學麼,那就一起學了才好。

  「那是因為你大嫂二嫂出身好,本來就懂規矩。」八王妃呵斥道,「這種宅內之事你一個男兒懂什麼。」

  「母妃,忘了告訴您,皇上還賜了我府邸。」蘇謙默忽然幽幽開口說道,八王妃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母妃,你若是疼我,為何要為難兒子喜歡的人,我求皇上賜婚,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重視顧家七小姐,您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辦法要為難她,您這麼為難她不就是為難兒子我,既然母妃您如此不喜,婚事已定,為了避免母妃今後傷身,成親之後我就會搬出王府。」

  八王妃遲疑了很久這才反應了過來,她顫聲看著他,「你說你要搬出王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母妃是否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您可知道您為難顧七小姐,就是在違抗聖旨,那就是對皇上不滿,顧家一門忠烈,本就為朝廷犧牲太多,皇上對顧家有所眷顧,如今他的賜婚必定是要顧家有所依仗,母妃您如此做法,豈不是與皇上作對?」蘇謙默面無表情地說著,一旁的謝綰嘴角揚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拿什麼最能夠說服母妃,天底下除了父王的話之外那就是皇上的聖旨了。

  八王妃沒想到有一天會被最疼愛的兒子威脅,她顫抖著身子快氣瘋了,就算是在忤逆的性子也不曾在自己面前說出過這麼重的話。

  「母妃。」話鋒一轉,蘇謙默忽然委屈地喊了她一聲,八王妃一怔,連同旁邊的世子妃和二夫人都嚇了一跳,剛剛要邁腳進來的蘇謙和渾身一抖,看著跪在地上的三弟,他覺得他來錯時候了。

  「您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我誰都不要,就喜歡顧家七小姐麼。」蘇謙默臉上染著一抹不想回憶的難堪,八王妃看了一眼蘇謙和,後者默默地走到了世子妃身後,八王妃溫柔地看向兒子,「為什麼。」

  「母妃您還記得小時候我就不喜歡和小姐玩,還極其的討厭世家小姐,就連老是喜歡親近我的七公主我都不喜歡。」蘇謙默神色更加難過,八王妃想了一下,確實如此,如果沒有這賜婚的出現,她還一直以為兒子不喜歡與女子親近。

  「那個時候我一直喜歡和同窗們待在一起,我覺得我就是喜歡和他們待在一起...」蘇謙默難以啟齒,「大哥也是知道的。」

  屋子裡的人頃刻間全都驚呆了。

  許久,八王妃怔怔地轉過頭去看蘇謙和,後者心中大汗,視線微微上揚,不敢去看八王妃,算是默認了三弟的話,而一旁的二夫人始終保持著那鎮定的神情,心中已經對小叔子這番言辭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那你之後為什麼...」八王妃覺得自己也難以啟齒,問不出口了,兒子這麼多年來不願意和女孩子親近,甚至說的上是討厭,竟然是因為他喜歡的男的!!!

  「因為後來我遇到了顧家七小姐,母妃,她很特別,她不像很多小姐也不像七公主那樣嬌滴滴的,兒子一開始沒有很討厭她,後來從逸信那裡聽了不少關於這個七小姐的事,兒子才漸漸上了心,那個時候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參軍的時候軍營裡都是男的,我發現自己沒這麼喜歡和他們待在一塊了,所以回來之後我才決定向皇上求旨賜婚。」蘇謙默抬起頭,就像小時候喜歡一樣吃的那樣殷切地看著王妃,眼底的期望和那抹不去的難堪讓八王妃心中狠狠的顫了一下。

  蘇謙和深吸了一口氣,面對王妃的質疑眼神,鄭重其事地點了點,「母妃,三弟他之前確實...」

  八王妃沒有再問下去,她像失了力氣一般倒在了椅背上,瞬間老了好幾歲。

  耳中只傳來兒子的保證聲,「若是與顧小姐成親了,兒子一定會改回來的,母妃,您就別再為難她了好麼。」他怕吟歡悔婚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1:25 PM

69庶女心計

      八王妃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個兒子,此時此刻她是不是應該慶幸兒子要娶的是個姑娘而不是拉個同是的男的回來說要在一起。

  蘇謙默跪的極為誠懇,又像是釋放了一般,隱藏了這麼多年,終於說了出口,良久,八王妃疲倦開口道,「那顧家七小姐可知道?」

  「母妃,她不知道。」蘇謙默低頭說道...

  從八王妃的院子裡出來,蘇謙默這情緒明顯是好了不少,回頭看著蘇謙和,「大哥,多謝你配合。」

  蘇謙和怎麼也不會想到三弟是用這種方法讓母妃妥協,全往他自己身上攬了,母妃也就不會把過錯怪在未來三弟妹身上,不過這手段...

  「你就不怕別人知道你這癖好?」蘇謙默不在意地搖頭,「又沒有別人知道,母妃怎麼可能拿這事隨便亂說。」

  八王妃確實不會把這個事隨便亂說,可她心裡苦悶啊,這件事總得有個傾訴對象吧,於是八王妃入宮去了。

  皇后娘娘的嘴巴是夠嚴實的,可她的表情也是夠驚詫的,聽著八王妃那無數悔恨的言辭,皇后看了一眼堇秋,後者又給八王妃換了一盞茶。

  「姐姐,我是無人可訴,說給誰聽誰都會把這個當笑話,若是我從默兒小的時候能夠看住他,他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八王妃抹著眼淚,這回比上次蘇謙默回不來還要讓她痛徹心扉。

  「如今不是皇上已經賜婚了麼。」皇后安慰道,「只要小兩口今後好好的,默兒他就不會了。」

  「我以為他小時候只是不喜歡和七公主她們玩,只是覺得姑娘家麻煩,怎麼都不會想到那去。」八王妃是信兒子的話的,從她的意識中去理解這件事,兒子就算再怎麼喜歡一個姑娘,不至於這麼自毀形象,再著那憂傷的模樣是這輩子八王妃都未曾在這個霸道的兒子臉上看到過,儘管對大兒子不親,但其品性她還是信的過的。

  綜上所訴,八王妃單純的覺得,那就是真的了。

  「如今不是還有挽救的機會,你就不該再去說默兒他求皇上賜婚的對象不好。」皇后順著她的話說道,簡而言之,賜婚對像不是個男的已經萬事大吉了。

  在永和宮八王妃和皇后訴苦了一個多時辰,心裡總算沒那麼悶了,兒子今天這番話,心裡還是向著家裡的,這麼一想,八王妃心裡就痛快多了。

  八王妃走了之後皇后覺得十分乏累,殿堂裡安安靜靜,皇后忽然開口問道,「堇秋,你說默兒那孩子,說的是真是假。」

  「只要這婚事讓娘娘覺得安心,蘇大人的話就是真的。」堇秋在身後恭敬的說道,過了一會皇后臉上才露出一抹笑意,只要這婚事沒有波折,她和皇上才能安心啊...

  顧府內正當吟歡努力應對著兩個嬤嬤,八王妃派了人過來,一下又把兩個人召回去了,說是如今也不急著學規矩了。

  不管八王妃出於何意,吟歡這是鬆了一口氣,送走了兩個嬤嬤,顧府上下都高興了,這倆嬤嬤的殺傷力太大的,大到連吟歡平日裡的吃食都要管理,每天都有一個嬤嬤到點就去廚房裡監督,廚娘們是敢怒不敢言。

  吟歡隱隱猜到了這其中可能蘇謙默說了什麼,提筆給他回了信。

  下午送出去的信件,第二天一早蘇謙默就回了信,下午的時候大嫂孟氏找自己一起出去選東西,吟歡跟著她一塊出了府,逛過了幾家首飾店又去了布坊,這才去了茶莊休息。

  過了一會顧逸信和蘇謙默過來了,爾冬她們退了出去,四個人坐在茶室中聽著院子裡那潺潺的水聲,吟歡和孟氏聊著剛剛看到的幾樣覺得不錯的首飾物件。

  「呀。」孟氏驚呼了一聲,一旁的顧逸信關切道,「怎麼了?」

  「我把新買的那個簪子在布莊試衣服的時候落在那了。」孟氏還叫了貼身丫鬟進來問了一遍,也都沒有,孟氏抱歉了看了一眼吟歡,「七妹,你們聊,我先去拿回來。」

  「我陪你去吧。」顧逸信很貼心地站了起來,「七妹,蘇兄,我們等等就回來。」

  吟歡很無奈地看著大哥大嫂,拿簪子需要親自去麼。

  顧逸信示意爾冬看著門口,帶著孟氏就出了茶莊,孟氏回頭看了一眼茶莊,拉了拉顧逸信,「相公,我們這麼丟下七妹,回去她不會生我們氣吧。」

  「不會,你不是最近胃口不好,三妹說南市那有家鋪子裡賣的醬果子味道還不錯,我帶你過去嘗嘗。」顧逸信知道吟歡就是再生氣也不會往他們這鬧,罪魁禍首還在屋子裡呢。

  孟氏臉上浮現一抹羞澀,點了點頭上了馬車。

  包廂內吟歡手裡拿著竹勺子從一旁的石池中舀了泉水到壺中,又從一旁舀了一勺到對面的杯子中,「你嘗嘗。」

  蘇謙默看著杯子中那一抹清澈的綠,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我要回去了。」

  吟歡一怔,輕輕放下了勺子,「嗯。」

  蘇謙默睜大眼睛看著她,不可置信地說道,「你就這反應?」

  吟歡笑了,「那我要怎麼說,萬事小心?」

  蘇謙默癟了癟嘴,「我這一走也許一年半載不能回來。」

  吟歡點點頭,「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的。」

  蘇謙默忽然有些委屈,抬頭看著她,吟歡繼而說著,「等你回來。」

  蘇謙默心中有那麼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就是眼前這個子不高的人,總讓他覺得沉穩安心,想要不斷靠近。

  「此番前去,我要代替六叔,領兵攻打北圖。」良久,蘇謙默說出了心中醞釀已久的想法,吟歡此時才變了神色,攻打北圖,這是大今朝從未有過的計策,從來都是以防為主,避免北圖入侵,多年來也防守的很好。

  「你可曾想過為何過去包括父親在內,陸將軍他們都未曾出兵攻打。」吟歡看著他,只看到了滿臉的堅持,但從心底裡她卻贊同他的說法,唯有攻打了北圖,一放大獲全勝才有可能真的和平下來,陽關的百姓才不用受苦,更多的士兵也不用常年面臨與家人分離的局面,在這要實現太難。

  「那是他們都對北圖的地形不瞭解,只要我們能夠掌握了那傳說中謎一樣的山中城,我們就能夠克服很多。」蘇謙默眼中閃爍著熠熠的光芒,好像勝利在即。

  「什麼時候走?」吟歡收回了視線,若是他有這樣的宏圖大略,她為何不支持他呢。

  「七天後就啟程了。」蘇謙默看著她因為學規矩而憔悴了的臉,心疼道,「你好好照顧自己,母妃她以後不會再為難你了。」

  「你和王妃說了什麼?」吟歡好奇地問道,蘇謙默眼底閃過一抹尷尬,提高了音量道,「還能說什麼,這可是皇上的聖旨,母妃是不可以隨意為難你的,若是為難你這就是抗旨!」

  「就這樣?」

  「就這樣!」不知是心虛還是如何,蘇謙默快速地回答著,聲音不知不覺地又加重了一些。

  吟歡心有疑惑,若是這麼說,只會讓原本就不滿意的八王妃更加不滿才對,如何會這麼容易妥協,可蘇謙默信誓旦旦,吟歡也就不再問了,他說會安排好的,她相信便是。

  兩個人在茶室中又等了許久,顧逸信才帶著孟氏回來,為了增強他們出去不是故意的說服力,孟氏手中還拿著從布坊找回來的簪子,顧逸信拿著兩個罈子的醬果子,吟歡看了其中一個拿出來嘗了一下,瞬間皺了眉頭,「大哥,買這麼酸的醬果子回來,誰吃呢。」

  「你嫂子嘗了說喜歡這個,就買回來了啊。」顧逸信拿了一顆出來放入口中,表情吐也不是,吞也不是,酸皺在那。

  蘇謙默樂了,也拿過一顆嘗了一下,直接吐了出來,孟氏在那看他們三這表情,疑惑地拿了一顆嘗嘗,「沒有賣錯啊,我嘗的就是這個,不酸呢。」

  吟歡看著她連吃了好幾顆,連忙阻止了她,「大嫂,這不能多吃。」繼而在她耳邊輕輕問道,「嫂子,你小日子多久沒來了?」

  「也就才兩三日的功夫呢,怎麼了?」孟氏微紅著臉輕輕回答道,吟歡看著那酸透了的醬果,「大嫂你應該去把個脈,這麼酸的東西,你之前可不愛吃。」

  「可我並不覺得酸啊。」孟氏看了一眼丈夫,又看了一眼蘇少爺,心中忽然明白了吟歡的意思,「真的有這麼酸?」

  吟歡認真的點點頭,「大嫂,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請陳大夫把脈確認了之後才放心呢,「這果子你也不能多吃了,醃漬過的。」

  和蘇謙默在茶莊門口到了別,上了馬車,吟歡還囑咐車伕駕車穩一些,回到了顧府,孟氏差了身邊的丫鬟去請了陳大夫,吟歡則回了紫荊院,有好消息到時候也會傳過來。

  她去了父親的書房,那書桌上還累著厚厚的書籍沒有整理,吟歡翻開了幾本,攤好紙張,她應該要為他做點什麼。

  到了吃晚飯的時辰,顧府上下都知道了這個好消息,孟氏嫁進來一年不到,終於有了身孕,這時間按照顧老夫人的話說,身子剛養好,生養起來都會容易很多。

  吟歡沒來得及去大哥那恭喜,天黑了還在書房裡忙著,爾冬端來了一碗湯放在桌子上,吟歡一聞到那味道就不舒服的很,「怎麼還有這個?」

  「兩個嬤嬤離開前囑咐的,說小姐即便是不用學規矩了,這補身子的湯藥還是不能斷。」這散發著濃濃藥味的湯吟歡整整喝了一個月了,如今聞到了都覺得噁心,哪裡還能喝得下去。

  「沒有嬤嬤的監督,廚房裡誰這麼擅作主張說要煮這個。」顧家的廚房裡對兩位嬤嬤的離開可歡呼的很,怎麼有人在紫荊院不吩咐的情況下煮這個。

  「是關媽媽那煮的,說是兩位嬤嬤離開前留下的,務必要小姐服下。」吟歡哼了一聲,「關媽媽這到底是顧家的人還是八王府的人。」

  「那我替小姐去倒了。」爾冬端起碗要拿去倒了,吟歡搖了搖頭,「找個盆栽倒著吧,別拿去外面。」說完低頭看著眼前翻開的書本書卷,提筆寫著。

  爾冬聽命在院子裡找了個盆栽把湯藥倒了下去,如此三四日,那廚房依舊每日都會煎好了送過來,吟歡不說,爾冬也就每天按時去拿來倒在盆栽裡。

  又過了幾日,蘇謙默和木朝賂要出發去陽關了,六王爺身子尚未恢復,皇上就將六王爺的軍權交給了蘇謙默和木朝賂,蘇謙默看到了無數為士兵送行的親人,也看到了大哥二哥代替父王母妃來送自己,終於在出發前看到了那遲來的馬車。

  青芽扶著吟歡走了下來,四周圍知道這是蘇副都統未婚妻的將士都嘩然了一聲,蘇謙默看了周圍一圈,霎時間安靜了下來,吟歡一襲碧綠的翠煙衫,慢慢地朝著他走來。

  蘇謙默接過她手中一個小木箱子,施了粉黛的臉上還能看到那一抹倦容,蘇謙默打開了箱子,整整齊齊地放著四本書,上面是她的字跡,像是剛剛寫上去的。

  「這是父親多年來和北圖軍作戰時候寫下的,我整理了一下,希望對你有幫助。」吟歡最後兩日幾乎是沒睡的,這才頂了個大濃妝前來,蘇謙默看著默默躺在箱子裡的那一個新荷包,再度看向了她,吟歡臉上隱過一片緋紅,「那個舊了,你換一個。」

  蘇謙默嘴角噙著一抹笑意點了點頭,像是不願意被周圍的人多看吟歡幾眼,囑咐道,「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說完拉了一下韁繩,馬朝著軍隊前方走去,他沒有再回頭,另一隻手緊緊地抱著那箱子,他怕自己捨不得,可他答應過她也答應過自己,要給她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盛世。

  蘇謙默離開後一個月,天漸漸熱起來了,吟歡看著這一個月來從未間斷過的湯藥,神色有了變化。

  「小姐,您看。」爾冬驚呼了一聲,和襲暖合力把那盆栽抬了進來,那原本養的不錯的盆栽,如今枝葉全都懨懨的垂在那,一點生氣都沒有。

  「難道是那湯藥太補了,這小樹承受不住?」襲暖一碰那枝葉,葉子就落了下來,爾冬即刻否定道,「不可能,之前小姐因為討厭喝藥也倒過一些,怎麼不見它補過頭。」

  「今天的湯藥送來了沒。」

  「送過來了,我正要去倒才發現這盆栽這樣了。」爾冬把藥端了過來,吟歡看著並無異樣的湯藥沉聲道,「去請陳大夫過來,還有,想辦法明天在關媽媽煮好了之後弄一些藥渣子回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1:33 PM

70庶女心計

      陳大夫很快過來了,一碗顏色深沉的湯藥,幾乎看不到底,陳大夫伸手沾了一下在舌尖上舔了一下,忽然皺了眉,「七小姐,這湯藥的藥渣是否有?」

  「明日煎藥完了,我讓丫鬟去拿一點過來再叫陳大夫看,可有什麼問題?」

  「恕陳某無能,這藥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可能有紅花的成分,但要看過藥渣之後才能評斷。」陳大夫搖了搖頭,那味道淡的很,細嘗之下才發覺。

  「紅花?」吟歡默念了一下,「那就麻煩陳大夫明天再過來一趟了。」送了陳大夫出去,吟歡把那湯藥倒在了盆栽中,「爾冬,明天讓人看著點,這藥的藥渣到底倒在哪裡,可別弄混了拿回來。」

  吟歡知道這紅花是一味藥,對有了身子的人下藥絕對是要落胎的,如果是尋常無病無痛之人服用,是不是也會有反效果。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爾冬才拿來了一小包的藥渣,聽爾冬的意思,這湯藥煎藥下來的藥渣是與別的罐子分開放的,可那罐子裡面都是藥渣,剛才她去看的時候卻只有今天的,爾冬怕是有人每日都在清理,取了回來只有在別的罐子裡拿了一些放在裡面,以免引人懷疑。

  陳大夫撥著那些藥渣,每拿起一個便在鼻下聞了聞,最後挑揀出了幾小段單獨放了出來。

  將那小段抿碎了之後,陳大夫拿起一些放在舌尖上嘗了一下,又在藥渣中尋了一遍,開口道,「七小姐,這奇怪的味道就出在這小段東西內,這應該是可以當作熏香之用,不出自大今,其中含有一些紅花和麝香,還有引起體虛內寒的藥物,藥量不大,所以不容易嘗出來。」

  一旁的青芽聽到那兩個詞早就已經驚到了,她是顧府的老丫鬟了,豈會不知道這些東西對人體的危害,吟歡看著那顏色已經被煮黑了的藥段沉聲問道,「若我服用,會有什麼問題。」

  「服用幾貼沒什麼關係,若是過多服用,這會導致今後難以懷孕。」陳大夫看了一下其餘的藥材又說道,「撇去這加進去的香料,其餘的藥組成的方子應當是可以強身健體的,源自宮中藥房,主要是為了那些妃子今後更容易受孕調理身子之用。」

  言下之意,藥方是兩位嬤嬤留下的,可能她們還留下了不少藥,可其中什麼時間被誰放入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陳大夫,這紅花與麝香服用也會導致難以懷孕麼?」吟歡繼續問道,陳大夫搖搖頭,「若是小姐身子並無異常,葵水按時降至,這紅花服用會導致您葵水多,身子自然容易虛弱,錯用還易導致不適,至於這麝香,古有麝香避孕一說,此藥本作熏香或者隨身攜帶懸掛只用,女子過多服用容易宮寒,還有這香料中的其餘東西一起服用,短時間內虛體寒可以治,長時間如此,寒症已成,再治不易。」

  「若是連續服用了一年多會如何?」

  「那麼之後四五年內想要有身孕很難,若是不及時調理這時間會更長。」陳大夫說完,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吟歡看著新拿來的還散著熱氣的藥,心中卻涼的很,片刻她開口道,「陳大夫,今日我只是偶感風寒,您給我開了幾貼藥,至於這些,請您務必保密。」

  陳大夫開了藥方就出去了,這顧府之中盯著的人多,陳大夫來一趟也不能沒有作為,襲暖拿著藥方去了藥方抓藥,爾冬焦急地看著吟歡說道,「小姐,這還不告訴夫人麼,這可是要害小姐您啊。」

  「不急。」吟歡搖搖頭,「如今只知道這藥是關媽媽煎的,可煎藥之中誰放的東西,藥方什麼時候出的問題,還有,到底是誰想要這麼做都不清楚,告訴了母親她必定要大肆查了,到時候漏了誰都不好。」吟歡微瞇起了眼,陳大夫把脈過也說了,她身子沒什麼問題,之前在兩個嬤嬤監督之下那藥並沒問題,那問題是出在她們走了之後。

  也不排除八王妃想要嫁禍給顧府這邊,難道這是她撤的如此乾脆的原因,王府拿過來的補藥,按理來說吟歡不能不吃,這是未來婆婆關心自己的,吃了一段日子身子受了損,將來成親了再塞人可就容易多了。

  「藥繼續去拿,青芽姐姐,找兩個機靈點的丫鬟,去廚房盯緊點,看關媽媽是如何煎藥的,藥包從哪裡來,期間和誰接觸過。」不管是誰,吟歡也要查個清楚。

  那藥日復一日的往紫荊院裡送,從未間斷,吟歡裝病在家,這幾天來看望的人還真不少,偶感風寒屋子裡都送來了不少東西,老夫人那的,大哥那,連三個嬸嬸那都有送過來,桌子上還另外放著一小罐的蜜餞,是周姨娘送的。

  爾冬在一旁說道,「小姐,周姨娘知道您從小不愛吃藥,最怕吃苦的東西,每回喝了都得給你準備蜜餞您才肯。」

  吟歡拿了一顆放入口中,儘管口味變了,但這最開始的關懷初衷卻沒有變,「周姨娘在那過的還好吧。」

  「四夫人對姨娘挺好的,周姨娘向來與世無爭的,只有小姐過的越好,姨娘也會越好的。」爾冬見她愛吃,把罐子另外放了起來,吟歡笑了笑,是了,只有她過的越好,她身邊的人才會過的好。

  「小姐,大雙小雙回來了。」襲暖走了進來說道,兩個面貌一樣的小姑娘走了進來,一個笑嘻嘻著,一個沉穩些。

  「小姐,我們看了關媽媽這麼多天,終於發現她這藥是從哪來的。」小雙睜大著眼睛好似在向吟歡說,小姐您快問我是從哪來的,吟歡笑著把桌子上的果子推向她那,「說的好了才有賞。」

  小雙推了姐姐一下,大雙這才開口,「小姐,據廚房的人說,八王府的兩位嬤嬤走了之後,給關媽媽塞下一筆銀兩,讓她每隔十天去城裡的指定藥鋪拿去給您煎的這個補藥,並且要按時給您送過來,銀兩不少,關媽媽答應了,而後煎藥的事交給了一個燒火丫鬟來做,關媽媽在廚房裡事多忙不過來,看每日藥有按時送來,也就不慎在意。」

  「藥包放在哪裡?」

  「每次抓來的藥統一都放在廚房的藥房中。」吟歡點點頭,「如今離十天抓藥的時間也沒幾天了,青芽姐姐,看關媽媽去哪裡抓藥,回來之後藥放好了看緊藥方,我要看看誰會進去給我的藥做手腳。」

  天黑,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往廚房的藥房中走去,門口的婆子打著瞌睡並沒有發現,過了一會,藥房中忽然有亮光,那身影在櫃子前摸索了一下,終於確定了其中一個抽屜,輕輕地拉開來,裡面是放著十貼新抓的藥,那人把火折子放在一旁,從懷裡拿出一個紙包,打開一貼藥放入紙包中的一個東西,小心的折起來再放回去,直到全部放完,這才滅了火折子,偷偷走了出來。

  直到那身影走遠,藥房窗戶外這才冒出了一個腦袋,小雙偷偷溜進去,拿出一包一模一樣的藥放進去,又拿了一包做過手腳的,很快出來了。

  門口的婆子像是睡死了一般毫無反應。

  紫荊院內,吟歡按照陳大夫給的方子自己抓了幾貼,和小雙拿回來的一比較,果然在裡面發現了多的東西,只不過不是黑色的,煎藥之前,那是深黃色的一小段,「看清楚那人沒?」

  「看清楚了,那身材,絕對是菊香沒有錯。」小雙篤定地說道,顧府上下論丫鬟的身材,菊香絕對是榜上有名的。

  「原來是她。」吟歡輕笑了一下,「把這給陳大夫帶過去看看,是不是和之前的藥渣裡找到的一樣。」

  若是菊香,那就不用再猜了,賀媽媽是菊香的姑姑,賀媽媽還是錢姨娘最信任的人,這最終背後的人,可不就是她最親愛的二姐。

  錢姨娘啊錢姨娘,若是你執意如此,也別怪她翻舊賬了。

  「青芽姐姐,明天還要勞煩去出府一趟,去錢家看看錢姨娘的弟弟,再去給我那個可憐的小妹妹上柱香才是。」吟歡眼底閃過一抹怒意,她倒是想息事寧人,可某些人偏生不願意,非要爭個你死我活。

  這回吟歡沒有再隱瞞,直接把這件事讓顧老夫人,母親以及四嬸知道了,當那兩貼藥放在桌子上,還有陳大夫的判斷,別說顧老夫人,方氏的臉色也黑的極為難看,吟歡怎麼說也是從三房出來,叫了自己幾年母親,而這不安生的錢姨娘,手也伸的太長了!

  「四嬸,最近我還聽說了一個有趣的事,是錢姨娘的弟弟鋪子附近鄰居傳的,據說這錢姨娘的弟媳奇怪的很,六年前明明是順產生下的兒子,他們還聽到哭聲了呢,不知怎麼地,這孩子一下子成了死胎,還給埋了,之後錢姨娘的弟弟忽然有錢了似的,鋪子也關了,整日在賭坊酒樓裡,兩夫妻吵的厲害,有幾回鄰居還聽到他們吵架裡字眼裡有掉包,女嬰之類的言辭呢。」吟歡看著方氏慢慢說道。

  光憑下藥一事又不是錢姨娘親自動手,大可以誣賴給菊香一個人,二姐還在將軍府,她一沒受傷二沒中毒,四叔肯定會保著錢姨娘,不過若是這種偷換孩子,以亂血緣的事出現,料想是三老夫人也不能忍了。

  吟歡看著四嬸的臉色一變在變,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二姐,若是我斷了你在顧府的爪子,你是不是還有本事把手伸到八王府去呢。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1:46 PM

71庶女心計

     吟歡和方氏說了之後方氏查的很快,吟歡卻等著還有一個十天過去,能夠在藥房裡抓個現成。

  六月的天夜晚的風還帶著一股熱意,大雙小雙一刻不松地盯著藥房外,那婆子也是時候地打瞌睡去了,差不多時辰,菊香出現了。

  正當她換藥到中途,忽然廚房裡亮了起來,一群人湧到了藥房門口,就這麼直盯著她,菊香被嚇楞了,都不曉得把東西藏起來,呆呆地頓在那,看著爾冬她們上前就奪了她手中的藥包,「帶走。」

  另一邊,迎春院內也闖入了一群人,一批往賀媽媽和菊香的屋子,一批往錢姨娘那。

  顧宇承這才剛剛和錢姨娘溫存完睡下呢,兩人半句暖心話沒講,方氏身邊的媽媽帶著兩個婆子直接闖了進來,對著顧宇承說了一句得罪了,二話不說拉起錢姨娘就往外走。

  青芽和那媽媽就碰了個面點了點頭,兩方人很快朝著前廳走去,錢姨娘半拖不拉地被吊在那,喊了喊了,鬧了鬧了,那兩個婆子就是面不改色,直到進了前廳。

  顧老夫人看著人都到齊了,關媽媽,賀媽媽,菊香,還有錢姨娘,幾個有所知情的都被綁在了外面,大都是睡夢中著,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老夫人,老夫人老奴知道錯了。」關媽媽首先喊了出聲,她撲到顧老夫人跟前,求完顧老夫人又求木氏,磕著頭不斷說自己錯了。

  「關媽媽,這些年顧府可薄待了你?」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把廚房交給你管著這些年,油水進出多少我和大夫人都沒有過問,你何以如此。」

  「老夫人我知道錯了,是老奴我一時蒙蔽了眼,我也是想顧府好,七小姐吃了這些補身子的,若是將來嫁過去了一舉得男,王妃開心也會對咱們七小姐好的啊。」關媽媽轉而到了吟歡面前,「七小姐,關媽媽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關媽媽,老夫人可曾如此吩咐過你,我可曾如此吩咐過你,王府的藥不經過我和老夫人這直接交給你煎給七小姐,你是顧家老人了,怎麼這點都看不清楚,咱們顧府是這麼好拿捏的麼,給你些銀兩你就巴著八王府不放,既然如此,你就收拾收拾,去八王府吧。」木氏開口說道,上來就是兩個婆子堵住了關媽媽的嘴,半句求饒的話也沒讓她說出口。

  前廳忽然安靜了下來,跪在下面的菊香早就嚇的出了一身的汗,賀媽媽對關媽媽的這樣離開有些疑惑,人還模糊不清呢,壓根沒睡醒。

  「菊香,你深更半夜去藥房裡,把這個放入七小姐的藥包中,做什麼。」方氏指著桌子上的藥開口,這三個都是她三房的人,顧老夫人交給方氏親自審問。

  「我...我這是給七小姐補身子的。」菊香慌亂地開口,方氏招手青芽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碗藥,方氏命人拿到了菊香面前,「我把你還沒放進去的都煮了,既然是補身子的,就賞給你喝。」

  說罷那兩個婆子就制住了菊香肥胖的身子,另一個丫鬟上前就直接掐住了她的下巴不讓她閉嘴,把藥灌了下去,菊香一面喝一面吐,等婆子鬆開之後,菊香死命地扣著喉嚨,試圖把那些藥都吐出來。

  屋子裡瞬間散開了一股味道,方氏看著她嘔的血紅的臉,厲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是補藥怎麼你還吐出來,來人,請陳大人進來看看,這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陳大夫順聲進來,再度辨認之後給了當初和吟歡說的一樣的答案,菊香此刻癱坐在地上,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吃過量要死了。

  「賀媽媽,好巧不巧,在你的屋子裡搜出了不少這樣的藥。」一包東西扔在了賀媽媽面前,散了開來,裡面落出了許多那黃色的小藥段子,賀媽媽臉色一白,顫抖著手跪在那,「夫人,老奴不知道這位什麼會在老奴屋子裡。」

  「哦,那我把你櫃子裡床底下塞的那一百兩銀子拿出來,你一定也不知道那為什麼會在你屋子裡的吧。」方氏盯著賀媽媽,「說,是誰主使你讓菊香去藥房中給七小姐下這種藥的!」

  賀媽媽低著頭朝著錢姨娘的方向撇了一眼,那滿地的藥段子已經不容有反駁,菊香又當場被抓,自己是錢姨娘的人顧府上下都知道,夫人肯定是已經知道誰指使的才會讓自己指認的。

  賀媽媽的心中經歷了一番激鬥,終於,她抬起頭指著錢姨娘說道,「夫人,是錢姨娘指使我去做的,藥也是她給的。」

  「冤枉啊夫人,我怎麼可能指使賀媽媽去做這種事。」錢姨娘柔柔弱弱地跪在那,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衣服,這時顧宇承走了進來,看到這滿屋子的人,把拿在手上的衣服披在了錢姨娘身上,又責怪地看了方氏一眼。

  「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顧宇承這種護著妾室的行為在顧老夫人看來十分刺眼,「宇承,既然來了就到你媳婦旁邊坐著吧。」

  「老夫人,這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顧宇承還想發問,顧老夫人指了指方氏旁邊的座位,「你坐下。」

  他才剛剛坐下,三老夫人楊氏也被請過來了,睡下的人被吵醒,這眼圈還泛青呢,楊氏看著跪在地上的這三房的人,兒子媳婦都在,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三弟妹,來這坐。」顧老夫人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子,楊氏走了過去,神情有些不耐,但還是坐了下來看著。

  「蘭心啊,你繼續。」顧老夫人和顏看著方氏,方氏這才看向錢姨娘,「既然你說主使賀媽媽的不是你,那麼賀媽媽和菊香兩人意圖謀害顧家七小姐,我們就直接送官府查辦了。」

  賀媽媽渾身一抖,送官府,那可是要把牢底給坐穿了,謀害八王妃未來的兒媳婦,難道八王府會讓這件事隨意了結。

  「夫人明鑒,確實是錢姨娘指使我交給菊香去做的,我和七小姐無冤無仇,我為何要讓菊香去害七小姐,我有證據的,我有證據的!」賀媽媽急忙開口道,「錢姨娘還把幾件首飾給我說是酬勞,我還沒當掉呢。」

  「在哪?」

  「就在我床鋪下面藏著。」賀媽媽恨不得把腦瓜子裡記得的能作證的都搜出來,「還有還有,錢姨娘還說要給我一條赤足金手鏈,說是老爺剛剛答應她的,若是事成了她就把這個送給我當酬謝。」

  丫鬟去了賀媽媽的院子裡搜了一通,果然在她的床鋪下找到了一個鑲嵌的盒子,方氏打開一看,這裡面的東西還真是眼熟,居然是顧宇承從她這要過去送給錢姨娘的。

  方氏淡淡地瞥了顧宇承一眼,後者尷尬地轉過臉去。

  錢姨娘此刻穩定了不少,看著方氏手中的東西驚呼了一聲,「夫人,我前些日子丟了些首飾,找了幾個丫鬟的屋子都沒找到,我怎麼都不會想到是我最信任的賀媽媽偷去的,賀媽媽,你怎麼能如此血口噴人,還要離間老爺和夫人的感情,那赤足金手鏈我和你提的時候是老爺說送給夫人做生日禮物的。」錢姨娘一面泫然欲泣地看著顧宇承,轉眼就和賀媽媽爭論上了。

  這半含秋水的眼神讓顧宇承即可起了保護之心,「蘭心,錢姨娘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你冤枉她了。」

  「冤枉,她可是連偷換你孩子的事都能做的出來,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方氏看著錢姨娘,「今天不是給你們機會來證明你們是無辜的,而是告訴你們,到底做了哪些見不得人的事,賀媽媽,你可得好好想想,錢姨娘還答應過你什麼。」

  賀媽媽一聽到偷換孩子的事就想起來了,可這是她也有份,但她若什麼都不說,錢姨娘否認到底,最終送官府的還是自己和菊香,賀媽媽心一橫,你不仁,我不義。

  「是的,夫人,六年前錢姨娘懷孕生下的其實是一個女嬰死胎,後來換了錢姨娘弟弟的兒子回來,因為滿月酒的事,那孩子沒入的老爺老夫人的眼,所以錢姨娘又讓這孩子受了風寒死了。」

  此話一出,屋子裡的人尤其是楊氏和顧宇承全部愣住了,女嬰死胎,換子,最後錢姨娘還把孩子弄死了,毀屍滅跡。

  「賀媽媽,我平日裡待你不薄,你何以如此含血噴人!」錢姨娘不可置信地看著賀媽媽,臉上悲慼萬分,唯有藏在袖子下的手顫抖不已。

  賀媽媽直接看向了方氏,「當時錢姨娘給了她弟弟五百兩銀子讓他把死胎處置掉,七少爺送進府的時候,還是我接手的,這件事產房中的一個接生婆也知道,當時二小姐也在產房內,請夫人明察,老奴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吟歡抬頭看著賀媽媽,這回算是供的清楚了,既然要說了,賀媽媽乾脆說了個痛快,從幫錢姨娘給別的姨娘下藥,到幾次三番陷害吟歡,再到二小姐出事她幫著陸家公子翻進顧府,一樁樁的事說出來,聽得顧老夫人都直搖頭,把一個姨娘寵成這樣的後果就是害自己的一干兒女。

  錢姨娘一件都不承認,眼神越來越委屈,彷彿賀媽媽說的根本不是她,難怪二姐到後來還深得陸重巖的喜歡,這不就是得了真傳,錢姨娘這般年紀,這姿色還是能吸引四叔的。

  「把人帶上來吧。」方氏厭煩了再問是不是錢姨娘做的,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顧宇承,直接讓人把錢姨娘的弟弟以及弟媳還有鋪子附近的鄰居都叫了上來。

  一個食盒子扔在了錢姨娘面前,方氏冷冷說道,「覺得面熟吧,這盒子是在你弟媳那找到的,當日你就是用這個盒子把死胎送出去的吧,不用狡辯,多虧了你那弟媳捨不得好食盒捨不得裡頭的好布,這東西藏了六年還能被找出來。」

  裡面掉出一塊熟悉的布,錢姨娘的弟媳把它洗乾淨了之後一直墊在食盒子裡,那不當時用來包裹死胎的錦布麼,錢姨娘看得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想要遠離那盒子。

  「你不承認也可以,把那死胎和死去的七少爺骸骨挖出來,滴血認親一下就知道這究竟是誰的孩子了。」方氏根本不給她狡辯的機會,氣定游閒地說道,「你當日給你弟弟的銀票可是我顧府在大通錢莊兌的,也就是老爺給你的,你弟弟拿著那五百兩銀子又是賭又是嫖沒多久就用光了,之後是不是還拿這件事來威脅你,所以你又向老爺說家裡有急用,要了三百兩銀子。」

  顧宇承此刻的臉色已經暗沉的有些恐怖,他可以容忍很多事,甚至可以容忍錢姨娘傷害了別的姨娘傷害了那些庶女,但絕對不能容忍孩子被換了,抱了一個不是顧家的孩子來讓他養,這是赤裸裸的背叛。

  「錢姨娘,你還覺得我冤枉你了麼?」方氏低頭看著她,此時的錢姨娘在聽到驗親的時候已經頹然了,她終於意識到,她們這般氣勢的抓了她過來,不是問她有沒有做過,而是早就知道她做了些什麼,給她定罪來的。

  「那你抓我們來做什麼,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錢姨娘的弟媳看這情形,大聲嚷嚷了起來,「她說要買我兒子也賣給她了,如今這是要做什麼,要我們把錢還出來麼,沒有!」

  顧宇承即刻站了起來衝到錢姨娘身旁搖著她的肩膀,「你說啊,你說啊,她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錢姨娘被他晃著卻並無感覺,顧宇承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賤女人!」

  錢姨娘即刻趴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一抹鮮血,她哈哈大笑了起來,那臉上的神情顯得格外的猙獰,「是我做的又怎麼樣,是我主使賀媽媽去害七小姐的,是我主使菊香不讓七小姐好過的,也是我主使過去對七小姐下絆子的,我就是看不慣她,就是不喜歡她,就是要讓她不好受,也是我偷換孩子的,都是我做的,怎麼樣。」

  吟歡看著她幾乎癲狂的笑著,眼角卻不斷的流下眼淚,她把一切都攬過去了。

  三老夫人楊氏早就氣背過去讓人扶下去休息了,大廳裡只有錢姨娘不斷地重複著那些話。

  水落石出。

  錢姨娘一等人被關了起來,等第二日直接送官府。

  第二天一早,當婆子去送飯的時候,卻發現錢姨娘吊在柴房之中,死去多時……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3 11:54 PM

72庶女心計

      錢姨娘的喪禮很簡單,收了屍體找一處埋了,顧吟霜趕回來的時候人已經下葬了,迎春院裡靜悄悄的,屋子裡的床鋪甚至都還是那晚被拖出去的樣子,好像錢姨娘並未離開。

  顧吟芳安靜地替錢姨娘收拾著東西,這些年不論是錢家大哥送進來的,還是顧宇承給的賞賜都不少,但是後來顧吟霜出嫁加上錢家弟弟的不斷勒索,也就沒剩下多少了。

  「姨娘埋在哪裡了?」顧吟霜深吸了幾口氣才緩過來,沉聲問道,顧吟芳默默的把梳妝台上的首飾都放了起來,轉身擱在了桌子上,「埋在城西外十五里路的林子裡。」

  「為什麼埋這麼遠,顧家生過孩子的姨娘不是能夠讓顧家找一處地方下葬的!」顧吟霜一下拖過了她,「難道姨娘下葬的時候你沒和父親去說過?」

  「姐姐,你還沒認清楚姨娘在父親心中的位置麼?」顧吟芳一下甩開了她的手,「難道你不知道姨娘為什麼會死,二姐,是你天真了還是自以為在父親心中有著無可比擬的地位,連姨娘做了那種偷換孩子的事情都可以被原諒?」

  顧吟霜神情一滯,她當然知道姨娘做的事情,也知道姨娘上吊自殺的原因,但父親不是很愛姨娘麼,為什麼人死了連一塊地方都不肯,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麼。

  顧吟芳看了她一眼,直接越過她走了出去,顧吟霜呆呆地站在那,忽然身子癱軟了倒坐在了地上,雙手不由自主的收緊,抓著那地磚,臉上的神情不知是悔還是恨。

  為什麼她身邊的人要一個一個遠離她,吟芳也是,如今姨娘也是。

  陸重巖走了進來,顧吟霜落著淚哭的十分難過,陸重巖心疼地把她摟在了懷裡,輕聲安慰著,「別哭了,等過段時間,我替你把姨娘的墳墓遷到一處風水寶地,讓她能安心。」

  「吟芳她怪我,她怪我害死了姨娘。」顧吟霜揪著陸重巖的衣服失聲痛哭,她是怕,因為她在顧府什麼都沒了,錢姨娘因為不想把她也牽扯出來最後以自殺收場,父親對姨娘失望肯定連著她和妹妹都不喜歡,不行,她不能連顧家最後的支持都失去。

  「她會理解你的,你是她的親姐姐,她最後總還是要依靠你的,等她大一些就會明白了。」陸重巖安慰著她又補充道,「那些藥還是早點處理掉的好 。」

  提到藥顧吟霜的臉色就凜了下來,「一定是她,她知道姨娘這下藥害她,所以她要把姨娘至於死地!」在顧吟霜不斷地熏陶之下,陸重巖一直就覺得吟歡和妻子之間就是一個人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於是開始欺負姐姐,而姐姐心中很多委屈,如今只不過想給她點懲罰,卻引來了姨娘的殺身之禍。

  「我們去見岳父。」陸重巖把她扶了起來往方氏的院子那走去,見到顧宇承的時候,顧吟霜只是一味的認錯,說她若是早點知道姨娘有這個意圖,就該阻止,如今也不會釀成這麼大的後果,又說自己作為長姐都沒能照顧好弟弟妹妹,讓她們幾次三番在姨娘手下受傷害。

  顧宇承那顆受傷的心總算得到了一些些的安慰,再怎麼說,大女兒還是懂事的。

  一旁的方氏冷眼看著,連姨娘死了都還這麼說,還能指望這個女兒往家裡回報不成...

  顧吟霜回到了陸家,等著陸重巖走了之後遣散了外面的丫鬟,惡狠狠地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屋外只守著一個貼身丫鬟,冬靈聽著屋子內的聲音,嚇的臉色蒼白。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顧吟霜喊了她進去收拾東西,自己則坐在梳妝台前補妝,過了一會冬靈進來說道,「小姐,佟姨娘給您送藥來了。」

  百合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站在顧吟霜不遠處,「夫人,您的藥。」

  顧吟霜放下了胭脂盒慢慢地站了起來,看著這張和自己一樣年輕的臉,這段日子她不能和陸重巖同房,這張臉在他身下承歡了多少次呢。

  顧吟霜伸手去接那藥,百合剛剛鬆手,顧吟霜驚呼了一聲,那藥就直接倒在了百合的手臂上,而顧吟霜只是衣服上沾到了一些。

  「佟姨娘,你可真是不小心,我這都沒拿穩你就放手了。」顧吟霜看她手臂上隨即紅起來的一片,痛苦的神情,忽然覺得暢快,「冬靈,去給佟姨娘拿點藥膏去,免得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百合咬緊著嘴唇從冬靈手中接過了藥膏,這不是她第一次受傷了,上次是湯,這回是藥,下回是什麼。

  就是如此她還要謝過夫人的賞賜,走出了這屋子,百合臉上終於浮現了一抹憤恨,腦海中響起那個聲音:你不答應也可以,不過你可要知道,將來等你生下了孩子,若是她也生下嫡子,那你的孩子肯定是活不成的。

  受傷的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小腹,百合朝著自己的小院子走了回去...

  下毒一事讓顧府給瞞了下來,姨娘做出這種事,說出去了最後受損的還不是顧家的名聲,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把一個姨娘縱容成這個樣子,顧宇承這段日子的精神也很不好,時常睡在枕邊的人,居然懷抱著這麼多的心思,所以不管他去哪個姨娘的屋子,都會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也揣著什麼別的想法。

  後來乾脆都睡在了方氏的院子裡,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去各個姨娘那。

  七月,顧府再度熱鬧了起來,顧家的嫡三小姐顧吟玥要出嫁了,出嫁前半月,白家送來了聘禮,那進進出出的抬聘人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前院放滿了那大紅的箱子,一個一個都紮著紅球。

  前來送聘的是白家的大哥,吟玥嫁的是白家的二子,吟歡拉著她躲在門後看著,見白家大哥那玉樹臨風的樣子,吟歡揶揄道,「三姐,我看哥哥長的如此,姐夫必定不會差。」

  顧吟玥看著那滿院子的聘禮,回頭了她一把,「你再胡說!」

  顧宇治和嚴氏樂的合不攏嘴,這抬聘的架勢,臨安城都找不出幾戶這樣的,白家的生意可是遍佈了大今朝,因為世代為商這地位是沒有做官的來得高,顧老夫人有遠見,願意結這門親,說到底什麼樣才是讓孫女過的最好,安享一輩子,那就是富貴一生,顧家以世家和白家結親,白家不會虧待吟玥,這樣就夠了。

  這麼一個抬聘的排場,也夠被人羨慕一陣子的了,有人對顧老夫人的決定不恥,下嫁去做商賈婦,這不是自降身份麼,好歹顧家算是有名的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家學識都還不錯,怎麼要淪落到看上人家的巨富。

  另外的一些人,嘴上不說,心裡卻是羨慕的很,別說世家檯面上好看的,內在虛實難處都還說不出口呢,嫁去這種商賈大戶有什麼不好,改朝換代了這官員還提心吊膽怕受牽連呢,做生意的照做,也不受什麼影響。

  因為白家離臨安城這遠,顧吟玥的嫁妝提前七天就送過去了,由兩個哥哥親自帶隊過去,而出嫁前一日白家就已經在臨安城住下了,在臨安城早早置辦下了一處宅子,成親就在宅子中,等三日回門過後再帶吟玥回鹿城。

  七月十三這日,顧吟玥出嫁,八王府作為姻親,自然也要派人來賀喜,蘇謙和謝綰代表八王府前來道賀,而六王府更是要到場,來的正是蘇謙營。

  吟歡將一個大紅的蘋果放在了顧吟玥的手中,「三姐,等會出門的時候這個可拿好了,可別一緊張就吃了。」

  紅蓋底下的顧吟玥撲哧一聲笑了,手卻緊緊地拿著蘋果,嚴氏走了進來,身後的丫鬟端著一個盤子,吟歡走了出去,此時是母親要和女兒說一些話。

  嚴氏把紅蓋頭拿高了一些,盤子裡放著一碗飯,一碗魚,一碗肉,嫁過去了過日子就得要有魚有肉,和和美美。

  看著女兒咬了一口肉又吃了一口魚,嚴氏心中滿足極了,「你嫂子也有了身孕,你如今也嫁人了,娘也就放心了。」她這輩子沒有享受到丈夫的福,卻享受很多來自兒女的福,自然希望女兒這大老遠的嫁過去能過的好。

  「您和父親都這年紀了,也別整天慪氣,父親也是小孩子氣,哄一哄就是了。」顧吟玥還不忘囑咐嚴氏,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濕潤,「母親,大伯母對我們都很好,等吟歡出嫁了,您和父親都要對她好。」

  「知道了,知道了。」嚴氏歎了口氣,都這把年紀了,還要爭什麼,過去爭不都是為了兩個小的,到頭來呢,還不就是如此。

  白家接親的人終於來了,吟歡帶著吟菲和逸哲,顧家一幫兄弟姐妹攔在門口,架勢十足,白駱川也豪氣的很,紅包不夠要比對子,他早就請了要好的文人朋友,上來就是好幾個,應對自如。

  只要不誤了吉時,顧老夫人也樂見他們這麼鬧,吟歡看著一表人才的白駱川,面不改色地應對著逸哲他們的胡鬧,始終笑盈盈的不見一絲不愉,不愧是做生意的人,足夠沉得住氣。

  鬧夠了,顧逸信去背了吟玥出來,吟歡扶著有三個月身子的孟氏遠遠地看著,這幾年,顧家的小姐一個接著一個都出嫁了。

  蘇謙和陪著妻子在不遠處看著,謝綰的目光落在和孟氏低語的吟歡身上,「我覺得三弟的眼光不錯。」

  蘇謙和細心地幫她摞去垂下的頭髮,「這話可別讓那小子聽到,否則他都不知道要得意成什麼樣了。」

  謝綰抿嘴笑著,剛生下孩子沒多久的臉上還帶著一些豐潤,「他早就得意了,母妃都沒再說什麼。」

  蘇謙和不可置否地笑了,這個三弟,不像父王也不像母妃,一肚子壞主意,從小大到他們就沒搞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如今能有一個制得住他的人出現,作為大哥很不厚道的想看著他被顧小姐欺負的樣子...

  三日會門後顧吟玥就正式跟著新婚夫婿要回鹿城了,來一趟馬車都要四五天的路程,一年半載肯定是見不到面的,嚴氏抱著女兒又哭了一場,心中到底還是捨不得。

  出發前吟歡送了不少東西讓顧吟玥帶過去,也答應了與她常常來信,顧吟玥依依不捨地跟著白駱川走了。

  熱鬧過後的顧家安靜了下來,臨安城的熱夏再度悶的都不想出門去,而在陽關,蘇謙默領兵攻打北圖,傳回來了首戰告捷的好消息,龍顏大悅,連在禮佛中的太后聽了都很高興,命皇后娘娘邀請這些在打仗的將領親眷,去避暑山莊走走,增進一下親民關係。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4 12:03 AM

73庶女心計

      皇家避暑山莊不比她們過去去的,山莊外還得過兩重門進去,都有士兵把守,馬車下在第二道門口,要步行進入,吟歡她們雖沒有什麼將領在陽關攻打敵人,可這顧家老國公和國公都死在戰場上,算是烈士家屬。

  這回再沒人陪著吟歡一同前往,她乖乖跟著木氏,大嫂身子重也沒有來,木氏就讓青芽一塊過來能夠看牢她。

  說是避暑山莊,一早到了之後就是亭台樓閣間休憩一下,該聊天的聊天,該玩的玩,也沒有大規矩,更沒有說要一群人像在皇宮中坐下那般看戲聽皇后說話,等著吃午飯了大家在一起去另一處。

  吟歡跟在木氏身後,聽著她與別的夫人打招呼,適時地擺出得體的笑容,從她定親之後這是第一回出來,自然有許多夫人想要看看大今朝最年輕的副都統所求的親,這女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畢竟蘇家這個冠稱在那,已顯貴。

  「顧夫人,我能帶吟歡去那閣樓處坐一會麼。」程碧兒就在此刻出現了,拉著吟歡要去閣樓處玩,吟歡看了木氏一眼,木氏點點頭,「帶青芽一塊過去。」

  走了一半的路程碧兒才得意說道,「蔣姐姐早就看到了你無聊的表情的,讓我下來接你呢。」

  「那我可謝謝你了。」吟歡看她迫不及待的樣子,感情眼前這位才是放虎歸山,在家悶壞了的。

  「蔣側妃。」吟歡對蔣茹茵先行了禮,身後的程碧兒推了她一把,「這麼多禮做什麼,快坐。」

  「蔣姐姐你看,這人給寵的,都沒規沒矩的。」吟歡被她按著坐了下來,蔣茹茵似乎臉色不太好,看著程碧兒眼底帶著一抹寵溺,「她啊,也逍遙不了多久了。」

  「難道定親了?」吟歡好奇地問道,程碧兒的臉一下就紅了,她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那是,你都定親了我要是再慢點,都成老姑娘了。」

  「也就你這麼不害臊的,程老夫人才會讓你嫁給我二哥。」蔣茹茵被她這模樣給逗樂,笑著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吟歡從未見蔣茹茵這樣,關切道,「蔣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蔣茹茵眼神一滯,轉頭看向了窗外,嘴角揚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無奈,「吟歡,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答應我,你還欠我一個回報。」

  吟歡點點頭,蔣茹茵說罷忽然苦笑了一下,回頭看著她們,「也是我想岔了。」

  「要不是我這回拉著你出來走走,你還能更加想岔了,我若不去太子府看你,你是不是打算永遠都不告訴我了?」程碧兒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吟歡,「這件事你也應該要知道的,以後留個心眼也好。」

  程碧兒把七公主找人查顧府又如何被人慫恿去吟歡的鋪子搗亂,最後卻要蔣茹茵付出代價來收場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吟歡聽了後久久不能平靜,她看著蔣茹茵略顯蒼白的嘴唇,囁囁地開口,「蔣姐姐,這麼說你這回是...」她看向了蔣茹茵平坦的肚子,「蔣姐姐,你怎麼這麼傻。」

  「吟歡,有些時候很多事情沒得選擇,我作為蔣家的一份子,這件事情,若是我不幫忙,我哥哥必定要被毀了。」蔣茹茵如何捨得,可三年之約還沒到她卻意外有了身孕,葵水只晚了兩天她就警覺了,「是我和他沒有這個緣分。」

  「蔣姐姐,你有沒有想過,你這般付出,今後蔣大少爺是否真的不會再犯了,自古癡情男兒可過不了女子這一關。」比如那個陸重巖,吟歡冷哼了一聲,「你今天只是失去一個孩子,可蔣家把你送進太子府,你沒能及時生下孩子,你失去的可比這個更多。」

  「大哥他如今也已經定親了,倘若下次還這樣,那麼蔣家家主也就輪不到他來做了,我豈能看著蔣家被祁家控制。」蔣茹茵的臉上閃過一抹陰霾,吟歡忽然明白她剛剛想說的回報是什麼,「蔣姐姐,我答應你,若是將來有機會,這個回報,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難怪祁小姐看自己的眼神這麼奇怪,原來這事她也參了一腳,她說怎麼查來查去都查不到什麼,這上頭的人還真是大,最後還讓皇后娘娘壓下去了,看來站的越高,她要面臨的可更多。

  「你也不必急著答應我,不就是三年,如今過半,我蔣茹茵沒有忍不了的事情。」蔣茹茵輕輕笑著,「倒是你,阿碧說的沒錯,你這趟賜婚可羨煞了許多人,這祁家原本還抱著想把女兒都嫁入王府的心,胃口倒不小,祁家三小姐品性倒不錯,就是性子怯懦了些,至於那個二小姐,看皇家中的誰會要她。」

  吟歡忽然覺得有些頭疼,拎不清的人不少,但她一次能遇見這麼多還真是奇事,老天是沒打算讓她安安穩穩過下去的,非要她荊棘中一步一步跨過去,刻骨銘心才可以。

  「表姐,我可找到你了~」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鵝黃的身影飛快地出現在門口,那守門的丫鬟攔都攔不住,木依琳就竄了進來,不過她身後的許晴幽卻被攔在了門口。

  「表姐,姑姑說你在這,你怎麼都不去找我們,你一點都不想我。」木依琳依賴地抱著吟歡,末了還在她懷裡嗅了嗅,「表姐,你身上香香的是什麼,好好聞。」

  吟歡笑地拍了一下她的額頭,「還鬧,還不快喊人。」木依琳站了起來,仔細看了坐著的蔣茹茵,一時間不知道叫什麼。

  「你母親是不是叫蔣南欣?」蔣茹茵笑著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裡,木依琳看著她,又是一個漂亮大姐姐,「你怎麼知道的。」

  「嗯,說起來,我和你母親同出一宗,是屬平輩,很久很久以前,咱們是的祖輩,是一家人,所以從輩分上說,你還得叫我一聲小姨。」蔣茹茵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看她一臉驚訝的模樣,頓時心情大好。

  「表姐,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啊。」木依琳小臉上帶著糾結挨到了吟歡身邊,這麼年輕的小姨,她怎麼從來不知道。

  「這個是太子府的蔣側妃,那個你叫要程姐姐,至於是不是真的,你回去問問二舅母,若是真的,你多個小姨疼你不好麼?」吟歡看了一眼在外面的許晴幽,估計等地臉色都鐵青了,但是門口的兩個丫鬟沒有蔣茹茵的話是誰都不會放進來的。

  「蔣姐姐,我把她帶回去,等會再來找你們。」她們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告訴自己,不就是在告訴她,大家都是繫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更何況更早的時候蔣茹茵就知道在山莊中的事情。

  蔣茹茵點點頭,程碧兒看她有些乏了,「你休息會吧,我和吟歡一塊下去。」

  許晴幽終於等到她們出來了,她這個便宜的奶娘照顧人還落不著好,每次只要吟歡出現,木家這個唯一的嫡小姐保準是去她的身邊,但裡面的人是什麼身份她還是清楚的,沒說什麼一起下去了。

  木依琳迫不及待地去找了自己母親,一見面就纏著問是不是真有這個一個小姨的事情,蔣氏倒有些驚訝,兩家是同出一宗沒有錯,可這光臨安城中同宗出的同姓氏官員都不少,也沒見他們認親的,怎麼這蔣側妃會對女兒這麼說。

  「母親,娘,您說是不是嘛。」木依琳纏著蔣氏要答案,木氏在一旁笑著回她,「你再這麼拉,你娘的衣服可給你扯破了,是是是,閣樓上的蔣側妃和你母親是同輩,你要叫她小姨也是對的,不過那可是太子側妃,你不能和別人到處亂說,會給你娘和這個新小姨帶去不便的,知道不?」

  木依琳點點頭,這才滿意地鬆了手,木氏拍了拍蔣氏的手輕聲說道,「蔣側妃和吟歡關係不錯,過去也幫她不少,她既然在依琳面前承認這件事,那也就能代表蔣家的意思,這是在向木家示好呢。」

  木依琳是個閒不住的,吟歡乾脆就陪著她走走,正好程碧兒也在,幾個人就在園子裡逛了起來,這山莊裡從外看不出什麼,裡面看著,山清水秀的,亭台樓閣之下都有著潺潺清水趟過,她們一路走過去,都是走在湖上走廊,還能看到湖面上有幾艘小船在那摘蓮蓬。

  「這不是程姐姐嘛,喲,還有顧七小姐呢。」這前方就飄來了涼涼的聲音,吟歡第二次聽見,很是熟悉。

  「表姐,我們去那玩嘛~」木依琳直接忽略到眼前還有幾個人,拉了拉吟歡的手指著湖岸上那搜靠岸的船隻。

  祁素嵐見有人這麼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神情有些不爽,「哪來這麼野的丫頭,這麼不懂禮數,沒聽見有人打招呼麼。」

  木依琳回頭兩邊一看,這才發現祁素嵐說的是自己,即刻回道,「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和你打招呼,再說了,你以為你是誰,敢叫我野丫頭,我看你才是野丫頭!」木依琳說話聲脆的很,字正腔圓地沒半點含糊回了過去。

  祁素嵐確實不認識她,木依琳住在惠安城也極少來臨安城這邊,看她居然會這麼反駁自己,祁素嵐氣岔了,她是野丫頭,她祁家二小姐竟然被人叫做野丫頭,「你才是野丫頭,不認識的打招呼你也應該回禮,這是最基本的道理你都不懂,你不是野丫頭是什麼?」

  「按照你這麼說,這我往大街上一走,是個人和我打招呼我都得回了,那我不得累死,這麼基本的道理你都不懂,你說你不是野丫頭?」木依琳牙尖嘴利地回了過去,別看她年紀小,在這木府之中,除了三哥之外,還沒有人敢欺負她了。

  「你!」祁素嵐氣紅了臉,「你真是不可理喻的野丫頭!」

  「你你你什麼你,話都說不清楚,你娘沒教你麼,你真是不害臊。」木依琳邊回還邊做鬼臉。

  吟歡看著祁家二小姐就這麼和一個比她小了好幾歲的小姑娘爭個不可開交的樣子,忽然不想勸了,而身旁的程碧兒早就一副『你們慢慢吵,別在意我』的表情,祁素葶在拉了幾回姐姐嘗試阻止未果之後也放棄了,已經丟臉丟大了,二姐和一個小姑娘還吵這麼認真。

  周圍看的人越來越多,吟歡覺得再不勸,被氣暈過去的絕對是眼前的祁家二小姐,輕輕摸了摸木依琳的頭,「不是想去那邊看麼,不去啦?」

  「哼,我不和你這種無聊的人說了,表姐,我們過去。」木依琳衝著祁素嵐扮了個鬼臉,拉著吟歡朝那要走過去。

  祁素嵐恨恨地看著她正要開口,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落水聲,緊接著就有大喊,「有人落水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4 12:12 AM

74庶女心計

      眾人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人下湖去救了,吟歡看著在水面上不斷掙扎的人,再看游向她的人,忽然覺得有些微妙,落水的地方旁邊還有一隻小船呢,船上是已經嚇壞了的另一個小姐,而蘇謙營呢,此時剛剛抓到了落水的人。

  許晴幽被救上來的時候已經快昏迷過去了,不過只是快昏迷,她不斷地顫抖著躲在蘇謙營的懷裡,臉色蒼白,滿是懼意。

  因為是大夏天,本來衣服穿的就少,這一落水,那紗制的衣物就緊貼了身子,不僅把許晴幽曼妙的身姿給襯托了,也讓救她的人六王府的世子爺看了個乾淨,隨後而來的宮女趕緊拿了外套給她蓋上,許晴幽不知所措。

  那一塊在船上玩的另一個小姐趕緊上了岸撲到她身邊,哭著說道,「晴幽你嚇死我了,怎麼會忽然掉下去的。」

  那溫熱安實的懷抱很快離開了許晴幽,她看著蘇謙營離開的身影,抓緊著手中的外套,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耳旁傳來好友的問候聲,許晴幽扯出一抹笑,在宮女的扶持下去往閣樓換衣服。

  一群人就看了個半場,在她們看來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不知道哪家小姐落水的,原因也不是狗血至極,不是推搡吵架,只是一不小心,皆都散開了。

  「看到那許小姐的眼神沒?」正當吟歡發楞呢,程碧兒忽然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就像個怨女一樣。」程碧兒最後下了結論,末了疑惑地問她,「她不是跟著我們一塊下的閣樓,怎麼一下人就到船上去了?」

  吟歡搖搖頭,望著那孤零零的小船,這湖面的水應該不深吧...

  許晴幽落水頂多算個小插曲,木大夫人是心疼的很,不過在聽到說救她的六王府的世子爺時,便說讓她衣物換好,過去謝謝六世子。

  再看到許晴幽出來的時候,連身旁的木依琳都有些驚訝了,悄悄拉了拉吟歡的手,「表姐,許姐姐這是要去表演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吟歡抿嘴笑著,這附近坐著的人不少,從她們的角度還能看到許晴幽往六世子他們那走去,身姿款款,面帶羞澀。

  蘇謙營正和別人聊著,忽然看到一抹粉翠的身影緩步而來,細看之下才知道是自己所救之人,旁邊那幾個本來聊的甚歡的朋友也不說話了,許晴幽一手抓著帕子,手心早就出了汗。

  這是機會,錯過了這個機會她許晴幽這一輩子的命運都將在他們的安排下進行,她必須牢牢把握住。

  深吸了一口氣,許晴幽臉上帶著一抹微暈看了一眼蘇謙營,「六世子,剛剛的事晴幽感激不盡,若不是您的及時相救,晴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大都男人都願意對崇拜自己的女人多給些關切,這也許也是一種心理滿足,在蘇謙營身上奏效了。

  「許小姐應該多休息才是,舉手之勞不必言謝。」蘇謙營和善地笑著,許晴幽看著他微微一怔,想起在木家木大夫人為她婚事所說的幾戶人家,許晴幽心底那不平衡越加明顯,眼前這樣的人才是能夠與自己共度一生,而不是姨母說的那些。

  「六世子不必謙虛,自晴幽來到惠安城的姨母家,早已嘗遍寄人籬下的冷暖,晴幽無以為報,只能再次感謝六世子。」許晴幽微微伏低身子,臉上帶著一抹淒楚和那道不明的悲傷,說完後轉身離開了。

  蘇謙營愣了一下,轉頭問身旁的人,「誰家的小姐?」

  「好像是惠安城木家的吧。」旁邊的人也不是很清楚,蘇謙營只記得惠安城的木家只有一個嫡小姐,眼前這位走遠的,就如她所說是寄人籬下麼。

  那四個字也許觸動了蘇謙營心中的某一處,蘇謙營想起救她的時候那緊緊揪著自己的雙手,明明已經上岸了卻還那般恐懼,身邊沒有一個侍奉的丫鬟,這般光景,在木府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木大夫人若是知道他這想法,估計是要氣岔了,她自己沒有兒子可是把這個外甥女打心尖裡疼的,可疼歸疼婚事一說不是你想高嫁就能高嫁的,頂著木府的名號也只能是個表小姐,光心高氣傲有什麼用,人家一看你父母雙亡,只是寄住在木家的,而且只是木夫人的親戚。

  遠遠看著的吟歡看蘇謙營這注意的神情,臉上閃過一抹不屑,果然這一款女子人人愛麼...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來山莊的人才到了宴客廳,宮女們早就上好了菜,她們坐在蓆子之上,桌前是放置好的精緻菜色。

  時不時看到斜對面那投來的記恨眼神,吟歡給一旁的木依琳夾了別的菜,吵不過也不至於計較到現在吧,這祁家二小姐的心眼真的比針尖還小。

  木依琳自然感覺到了,她人小,又鬼靈精,一抬頭就是一個鬼臉,轉眼又低下頭吃東西裝淑女,氣的祁素嵐差點摔碟子。

  「好好吃,小心讓二舅母看到了。」吟歡見她調皮,輕輕拍了她的背,木依琳這才收斂了些,嘴裡嘟囔著,「是她先惹我的。」

  吃過了飯等到了傍晚就該啟程回去了,這點時間若是想休息可以去閣樓,吟歡有些倦意,但有人精力十足,看著一下就打成一片的程碧兒和表妹,吟歡跟在她們身後隨處逛了起來,許晴幽也一起,只不過心思不在於此,顯得興趣缺缺。

  祁素嵐到底是趕上來了,帶著四五個人氣勢洶洶,勢要找回一早受得氣,把她們攔在了假山邊上。

  吟歡即刻沉了臉,「祁二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的表妹今早大庭廣眾之下讓我失了面子,你們得給我道歉!」祁素嵐當然不是找人打群架的,五對四,她是要出口氣討個公道。

  「祁素嵐你真好意思說,和一個小姑娘這麼較真,現在還要人道歉,我看你是白白面壁思過了。」程碧兒笑了,祁家還能養出這樣不講理的姑娘來,真以為這天下是她們一家獨大了不成。

  「表姐,我們走。」調皮的木依琳忽然轉了性子,拉著吟歡不想和她們吵,祁素嵐哪肯,走上前就要拉住她,木依琳一閃祁素嵐沒抓住,惱羞成怒直接推了木依琳一把。

  「小心!」程碧兒驚呼了一聲,眼看著那麼大力木依琳要撞向假山,吟歡眼疾手快把她拉到了懷裡,抵不住力自己則撞到了一旁的假山上。

  那規矩不均的假山面上全是凹凸的石塊,吟歡悶哼了一聲,背後被撞的好痛,在她懷裡的木依琳即可就哭了出來。

  周圍有不少在散步的,聽到這哭聲都趕了過來,木依琳哭著從吟歡懷裡出來,小心地握著吟歡蹭破皮的手背,「表姐,表姐你受傷,流血了。」

  一旁的祁素嵐嚇楞了,她不過是輕輕推了她一把而已,怎麼會忽然撞向假山的,還受傷了,肯定是故意要陷害自己的!

  「你別裝了,就這麼撞一下能傷這麼嚴重麼,不愧是顧家的小姐,否則怎麼勾搭的上蘇少爺的。」話音剛過祁素嵐的身子被狠狠一推,直接摔在了地上,木依琳惡狠狠地看著她,眼角還掛著淚珠,「你這個壞女人。」

  趕到的蔣氏剛好看到這一幕,呵斥了一聲,「依琳!」

  木依琳即刻哭的更凶了,一轉身就撲到吟歡懷裡,「娘,這個壞女人欺負我,還推我,要不是表姐拉著我,我現在就撞在了石頭上了,她還出言不遜亂說話,娘,吟歡姐都受傷了,您快來看看。」大家這才看到靠假山的臉色有些蒼白的吟歡。

  「小姐。」青芽趕緊上前把她扶了起來,一看她背後已經被蹭破了的衣服倒抽了一口氣,那白皙的後背皮膚上被蹭出了數道血痕,深的地方還冒出了血珠子。

  「扶我回去。」吟歡不想成為眾人焦點,低聲吩咐道,青芽和程兒一塊扶著她離開了,木依琳沒有跟隨,在蔣氏身邊掉著眼淚,啜泣地說著事情的原委。

  眾人看已經扶起來的祁素嵐眼神微妙的很,祁素嵐卻半句都反駁不出,因為木依琳說的不摻假,後到的祁夫人很尷尬。

  和蔣氏道了歉又和木氏道了歉,帶著祁素嵐離開了,十歲的小姑娘無理取鬧還能被原諒一下,那十四五歲的姑娘,嫁的早的已為人婦了,這點心眼和度量,還能說是孩子氣麼。

  今天在的人雖然不多,可這祁家二小姐的名聲算是真正的敗壞了,這個年紀就這麼得理不饒人,甚至還動手,說出的話難聽不說,大庭廣眾之下誣蔑別人的不是,這種口舌之婦誰敢娶回家。

  祁素茹看著一臉梗脖子的妹妹,已經不知道怎麼教了,這才讓她出去多久,今天還是母親妹妹都在這,她都有本事惹事,「祁素嵐,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應該先想想顧家七小姐身邊的人是誰,能叫她表姐的又如此親密,你哪裡看出來人家是野丫頭了,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一闖禍給祁家帶來的是什麼,你明知道顧家七小姐和八王府的三少爺已經賜婚,怎麼,你是有幾個腦袋連王府的都敢招惹了。」

  「我剛剛也摔倒了你怎麼不關心下我,一回來就知道說我的不是,若不是那個丫頭她說話太過分,再說了,顧家七小姐哪點配得上了。」祁素嵐衝著祁素茹吼道,「你還是不是我姐姐,母親和你提了許多回了,你都不肯和六王妃說說,你就是不想我過的好。」

  「啪」一聲,祁素茹舉著手氣的臉色漲紅,「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難怪你會這麼熱心的幫七公主去給別人添麻煩,你以為下次還有這麼好的運氣逃的過去,連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都說不過,最後還敢動手推人家,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出了什麼事,你是要以命抵命的,祁家的生活讓你覺得太如意了是不是,以為誰都得順著你,聽著你。」

  祁素茹原本以為她會學乖,在家這麼久母親也應該教會她如何處事,沒想到如今越發的不濟,祁素嵐捂著打腫的臉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跑了出去。

  「我去看看她。」祁夫人開口要出去,祁素茹出聲制止,「母親,你寵她寵的還不夠是不是,讓她去!」祁夫人訕訕地坐了下來,「她就是這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祁素茹看向窗外,跑出去沒多久的祁素嵐不知道和哪一個小姐夫人碰到了,正在那哭訴,她只看的清楚背面,隱隱覺得那背影熟悉,卻記不得是誰。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4 10:58 AM

75庶女心計

     傍晚,數量馬車等在山莊外,把這些小姐夫人們接回了家,吟歡坐在馬車內小趴著墊子,後背儘管塗了上好的藥膏可還是有些疼,木氏看著她微咧著嘴拿過一個墊子讓青芽再墊上,「依琳吵著鬧著說要跟著去顧府看你,最後讓你二舅母給帶回去了。」

  「她要是去顧府了我現在可照顧不好她。」吟歡哼哼了一聲,瞇著眼在那休息。

  「你若沒拉,她可就破相了。」木氏摸了摸她的頭,「今天這麼多人看著呢。」

  姑娘家臉上破了相那還得了,祁家二小姐的破壞力也是一點都不低,吟歡默默地想著,以後應該離祁家人都遠一點,包括什麼六世子妃,她一點都不想有牽扯。

  回到了顧府幾天之內送東西來的人可不少,八王府的,祁家的,還有木家的,祁夫人親自上門為女兒的魯莽行徑道歉,吟歡是個傷者,不便前去聽,祁夫人看著木氏實在是有口難言,一早勸了素嵐許久要她來顧府和顧家七小姐言和,她說什麼都不肯,還說讓她也不用來了。

  「這孩子從小被我們給寵壞了,她姐姐是由祖母帶大的,所以她出生的時候我和她父親對她都是有求必應的,以為姑娘家嬌養是對的,沒想到把這脾氣給養成了這樣。」木氏一旁聽著,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顧家也沒這麼小氣,頂多就是和祁家少來往。

  祁夫人見她反應淡淡的,心中更是失望,木氏的表態直接可以代表顧木兩家,本來老夫人還吩咐著要和木家好好相處,這木家雖在惠安城,可一直以來在帝皇家前都是說的上話的,避暑山莊這麼一齣,全給惹光了。

  送走了祁夫人,木氏讓司棋把東西都拿去吟歡屋子裡,自己則去了一趟顧老夫人那。

  吟歡這顧逸信帶著孟氏也過來看她了,她如今躺不了直接趴著,屋子裡散發著一股藥味,背上涼絲絲的是陳大夫配的藥膏。

  「你們就別取笑我了。」吟歡抬頭看了大哥一眼,顧逸信扶著孟氏坐下,笑道,「我哪裡敢取笑你,你如今可是英雄啊。」

  「這還不算取笑我!」吟歡乾脆蒙頭在墊子上不理他。

  「大哥是看你無聊來給你說說這幾天發生的事,你要不願意聽那我帶你大嫂回去了。」吟歡抬起頭,微瞇眼看著他不語,轉而看向孟氏,「大嫂,發生了什麼趣事,快和我說說。」

  孟氏看她這小心眼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推了顧逸信一下,「你還逗弄她呢。」

  顧逸信無奈地看著吟歡,「得,你最大,前些日子你不是去避暑山莊,我還是聽同僚說的,當日不小心落水的許姑娘被六世子救了,如今六世子上門去提親了。」

  「提親?」吟歡怔了怔,蘇謙營要娶許晴幽,這還真應了那天程碧兒說的話了,看著吧,這小眼神再來去幾回,保準收進府裡去了。

  「是啊,當日落水的時候你不是也在麼,據說許小姐清譽有損,所以六世子這是負責到底。」顧逸信見吟歡臉上有錯愕的神情,「難道不是真的?」

  吟歡搖搖頭,那她們都還看見了呢,那天看見的人還少啊,許晴幽一個人都不夠嫁的了,六世子可真會給自己做臉,顯得他多有責任心,他怎麼不說他色心肆起,溫香軟玉捨不得,就想帶回家去。

  吟歡很難對蘇謙營有好印象,他前幾回不斷的表明立場說要讓自己進六王府的事她還沒忘記呢,這麼自負的人,全然不在意別人肯不肯。

  「既然是做妾,還要提親麼?」過去四叔納妾不就是看中一個帶回來一個,否則她哪裡這麼多姐妹的。

  「哪能一樣,若是普通人家的,抬一下也就算了,好歹是從木家出來,你們這麼多人又看到的,她一個清白小姐,做妾已經是委屈了的。」

  「那可未必。」吟歡換了個姿勢手托腮看著他們說道,「六世子如今雖有通房妾室,她們的身份可都沒許小姐高,許小姐這一嫁好歹是個貴妾,等將來六世子繼承了王位,說不定能封側妃呢,再生個一二半女的,她這一嫁可比那些身份比她高的人好多了,怎麼會委屈。」若是委屈,許晴幽絕對不會這麼給眼神的。

  「哪有你說的這麼容易,世子封王,還得看他功績如何,除非六王爺驟逝,那麼這王位會順給世子,否則若是世子資質平平,作為不大,這王位就只能等到王爺年老逝去才輪得到,到時候幾十年過去,什麼事都說不準。」顧逸信說道,六王爺他們的王爺之位也是靠功績先皇給封的,延傳給下一代自然也需要一定的功績。

  「熬的到她不就贏了。」吟歡輕哼了一聲,就衝著那如今還虛幻的側妃位置,還不是有一群人想要往前衝的。

  除了許晴幽要嫁人的消息,就是祁家二小姐又被禁足了,這回是祁家老夫人下的命令,還讓祁素茹從六王府借了兩個嬤嬤過去,要對祁素嵐好好教一下規矩。

  說起教養的嬤嬤吟歡這會還有點後怕,祁二小姐這幾個月學下來,要是學好了那萬事大吉,要是沒學好,這路估計得走的更岔了。

  送走了顧逸信和嫂子,吟歡趴在那又接待了一眾姐妹兄弟,始終保持著那姿勢,唯有顧逸哲看著她這憋屈的模樣,小傢伙拳頭握握說他以後會保護好七姐,就像當日她保護他一樣。

  「那你得好好唸書才行。」吟歡看這兩年一下長高了許多的顧逸哲,「我可聽大哥說了,你和五弟兩個人,在學堂裡鬧著還是他去領你們回來的是不是?」

  顧逸哲臉上閃過一抹窘促,「那是五哥先鬧的,誰說要好好唸書才能保護七姐,我可以和蘇大哥一樣去學武,參軍,外公以前就是打仗的,我怎麼就不行!」

  「哎哎哎,你可別有這想法。」吟歡趕緊制止了他,他要是去參軍了,第一個哭死的絕對是三老夫人,三房就這麼一根獨苗苗,出了一點岔子三老夫人都會暈過去,還參軍呢。

  「為什麼,七姐你看不起我!」小傢伙紅了臉脾氣一上來就不爽了,吟歡拉住他的衣服笑道,「我什麼時候看不起你了,我是捨不得你,你要是參軍了我就看不到你了,你不在我身邊,怎麼保護我?」

  「等我像蘇大哥那樣有了功績我就可以回來保護你了!」顧逸哲胸脯拍拍豪氣的很。

  「等你有了功績,就不是保護七姐我了,而是要保衛大今朝。」吟歡輕歎一聲說道,「邊關有多少將士,他們有些參軍許多年了,有些才幾年,他們都是為了保衛大今朝,讓大今朝所有的百姓都能安安心心。」

  看顧逸哲低頭不語,吟歡從床邊拿過一本書放到他手中,「這裡記錄著許多大今朝的人文故事,你看大哥,他不是能夠很好的保護我們,保護顧家,逸哲,不是你非要成為誰才能保護誰,只要你想要守護住,你就一定能夠做得到。」

  說她自私也好,狹隘也好,既然已經踏入了仕途這條路,吟歡希望顧家的男兒能夠在文官這條路上越走越好,老夫人失去老國公的痛,母親失去父親的痛,希望將來嫁入顧家的女子不會體會到。

  勸走了顧逸哲吟歡略感疲憊,青芽走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個盒子,「小姐,這是陸家大少夫人送過來的。」

  吟歡讓她打開盒子看看,裡面是去傷疤的藥膏,還有一封信,吟歡接過那信,嘴角揚起一抹笑,孫姐姐帶著陸重山借出遊之名離開了一個多月,原來是帶他求醫去了。

  求訪了數名名醫都搖頭說陸重山這症太重,基本沒有化解的可能性,就在他們快要絕望的時候終於在隴山那找到一位隱居的名醫,陸重山為他上山打了五天的獵把名醫家的院子都塊堆成山了名醫終於答應了給他看病。

  在隴山又住了十來天,每日都是扎針泡藥湯,那名醫說先要把原本體內積累的毒塊給打散了,打散了之後再服藥才容易慢慢化去,不論這時間多久,這一回他們兩夫妻能夠找到病因並有望治癒,多虧了顧七小姐的提點,等顧七小姐身子好一些了,她再上門來道謝。

  「青芽姐姐,看來每一個名醫都有著奇怪的癖好呢。」吟歡看了信心情格外的好,不管陸重山夫妻要不要追究陸重巖下毒之事,那都是他們兄弟間的事情,只要他們救治有望,將來孫姐姐生了孩子,這陸重巖籌劃多年的可就全落空了,若是嫡子都無法從他這裡出,她倒要看看前世他的宏圖大略還能施展不。

  「小姐,那百合姑娘回信了。」青芽又拿出另外一封信,吟歡卻懶得再看,「她怎麼說?」

  「百合姑娘說她手中的藥丸已經用光了,希望再想辦法送一些。」吟歡霍然睜開了眼,嗤笑了一聲,「那可是三個月的份量,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她竟然全用光了?」還真是夠下狠手的。

  「百合姑娘說二小姐最近吃的補藥比較多。」

  「不是還有麼,你拿去給紅俏,她會想辦法給她的,讓紅俏轉告她,別太心急,二姐可不傻,發現了以後可就沒這麼好的機會了,話說她那肚子應該也藏不住了吧。」吟歡算著這日子,難怪她加份量的下,若是顯懷了就沒這麼容易下手了。

  「小姐,若是發現了陸府會不會徹查?」錢姨娘自殺了才沒有讓這事查下去,那陸府的姨娘斷然不會來這一出,到時候查起來,如果牽扯出小姐就不好了。

  「查?他們都查不到東西是哪裡來的。」吟歡哼了一聲,「那姨娘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招?」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4 11:20 PM

76庶女心計

      六王府中,祁素茹卻因六世子的決定,連續幾日心情都很陰鬱,兩天前這日子剛定,按照六世子的說法,畢竟是木府出來的,即便是表小姐,亡父為官,也是按照大家閨秀的教養,不能太委屈了。

  而這不能太委屈,居然也是有媒婆前去說親,儘管這聘禮上和自己成親那會相差很大,但是光從這禮節上,這個貴妾的進門對自己威脅很大,更何況她還沒有生下嫡長孫。

  祁素茹不免有些難過,嫁入六王府之後她也是盡心侍奉王爺和王妃,自認沒什麼錯待之時,而世子過去留下的兩個通房也妥善安排,她失去的這麼多,到頭來是這番光景,委實難以接受。

  「鵲兒,那可有送信回來?」祁素茹轉頭問身後的丫鬟,那丫鬟臉上閃過一抹難色,「小姐,一封都沒回。」

  祁素茹的臉色再度有了變化,她整整送出去十來封信,居然一封都沒有回,他也在怪她麼。

  「準備紙筆。」

  「小姐。」鵲兒低聲勸到,「蔣公子即將成親了,小姐當務之急應當是生下嫡子。」一個是六王府的世子妃,一個是蔣公家的大少爺,若是讓人知道了,敗壞的還是小姐的名聲啊。

  「還不快去!」祁素茹沉聲說道,鵲兒沒再說什麼,替她去拿了紙筆。

  一盞茶的功夫,祁素茹寫好了信交到鵲兒手中,「這回別交給那個小廝了,塞點錢給門口的李婆子。」鵲兒點點頭出去了,祁素茹轉頭看向窗外的庭院,三年前如果沒這麼選,一定不是這樣的結果...

  兩日後太子府,蔣茹茵懶懶地靠著,一旁是尚未放涼的藥,身後的奶娘正囑咐她要好好吃藥,把身子養好了。

  她裝病是假,實則小產,太子府的廚房中每日都會送來藥,而她院子裡的小廚房也會燉煮一些補藥把她小產的事給掩蓋過去,太子妃來過幾回,皇后也派人來探望過,見她面色蒼白,送了不少滋補品,都說要她養好身子。

  「小姐,蔣府的信。」一個丫鬟匆匆走了進來,在她耳邊說了兩句,將懷裡的信拿出來給她,蔣茹茵一看上面的字,都懶得看信的內容,扔給一旁的丫鬟,「這是第幾封了?」

  「小姐,十一封了。」那丫鬟把信和之前拿到的放在一塊收了起來,蔣茹茵睜開了眼,「都十一封了,當真是毅力十足。」

  「這回不是交給大少爺身邊的小廝,是交給門口的李婆,還塞了不少銀子。」送信進來的丫鬟走到她身後替她捏了捏肩說道,蔣茹茵伸手示意那丫鬟,「拿出來看看。」

  若是她嫁了人還能把手伸到蔣家去,那蔣公家這些人都是白混的,蔣茹茵拆開了那封信,微皺眉頭,那信件還帶著一絲的香氣,前十封信蔣茹茵一封都沒有看,後來半年祁素茹就沒再送信去蔣家,她還以為她放棄了。

  「把這信紙沒寫的部分裁下來拿去驗驗,這香味究竟是何物。」蔣茹茵也不會小覷把哥哥迷的神魂顛倒的女人,祁素茹這個人,看似柔弱,可懂得把握自己能把握的機會。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丫鬟高聲請安,「太子殿下吉祥。」

  丫鬟很快把信藏在了懷裡,太子走了進來,蔣茹茵起身要給她請安,太子趕緊扶住了她,「身子不適就不要行大禮了,快躺下。」

  「多謝太子殿下。」蔣茹茵靠回了軟榻,太子在她旁邊坐下,摸了摸她的臉,「比前幾天好多了。」

  「多謝太子殿下關心。」蔣茹茵看了一眼旁邊的丫鬟,幾個人都退了出去,留下一個守在外室,內室中只留下了他們兩個人。

  「就別一口一個太子殿下了。」蘇謙陽拉著她的手,「等你身體好一些了,你可以請你那些好姐妹來太子府坐坐,陪你說說話。」

  「不如殿下允了茹茵身子好些了回蔣家去看看爹娘。」蔣茹茵面帶笑意,從容說道。

  「近日政事繁忙,不能陪你過去,什麼時候去你說一聲,我讓裘東送你過去。」蘇謙陽見她這小計謀的樣子,笑了,蔣茹茵搖搖頭,「那可不行,裘東是您的貼身護衛,讓他跟著我回蔣家,那您怎麼辦。」

  蔣茹茵自然不會把他那句陪去娘家的話放在心上,這個資格只有太子妃能夠享受到,只是即便如此,他這麼說聽的人都會高興。

  「自然有別的護衛,你還擔心這個。」蘇謙陽平日裡從宮中回來都會抽空來蔣茹茵的院子裡坐坐,比起對他迎合的那些妃子,和蔣茹茵相處的方式更為輕鬆一些,「你趕緊養好身子,那一盤棋可還沒定輸贏。」

  「那臣妾可是要耍賴了。」蔣茹茵嘴角揚起一抹俏皮,佯裝頭疼,偏不肯和他下那盤一半的棋子。

  「願賭服輸,你這樣下回殿下我可是也要耍賴的。」蘇謙陽看著她錯愕的神情哈哈大笑了起來,起身撫摸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好休息。」

  直到他走遠了,蔣茹茵才收起了笑容,每回應對完太子殿下她都覺得疲憊,姑媽很早就和她說過,帝皇家無情,今日和你說對你情深義重,可能明日就為了國家棄你家與不顧,你不能責怪他為何不信守諾言,因為他是帝皇,不僅僅為你一個人而活著,他為大家,你必須得跟著他為大家,把兒女私情放在一邊。

  你必須能夠有和他站在一起的資格,美貌,才情,合談,家世。

  前兩者美貌容易老去,而這才情宮中如此多女子,哪一個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更多的你的家世要入的他的眼,你的談吐能夠讓他覺得舒適。

  「準備準備,後天就回蔣家去。」蔣茹茵對走進來的丫鬟說道,「替我更衣,我要去太子妃那。」

  吟歡能來如自如的時候,許晴幽已經入了六王府,再多的禮數也無法彌補她這妾室的身份,貴妾也是妾,不能大婚迎娶,不能拜堂成親,不能從六王府正門而入,沒有酒宴。

  天氣漸漸涼了,吟歡這收到了蘇謙默從陽關讓人帶來的東西,是北圖那上好的皮毛,說是給她做保暖的袖套,還有一罐子的藥膏,盒子沒有別人送的精緻,但按照他說的,北圖還是有可取之處,他們那遊牧的經常會受傷,受了傷用這東西祛疤效果很好。

  即便是她自己在信中不提到,蘇謙默也會有別人告訴他她在這發生了什麼,想瞞都瞞不住。

  吟歡聞著那清涼的香味,讓青芽把這皮毛給母親和老夫人送去一些,自己留了一部分剛好做一幅袖套和一條圍巾。

  花了四五天的功夫,吟歡讓爾冬把做好的圍巾和信送去給了阿喜,自己則換過了一身衣裳,差人去大嫂那問問有什麼想吃的,帶了襲暖出門去了千玉閣。

  一年過去生意好轉的也快,吟歡走入鋪子,陳掌櫃正忙著招呼客人,吟歡轉身上了樓,沒多久程碧兒來了。

  吟歡讓襲暖下去找掌櫃的拿一些好的首飾端上來,看程碧兒懨懨的沒什麼精神,打趣道,「怎麼,是不是在家被你娘逼著做繡活了?」

  程碧兒抬眼看著她,「得,你們都拿這個取笑我。」打小她什麼都學的快,唯獨拿那細針沒辦法,可這嫁人之後好歹要拿得出手一些自己的繡品,程夫人決定要惡補一下,天天逼著她繡,人都憔悴了。

  「我看你得陪嫁兩個繡娘才行。」吟歡認真的說道,程碧兒撲上來就撓了她的癢,「平時看你多乖巧一人,說起話來嘴巴一點都不饒人!」

  「行了行了,算我錯了,程大小姐,這有什麼你喜歡的,儘管挑,都是給你留的。」吟歡求饒道,讓襲暖趕緊把盤子放到桌子上,那上面整整齊齊擺著數件首飾,都是工匠師傅做出來吟歡讓陳掌櫃留的。

  「算你還有良心。」程碧兒這才有了些精神,拿起幾樣看了看,襲暖拿來了銅鏡,她一樣一樣的試過來,插滿了一邊。

  「別摘,你這樣走出去,就給我鋪子做活宣傳了。」吟歡看她只戴不摘樂了,伸手拿起一個還幫她戴上,程碧兒左看右看,美得很,「嘖嘖,都帶上了我也好看。」

  「一會你就受不了了,可沉了。」吟歡拿起一個鐲子給她套上,撩高袖子,露出一模一樣的一個,唯有鐲子邊緣的圖案有一點點不同,「我也給蔣姐姐準備了一隻,你帶回去有空幫我送給她。」

  「你自己開了這麼一家鋪子,都不多打扮一下,來,這個算姐姐送你的。」程碧兒摘下了所有,選了個精巧的簪子給吟歡帶上,兩串珠墜垂在髮間不顯突兀。

  「那我還要謝謝你了。」吟歡看她要了所有的,示意襲暖帶下去都給她裝好,她平時不太愛戴這些,摸了摸頭上那個正要摘下,程碧兒制止道,「不許摘,送你的你得戴夠了二十回才可以。」

  吟歡失笑,放下了手想著等她走了再摘,兩個人又聊了一會,接近傍晚,程碧兒告辭離開,吟歡送她出了鋪子門口,自己也坐上了馬車去南市給大嫂買些開胃的果子。

  馬車從南市出來的時候天色有些沉,看似要下雨的樣子,襲暖拉開簾子提醒了一下車伕,車伕駕了一聲,馬匹快了速度往顧府的方向跑去。

  回到車裡沒多久,忽然馬車一陣急剎,吟歡沒有坐穩直接往後一倒撞在了車身後,「小姐,您沒事吧。」摔在一旁的襲暖趕緊過來把她扶了起來,對著外面喊了一聲,「怎麼回事?」

  過去很久外面的車伕都無回應,馬車又慢慢小跑了起來,襲暖拉開簾子要去看,一柄明晃晃的劍就直接出現在了自己眼前,那劍端似乎就在她的鼻尖上,稍微一動就會見血。

  「襲暖,怎麼了?」吟歡摸了摸撞疼的後腦勺,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襲暖的背影,一陣劍光,簾子被對半劈開落了下來,吟歡看到四五個人手執刀劍站在那,而那個車伕已經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是她吧?」一個人手中拿出一張畫,翻開看了一下,對指著劍的人說道,「沒有錯。」

  「帶走!」那人在襲暖脖子上敲了一下,襲暖軟軟地倒了下去,那人彎腰走入馬車,一把拉出了吟歡,吟歡吃痛地哼了一聲,「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不用你走,我們會帶你過去。」話音剛落,刺鼻的味道蒙了下來,吟歡側頭看到那車伕脖子上的血痕,漸漸失去了意識...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4 11:32 PM

77庶女心計

      天空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街上的人都顧著往家裡趕,誰都沒注意巷子裡那停了多時的馬車和躺在馬車內死去多時的車伕。

  隨著天漸漸暗下來,顧府中的青芽等地有些著急了,小姐離開了一下午怎麼到現在都沒回來,親自去了一趟大少爺的院子,少夫人說小姐差人去問她想吃什麼,說會去南市帶些回來,如今也沒送過來。

  雨越下越大,青芽打了傘去了大門口等,見大少爺和三爺他們都回來了,就是不見小姐回來,爾冬從廚房拿了食盒過來也來了大門口,「小姐從來沒有這麼晚回來過,青芽姐姐,我要不要去南市看看,興許是雨太大了,小姐想等一會再回來。」

  「你去夫人那一趟,派兩個人一塊去。」青芽記得吟歡出去的時候就說約了程小姐去千玉閣看首飾,「我去千玉閣看看。」說罷,青芽打著傘衝入了雨中。

  夜晚那兩旁的燈籠都被雨水打滅了,路上濘濕一片,青芽看著那偶爾才匆匆跑過的馬車,瞥了一眼皆不是顧府的。

  到了千玉閣門口,雨水早已經淋濕了半截的褲腿,鋪子裡沒有一位客人,陳掌櫃和兩位夥計在結賬,看到青芽收了傘進來愣了一下半響才反應過來,「青芽姑娘,可是小姐落下什麼東西。」

  「陳掌櫃,小姐下午是什麼時辰走的。」青芽顧不及腳下的濕漉,她瞭解小姐的性子,她不會一聲招呼都不打這麼晚還不回家。

  「小姐送了程小姐出去自己也上馬車走了。」青芽聽掌櫃說了那時間,心半沉,希望爾冬她們能在南市找到躲雨的小姐。

  「那謝過陳掌櫃了,興許是小姐躲雨晚一些回府,我太心急了。」青芽笑了笑,撐開傘又往顧府回去,到了顧家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紫荊院裡木氏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見她這樣進來,「趕緊先去換一身衣服。」

  「夫人,小姐傍晚就離開了千玉閣了。」青芽匆匆換過了一身衣服回來說道,木氏點點頭,隔了一會顧逸信和爾冬她們就回來了,木氏霍然起身,可並沒有在顧逸信身後看到熟悉的身影。

  顧逸信手裡拿著吟歡手上掉下來的金鐲子,臉色微沉,「大伯母,你請跟我來。」

  木氏的心即刻懸了起來,走了出去,一輛馬車停在顧家的後院,大雨蓬勃地打在馬車頂上,顧逸信扯開了只剩下一半的簾子,車伕的屍體赫然出現在馬車內,司棋趕緊扶住暈了一下的木氏,木氏看著那露出在馬車外的腳,顫聲問,「吟歡人呢?」

  「大伯母,我們到了南市去了那賣醃果的鋪子,他是有說七妹去過,但離開的時候天還沒暗,當時也沒下雨,回顧府的每條路上我們都找了一遍,最後在一個巷子裡找到了這輛馬車,七妹和她的丫鬟都不見了,只剩下這個鐲子。」

  「夫人!夫人...您快醒醒!」木氏頹然倒了下去...

  吟歡聽到了屋外大雨敲打著瓦片的聲音,還有風掃樹枝的聲音,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靠在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上,床下牆角是還沒醒來的襲暖,看兩個人衣著完好的鬆了一口氣。

  轉頭看向門口,那幾根木欄成的窗子外已經一片漆黑,在這寂靜的夜裡,這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恐怖。

  吟歡輕輕地喊了襲暖一聲,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這個時間顧府應該知道自己失蹤的事了吧,可這樣的天氣,他們要怎麼找到自己。

  大雨像是要沖刷去了一切的證據,不斷地洗刷著路上的車痕,除了雨聲,吟歡再沒聽到別的聲音,吟歡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腳下是鋪的到處都是稻草,吟歡走到襲暖身邊輕輕推了推。

  「小姐...」襲暖緩緩地睜開眼睛,吟歡把她扶起來到了床邊,「襲暖,你還記得些什麼不?」

  襲暖搖搖頭,「他們把小姐迷暈了之後就拉著我一起上了上車,過了一會上來了另外一個人也用那東西把我給弄暈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

  「那你聽到他們說了什麼沒?」

  「似乎在說要不要帶我一起,其中一個說都帶上,免得我回去通風報信。」襲暖想了想說道,吟歡起身小心走到窗邊看了一眼外面,心頓時沉了,那大雨瓢潑的窗外,就是大片的樹林,而她們似乎所在的還是在閣樓上,吟歡靠在牆上,如果只是單純的綁架勒索,他們為何這麼殘忍的殺了車伕,不應該有一個人留下回去報信交贖金麼。

  不是索錢,那就是索命了。

  吟歡蹲在了牆邊,抱著膝蓋想著,不喜歡她妒忌她的人不少,但是恨她到要她命的人卻沒幾個,還能有她的畫像交給綁匪,前段日子她養傷都沒出門,他們必定伺機很久了。

  「小姐。」襲暖喊了一聲,吟歡示意她不要出聲,她必須先想清楚在這件事上誰將獲得最大的利益,她死了,母親是不會在過繼孩子,顧府之中除了錢姨娘之外沒有誰會對這件事有這麼大的敵意,可錢姨娘死了。

  吟歡腦海中閃過什麼,若是她死了,那麼她與蘇少爺的婚事便不奏效,即便是聖旨也不可能讓他娶一個死去的人,那麼別人就有機會...

  吟歡被自己這一閃而過的想法嚇了一跳,為了嫁給蘇謙默因而謀害自己的性命,這做法豈不是太冒險了,可之前不是有程姐姐說的七公主被慫恿前來找自己麻煩,似乎也是因為他。

  吟歡蹲的累了,起身看著窗外,忽然一個人出現在窗前,低頭看著她,吟歡心中一顫,雙手揪在身後努力保持平靜,良久開口道,「是誰讓你們綁架我的,他給了你們多少好處。」

  那人只是深沉地看著她,吟歡再度開口,「他出多少銀子,我與你翻倍。」

  「一千兩,他買了你的命,我們不接受你的這一筆。」那人緩緩開口,「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吧。」

  吟歡看著他轉身離去,連喊住的機會也沒有,身後的襲暖趕緊過來扶住她,「小姐。」

  買她的命,上一世她的命不值錢,這一世竟然會有人開大價錢殺她,她是不是該笑一下,如今值錢多了。

  「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運氣好就不會死,運氣不好,襲暖,那就得讓你陪著我一塊死了。」吟歡轉頭看著她略有抱歉。

  襲暖搖搖頭,「小姐不會死的,少爺會來找到您,救您離開的。」

  吟歡聽著那又大起來的雨勢,大哥即便是有心要找,這大雨過後什麼痕跡都沒了,只怕是僱主等不及要她死,那幾個人沒有動手,不就是在等人下命令麼。

  「小姐,不如我們逃吧,您先走,襲暖裝成你的樣子留在這裡。」襲暖拉著她到了另一個窗子,吟歡指了指那窗下的搭起來的棚子,赫然站著一個低頭打盹的人。

  「我們能想到的他們怎麼會沒想到。」她也怕,若是害怕能夠讓他們放了自己,可在這裡,在他們面前起不了一點作用。

  破舊的屋子漸漸開始漏水,吟歡看著那稻草堆上慢慢形成的水灘子,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個缺了口的杯子迎著那低下的水洗了一下,接了滿滿一杯放在桌子上沉澱。

  「小姐,這是要做什麼?」

  「喝。」吟歡如法炮製又接了兩杯放起來,她不想還沒被殺死就已經凍死餓死,要拜二姐所賜,前世她沒少被關柴房,沒東西吃的時候,就是這麼接那無根水來活下去。

  吟歡不停的忙碌,不斷找能接水的東西,不讓自己停下來,一停下來她內心的懼怕就會瘋狂的纏繞住她,外面是殺人不眨眼的劫匪,而她和襲暖手無縛雞之力,除了等救之外什麼都做不了,連逃跑都做不了。

  天漸漸亮了,到了後半夜雨就停了,吟歡強逼著自己不去想那屋頂的瓦片有多髒,看著杯子低沉澱的一些泥沙,過濾了一下喝了一杯,看著窗外越來越明亮起來的天色,真是弄人,雨現在倒是停了...

  經歷了一場大雨洗禮的臨安城處處顯現著美好,可顧府內氣氛卻很緊張,顧家幾兄弟分成幾路去找線索,冒著大雨打聽了一個晚上,終於在城北門口那打聽到了消息,傍晚的時候有幾輛馬車冒雨出城,跑的十分的快,一眨眼出了城就不見了,那馬車也不是什麼官家的。

  顧逸信看了一眼二弟,「去過程家沒?」

  「去過了,程小姐從千玉閣離開後沒多久就到家了。」顧家小姐失蹤並不是可以到處宣揚的事情,顧逸守見程小姐也不清楚,便沒有多說,「大哥,若是綁架七妹求財,為何無人上門送信。」

  「車伕都死了,應該不是求財。」顧逸信搖搖頭,「既然在城北那打聽到了消息,你們去城北郊外看看,一有消息立刻回來。」

  顧逸信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再去一趟程府。

  程碧兒昨夜本就一夜未眠,顧家那前來打聽的二少爺問題太奇怪,問她什麼時候到家,難道和她同時離開舖子的吟歡出事了。

  一聽到下人來報顧家大少爺求見,程碧兒趕緊讓人把他請了進來,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是不是吟歡出事了?」

  顧逸信眉宇一動,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程小姐是否知道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昨天顧家二少爺來問我何時到家,我就猜想是不是吟歡沒有回顧家,一早你又來,肯定是吟歡出事了!」程碧兒說完在屋子裡走動了起來,一面嘴裡念叨著話語。

  「車伕被殺,吟歡和丫鬟都失蹤了。」顧逸信瞥見了她手上那和吟歡一模一樣的鐲子,他曾聽妻子說起過,這樣的鐲子七妹只送給她最親近的人,她那也有一隻,上面的花式不同罷了,於是沉吟道。

  「你說什麼!」程碧兒忽然高聲問道,「那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去找人啊。」

  「只知道大概綁架的馬車朝著城北去了,臨安城沒有可疑,昨夜下了大雨。」顧逸信見她也不清楚,臉上的焦急應該不是裝的,要告辭離開,程碧兒叫住了他,「顧大哥,我只是猜測,吟歡失蹤的事,你可以去祁府看看。」

  顧逸信頓了下,輕輕點了點頭,「謝過程姑娘。」

  等顧逸信離開程碧兒在原地站了一會,臉上有一抹糾結,最終還是下了決定,跑回了自己屋子,拿起架子上一個錦盒,很快也出了門上了馬車開口道,「去太子府!」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4 11:44 PM

78庶女心計

      吟歡是被一陣開門聲吵醒的,一夜未睡到了清晨實在是挨不住了,和襲暖靠著微瞇了一會,大門敞開光線亮的刺眼,一夜雨後是艷陽高照的天。

  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不是吟歡昨夜看到過的,其中一個攔著另外一個,「老大說了,等會就帶去懸崖,你!」

  「既然都要死了的人,臨死前還不准老子爽一把不成,你在這看著,等老子爽完了,就輪到你。」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走入了屋子裡,他看了一眼襲暖又看了一眼吟歡,臉上露出一抹猥瑣,雙手搓了一把在下巴捏了捏。

  「你要做什麼!」襲暖緊張地護在了吟歡面前,瞪大眼睛看著那走近的人。

  「滾開你,老子還沒嘗過這千金小姐的滋味呢,瞧這細皮嫩肉的!」那人一把拉起襲暖就拖到了一邊,襲暖摔在了地上,吟歡跳下床就要跑,那人三兩步過來把她扯到了床上,身後的襲暖拿起地上的瓦罐往那人身上砸去。

  幾秒過去,那人回頭揮手給了襲暖一巴掌,襲暖一頭撞在了牆角,暈了過去。

  吟歡只覺得天旋地轉,頭上的墜飾一下都掉在了床上,那人見襲暖暈了過去,轉身就朝著床鋪走來,吟歡撐起身子看著他,心中升起一股絕望,她就是死也不會讓人侮辱。

  轉身朝著床鋪邊的牆上撞去,那人飛快的制住了她的身子,吟歡的雙肩被牢牢定固在了床上,吟歡得空的雙腿胡亂地踢著他,那人吃痛的悶了一聲,一手掐在了吟歡的脖子上,另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惡狠狠說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窒息的痛感,吟歡瞬間漲紅了臉,忽然感覺到腰下壓著的東西,吟歡同樣惡狠狠瞪著他從齒間擠出了幾個字,「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

  「老子現在就掐死你,看你能怎麼樣!」掐著吟歡脖子的手越來越用力,吟歡一手抓著他的手臂,另一隻手很快從身旁舉起,手中一支細簪,朝著那人的脖子狠狠的紮了下去...

  屋外的人守著遠遠看到老大帶著兩個人回來了,回頭要敲門讓他不要再繼續,忽然聽到一聲嚎叫,踹門進去的時候,那人一手捂著脖子,跌跌撞撞地摔下了床,手捂的地方赫然插著一根金簪,而那人在看到門口的弟兄時眼珠睜大,嘴角猛的吐出了一口鮮血,在他面前歪歪地倒了下去。

  吟歡顫抖地雙手看著他倒在地上還不停的抽搐著,面朝著自己,死死地盯著,嘴角不斷地溢出殷紅的血,他不甘心的伸著手,卻再也使不上力氣。

  樓梯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其餘幾個聽到那叫聲都衝了上來,那老大一看這屋子裡的情形,吟歡衣領微開頭髮凌亂地靠在床角發抖,而一個弟兄卻倒在地上,瀕臨死去。

  「怎麼回事!」那老大沉聲呵道,「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要進來,就看緊了!」守門的那個支支吾吾了一聲,「就是三哥說直接死了可惜了就!」

  「他活該!」那老大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色膽包天,如今命都丟了,「不管他,把人帶上,還有,把那個也一起帶走。」那老大吩咐道,剛剛已經接到了指令,要求死的乾乾淨淨,這不遠處正好有懸崖,推下去了就一乾二淨。

  「老大,是不是這樣老五老六真的能被放出來。」兩個人上前把吟歡抓了起來綁住了手,吟歡的衣服上還沾了那人的血,十分狼狽。

  「要是不放出來,她也就別想有安生日子!」那老大冷哼了一聲,再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弟兄,走過去替他蒙上了眼睛,「快走!」

  吟歡渾濁地眼中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出了門他們帶著她往樓下走去,這是個不大的別院,老舊的屋子周圍的籬笆都殘缺不齊,還沒出院子,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顧逸信為首的出現在了院子門口。

  「七妹!」

  「七姐!」

  顧逸信趕緊下馬,身後還跟著顧逸哲,帶著一眾侍衛將院子門口給圍堵了起來。

  幾個劫匪即刻抄刀子,那老大從別人手裡把吟歡拉了過來,架起刀子放在了她的脖子上,對顧逸信他們呵斥道,「你們誰敢過來,我現在就殺了她。」

  「殺了她你們也都得死,何必拼的你死我活,你拿人錢財消災,我自然也可以幫你。」顧逸信朝著吟歡看了一眼,「更何況我們已經知道是誰主使的。」

  「不必多言,給我們讓路,否則我立刻殺了她。」刀子在吟歡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顧逸信即刻舉手示意身後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押著吟歡和襲暖,他們朝著懸崖邊慢慢地退了過去,漸漸沒了退路,押著吟歡的人似乎怎麼都不肯再談條件,不論銀子加到幾千兩,他就是決議要把吟歡推下懸崖。

  「老大,要不我們放了她吧。」身後的弟兄有些怕了,那老大看著逼近的人,嗤笑了一聲,「你以為他們會放過我們,這些官宦人家是最不守承諾的,若不是老五老六為了我們去蹲大牢,誰願意和他們扯上關係。」

  「可是老大,如今他們這麼逼著,要是我們被抓了,她到時候不幫,我們不是虧大了。」

  「她要是不放,那就等著一起被抓。」那老大狠狠說道,又收了一下刀子。

  刀子緊緊押著她的脖子,吟歡大氣不敢出一聲,看著大哥他們帶人緊逼著,身後就是懸崖了。

  「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祁家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放了她們。」再這麼往後退,吟歡就該讓他們扔下懸崖了,顧逸信喝止大家停步,忽然在他們的身後飛來一支箭,直接射死了那老大身旁的人。

  朝著後方望去卻一個人都沒有,看著身旁的兄弟倒下,那老大即刻衝著顧逸信大喊,「是誰,讓他停手,否則我立刻殺了她!」話音剛落,又兩支箭颼颼地從遠處飛了過來,身後又有兩名弟兄中箭,那老大瞬間成了光桿司令。

  「這是你們逼我的。」眼看著一早上的時間四個弟兄都死了,那老大漲紅著臉把吟歡擋在了箭過來的方向,手下用力要割斷吟歡的喉嚨,忽然一個飛刀閃過,打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吃痛的鬆開了手,吟歡一個脫力倒在了地上。

  顧逸信帶著人很快衝了上來把那老大制服,顧逸哲抱著吟歡焦急地喊著,「七姐,七姐你沒事吧。」

  「死不了!」吟歡喃喃地說道,視線看向那箭和刀子飛來的方向,只見不遠處的樹上站著一個人,一身黑色勁服,接受到吟歡的目光,那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轉身躍下了樹消失在她眼中。

  吟歡回頭看著侍衛制服下的那人,眼底聚起一抹狠勁,「大哥,你說可是祁家二小姐?」

  「我們一早去了祁家,發現他們有人出城,你二哥跟了過來到這裡,看他進了院子,留下一個人看著,自己回來報訊我們隨後才趕來的,至於是不是祁家二小姐暫時還未確定。」

  「問他不就知道了。」吟歡瞥向那綁住的人,「現在你有個活命的機會,還關係到你口中那兩個正在牢裡的弟兄,配不配合就看你的了。」

  那人驟然抬起頭看著吟歡,見她此刻冷靜的樣子有些詫異,被救了不是應該撲在親人懷裡哭訴,又或者要他們不得好死,可她似乎從頭到尾都想著和他們談條件。

  「我如何相信你。」

  「就憑你現在根本沒得選。」

  當天下午臨安城的衙門前鼓聲響起,顧逸信拿著那槌子不停地敲打那一面鼓,鼓聲作,升堂。

  那大人一看堂下擊鼓的人是蘇大人,給他行禮都來不及,在這臨安城滿城高官中,他這是頭一回遇到做官的來告狀,隨便來一個這品級都比他高,壓力很大啊。

  「顧大...堂下何人!」想了想還是要維持住衙門的名聲,藍大人一敲板高聲問道。

  「顧府長子顧逸信。」

  「擊鼓所謂何事。」

  「狀告祁家二小姐,合謀山匪,今早在舍妹出門之時將她綁架意圖將她推下山崖致死。」藍大人愣了一愣,隨即說道,「可有證據。」

  幾個侍衛把山匪老大押了上來,其餘抬上來的是四具屍首,其中一具脖子上還插著簪子,顧逸信送上書信兩封,畫像一封,銀票一千兩,站在辦案台前抬頭看著藍大人提醒道,「大人,此時是不是應該去祁府把嫌犯抓來問話對峙,以免她逃脫。」

  藍大人被他盯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這犯事的報案的,哪一個他都惹不起啊...

  此刻的祁素嵐正在一個嬤嬤的指導下學習,忽然院子裡傳來一陣嘈雜聲,似乎是丫鬟婆子的阻撓聲,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了,一隊的捕快看了屋子裡的人一圈厲聲問道,「誰是祁素嵐。」

  祁素嵐本就學的窩火,正在氣頭上,霍地起身看著他們,「你們是誰,本小姐的名諱豈是你們可以亂叫的!」

  「有人擊鼓伸冤,狀告祁小姐與人勾結意圖謀命,多有得罪。」說完,兩個捕快上來就抓住了祁素嵐的手臂,二話不說帶了出去。

  「你們放開我,什麼意圖謀命,你們在說什麼,放開我!」祁素嵐怎麼掙扎都沒有用,祁夫人聽到丫鬟的通報趕了過來,看到女兒被別人這麼架著,立刻喊道,「大膽,來人哪,把這幾個人拿下。」

  「祁夫人,妨礙公務,阻撓大人辦案,不論是誰,一律杖責二十,而且可當即執行。」帶隊的捕快拿出一張公文給祁夫人看,「還請祁夫人配合。」

  等祁老夫人出來,其中幾個捕快連著意圖溜走的兩個婆子一個管事都抓了過來,看著祁素嵐不斷地喊著母親,祁夫人怎麼都不信女兒會做鬧出人命的事,更何況她一直在家,根本沒出門去過。

  「這位官差大哥,敢問我們家素嵐犯了什麼事你們要抓她去衙門問審?」祁老夫人和顏地看著他們,領頭的捕快又將話重複了一遍,「顧家狀告祁家二小姐與山匪合謀綁架顧家七小姐,意圖謀害其性命。」

  「這...這怎麼可能!」祁夫人扶著額頭有些頭暈,看著女兒被他們帶走,抓著祁老夫人的手著急說道,「母親,這可怎麼辦。」

  「派人去把老爺請回來,還有,派人去素茹那。」祁老夫人沉著臉說道,顧家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大肆前來抓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的忤逆孫女真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

  祁素嵐跪在了公堂之上,周圍的威武聲嚇了她一跳,左右看去除了跪著的人之外居然還有四具屍體,再大的膽子也是年僅十四五歲的姑娘,即刻嚇的臉色蒼白。

  藍大人看著隨後趕到的祁老夫人,趕緊給座位,正對面還有顧家的顧老夫人還有大夫人,若是等祁家老爺過來,這就更不好審了。

  忽然有衙役到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藍大人頓時神色一變,剛才那想要遁走的心即刻消散的一乾二淨,擺上了一張極為公正的臉,喝聲問道,「祁素嵐,半月前你是否與這五位山匪合謀,出銀一千兩,要求他們綁架顧家七小姐並殺死她。」

  「我沒有,我沒有,你胡說!」祁素嵐喃喃著忽然高聲說道,「我要等我爹過來。」說完就要起身朝著祁老夫人那走去。

  「大膽,公堂之上豈容你胡來,拿下!」藍大人這板子拍的極為爽快,兩個衙役上來就把祁素嵐壓制住,祁老夫人望了一眼顧老夫人,只見她神色淡淡地看著,並沒露出別的神色,心沉了幾分。

  「陳虎,半月前是否是這位小姐與你們見面。」藍大人轉頭問唯一活下來的山匪,陳虎看了祁素嵐一眼,「大人,當日那小姐是蒙著面的,不過我記得她的聲音,確實是她,當時她答應給我們一千兩的酬金,還答應我事成之後想辦法會把半年前抓進牢裡的兩個弟兄給放出來。」

  「你胡說,我這兩個月每日都在家裡,根本沒有出去過,怎麼可能和你見面。」祁素嵐矢口否認道,藍大人低頭看了一下顧逸信寫上來的東西,「傳證人許婆,李鐵三,嚴嬤嬤。」

  「許婆,半月前也就是十月初二這日,你是不是在你家門口有看到過馬車來去,從上面下來的是不是這位小姐。」藍大人開口問道。

  「去我是不知道,來我確實看到過,我家就住在祁府後門隔了一條小街,我正在門口燒煤球,看到馬車到祁府後門,看到一位小姐頭戴白色紗帽走了下來,身後還跟著丫鬟,那會風大,看樣子倒是挺像的。」

  「許婆,你看是不是這樣?」顧逸信拿過一頂百紗帽戴在了祁素嵐頭上,那許婆點點頭。

  「帶著紗帽如何能確定就是我們嵐兒。」後到的祁夫人隨後說道,顧逸信看了藍大人一眼,繼而看向祁夫人,「那就把祁府上下的人帶過來問問,當日有誰帶著這紗帽進了祁府後門,又去了那裡,這麼一個大活人,總不至於沒人看到吧祁夫人。」

  「嚴嬤嬤,當日你教導祁小姐可是一直守在她身邊的。」顧逸信又問那教養嬤嬤,那嬤嬤搖頭道,「下午午睡的時候我們都不在,過了時辰等我們去叫,門口的丫鬟說祁小姐身子不適,頭有些疼,如今還躺著,我就進去看了一眼,羅帳中確實有人躺著,我和另外的嬤嬤就出來了。」

  顧逸信看向祁夫人,「如果祁夫人不信,現在就可以把祁府上下的人叫來問問,看看是不是都說二小姐沒出去過。」

  祁夫人語噎,藍大人繼而傳了守城門的人,確實看到一早有馬車出城門,後來有看到顧家二少爺跟了出去,再後來就是顧家大少爺帶著人趕過去,對比過祁素嵐的字跡,和其中的一封信一模一樣,包括陳虎認出的祁家管事,那一千兩銀票上的錢莊字號無一不證明這件事和祁家脫離不了干係。

  祁老爺很快趕到了,祁素茹卻沒有過來,聽著藍大人招一個一個證人上來,沒過一會祁素嵐這罪名就成立了,她說在家,嚴嬤嬤只從羅帳裡看到個背影,說沒出去,旁邊有鄰居看到了回來的馬車,祁家的管事一早確實出城北,是去送祁素嵐親手寫的信告訴陳虎他們要求乾乾淨淨的殺死,一點屍骨都不要留下,最重要的是,祁家除了祁素嵐之外,沒有人有這個作案動機。

  「藍大人,可否押後再審,此事疑點頗多。」祁老爺看著女兒跪在地上,看著自己哭的傷心,抬頭看藍大人,顧逸信走到他面前,「請問祁大人還有什麼不解,顧某願意一一解答,押後就不必了,這麼多證據再此,祁大人難不成還想要撇清關係?」

  「半個月前的事情,那許婆何以這麼清楚。」眼前的顧家得罪不得,大女兒沒有前來也沒派人過來說什麼,六王府的意思很明確了,不會站在祁家背後。

  「九月初二是我們家老頭子的忌日,我當然記得清楚了。」許婆說道,祁老爺有些挫敗,一封信和那一千兩銀票還有那祁家管事就直指祁家,能夠使的動管家有這麼大筆銀子的,怎麼都是祁家的主人,除了自己的二女兒,還有誰會做這麼沒譜的事。

  「祁素嵐,你認不認罪?」藍大人看著祁素嵐,後者掙脫不開衙役的束縛,哭著向祁夫人祁老爺喊道,「爹我沒有,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冤枉我。」

  「傳顧吟歡、襲暖上堂。」藍大人微歎了一口氣,換做普通人家,這還有壓一壓的可能性,別說顧家現在沒有個比祁大人身份高的家主在,可人家後台夠硬,這是若是有半點偏袒,他這官也就不用想做了,剛剛太子府那才派人來說過,儘管審,公正審,所以祁大人你就算再給我暗示我也不會押後再審的。

  青芽扶著吟歡走了上來,脖子上的刀傷已經處理了,臉色蒼白那虛弱憔悴的模樣,外頭的圍觀群眾看了都心疼,這都是什麼事,一個大家小姐心這麼狠,居然要謀命!

  「因為昨夜下了一場大雨,今早的天氣格外晴朗,一早吟歡就和哥哥嫂子約好了去遊玩,到了南市附近哥哥陪嫂子下車買些東西,我在馬車上等他們,後來二哥說應當去買些好酒來也下去了,忽然馬車自己走動了,我和襲暖坐在馬車裡有人打開簾子闖了進來,他們什麼都沒說把我們拖了出去,打暈了車伕帶上了另外的馬車...」

  「...而後他們讓我們下車,二哥很快發現我不見了,先行追了過來,後來大哥他們才來,他們打了起來,其中幾個被箭射死,他就拿刀架著我到了懸崖邊上,後來是打傷了他的手我才得救的,起初我並不知道是誰要害我,可在馬車內我聽到那幾個人說有人買我性命,要置我於死地,還答應說放了那些山匪的兄弟來作為報酬,吟歡深在閨中並未與人結怨,後來哥哥們說是跟著祁府管家過去的,我細想之下才記得,我與祁小姐之間可能有些誤會,就在大半個月前皇后娘娘邀請我們去避暑山莊,我與我表妹和祁小姐之間有了些爭執,當時祁小姐失手將我推到假山受了傷。」

  吟歡說著說著眼淚落了下來,神情淒楚地看著祁素嵐,「祁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表妹的事你會這麼生氣,可我與你素日無冤仇,你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你胡說,你明明就是昨天晚上就失蹤了的!」祁素嵐看著她脫口而出,等她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她急切地看向了祁老爺,這回連祁夫人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祁小姐,我究竟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先要害我性命,如今見我還活著,就要毀我名節說我失蹤一夜!」吟歡瞪著她,忽然渾身一顫倒了下去。

  「吟歡!」木氏起身過來把她抱在了懷裡,看著她渾身顫抖著身子,緊緊地摟著,「藍大人,我顧家雖然老國公不在了,我相公也已經戰死,可我一府婦孺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我就這麼一個孩子,視如己出,昨夜大雨這孩子回家的是晚了一些,今早出門的時候人還有些不舒服,但不想掃了哥哥嫂子的興致所以跟著一塊去了。如今好不容易人回來了,這祁小姐還要毀人聲譽,祁老夫人,我倒要問問您,這祁府究竟是何意思!」

  「顧夫人,這不是祁府的意思。」沉默許久的祁老夫人忽然開口道,祁夫人看向她不置信地喊了一聲,「母親!」

  「若不是你與子問的縱容,這孩子身上哪裡來這麼多銀票去買兇殺人,若不是多次犯錯你都不重罰,她怎麼會不認清自己的錯誤,如今釀成大錯,那她就得自己承受著。」

  祁老夫人說罷看向藍大人,「我祁家子女既已犯如此大錯,但憑大人公正決斷。」此話一出,祁素嵐的臉色煞白,祖母這話是什麼意思,放棄她了?

  祁老夫人看了顧老夫人一眼,「教女不嚴,老婦我慚愧。」說完就離開了公堂。

  這一忽然的轉變讓眾人楞了一愣,就連藍大人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判了,官宦子女犯了錯,他這審完還要上呈給刑部再做決斷,祁老夫人這些話,是代表祁家所說的麼,藍大人看向了還坐著的祁大人。

  顧逸信又說道,「藍大人,祁小姐平日裡足不出戶,又如何會認得山匪,這背後肯定是有人提點的。」

  祁素嵐猛地抬頭看著他,顧逸信和顏低下頭,「祁小姐,是誰告訴你去找這些山匪的,中間的牽線人是誰?」

  看祁素嵐臉上的神情吟歡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讓自己身敗名裂比讓自己死容易多了,她何須這麼大費周章,除非還有別人不想她活下去。

  「嵐兒你快說,是誰蠱惑你去害顧家小姐的,你是被人慫恿的對不對,你快說啊。」祁夫人催她道,這女兒就算是再無法無天也不會做出害人性命的事,平日裡刁蠻任性,可這人卻沒有很聰明,又容易被激怒,否則怎麼會和木家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吵成這樣,一定是有人想要借她的手來害人。

  「我是聽別人說起來的,沒人告訴我。」良久,祁素嵐委屈地看著祁夫人說道。

  「祁小姐是聽誰說起來的呢。」

  「我去陸家,聽陸家二少爺和他娘子聊天的時候說起來的,說隴東地最近不太平,經常有買兇殺人的事情出現,我就問他如何能找到那些人。」顧老夫人和木氏的臉色一變,陸府二少爺,那不就是吟霜的相公。

  祁老爺意味深長地看了藍大人一眼,後者背後早就濕透了一片,這下好了,又扯出了陸府,他還是趕緊把這案子交給刑部去審理,這燙手山芋快要把他的烏紗帽都給燒著了。

  祁素嵐與人合謀要謀害顧家小姐,證據確鑿,被關入了大牢裡等押往刑部審理,吟歡回家之後因為受了驚嚇開始高燒不退。

  顧逸信忙著把吟歡失蹤的時間給瞞的天衣無縫,只要那唯一活下來的山匪說是一早綁架的,大雨過後把連夜出城的腳印車痕都給掩蓋了,他們也查不到,下著大雨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有人被劫持出城門去了。

  至於祁小姐和那管家的話,說什麼都沒有別的證據來的有信服力,事情確實是祁小姐做的,至於為何要到殺人這麼凶殘,關於陸家二少爺有意還是無意的提點,就放刑部去查便是,他只要能夠護得住妹妹的名聲就夠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4 11:52 PM

79庶女心計

      案件從衙門呈上到刑部中間還需要幾天,到刑部受理定奪之後再行審理又要幾日,這麼選定了開堂的日子已經是七八天之後的事情了,這幾日吟歡都是高燒不斷,好了又犯。

  顧老夫人說她是被綁架的時候受了驚嚇,因為她殺了人,夜夜夢寐不安,一閉上眼就是那個畫面,那個山匪捂著脖子,鮮血還沾到了她的身上,夢中滿屋子都是血,從那山匪的脖子裡不斷地流出來,而那人卻一直不死,就這麼盯著她,死死地盯著,她被禁錮在那床上怎麼都躲不開,那鮮血好像要從床沿蔓延上來。

  「啊!」吟歡猛地睜開眼,看到那熟悉的床頂,胸口不斷地起伏著。

  「小姐,您又做噩夢了?」爾冬很快走了進來,從一旁的盆子裡絞乾了絹布給她擦汗,吟歡側了個身,背後濕漉了一片,「替我換一身衣服。」

  「小姐,不如給您擦個身子吧。」爾冬伸手入被窩探了一下,濕熱的很。

  在吟歡額頭上捂了一會,放心道,「燒退了一些,我去給您取水。」吟歡側躺看著屏風,看著床沿上的掛飾,看著一切她覺得熟悉的東西,心漸漸安穩了下來。

  爾冬很快帶著丫鬟進來,給她擦了身子換過一身乾淨的衣服,又換了一床的被子,司棋在外敲門走了進來,手裡是剛剛煎好的藥,一看爾冬這收拾的陣仗,把吟歡扶了起來,「小姐又做噩夢了?」

  「醒了就好。」吟歡小口地喝著她餵的藥,苦地直皺眉,司棋摸了摸她黏在耳側的頭髮,「老夫人都替小姐安排好了,明日就帶您去南山寺住一段時間,夫人親自陪您過去。」

  「府中事務繁忙,大嫂如今身子重,不如司棋姐姐陪我去好了。」吟歡半撒嬌的說道,對這麼懂事的小姐司棋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如畫姐姐陪你一塊過去,我留在家裡幫著老夫人一起處理家事,你好好養身子,擔心這個做什麼。」

  「等小姐回來,什麼事都結束了,您再也不會做噩夢了。」司棋放下碗扶著她躺下,給她蓋好了被子,吟歡笑了笑,司棋摸摸她的臉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顧老夫人和木氏都過來看過她,吟歡略微有聽見她們旁邊說話,卻怎麼都睜不開眼,頭昏昏沉沉的很難受。

  木氏輕輕摸著她的額頭,這才不過半日的功夫,竟然又燒起來了,「母親,看來應該找您說的大師看看。」

  「前些日子說那司空大師出遊回來了,你們明天先過去,如果他在就找他,不在就找主持。」顧老夫人心疼地看著吟歡,這孩子當真是磨難多,難道真應了那司空大師說的話,富貴一生,卻是改命而行,年輕的時候會受些磨難。

  「八王妃今早還派人來問候了,說這刑部的事咱們不用擔心。」木氏拿起濕的紗布蘸了些溫水塗了些在吟歡嘴唇上,又給她換過了一塊布放在額頭上,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這樣就好,這皇家最是護短的。」

  第二天吟歡燒退了一些,木氏帶著她出發去了南山寺,連續多日斷斷續續的發燒加上噩夢,顧老夫人說她是讓惡靈給纏著了,嚇了魂要去佛門重地把魂壓住,那樣就不會再發燒了。

  吟歡上了馬車就睡過去了,顧逸信把她們送到了南山寺,抱著窩在毯子裡的吟歡去了準備好的客房,剛一放下床吟歡就醒了,顧逸信摸摸她的頭,「你好好在這,回去就什麼事都沒了。」

  「大哥,我欠別人一個恩情。」吟歡拉住了他的袖子,「與土匪勾結這件事,還有大筆的銀子,關於對賜婚的不滿,要讓祁家都脫不了身。」

  「若是沒有祁府的變相縱容,她哪來這麼大的膽子去做這件事,祁府對皇上的忽然賜婚肯定心有不滿。」養虎為患,不一次解決,日後一旦有反擊的機會就防不勝防了。

  見大哥點點頭,吟歡鬆了一口氣,蔣姐姐,若是這事成了,我也算還了你的人情了。

  夜幕降臨,吟歡躺在床上隱隱還能聽到遠處的誦經聲,半個時辰響起的鐘聲時刻迴盪在她耳畔,門外傳來木氏的聲音,開門進來吟歡看到了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

  「大師,麻煩你了。」木氏請他到吟歡床邊坐下,司空看著臉色蒼白的吟歡,「施主近日可有血光之災?」

  「十日前她被人綁架,險些喪命。」木氏在一旁說道,司空點點頭,「做一場法事先化解了施主這幾日來的驚魂,施主能否與我說說你做的噩夢。」

  口述完了那夢境,吟歡忍不住背脊一陣發涼,她一直忘不了那雙眼睛,腥紅地看著自己,那麼不甘心。

  「此等惡鬼。」司空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摸了幾下,「讓他致死的簪子可還在?」

  「大師,這些都帶來了。」木氏讓青芽把東西都拿出來,司空遠遠看著那盒子微皺了一下眉頭,「取刀來,既然本是施主的血光之災,那就得由施主自己化解。」司空取刀在吟歡手指上劃了一下,擠出漫過杯盞底的血,嘴裡念叨著什麼,一手繞杯子幾圈後伸手蘸了一滴點在了吟歡的手腕上。

  「這凶器我帶過去超度了,施主好好休息。」司空再看一回她的手相已沒有當初那麼驚訝,佛門之中豈是沒有輪迴轉世之說的,大千世界,萬事皆有其存在的道理。

  聽司空大師的意思就是那山匪不甘心,惡靈附在了簪子之上,不停地擾著吟歡,不讓她安生。

  爾冬聽了有幾分後怕,朝著屋子裡看了幾眼,吟歡笑了,「這兒是佛門重地,它們不敢放肆。」

  「小姐您怎麼一點都不怕。」爾冬嘟囔了一聲,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扶著她喝下。

  最害怕的時候早就過去了,算起來,她不也是有附在了過去的自己身上...

  兩場法事下來,在南山寺中,吟歡果真沒有再做噩夢了,入睡後就連那屋子都再沒夢到過,精神好了不少,大師給她把脈過後建議她下午的時候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爾冬扶著她到了院子裡,進屋子替她拿了披風出來給她披上,開心說道,「小姐,您想不想吃桂花糕,上回來我就看到平寺那有月桂,早上我問了掃地的小師父,他說可以摘。」

  「那不許多摘,就幾個人的份量,若是做了給大師也送些過去。」吟歡看她開心的回屋子拿籃子去了,一面囑咐在屋子裡青芽照顧好自己。

  庭院裡沒什麼風,曬的久了吟歡還覺得暖洋洋的,拿起桌子上的書翻開來看了起來,過了沒多久,院子門口有了響動,吟歡頭也不回地笑道,「怎麼這麼快回來了,該不是那小師父又不讓你摘了?」

  見爾冬久久不回答,吟歡聽到那走近的腳步聲抬頭一看,高大的黑影遮住了陽光,帶著些鬍渣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吟歡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那熟悉的神情,還有眼底那淡淡的笑意。

  「怎麼,傻了?」蘇謙默看她怔怔的模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吟歡這才反應過來,真是的他。

  「你...」吟歡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他風塵僕僕的樣子似乎剛剛到臨安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舊趕來了這裡,心底正醞釀著話語,吟歡忽然整個身子騰空而起被他抱在了懷裡。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青芽趕了出來發現吟歡受驚嚇地摟著一個陌生男子的脖子在那驚呼。

  「哪來的登徒子還不快把小姐放下。」青芽衝到前面伸手要打蘇謙默,吟歡趕緊開口,「青芽姐姐,是蘇少爺,是蘇少爺。」

  這會蘇謙默已經挨了青芽好幾下了,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青芽還是板著臉孔教育道,「蘇少爺,小姐身子這才剛剛好一些,您這麼嚇她,等會又發燒了。」

  「她前幾日都在發燒?」蘇謙默把她放了下來坐好眉頭微蹙,吟歡心中咯登了一下,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青芽點頭道,「小姐被救回來之後就一直反覆發高燒,還一直做噩夢,所以夫人才帶她來這裡。」

  蘇謙默這回不是看向吟歡,而是看向在門口躲躲閃閃的阿喜,沉聲說道,「你信中怎麼沒說!」

  「少爺,阿喜寫信給您的時候顧小姐她還沒生病呢。」阿喜有些心虛,顧小姐交代不能和少爺說她生病的事,以免他到時候掛心。

  「那你也得未雨綢繆!」蘇謙默瞪了他一眼,回頭看著吟歡,後者也有些心虛,心虛地點點頭來表示阿喜說的話一點都不摻假。

  「對不起,我來晚了。」蘇謙默蹲下身子雙手握著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讓你受委屈了。」

  「你現在能夠過來我已經很開心了。」吟歡看他臉上抹不去的疲倦,這送信來去不過十幾日的時間,他到底是多久沒有休息趕著過來的。

  「祁家的事我聽說了,你放心,我...」蘇謙默眼底聚起一抹凌厲,敢勾結土匪做這種事,他會讓他們後悔沒有把女兒綁起來關上一輩子讓她出來惹是生非的。

  「我放心的。」吟歡打斷了他的話,臉上露出一絲倦意,「我有些睏了,不如你陪我進去休息會可好?」

  蘇謙默把她扶起來,青芽在一旁替她拿著披風,進了屋子蘇謙默親手扶她上了床,蓋好被子,青芽退了出來關上了門,許久不見,小姐與蘇少爺應當有許多話要說。

  「你坐這好不好?」吟歡往床裡側靠了靠,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蘇謙默一愣,聽到她的提議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吟歡撐地身子有些酸了,語帶撒嬌地說道,「還不快坐下!」

  蘇謙默解下了身上的披風放在一邊,有些侷促,「我一路來都沒換衣服,髒的很。」吟歡一眼瞪過來,蘇謙默即刻靠在了床沿,吟歡這才滿意地躺下,頭剛好靠在他身旁。

  蘇謙默此刻心跳如戰鼓鳴起一般,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這麼獨處一室,她還讓他靠在床邊,越想蘇謙默的臉越紅,於是他開始轉移注意力,一手環住了她的頭後方,低頭看著她問道,「你這些天作了什麼噩夢?」

  吟歡簡略地說著夢中的情節,並沒有說那山匪試圖非禮她,蘇謙默聽地認真,時不時皺了下眉頭,尤其聽到吟歡說當日發生的事臉上的神情逐漸冷了下來。

  「她說是陸家二少爺和你二姐聊天的時候提起關於這如何買兇殺人的,哼,借刀殺人這一招使的倒不錯。」吟歡看他這神情就知道他又在打主意了出聲制止道,「二姐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你不許插手。」

  忽然看她小老虎似地警告道,蘇謙默心疼地摸摸她瘦了好多的臉頰,嘴欠抽地說道,「臉上的肉都少了,不能捏了。」

  吟歡又瞪了他一眼,扯開了話題,開始說著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大到誰家成親誰家生子了,小到屋簷下的燕子搭窩了,生了一窩的小燕子,什麼無聊說什麼,終於把蘇謙默給說的睡著了。

  吟歡抬頭看著他閉眼靠著,小心翼翼地拿起床上的小被子拉到了他的身上,陽光懶懶地斜照進屋子裡,吟歡臉上帶著一抹笑意,靠在他身旁閉上眼也漸漸睡著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4 11:58 PM

80女庶女心計

      在南山寺又住了幾日,直到顧逸信來接她們回去,吟歡才知道刑部的案子已經審理到了尾聲,本來早就可以結束了,但是由於蘇謙默的回來,又拖了幾日。

  吟歡上了馬車,抬頭看到和大哥在說話的蘇謙默,這幾日他都陪自己住在南山寺,連八王府都沒來得及回去一趟。

  刑部受理的當日就對此案又查了一遍,只是活著的只剩下陳虎一個人,他說的便是案情的全經過,祁小姐勾結山匪在先,謀人性命在後,不管吟歡有沒有死,她的罪名擺在那了,而她的動機卻是吟歡死了,八王府與顧府賜婚不奏效,八王府三少爺的婚事又可另作打算。

  這又牽扯到了背後祁府的意思,儘管祁老夫人和祁老爺都否認知道這件事,可這麼一大筆的銀子一個還沒出嫁的小姐如何拿的出手,她向父母要這筆銀子的時候難道祁家就沒有過任何的懷疑,又或者說是祁家裝作不知道縱容了她的做法,因為祁夫人當初是有這意向與八王府結姻親的。

  皇上很快知道了這件事,正所謂治家不嚴,門風不正,祁二小姐的種種事跡已經顯現出了祁家對她的過於寵溺和縱容,皇上皇后都是明白人,難道是當真管教不好一個孩子?還是你們樂見她去做這件事情,只是沒想到會做的這麼狠而已。

  連著聖旨都不放在眼裡,妄圖以這種方式來讓這聖旨作廢,祁素嵐理因當斬。

  皇上又下了一道聖旨,祁老爺連女兒都管教不好,那就回家去待個幾年先把孩子教養好了,別說做皇帝的不夠意思,這女兒養不好,禍害的可不止一家子。

  而祁素嵐,和山匪都敢勾結,與他們做此等交易,直接讓她削髮為尼,還俗都不用了,一輩子常伴青燈古佛。

  此案中牽扯到了陸重巖,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刻意慫恿的祁素嵐去找山匪,而是妻子顧吟霜邀請祁小姐來家裡坐坐的時候,聊天聊到了祁小姐隨意問的,按照他的話來說,他怎麼會想到祁家小姐不止是好奇問問這麼簡單,原本大家都是聊著說來聽聽的。

  可刑部怎麼會吃他這一套的解釋,隴東買兇殺人的多,隴東和臨安城還是有些距離的,你一個將軍府的少爺,怎麼會對如何買兇殺人,如何尋找中間人這事知道的這麼清楚,官匪本就不是一家,陸重巖的解釋是,大哥告訴他的,陸重山跟陸將軍出去剿匪次數多,自然知道一些。

  而陸將軍帶著大兒子的回答便是,在家從來不說這些東西,不知道小兒子說是哪裡聽來的,陸重巖以不務正業整日就知道研究這些在刑部被打了二十大板以示警告,之後讓陸重山領回家去了。

  馬車上陸重巖趴在那一句話都不說,陸重山坐在那也同無言,兄弟倆一個恨父親大哥都不幫他說話,一個則想著自己的弟弟為何會變成這樣。

  這二十大板事小,對陸重巖來說,那教唆的成分才是最受影響的,儘管沒有證據說明祁小姐會去找山匪有他誤導的可能,可當日衙門受審的時候在外聽的人這麼多,一傳十十傳百,別人都會覺得他心術不正,而心術不正這是為官大忌,還沒等他大展抱負呢,這就給敗壞形象了。

  回到家陸重巖特別的委屈,陸夫人看到兒子被打成這樣,而大兒子一聲不吭地站在那,心疼地指責長子,「刑部都讓你去了你怎麼都不幫你弟弟說說話,瞧這打的。」

  「母親您怎麼不問問刑部給他定的是什麼罪,我要是說是父親與我說的,咱們這將軍府的牌匾可以直接抬去還給皇上了。」陸重山看了趴在臥榻上的陸重巖,沉聲道,「說山匪的事情可大可小,若不是父親夠忠君,你這麼一說,刑部完全可以上報給皇上,說我們與土匪勾結往來!」

  陸重巖不說話,顧吟霜走了進來,陸重山就離開回了自己院子,顧吟霜手裡拿著藥對陸夫人說道,「母親,您回去歇息吧,相公有我照顧就可以了。」

  陸夫人一直覺得這個兒媳婦不順眼,直到上半年孩子沒了到現在這肚子還沒動靜,對她更是沒有好臉色,想到已經有了身子的佟姨娘,陸夫人看顧吟霜的眼神更像是看一隻不下蛋的母雞。

  顧吟霜讓丫鬟送了陸夫人出去,自己則替陸重巖脫了褲子,刑部的板子一點都不摻假,她仔細地塗上了藥膏陸重巖才好受一些。

  「這件事我們不能再摻和了。」陸重巖沉聲說道,若不是陸家和顧家是姻親關係,肯定會被人懷疑有合謀的嫌疑。

  顧吟霜眼底閃過一抹不甘,卻還是順從地點點頭,陸重巖又想到了什麼,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霜兒,我們得趕緊把嫡子生下來。」父親已經對他很失望了,只要先生下了嫡子,還是有希望的。

  「那佟姨娘不是已經有身子了麼!」顧吟霜佯裝生氣地拍開他的手,趁著她對付七妹的時候竟然讓那該死的妾鑽了空子,有了身子整整瞞了三個月,到顯懷了瞞不住了還裝作無知的樣子和夫人說自己其實每個月都有來葵水的,所以一直都不知道有身子。

  「這哪能一樣,一個庶出的。」陸重巖反握住她的手輕輕摸著,「你別在意,那不過就是個庶出的,怎麼能從你肚子裡生出來的比較。」

  「今天是佟姨娘,明天就是那個賀姨娘,改日還會有別的女人進來服侍你。」顧吟霜輕輕推開了他的手往旁邊坐了坐不理他,陸重巖嘿嘿地笑了一聲,知道她這是吃醋了,承諾道,「不會的,這院子裡就兩個姨娘,不會再多了,我心裡只有你一個的。」

  「這可是你說的。」顧吟霜臉回頭瞪了他一眼,那半含秋波的眼神直接把陸重巖瞪地酥麻,剛想動呢,臀部那一牽扯又疼的他咧牙,「是我說的是我說的,你別不高興了,等我傷好了再去給你找一些補身子的藥來吃。」

  陸重巖對嫡子的執著像是著了魔,顧吟霜留他休息自己走了出去,前幾天她瞞著陸重巖去把脈過,大夫說她體虛,也許是上次孩子掉落下的後遺症,讓她要注意把身子養好,平日裡送往她這的湯藥可不少,她也隨時有派人去取藥渣過來檢查,都沒什麼問題,這肚子為何還沒有動靜...

  吟歡回到家的第二天,刑部的所有判決都下來了,祁老爺停職,至於祁家二小姐,一經評斷,人就直接從牢裡送往離臨安城很遠尼姑庵,那有從宮裡出去的年邁老嬤嬤,因為無人贍養所以都是留在那的,順便看管關在那的人,在那過一輩子,吃齋念佛,基本都沒有活到死的,大都瘋了。

  而身在六王府的世子妃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只是在祁老爺被停職之後回了一趟祁府。

  祁素茹坐在馬車內,把自己從小帶在身邊的祖母憔悴了許多,可她自己現在都是自身難保,當初她是想先回來看看的,被六王妃給攔住了,說這件事六王府不插手,她已經嫁入六王府,就不能出現在公堂之上,祁家這一倒,自己今後在王府的日子可就更不好過了。

  「小姐,您真的要去麼。」鵲兒見馬車不是朝六王府的方向,欲言又止。

  「鵲兒,如今的形式,若是父親不能盡快復職,這祁家很快就是二叔他們做主了。」祁素茹收起了悲傷的神色,母親生了三個女兒,二叔二嬸本來就對這父親當家有意見,如今父親被停職,又是二妹犯事導致祁家名聲受損,二叔他們肯定會借題發揮。

  「那去拜託王爺和世子不是更好嗎?」鵲兒不懂自家小姐為何有了難事第一想到的不是找世子幫忙,而是要去找別人。

  祁素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要不你現在回去和世子求求情?」

  「是鵲兒多事了。」鵲兒立刻低下頭,祁素茹拿起一旁盒子裡的鏡子看了看今日的妝容,心中竟有幾分雀躍...

  玉珠閣很快到了,裡面的掌櫃見到是她,帶著她走到了後院的一間包廂中,包廂門半開,裡面似乎點著熏香,散發出來一股淡淡的香氣,祁素茹整理了一下衣著,示意鵲兒守在門口,推門而入。

  那是分為內外室的包廂,一道屏風阻隔了她的視線,屏風前的鼎爐內冒著一絲煙,屏風後似乎有燒水的咕嚕聲。

  繞了過去,祁素茹看到被薄紗分隔開來的座位後赫然是蔣茹茵的身影,神情有些難以置信,一旁的屏風後還是一個丫鬟坐在那煮茶。

  「怎麼,見到我很失望?」蔣茹茵命丫鬟把薄紗撤開,她面前還放置著一把古琴,「我只是想嘗試一下祁姐姐彈琴,哥哥煮茶的畫面,意境不錯呢。」

  過去這個地方是祁素茹和蔣景智常來的地方,他們之間發乎於情止乎於禮,最多的也就用這種方式來相見,也是祁素茹心中最美好的回憶之一,而今日蔣茹茵模仿的這重現,對她來說卻像是一種諷刺。

  「茹茵你怎麼會在這。」祁素茹眼底閃過一抹慍色,隨後恢復了神色,坐了下來。

  「哥哥婚期將近,沒空過來,我就替他來赴約了。」丫鬟把煮好的茶端了上來,蔣茹茵給她倒了一杯繼續說道,「所以祁姐姐有什麼事和我說便是,畢竟你如今已經是六王府世子妃了,和哥哥單獨見面影響不好,哥哥也是考慮到你的名聲。」

  祁素茹臉色一變,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她全都知道了?

  「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敘敘舊罷了。」

  「敘敘舊約來這地方,我還以為祁姐姐是要重溫舊夢了呢。」這薄紗,這古琴,還有這茶香縈繞的氛圍,說是敘舊,不如說舊情復燃來的比較貼切一些。

  「茹茵,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和你哥哥之間是清清白白的。」祁素茹微沉了臉,她興致沖沖的過來,沒想到在的卻是妹妹,這還不夠丟臉麼。

  「我知道你和我哥哥之間沒什麼,我今日替哥哥過來就只是想告訴祁姐姐,以後不要再寫信去蔣府,也不要再去打擾哥哥,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如今和蔣府和哥哥沒有一點關係,祁姐姐,我想你應該聽得明白,不會這麼不知羞恥。」蔣茹茵說的緩慢,輕輕地撥弄了一下那琴弦,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2:06 AM

81庶女心計

     「你!」祁素茹一杯水全撒在了桌子上,她竟然說自己不知羞恥。

  包廂的門忽然開了,蔣景智闖了進來,剛好看到了妹妹噙著笑意而祁素茹被說的紅了眼的畫面。

  「景智~」祁素茹心裡即刻燃起了希望,委屈地喊了一聲,沒等蔣景智開口,蔣茹茵起身示意丫鬟攔住了哥哥,呵斥道,「六世子妃,你似乎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你應該喊我大哥為蔣少爺,讓別人聽見了會以為你和我大哥之間有什麼曖昧不清的關係,即便你不在意,我們蔣家可是在意的很!」說完她瞥了蔣景智一眼,走到了地上。

  「茹茵,再怎麼樣你也不該把素茹的信都攔截下來,還私拆信件出來和她見面。」蔣景智看著許久不見的人,一陣心疼。

  「那你們就私奔吧。」蔣茹茵看著他們,神色平靜的很,從懷裡拿出一張銀票,「這裡是五百兩銀子,馬車在後門,你們可以現在就私奔,你的婚事我會幫你退了,今後蔣家也就當沒你這個人。」

  看他們兩個愣在那,蔣茹茵走到祁素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即使嫁人了你心裡不是還記得我哥麼,那你就跟著我哥哥私奔吧,你們不是很痛苦麼,你們不是崇尚你們的愛情麼,那麼直接走啊。」蔣茹茵說著說著提高了音量。

  「你胡鬧什麼!」蔣景智看祁素茹被嚇壞了,開口呵斥道,「素茹她已經嫁人了。」

  「你也知道她已經嫁人了?那你還摻和祁家的事情,那你還和她通信來往,若不是我攔截了那些信,你要和她私下授情到什麼時候,你在回信的時候可有想過她已經嫁為人婦,不能如此,你又是如何答應我的,你知不知道我為此付出了什麼代價,而你這個做大哥的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你又知不知道到她為何會約你出來,祁家如今已經讓聖上厭惡,你還想把蔣家拿去一塊陪葬是不是!」

  「今日我故意讓小廝告訴你的,你還是來了,我已經與祖父和父親說了,大哥你不適合蔣家家主這個位子,我也不想再勸說你們什麼,我倒要看看,今天你一無所有時候,她還會不會寫這些信。」說著蔣茹茵把過去祁素茹寫給蔣景智的信通通都拿了出來扔在他面前。

  「如果你們真的離不開對方,就拿著這銀票去私奔,否則大哥從今以後你就別在我面前提什麼昔日情分!」蔣茹茵說的臉色漲紅,把那銀票往桌子上一拍帶著人離開了,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祁素茹呆呆地坐在那,蔣景智蹲下身子,把地上的信一封一封都撿了起來。

  「景智。」良久,祁素茹才吶吶地喊了一聲,「蔣茹茵剛才說什麼,蔣家的家主之位不會再留給你了。」

  蔣景智把信都放在了桌子上,坐在她旁邊握住了她的手,「我本來就不在意這個,給二弟這個家主會比我接受來的更好,素茹,你願意和我走麼?」

  祁素茹近乎惶恐地把手從他手中抽離出來,緊張地看著他,「景智,我已經嫁人了,我沒有辦法跟你走。」

  「只要我們離開了這裡,去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妹妹給的五百兩足夠我們用的了,我們還能自己做生意,自食其力,你過去不是說很想要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麼?」蔣景智眼中閃過一抹受傷,「難道你真的只是想要我幫祁家才找我的。」

  「景智,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我還有祁家,若是我走了六王府會遷怒祁家的,我不能這麼自私。」祁素茹急切地解釋道。

  「若是你走了,六王府不會遷怒祁家,只會說六王妃暴斃,他們不會讓你私奔的事影響六王府的聲譽。」

  「那是以前,如今的祁家父親被停職,二妹又是如此,他們不會放過祁家的。」祁素茹低聲哭著,眼中滿是淚水看著他。

  「當初嫁入六王府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其實你若是不嫁你父親也不會逼你一定要嫁,你只是覺得六王府的世子妃身份讓你足夠顯赫,而蔣家卻不能給你你想要的。」蔣景智幽幽地說道,祁素茹臉色蒼白地搖著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祁家的事我幫不了你,你好自為之。」蔣景智失望地看著她,自欺欺人這麼久,原來他也是不甘心的那個人,覺得是世俗羈絆住了他們的追求,可到頭來有這麼一個機會擺在眼前,她卻不願意跟自己走了。

  「景智,景智我錯了,祁家不能這樣下去,你去求你妹妹,讓她再去求太子,去和皇上說放過祁家,妹妹已經得到懲罰了,祁家不能因此沒落,只要祁家好起來,我就跟你走,好不好,我們去想去的地方。」祁素茹拉住了他的手,蔣景智輕輕地推了開去,伸手捧住了她的臉替她擦去眼淚,「你剛才沒聽茹茵說麼,蔣家以後不會由我做主,太子府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她已經為我付出太多了。」

  「小姐,大少爺已經走了。」閣樓附近停著一輛馬車,裡面的蔣茹茵聽到回報,嘴角揚起一抹諷刺,「回府吧。」

  「不要,不要,景智,除了你沒人可以幫我了...」包廂內祁素茹哭倒在了地上,蔣景智已經離開了。

  「若是我幫你,你能給我什麼?」忽然包廂裡傳來一個聲音,祁素茹慌張地擦乾眼淚站了起來,「是誰?」

  「如果我幫你讓祁大人復職,六世子妃,你能給予我什麼報酬?」祁素茹害怕地喊鵲兒,鵲兒卻沒有回應,「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別管我是誰,若是我幫你了,你能給我什麼報酬。」那聲音輕佻地說著,祁素茹靠在桌子旁顫聲回道,「若是我爹能夠復職,你想要什麼?」

  「好,事成之後我來拿我的報酬,到時候你可別不承認。」那聲音哈哈地笑了幾聲,隨即遠去,祁素茹衝出去看,院子裡什麼人都沒有,而鵲兒靠在門邊,似乎是暈過去了...

  綁架的事慢慢淡去的時候已經十二月份了,臨安城被白雪覆蓋了起來,蘇謙默今年留在了八王府,等過完年年初再回陽關去,留在京城事不多三天兩頭就往顧府跑,要不就是去找顧逸信,順道一起回顧府。

  暖閣中,蘇謙默看著靠在那看書的吟歡,她如今是越來越自在了,可他卻越來越不放心了,經歷了這一場大病之後,吟歡這圓潤的小臉沒了,身材也瘦削了不少,逐漸顯現出顧家女孩良好的遺傳,變的比以前漂亮了。

  「你看這。」吟歡放下書正要指給他看,卻發現他盯著自己,摸了摸臉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要看什麼?」蘇謙默尷尬的瞥過臉去看她指著書上的東西,吟歡指著上面的圖畫,蘇謙默瞥了一眼就直接拿過去看了,末了抬起頭看著她,「你怎麼會有這個?」

  「我在父親書房裡看到的,似乎是很久之前的繪圖了。」那是吟歡另外找到的繪製的北圖地圖,只有一部分,還是一個地圖一個地圖分開來的,旁邊都有註解,還有另外寫上去的,似乎是父親的字跡。

  蘇謙默越看越激動,這比那些商人去回來之後還要繪製的詳細,這書中一塊一塊的區域把每個地標都寫清楚了,就好像是出自北圖人之手。

  「這邊還有爹的註釋,你看。」吟歡靠近坐了一些,指著父親的字跡,蘇謙默一側頭就看到了她垂在臉頰上的劉海,隨著她的動作在臉頰上一蹭一蹭,他開始妒忌那一縷劉海可以如此親近到她。

  「這和你那裡繪製的一樣麼?」吟歡忽然回頭看他,避閃不及她的頭髮輕輕飄過了他的臉頰,蘇謙默的臉頰一瞬間紅徹了,四目相對,吟歡輕輕地眨了下眼,蘇謙默飛快地低下頭去,視線在書上瞄著,「你說的是...是哪?」

  吟歡微微一怔,隨即笑了,指給找不著北的他看。

  盯了好一會蘇謙默這才穩下心神,努力不去想那一雙清泉般的眸子,仔細地看了起來,良久才點頭,「應該說比我那有的還要詳盡。」

  「那太好了,你把這個帶去陽關吧,也許會有幫助的。」吟歡開心地合上書挪到他面前,「父親這麼仔細地看著這本書,我想他那時候一定也想要攻打的,只是後來...」

  「你放心,我會替伯父完成這個心願的。」蘇謙默拉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吟歡臉頰一紅,他正要繼續說門外忽然傳來了顧逸信的說話聲,吟歡抽回了手放在膝蓋上。

  顧逸信發現蘇兄弟臉色有點臭,尤其是他進來的時候,而吟歡則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在那看著書不語,他似乎來的不太是時候。

  「大哥,我有事和你說。」吟歡著手讓他坐下,爾冬這才進來倒茶,她是挺反對蘇少爺老是往這跑的,還和小姐獨處呢,但是小姐都沒說什麼,爾冬只能每次和阿喜在外面乾瞪眼,那傢伙找的話題太無聊了,和他的表情一樣的無聊!

  「大哥,生病的那些天我還有件事沒說。」吟歡想了一下,喝了一口茶開口說道,一旁的蘇謙默也抬起頭看著她,「我還做了另外一個夢。」

  吟歡看他們都望著自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夢見渭城地震了,連續五六日一直做著那個夢,渭城那的房屋都倒了,壓死了好多人,短短兩日,渭城變成了一座死城。」

  「大哥,我知道這麼說你不信,可夢中的情形太真實,就像我做那噩夢一樣,大哥你說這是不是有這樣的預兆,不斷地在告訴我有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吟歡知道這麼說他們未必會信,可她也想不出用別的辦法,說自己上輩子經歷豈不是更扯。

  「我還為此去問過那司空大師,大師只是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即便真有預兆這一說,要讓渭城的人搬遷出來基本不可能,光是奏章上去都送不到皇上那。」良久,顧逸信說道,「更何況只是你的一個夢,要讓他們搬遷對他們來說豈不是太兒戲了?」

  「渭城,二哥就在那。」蘇謙默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吟歡疑惑道,「蘇二少爺並不是在那當差的,怎麼會去那?」

  「二哥奉命去那修建太妃陵。」蘇謙默說道,「太妃身子已經很不好了,渭城是太妃的老家,所以二哥奉命去那修建,現在還在看地方,可以借由這個讓渭城的人慢慢遷出來,太妃娘娘於太后和皇上都有莫大的恩情,我相信太后會答應的。」

  吟歡抬頭看著他,臉上閃過一抹詫異,蘇謙默輕笑地摸了摸她的頭,「我相信你。」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1:04 AM

82庶女心計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蘇謙默的話總能讓吟歡覺得感動,就如現在,這毫無保留的相信和支持,讓吟歡那原本準備了一大堆的話梗在了喉中無從說起。

  「修太妃陵一事外人沒有知曉地,若因此讓渭城的人撤離恐怕不妥。」顧逸信隨後說道,蘇謙默搖搖頭,「二哥在那帶了幾位大師查看哪裡的位置更好,若和皇上太后說修建一事需不驚動任何百姓,生氣容易影響穴位,那麼皇上肯定會派人下令讓百姓暫且遷離,修建一事沒幾年也完不成的。」

  「這豈不是欺君。」吟歡遲疑了一下,讓看風水的大師這麼和皇上說,若是皇上信了還好,不信的話豈不是這一群人都得跟著被砍。

  「你夢中的地震是在何時?」蘇謙默轉頭問道,吟歡想了下說了個大概的時間,「好像是在明年春初,二月的時候。」

  「這也不算是欺君,本來這修陵一事不宜讓太多人知道,若是那大師說的可信,太后一定會讓渭城的人暫時遷移出去,二月也不是很久。」

  「那讓大哥一起去可好?」吟歡頓了頓,開口道,這是顧家重新讓皇上重視起來的機會,「能否與皇上說,是有異夢數日,請南山寺大師開解,大師道出天機,渭城恐有災禍,未免引起百姓恐慌,以太妃陵之事為由讓渭城人遷移離開數月,若到時候真的沒什麼問題,再遷回去也不遲。」

  「大哥,我知道這想法太大膽,可這也是個機會,先由這風水穴一事稟明皇上,蘇少爺再帶著大哥去一趟宮中,只是夢境一個,信不信在於皇上,大哥你只是憂心百姓,屆時皇上是另外找人查還是請南山寺的大師再去一探,都會有結果。」吟歡相信,若真的有地震來襲,一定也有些跡象表明,人命關天,南山寺的大師慈悲為懷,應當不會死下斷論。

  她要讓顧家在皇上面前一點一點的拾起來,總有一天,皇上會把顧家的爵位換給他們...

  兵分兩路,蘇謙默去了一趟渭城找二哥,吟歡和大哥一起去了南山寺,雖然對吟歡的夢境顧逸信還是有些將信將疑,可人命關天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吟歡找到了司空大師說明了來意,司空看著這姑娘眼底的灼灼光芒,想起她手相之中的變化,臉上依舊平靜地看不出波瀾,吟歡望著他懇切道,「大師,我知道這只是個夢,我這麼說也有些荒誕無理,但那夢糾纏了我數日,像是要我告訴大家一樣,我雖力量微薄但不能坐視不管,若是真的發生了,那可是數條人命。」

  「施主能夠為了此事冒險貧僧應當為那些百姓感謝施主。」司空緩緩說道,「渭城一事,若是聖上前來南山寺求問,貧僧定當如實相告,請施主放心。」

  吟歡沒想到大師會答應的如此乾脆,和大哥回了家,蘇謙默還沒從渭城回來,而此刻南山寺,司空則在禪房裡請示自己閉關多日的師傅,那是一個身穿袈裟身材槁瘦的和尚,司空在他旁邊盤腿坐了下來,望著他們面前的佛像,閉眼低聲誦經了起來。

  過了一會那和尚睜開了眼,與其身材不同的是他有一雙十分清明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世事一般,不參雜一點雜事。

  兩個人坐著並沒有說話,直到三天後司空離開了那禪房,蘇謙默和二哥蘇謙仁也回來了,帶著那幾個看風水的大師,一起入了宮。

  隔了五六日顧逸信才與蘇謙默進宮把這事和皇上說了一遍,只是做夢的人變成了顧逸信,皇上剛剛才聽那幾個風水大師說太妃陵修建之時不宜有太多生人,如今聽顧逸信這麼一說,難免會將兩件事連在一起,難道修建顯現的這一卦相說明的並非是修陵,而是有災禍來臨,老天用別的來告示給他們。

  「這只是臣的一個夢,本不應當拿此事來煩擾皇上,可此情形連續多日出現在臣的夢中,於是臣去了一趟南山寺求問大師,回來的當日竟不再有此夢,臣這才斗膽前來進諫,渭城雖小但百姓不少,臣實在是不忍夢境之中的事發生。」

  「愛卿也是心繫百姓,朕不怪你。」皇上想了一下讓他先退下了,自己則起駕去了太后的寢宮。

  三日後南山寺整日閉寺。

  又過了三日,顧逸信被宣進殿,命他與蘇謙仁一起負責渭城百姓的遷移,務必做到不驚擾到他們,安撫好人心。

  吟歡終於鬆了一口氣,南山寺閉寺那日,皇上應當是去了南山寺問卜,她此刻已經顧不得那大師究竟看出了什麼想到了什麼,只要這能夠讓渭城的百姓脫離這災禍,讓顧家好起來,她就願意去做...

  十二月低,又是新的一年即將過去,顧家忙碌了起來,遠嫁在外的顧吟玥送了大批的年禮過來,滿滿四五輛車,木氏和嚴氏兩個人也是清點了一上午,顧老夫人口中說著,「這丫頭一點都不懂的持家。」可臉上的笑意卻藏不住,這年禮的多少也能看得出白家對自己孫女的重視,只要她在那過的好,不能常見面又有什麼關係。

  顧逸信忙著安置渭城遷移的人,都來不及回來過年,大冬天要百姓遷移出溫暖的家肯定有難度,要先在別的城裡將安置的房子都準備好了,才可能在公示完了之後去勸說那些不肯搬的。

  大年三十晚,吟歡跟著也喝了一點小酒,醉醺醺地在爾冬的扶持下回紫荊院,襲暖匆匆過來在吟歡耳旁說蘇少爺在後門等她不少時間了,吟歡這才記起來自己答應了他要去看煙火。

  「小姐,您都喝醉了,這麼晚了別出去了。」爾冬扶著她,這臉還發燙呢,大晚上的就算是未婚夫也不能就這麼出去,婚前鬧出什麼醜聞更不好。

  「沒事,你扶我去後門那。」吟歡今晚就是太開心了,和二哥多對杯了幾回,還忘了這事,前幾天就答應的。

  爾冬還想說什麼,癟了癟嘴還是把她扶了過去。

  此刻顧家後門那都是關閉的,只有一個值夜的婆子等著換班,看見她過來趕緊開了門,吟歡邁腳出去,蘇謙默身披著黑色的披風站在馬車邊上,正好往向這邊看過來。

  「你喝酒了?」蘇謙默皺著眉頭看著她臉上浮現的紅暈,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酒香氣,吟歡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伸手示意了一下酒杯的長度,「喝了這麼多。」

  蘇謙默看著她憨態可掬的模樣,伸手要從爾冬手裡接她上馬車,爾冬不放心,反正阿喜也在,也不外乎多自己一個人,於是扶著吟歡上了馬車,吟歡靠在軟墊上,人還有些暈,見他進來打著哈哈問道,「你出宮多久了?」

  「你也知道我是出宮過來的?」蘇謙默一挑眉看著她,吟歡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特地從宮宴中溜出來,自己還忘了這茬事。

  「今天和二哥他們喝了一些。」吟歡微嘟著嘴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披風,蘇謙默那臉便繃不住了,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不會喝還喝這麼多。」

  「我高興嘛。」大哥雖然沒有回來但是遷移的事還算順利,為官地大過年還在那陪著渭城遷移的百姓,他們也沒再有多埋怨。

  蘇謙默把她從軟墊上扶起來,「可別睡著了!」吟歡微瞇了瞇眼點點頭,蘇謙默瞥過臉去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車內溫度驟升,車外寒風陣陣,阿喜駕著馬車的手有些抖,一是凍的,二是激動的,一旁的爾冬始終板著臉,馬車內的話一字不差地落入到她耳中,爾冬覺得蘇少爺這麼做實在是太大膽了。

  「爾冬姑娘,你...你冷不冷?」阿喜覺得自己有必要找些話說說,迎著風微顫著聲音問道。

  「不冷。」

  阿喜楞了半點,又找了另外一個話題,「爾冬姑娘,你...你餓不餓?」

  車內車外瞬間安靜了下來,吟歡掀開簾子的手頓在了半空中,半響又悄無聲息把簾子給放了下來,看來爾冬的婚事她也不用操心了...

  馬車到了東城門口就停下來了,爾冬此刻沉著臉把吟歡從馬車上扶了下來,此刻阿喜的表情有點糾結,蘇謙默讓他們守在下面,自己則向守城的士兵出示了牌子帶著吟歡上了城樓,爾冬跺了下腳只能站在下面等,阿喜在馬車後悉悉索索了一會,挨到她旁邊,爾冬瞪了他一眼,「做什麼?」

  「要等煙火散了才會下來,這冷,你拿著。」爾冬手中塞入一個小暖爐,沒等她拒絕阿喜自己就拉高了領口罩住了耳朵,雙手藏在袖口中坐到馬車邊的擋風處。

  爾冬微微一怔,抬頭看向城樓那,蘇少爺已經帶著小姐上去了,她也走到了阿喜旁邊些坐了下來,沒說話...

  城樓上,蘇謙默帶著她到了瞭望台那,那擺好了新的坐墊,旁邊舊的壺中還燒著熱茶,吟歡手裡抱著暖爐坐了下來,城東這裡的城門是四個城門中建的最高的,從這看下去能夠俯瞰臨安城,此刻正是萬家燈火,大家都等著子時過半,年初一的來臨。

  過了沒多久,不少人家開始放起了煙火,吟歡遠遠看著,還能夠認出有幾個是從誰家放出來的,和蘇謙默玩起了猜猜這是誰家的。

  「看,那一定是二哥放的。」吟歡站了起來直接遠處剛剛騰空而起的煙火,五彩繽紛比剛才放的都要耀眼,「他還說特別去別的地方定做來的呢。」

  蘇謙默不動聲色地站到了她旁邊,脫下了身上的披風包裹在了她身上,那披風還帶在他身上餘溫,吟歡看到他脖子上帶著自己親手做的圍巾,臉上染著一抹紅暈,分不清是酒醉還是害羞的。

  「等會,還有更大的。」蘇謙默寵溺地看著她臉上露出的孩子氣模樣,這才是她該有的樣子。

  「這個給你,等會著涼了。」吟歡把暖爐塞到了他手中,披著兩件厚披風,他的那件還直接蓋住了她,怎麼都不會覺得冷了。

  那應該是很自然的動作,蘇謙默替她拉緊了身上的披風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她所有的關心他都會一一收下。

  那煙火沒有讓人等多久,一瞬間,還只是稀稀落落著誰家放一些,遠處忽然騰空起了一長廊般的絢爛,一道未降下來又是數道煙火騰空,這麼連續放著足足有二三十道,照亮了整片天空,吟歡看到了城樓附近住的人都到了街上望著那遠處,那是皇宮中放的煙火,提醒著新的一年來了。

  「你說,大哥能不能看到?」吟歡望著那輝煌的絢麗,驚歎了一聲感慨道,蘇謙默點點頭,「可以的,皇上說要讓遠在陽關和衡關的士兵也能夠看得到,所以要放的多,放的高。」

  城樓上兩抹身影站在那,遠處的閃亮映襯著此處的和祥,城樓下阿喜看著那煙火,不時撇一眼一旁冷靜看著的爾冬,臉上也有一抹被煙火照臉的紅暈。

  而六王府,因為身子不適在家休養的祁素茹站在院子裡,望著那天上的煙火,六王府內卻一片安靜,王爺王妃他們都入宮了,世子也進宮去了,大約是不會記得府裡還有病著的她,父親一停職,王妃對她的態度就有了變化。

  祁素茹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世態炎涼講的大概就是這個吧...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1:09 AM

83庶女心計

      新年一過,伴隨著春的來臨,臨安城的雪也漸漸化去了,渭城百姓的遷移正在進行中,一月底,祁家接到了祁老爺復職的消息,去渭城幫蘇大人和顧大人一起把這百姓遷移的工作做好。

  祁素茹接到祁家來信的時候才想起那日包廂裡那個聲音許下的承諾,揪著信封,祁素茹猜測著是不是有誰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但如此過了七八日都沒有人來索討這報酬,祁素茹也漸漸地忘了這件事,希望父親能夠在渭城遷移的事情上得以再入皇上的眼,保全住在祁家的位置。

  一月底,顧府這也接到了一個喜訊,那是來自陸家的,陸家長媳孫氏有了身孕,顧陸兩家好歹也是姻親,儘管不是顧吟霜有身子,陸夫人還是很開心的也告知了顧家,木氏派人送了些東西過去,陸夫人很開心,陸重山也很開心,等了多少年了,終於等到了妻子再次有身子。

  唯一不高興的,應該是那陸家琅庭院中的小夫妻,陸重巖期盼著自己妻子懷孕這都快一年的時間了,妻子沒懷孕,懷孕的變成了大嫂,別人不知他心裡清楚的很大哥究竟能不能生,陸重巖眼神微瞇看向了正在選簪子的顧吟霜,沉聲斷定,「大嫂這孩子不是大哥的。」

  「你已經斷那藥有兩年了,怎麼就能確定這孩子不是大哥的。」顧吟霜回頭看著他,一手托在那梳妝台上,手中的簪子輕輕地一晃一晃。

  「斷了那藥也不可能,我是為了不讓大哥有所察覺,吃了十來年了他以為還能有回天之力不成。」陸重巖很肯定那藥的藥效,就算是斷了幾年都沒關係,當時大嫂失去那個孩子之後大家都把原因牽在了大嫂身上,誰都不會去想是大哥的問題,不看這病又如何會好。

  「你不記得去年大哥大嫂去遊玩了近兩個月,難道不是大嫂帶著大哥去求藥了?」顧吟霜站了起來,款款地走到他身旁摟住他的脖子坐在了他腿上,一旁的冬靈一看如此,自覺地退了出去。

  「即便是如此,那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看好了。」陸重巖搖搖頭,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身,摸到肚子的時候微皺了下眉頭,順道摸了她的手,「怎麼有些涼。」

  「近來總覺得冷。」顧吟霜含糊其辭地蓋了過去,又問道,「大嫂有身子了,那父親那邊。」

  「不急,我看這孩子肯定不是大哥的,我們看大嫂到時候如何自圓其說。」陸重巖摸著她的手,似乎有了那麼點的意思,把她抱了起來往內室走去。

  兩個人相擁躺在了床上,也沒管白日黑夜的,也不想應當去大哥那看看大嫂,顧吟霜勾著他的脖子,柔聲道,「等著孩子出世還要許久,不如咱們給大嫂找一個不是更好?」

  而在孫氏這邊,陸夫人走了之後她略顯疲憊的靠在那,雖說是懷上了,但大夫說了需要靜養,一個階段的藥吃過了之後也許是老天開眼,知道他們求子心切讓她懷上了。

  「我看是不是我去一趟那,再求一些安胎的藥,畢竟我這身子還沒恢復,怕是對孩子不好。」陸重山走了進來,見她臉色不好,替她倒了茶過來。

  「你在家一個人照顧好自己,二弟那...」陸重山遲疑了一下,孫氏拍了拍他的手,「若是順順利利把孩子生下來了,我不追究也就罷了,當他是年少無知。」

  陸重山見她這麼說,眼底閃過一抹心疼,那名醫說自己中的毒已經十來年了,陸重山查了不少時間,還是在二弟那查到了蛛絲馬跡,而妻子卻因為自己受了不少苦,如今還為了自己不去追究,陸重山心底滿是愧疚。

  孫氏見丈夫出去了,臉上的神情逐漸冷了下來,她不追究?只要他們不再來惹,她自然會順著丈夫的心意,把孩子安安穩穩地生下來,畢竟這一輩子還是要靠著丈夫的心意和孩子過下去,若是因為此時和丈夫之間有了些間隙,孫氏也不願意,可若是他們不肯罷手,那也別怪她不客氣了...

  二月初,渭城遷移的工作終於完成,因為不能確定地震的日子,一經遷移完畢,在渭城本要修建太妃陵的一些人也離開了渭城,顧逸信終於得空回了顧家。

  在家休息了五六日又趕往了離渭城最近的一個城待了下來,二月十四這日,吟歡夜半驚醒,子時剛過的時刻,臨安城這也感覺到了微震,吟歡看到床沿的掛飾無風震動了一下,隨之床榻間有微動。

  後來那感覺來了一兩回就不再繼續了,吟歡又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天明,臨安城的大街小巷傳起了渭城地震的消息。

  因為及時遷移了百姓,並無人員傷亡,等著震感平息了之後,顧逸信帶著士兵們去往渭城,沿路造成了大大小小的塌陷凹痕,而一面靠山的渭城則有一小半淪陷在了山體滾下來的石頭下。

  城門口早就已經塌陷,顧逸信帶著他們從塌陷的地方翻爬上去,到了一處還算完成的城牆,從上往下看,整個渭城裡的房屋都已經坍塌了。

  蘇謙仁帶著另外一小隊的士兵從另一頭進入,兩隊人在城中匯合,去確認了各家的房屋受損狀況。

  國庫內又撥出了一筆銀子讓渭城百姓重建家園,接下來的半年時間,顧逸信將會更忙,皇上把這件事交給了他和祁大人,蘇謙仁則要繼續負責太妃陵的事,祁素茹知道這個事情後很高興,皇上終於不再計較二妹的錯,自己在六王府也能夠站得穩腳。

  六王妃的態度可以收得回來,可有些東西卻很難再收回來了,從許晴幽進門開始,蘇謙營就明顯地冷落了世子妃。

  但六王府有規矩,世子妃沒有生下嫡長子,那麼世子的妾室是不允許有身子,哪一個若有了身子,孩子會讓她生下來,生下來之後,這個妾室就等著離開六王府,這是六王妃定下的鐵政,許晴幽也不敢冒險,她不想剛剛到手的幸福生活因為這個不翼而飛,所以只能勸世子去世子妃那,爭取她早日生下孩子,她才有望生下孩子並且在六王府安安穩穩地生活下去。

  祁素茹心急,卻不能明說,就在這時,她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來信。

  沒有署名沒有日期,只寫了去赴約的地址和時間,不去也可以,六世子妃就得掂量著祁大人的官位是不是還能夠繼續保持的住。

  祁素茹本不想理會,可一想到鵲兒昏迷在屋外,那人來去自如的樣子,她心底更多的是害怕,自己究竟招惹上了什麼樣的人。

  她最終還是前往赴約了,剛到了酒樓就有人為她引路,酒樓裡空無一人,祁素茹跟著那人上了二樓,出去經過了一扇門又到了酒樓的後方,從樓梯下去又回到酒樓後的一樓,祁素茹看到停靠在了岸邊的船隻。

  「六世子妃,這邊請。」一個丫鬟模樣的人把鵲兒攔了下來要求祁素茹一人前往,她已經沒有什麼退路了,祁素茹提裙上前,把鵲兒留在了岸上。

  剛上了船那船就離開了岸邊,祁素茹望著紗簾裝點的遊船,這更像是哪家小姐為了出遊選擇的船隻。

  「六世子妃。」忽然船艙內傳來一聲叫喊,祁素茹定定地看著那從船艙裡出來的身影,愣了好久,囁囁地開口,「三皇子。」

  蘇謙澤懶懶地靠在門邊,手間繞著一段未鬆開的紗簾,「好久不見啊六世子妃。」

  祁素茹忽然回頭看向了岸邊,遊船已經離岸邊很遠,她向著後方退了一步,「三皇子怎麼會在這裡?」

  「六世子妃,我不喜歡和裝傻的人談話。」蘇謙澤嘴角揚著一抹笑意,看著她今日的裝扮輕輕嘖了一聲,「祁大人已經如約復職了,六世子妃是不是應該兌現你的承諾。」

  祁素茹臉色蒼白,那是她當日傷心欲絕之下說的話,自己都沒有放在心上哪裡會讓這個魔鬼聽進去了,「你...你要什麼?」

  「嘖嘖,你在怕什麼?」蘇謙澤肆無忌憚地靠近她,把她逼到了船頭,欺身靠近她,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著她抬頭和自己對望著,眼底一抹嘲諷,「我以為六王府的世子妃有多大膽,敢背著六世子出去和蔣家的大少爺幽會,現在看看也不過如此。」

  祁素茹心中一陣刺痛,卻怎麼都逃不開他的目光,蘇謙澤臉上浮現了一抹乏味,看著身下的人那顫抖的身子,忽然失了興趣地鬆開了手,「本殿下不喜歡勉強人,既然六世子妃不願意兌現,那麼我就收回我答應的事。」

  蘇謙澤轉身往船艙內走去,走了五六步身後忽然傳來了聲響,「三皇子不說想要什麼,素茹如何報答您。」

  湖面上孤零零地就飄蕩著這麼一艘船,而鵲兒這邊能夠隱隱約約看到小姐坐在船頭那,忽然那船調轉了方向,船頭處背對著她們,鵲兒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直到那船調轉完了身旁的阿怡才鬆開了手,鵲兒站不穩差點跪在了地上,身後忽然多了一雙手扶住了她,鵲兒一回頭一張比女子還要美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聞公子。」阿怡恭敬地朝著他行禮把鵲兒從他手中接過,聞公子笑著點了點頭,望向湖中的那遊船,眼底閃過一抹擔憂,「三皇子離開多久了?」

  「半個時辰都還不到。」阿怡冷冷地回道,鵲兒此刻心已經涼了半截,小姐真的是糊塗了,一旦王妃和世子知道,小姐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等三皇子回來麻煩阿怡姑娘告知一聲,就說我來過。」聞公子看了一會最後還是轉身上了樓梯,阿怡平靜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聞公子不等殿下了麼。」

  「不等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聞公子輕笑著搖搖頭,轉身要進酒樓,轉頭看了一眼一臉擔憂的鵲兒,提醒道,「小丫頭,你們家小姐一時半會是上不來了,你還是想想回府後如何解釋的好。」

  鵲兒怔怔地看著他轉身進了酒樓,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但若是小姐沒有了活路,在她身邊的她一樣也不會有活路,鵲兒看向那船隻,眼底漸漸迷惑了起來:小姐,您常常說二小姐不著邊,讓您擔心,可您現在做的事情,比二小姐的更加的萬劫不復啊,為何您還要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1:18 AM

84庶心女心計

      三月初,蘇謙默即將回陽關,臨行前又交代了一番,八王妃本想進宮給他求一個在臨安的官職,這樣也能留在臨安城,可蘇謙默沒答應,時間一到,東西收收就要回去了。

  吟歡從父親的書房裡把那些關於北圖的書經由木氏同意的都讓他帶了過去,回來的日子很短暫,蘇謙默遠遠地看著她,下一回,下一回回來就是迎娶她的時候,不過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他答應要給她一個最盛大的婚禮。

  渭城的休整工作到了一半,皇上的賞賜下來了,顧逸信因為從頭到尾的參與和一開始的覲見,皇上開始重視起了這個少年,過去顧家的功勳都是建立在戰場上,如今顧家另辟道路,作為君,他也樂見其成。

  而祁大人也因此事正式復職,盡心盡力地做好渭城的重建工作,別說一文錢了,他寧願倒貼著進去一些,只要皇上不再把二女兒的事遷怒到祁家頭上,為此他對還未出嫁的祁素葶十分的嚴苛,趁著還能教養的,恨不得把她教養成大家閨秀的典範,容不得一點錯誤。

  而看似安靜的臨安城,不過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的局面,陸家長媳有了,陸家長媳的孩子不是陸家長子的,竟然是偷來的,而這偷來的漢子,竟然已經被抓了?

  這樣的消息悄悄地在大街小巷傳了開來,陸家長媳不能生的事是大家早就知道的,如今人家有了身孕這不是好事麼,怎麼一下又成了偷漢子。

  而因為蘇謙默的回去,陸將軍此刻也正在回來的路上,吟歡倒是不擔心孫氏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陸家的,她拿著剪刀怎麼剪都覺得不太順心,末了放下來,抬頭問青芽,「她沒再要那藥了?」

  青芽點點頭,陸重巖的那妾室從二月份開始就沒再向紅俏要那藥丸子了,之前下的如此猛,怎麼一下又停了。

  「紅俏說是因為那佟姨娘快生了。」吟歡重新拾起那剪刀,在盆栽上剪了一刀,「她一共拿了幾回?」

  「有五六回了。」青芽算了一下,「不過按照那姨娘要的藥量應當能抵得上七八回。」

  「應該是二姐有所察覺了。」吟歡點點頭,以二姐的性格,一開始肯定不會想到那去,到了有問題才會去查,「若是她全部用完了還好,沒用完的話,恐怕她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順利生下來也是個問題。」

  吟歡的話並沒有全然猜準,佟姨娘是察覺到了夫人應該是發現了什麼,所以不敢再下藥了,之前還剩下的幾個也早就敲磨成粉末用水兌開後倒在樹叢中,本是查到了她這沒什麼線索了,可顧吟霜把她叫去了。

  顧吟霜也沒說懷疑不懷疑的,直接指著桌子上兩碗藥對她和顏悅色地說道,「這是今早端上來的藥,前兩天我胃口不好就沒讓她們煎藥,今日拿來了我想也別浪費,都是養身子的你如今這快落月了更應該補補,這藥你就替我喝了吧。」

  佟姨娘心中一顫,幾天前的藥包,是不是還有她放的藥丸在裡面,若是如此,眼前這湯藥裡豈不是也...

  「夫人,給您補身子的藥我怎麼敢吃。」不顧身子重,佟姨娘扶著肚子跪了下來,顧吟霜瞇著眼懶懶靠在那座椅上,視線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眼神一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我給你的補藥那就是賞你的,你有什麼不敢吃的,你如今肚子裡的可是陸家的小少爺,就算是你不願意吃,他也得吃是不是。」

  顧吟霜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兩個丫鬟上前一個制住了佟姨娘,一個拿著藥碗要往她嘴裡灌,就在此時,陸重巖回來了,見到此情形呵斥住了那兩個丫鬟。

  「相公你來的正好,百合妹妹不肯接受我的好意呢,我本想把這補身子的藥給她喝,她偏不接受。」顧吟霜揮手讓那兩個丫鬟鬆了手,佟姨娘還在那咳嗽,試圖把剛剛灌下去的一些吐出來,顧吟霜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怎麼,佟姨娘是覺得我要害你不成,來人啊,去請大夫過來,看看這藥到底有什麼問題讓佟姨娘怕成這樣。」

  「夫人,不是的,是百合不敢,這是少爺為夫人求來的藥,我怎麼敢喝。」佟姨娘只能抱著這麼大的肚子在那磕頭,她試圖看向陸重巖,卻發現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冷冷淡淡地看著,頓時心涼了半截。

  「既然是夫人賞賜給你的,你就喝了罷。」陸重巖看了她一眼,「這也是我經手拿來的藥,怎麼,你在怕什麼?」

  佟姨娘望著那重新遞過來的藥,身子微微顫抖,雙手端著那藥往嘴邊湊去,顧吟霜的聲音傳了過來,「端穩了,可別灑了。」

  佟姨娘心裡轉的飛快,這藥是肯定不能喝的了,可少爺不會幫自己,若是不喝夫人肯定會覺得自己知道這藥有問題,之前雖查到她那卻並沒有查出什麼來,她不能讓少爺和夫人知道。

  想罷佟姨娘喝了兩口下去,忽然胃裡一陣翻湧,剛剛喝下去的又全部吐了出來,她還要保持那碗不能摔了,那嘔吐的就直接如數在了藥碗裡,連顧吟霜看著都覺得噁心。

  「對不起夫人,我這身子聞到這些味道還是會難受,一時沒忍住。」佟姨娘眼中含著淚十分愧疚地看著他們,「辜負了夫人的一番心意,百合該死!」

  顧吟霜眼底閃過一絲不耐,「冬靈,扶佟姨娘回去。」

  直到那屋子裡的味道散去,顧吟霜始終皺著眉頭,陸重巖上前摟住了她,「佟姨娘這麼笨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在你的藥裡動手腳。」

  「那她怎麼不敢喝。」顧吟霜是恨極了給她下藥的人,大夫說需要兩三年的時間才能養好,在她眼皮子底下會做這種事的除了那兩個姨娘之外哪還會有別人,偏偏這個男人不信。

  「你看她那膽子,對你從來都是畢恭畢敬的,哪裡敢喝你平日裡養身子的,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要再吃幾個月的藥,之前的幾次都因為下了藥沒有效果。」顧吟霜委屈地說道,陸重巖即刻把她抱在了懷裡,「沒事的,幾個月就幾個月,我再讓人去查。」

  陸重巖越發的堅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先讓流言傳一陣子等到了母親耳中自己再一說,到時候看大嫂如何辯駁,想罷,他又柔聲說道,「佟姨娘的孩子必須安安穩穩生下來,霜兒,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但這事不能出了岔子。」

  柔聲的勸解更像是對她的警告,顧吟霜微皺了下眉頭,還是應允了下來...

  也許是陸重巖等不及了,他提前和陸夫人說了此事,還隱晦的提到了大哥不願意納妾,其實說不定是自己有什麼隱疾不能說,所以一直忍著大嫂,陸夫人想來偏袒小兒子,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不是沒可能,就在陸重山回來後的沒幾年,陸夫人發難了。

  可孫氏早有準備,陸夫人發難了,陸將軍回來了,本來高高興興的一件事,一下變成了大兒媳婦委屈婆婆說自己出軌,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陸家的。

  等到吟歡這裡知道了消息,陸將軍已經把這件家事解決完畢了,陸夫人以死威脅說若是要把二兒子趕出去,她也就不活了,可養了這個一個歹毒的兒子,陸將軍覺得為父太失敗了,趕出去陸夫人不捨得,留在家中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對不起大兒媳婦,最終陸將軍決定把陸重巖直接帶去陽關,讓他吃吃苦,說的難聽點,若是不小心戰死在那了,還能為陸家掙個功勳。

  擺在陸夫人面前的就兩條路,雖然都不想選,但總不能看著兒子被趕出去,然後自己真的一頭撞死了,她如何都不信大兒子所說的這是小兒子給大哥下的毒導致之前兒媳婦都不孕,那補氣湯藥是她找來的藥方,兩個兒子都喝了,怎麼就一個有事一個沒事。

  家醜不可外揚,如果可以,陸將軍就像把這個逆子扭送到官府讓他也嘗嘗那滋味,思想來去,從小到大都沒吃過苦這才一天到晚歪心思,不如帶著去軍營裡面。

  吟歡對於陸家這樣的決定並沒有感覺詫異,當初六姐推自己下池塘險些丟了性命,顧家也是將六姐送到了庵堂裡思過了兩年,而當時她若是死在了池塘裡,那就更死無對證了,他們不會把事情到處宣揚出去,因為有損聲譽,如果能夠私下解決乾淨的,就絕對不會搬到公堂上去。

  看似不輕不重的懲罰對陸重巖和顧吟霜來說是莫大的災難,兩地分隔了,那還生什麼孩子,但陸將軍沒答應讓她陪著前往,有人照顧了還叫什麼受磨難,軍營是讓他們生孩子去的麼,以為是玩呢,你大哥大嫂不是這麼多年才有孩子呢,你們急什麼,陸家又不是沒有嫡長子。

  本來要在家待些日子的陸將軍因為這件事,去向皇上覆命很快就帶著陸重巖啟程回陽關了,顧吟霜鬆了一口氣,左右得養兩三年,瞞的辛苦不如他走,也好過讓兩個姨娘生了又生。

  吟歡記得當初陸重巖也是離開一趟臨安的,否則前世二姐的孩子就不會懷的那麼遲,當時是他自動請纓跟隨陸將軍離開的,今生卻是被迫,不知道他在陽關是否還會有同樣的遭遇。

  「小姐,六小姐來訪。」爾冬走進來輕聲說道,吟歡微怔,她怎麼會過來。

  顧吟芳走進了她的屋子,手裡還捧著一個盒子,吟歡不知道她來意,吩咐爾冬去沏茶,和她對坐了下來,顧吟芳將那盒子推向了吟歡,「七妹是否還記得這個。」

  吟歡打開來一看,裡面放著的是一個鐲子,看著有些眼熟。

  「這...」

  「這是當日老夫人壽辰的時候我給七妹選的鐲子,你還記得麼?」顧吟芳神色淡淡地看著她,吟歡點了點頭,「我記得。」

  「那你一定也記得這個簪子。」她又拿出了一個盒子,打開來,裡面就是讓她自己去了庵堂兩年的罪魁禍首。

  「六姐你?」吟歡看著那金簪,這些東西她竟然都還保存著。

  「母親為我說了一門親事,雖然是小門小戶,還算殷實,家裡人也簡單,就是離臨安遠了些,恐怕今後難得有見面的機會。」顧吟芳也已經十四了,如今才定親也不算晚,吟歡看著她不喜不悲的樣子,笑著恭喜,「簡單些也好,只要對六姐好就行了。」

  「我還是很感謝母親,因為姨娘的事她也沒有怠慢了我,小門小戶的主母,也好過大家中這般爭鬥。」顧吟芳是看的累了,也厭倦了,方氏的安排恰好如了她的意,在這個一個大宅裡,太多的心酸也太輕薄了人命,顧吟芳乏了。

  「可能這個時候還向你懇求什麼,也是我過分了,從回來之後我也沒為我當年做的事和七妹說一聲對不起。」顧吟芳忽然笑了,望著吟歡說道,「我不求別的,她好歹是我姐姐,若是她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請求七妹最後留有一線生機給她,七妹,我知道我沒資格這麼說,也知道是我自己奢求太多,只是姨娘希望她活著,無論如何,只要她還活著,那就夠了。」至於如何活著,她已經不再關心...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1:29 AM

85庶女心計

     直到顧吟芳離開,吟歡還坐在那安靜地想著,桌子上的鐲子和簪子顧吟芳都沒帶走,說是吟歡扔了也好,送了也罷。

  良久吟歡輕笑了一聲,她倒是想得通透,四嬸的決定從來不會太出格,低嫁有低嫁的好處,頂著顧府的名聲也不過是顧家三房而已,小門小戶的嫁過去,反而會對她好。

  只是她覺得荒誕的是,自己小時候成為二姐眼中釘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她長得和父親比較相像。

  「小姐,這鐲子和簪子您要怎麼處置?」爾冬看著桌子上的東西,這事從頭到尾她也清楚的很,六小姐今天把這事攤開來說了,過去這麼久,小姐也不好說什麼。

  「那鐲子丟了吧,至於那簪子,把它兌成銀子。」吟歡微歎了一口氣,六姐的要求她難以答應,是因為她也不知道二姐還會做些什麼事出來,她能因為自己和父親相像過去對自己白般刁難,如今兩個人水火不容,她只會做出更過分的事。

  爾冬拿著東西離開了,在顧家四小姐出嫁之後,吟歡就待在家裡鮮少出門了,同齡的比她大上一些的都要嫁人了,而程碧兒除了上回來看她之後也沒空出府了,吟歡清閒了很多,就在家裡陪陪快生產了的孟氏,偶爾還幫木氏處理一些家事。

  收到第一封蘇謙默信的時候,已經四月了,天氣回暖,院子裡的花開了許多,陸將軍回去之後帶著陸重巖一起,把他扔在了最基層的軍營了,還勒令他不准說自己是將軍之子,如今正是用兵之時,受訓都比較苦。

  他在臨安城生活的就是大少爺的生活,去了軍營就沒這麼如意了,吟歡只是好奇他有何遭遇,在信中回了讓蘇謙默多注意一些他,好歹是自己的二姐夫。

  回了信讓爾冬帶去給阿喜,襲暖那過來說少夫人要生了。

  二房那早早就準備下了穩婆和奶娘,孟氏下午肚子有些疼,到了晚上的時候才疼的頻繁一些,吃了些補體力的,直到疼的受不了穩婆才讓孟氏上床去躺下來。

  這可是顧家的頭一個曾孫,顧老夫人拄著枴杖在兒子的攙扶下守在院子裡,直到了後半夜,大家在院子裡都等地有些急了,孩子還沒生下來,身在渭城的顧逸信這才剛剛趕到,顧老夫人讓他趕緊去換一身衣服。

  直到黎明到了,屋子裡才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顧老夫人激動地拍了拍兒子的手,過了一會穩婆把孩子抱了出來,滿臉的喜色,「恭喜老夫人,恭喜二夫人二老爺,恭喜大少爺,母子平安。」

  兩個穩婆都拿到了厚實的紅包,木氏見大人孩子都沒事,帶著吟歡回了紫荊院,歇息一會第二天還要準備去各家報喜。

  到了洗三這天吟歡才見到這個小傢伙,比起出生的時候,如今圓潤了不少,穩婆抱著他在偏廳裡洗三,吉利話說完,那孩子便哇一聲哭了出來,「喲,相盆嘍~」穩婆笑著把他抱了起來,請來的客人們都往這盆子裡添了不少東西,小傢伙在被包裹好了後還有些委屈呢,從顧老夫人的手中傳到吟歡這,吟歡小心翼翼地抱著,一旁的青芽還給她兜著些。

  「瞧我們這七小姐,抱孩子的姿勢還真是正當的很。」一旁的三夫人唐氏誇道,顧老夫人撇了她一眼,唐氏臉色微變,訕訕地住了嘴,一旁的方氏逗著小傢伙接話道,「咱們衡哥兒可得記住你七姑姑了,她啊,可疼你了。」

  吟歡抱了一會就把孩子換給二嬸了,嚴氏抱著自己的親孫子才愛不釋手呢,逢人就說小鼻子小眼睛長的和兒子是一模一樣。

  在偏廳待了一會吟歡去了孟氏的屋子裡,孟氏的妹妹正在陪她說話,吟歡進去,孟藝紫害羞地坐到了一邊,乖巧地喊了一聲,「顧姐姐好。」

  「我以為孩子都輕呢,抱了那一會我都覺得衡哥兒重。」吟歡坐了下來,孟氏靠在床上笑著回道,「你這是沒習慣,從小抱到大了,再重也不會覺得。」

  「嫂子,我剛看到大哥也抱了,那樣子....」吟歡才剛說了半句,背後就傳來了顧逸信的聲音,「又說我不是了?」

  吟歡回過頭去癟了癟嘴,「大哥你就不能再晚一會進來!」顧逸信被她這賊喊抓賊的樣子給逗樂了,「你還反著說我不是了。」

  「那當然了,我正和大嫂說著呢,沒說完你就進來了,看著你我又不好意思說下去,這不難受嘛。」吟歡說的理直氣壯,顧逸信無奈地看著她,「行了,你什麼不好學,把蘇兄身上的無賴給學來了。」

  「大嫂,你看大哥欺負人。」吟歡瞪了他一眼,回頭和孟氏撒嬌,顧逸信是拿她沒辦法,「好了好了,你大嫂還要休息,你先跟我出來,有事說。」

  吟歡這才跟了出去,一旁的孟藝紫看這不是親兄妹勝似親兄妹的相處方式,有些乍舌,「姐,這顧姐姐和姐夫瞧上去關係很好啊。」

  孟氏輕笑著摸摸自己這小妹的頭,「是啊,他們關係是不錯的。」

  顧逸信書房內,吟歡聽他說著渭城的重建工作,笑道,「大哥,雖然這是我的夢境,可最後還是要靠你們,我一個弱女子能做多少。」

  「你也別謙虛,皇上對顧家的重視其中有你的功勞,如今祁大人與我同在渭城,也拿不住什麼錯,此事過後,只怕是他又要回朝中了。」祁家能夠這麼快站起來,必定背後有幫手,吟歡搖搖頭,「我被綁架一事不可能引的祁家就此敗落,大哥不必在意。」

  「我是怕你這丫頭心中在意。」

  「祁家氣數未盡,又有祁家大小姐在六王府,既然有人相助,我們還是不要摻和的好。」能夠照顧到祁家的人,肯定非富即貴,人在暗他們在明,不如不惹,她不會不如意,只是覺得答應蔣姐姐的事做的不完全,有些虧欠罷了。

  「對了大哥,二哥的婚事為何遲遲未定?」吟歡想起一早看到臉色不太好的二哥,這才想起來今年年初的時候三嬸應該已經給二哥說一門親事了,到了現在連這基本的禮節都還沒有說定。

  「說是對方的家底不如當初來說親的時候厚實,三嬸氣不過,又給退了。」顧逸信對此時也頗為無奈,但是長輩們的決定也不是他們這些小輩的能左右,說了的婚事還能給退了,理由是謊報了家底,三嬸這是嫌人家嫁妝不夠厚實了。

  吟歡聽後無語,難怪二哥臉色不好,嘀咕道,「若是要家底好,不如找個商家之女,那家地才豐厚呢。」

  「這話到了三嬸面前可不准說!」吟歡點點頭,從三房那的用度也是按人頭算了之後,顧府的支出少了很多,三嬸卻用的不利爽了,二老太爺年紀大了快要辭官在家,做媳婦的不能指責公公銀子花銷大,三叔又在外養了一房,三嬸為這銀子的事可愁著的,但是娶一戶商賈之女,未免顯得太衝著錢去了...

  五月初顧家的小曾孫滿月了,一個月的時間小傢伙虎頭虎腦的可愛了許多,身上掛著各家送的金鎖小元寶,嚴氏怕他戴著沉都要收起來,顧老夫人卻讓他戴著,這是金貴,將來這孩子也得活的富富貴貴。

  滿月酒顧家來了不少客人,出嫁的顧吟依和顧吟霜都來了,小傢伙見著人多十分配合的醒了好一會,到時辰喝奶被奶娘抱了下去。

  幾個姐妹都有丈夫作陪,唯有顧吟霜是一個人來的,陸重巖被帶去了陽關,一年半載都回不來。

  「大姐,聽說你們家淼兒如今已經會喊人了?」顧吟依和顧吟霜出嫁的時間差不多,一嫁過去三個月就聞了喜訊,去年年初生下了一個女兒,如今孩子都有一歲多了。

  顧吟依笑的溫和,「是啊,皮的厲害,一點都不像個姑娘。」吟歡只在滿月的時候見過一次,就多問了她幾句,「下次我去你那看看她。」

  「七妹若是喜歡,到時候和七妹夫多生幾個就好了。」顧吟霜在一旁打趣道,吟歡也不介意,笑著回道,「我才不急,我等著先抱了二姐的孩子。」

  顧吟霜的神情冷了幾分,看了一眼一旁的妹妹,也已經說了親,而這婚事她本想插手,方氏沒讓,直接把吟芳的婚事給定下了,嫁這麼遠,是成親想要分離她們姐妹兩個麼。

  姐妹團聚這氣氛看似開心著,實則尷尬的很,直到丫鬟過來說開席了她們才過去。

  顧家曾孫的滿月酒席,六王妃派人送了東西,連八王府把這禮數也做足了,人沒到,東西都送過來了,明眼人也看得出來,儘管前些年顧國公去世顧家出了這些破事,但是皇家還是眷顧著他們的,所以衡哥兒的滿月酒席來的人也不少。

  酒席結束後,顧吟依她們都回去了,顧老夫人留了二老太爺和三老夫人下來說話。

  「逸信的孩子也生了,咱們也都老了,也沒幾年活頭,按照規矩,我也得問一問你們,這第四代都出生了,這家,要不要分。」過去的顧家規矩是等曾孫出生了,哪一房要分出去是可以分出去的,不分的話等到他們幾個老的去世了,這家早晚也得分。

  「大嫂你也說了,咱們也沒幾年活頭,如今這家是漸漸好起來了,他們將來要怎麼折騰是他們的事,都等我閉了眼再去折騰吧。」二老太爺心態就是如此,當初顧家最艱難的時候他也不主張分家,如今好了更是不情願分了,分了之後這將來的好他們可是一點都沾不到,自己那媳婦就知道錢,哪能管事啊。

  三老夫人楊氏見他都這麼說了,也開口道,「我也是這麼個意思,再說這些個小的不都還沒成親麼,就安安穩穩地過下這些年,等咱們都去了,這家還是得分的。」如今分家,就兒子這官職日子得差了許多,二老太爺想得到三老夫人自然也想得到。

  顧老夫人見他們都這麼說,便沒再說什麼,如今她是不主張分家,但是倘若另外兩房有意見的,她還是會按照顧家的家規,讓他們分出去,等她百年去了,她也算對老國公有交代了,沒有讓這個家四分五裂。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1:44 AM

86庶女心計

      暖春過去,臨安的天氣越來越熱了,而陽關那的戰事也越來越激烈,北圖在節節敗退之後又再度集兵反攻,蘇謙默領兵守著他們攻打下來的幾座城,幾天幾夜沒能休息,提防著他們一次又一次的突襲。

  而軍營內,陸重巖卻因為犯了軍規挨了軍棍此刻正躺在床上休息。

  軍營條件本來就艱苦,更何況是他從低做起的,本以為父親帶自己過來怎麼都是帶在身邊的,沒想到直接把他扔在了士兵營中,每天必須受訓,一個階段受訓過去的士兵就要直接去第二兵營準備編排上戰場。

  刀劍無眼,陸重巖可不想把命丟在這地方,可陸將軍夠狠心,不論他在訓練的時候受了什麼傷都不曾來看過他。

  簾子拉開了,一個士兵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把盤子放在了他旁邊,拍了拍他肩膀,「怎麼樣,挨了軍棍的滋味如何?」

  陸重巖拿過那盤子裡的饅頭,第一口就難以下嚥,呸地吐了出來,那士兵也不惱怒,把他扔掉的饅頭撿起來擦了擦自己吃了下去,「像你這樣的新兵我見的多了,頭幾天進來都像你這樣,挨了軍棍再挨餓一下你就知道糧食的珍貴了,不吃算了,反正你也休息著,餓一天也死不了。」沒等陸重巖說什麼,那士兵就把盤子又端出去了。

  陸重巖死死地盯著地上那吐出來的饅頭,雙手緊握成拳在枕頭上狠狠地砸了一下,此刻他心中有多少的不平,憑什麼一樣是兒子,大哥能到今天的位置,他要從最底層開始,父親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他就是責怪自己下毒害了大哥,在他眼里長子才是最重要的,他一輩子就是個紈褲子弟。

  陸重巖不知道的是當年父親帶大哥來軍營時也是這麼一步一步摸爬滾打上來的,沒有誰一來就是個高軍官的職位,什麼經驗都沒有,帶兵出去害死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跟著自己的一眾將士,此刻他心裡就是有太多的憤恨,憤恨父親的偏心。

  營帳外蘇謙默進入軍營,那起初給陸重巖送飯的人走到他的營帳內,蘇謙默放下了劍看到桌子上放著的一封信,凌厲的臉上閃過一抹溫柔,隨後冷聲問道,「怎麼樣了?」

  「陸公子不肯吃,我就又拿回來了。」小四如實稟報,蘇謙默諷笑了一聲,「不肯吃就餓著,餓到他求著吃。」

  陽關內訓練新兵的事本不是他負責的,不過木朝賂為了振奮軍心,讓這個新的副都統管理一段日子,蘇謙默當初對自己的要求有多高,對這些新兵的要求也就有多高,這不是和平的日子可以鬆散一些,他們這些訓練了就要替著受傷的兄弟們上去和北圖人打,任何一個都不能掉以輕心。

  而對於自家未婚妻二姐夫,蘇謙默自然是格外的照顧了,陸將軍有話在先,不區別對待,那就別怪他嚴厲。

  「是,大人。」小四得令下去了,蘇謙默脫下了盔甲,洗過了手才開始看吟歡的回信,信中說的就是臨安城發生的小事,自從顧家的衡哥兒出生後吟歡都會在裡面寫上幾句關於小傢伙的,蘇謙默也只有在看她的信時輕鬆一下。

  臨安今年又很熱,去年出嫁的二姐帶了喜訊,有喜了,二嬸收拾了一下東西去了鹿城看她,程家姑娘出嫁了,還有值得一提的是,皇上又該為他幾個女兒選夫婿了,今年的秋宴一定十分熱鬧。

  吟歡說的都是開心的事,蘇謙默知道她的性子,向來報喜不報憂,而她的情況自然有人會定時告訴他,蘇謙默小心把信放起來,門外傳來士兵的聲音,「蘇大人,木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穿好衣服拿起武器蘇謙默又出了營帳,木朝賂的營帳內,陸將軍和他皺著眉頭看著那縮小的北圖沙繪地圖,指著那已經立了紅旗的三處,「上次他們從這幾處突襲,東北處的城防不勝防險些被奪。」

  「東北以外的是一片山林,曾派一小隊進去過。」陸將軍沒有再說下去,如果有收穫的話他們也不會被動,那小隊進去之後就沒再出來過。

  蘇謙默看著覺得有些眼熟,「我出去一下。」回到自己營帳內蘇謙默找出了吟歡當日給的書匆匆趕回那當著他們的面翻了起來。

  「是這!」蘇謙默指著其中一頁說道,木朝賂轉頭過來一看了一眼,隨即拿起來翻了兩頁,有些激動地對陸將軍說道,「看來咱們有法子了!」

  「蘇大人,這個你是從哪來的?」木朝賂按照書中的重新在地圖上加了一些上去,那東北杵本來的山林就不再神秘,它連貫了北圖的那個城,北圖如何從山林處偷襲都有了大概的瞭解。

  「吟歡在伯父的書房中找到,讓我帶來的。」蘇謙默很想說的嚴肅,但木朝賂哈哈笑了幾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這都能讓你拿過來。」

  蘇謙默臉上的侷促一閃而過,很快投入了討論中,到了天黑他們就制定出了新的方案,叫來了各大軍官又開了會,到了半夜陽關再度忙碌了起來。

  陸重巖很餓,就算是躺著光喝水這胃裡也難受的很,可送飯的人遲遲沒有來,他聽著這大晚上的外面士兵來回跑動的聲音,張口喊了幾聲,並沒有人回應他。

  外面的動靜聲很大,他掙扎地爬下了床,從一旁找了棍子當枴杖拄著到了門口,燈火通明的軍營一隊一隊的士兵從營帳前跑過,似乎是往前面集合去了。

  小四回營地替大人取晚飯,看到陸重巖站在那,「你怎麼不在裡面休息,營裡面有規定的,十軍棍最多只能躺五天,你休息不好到時候可有苦吃了。」

  「我餓了。」陸重巖鐵著臉說道,小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從食盒的下面拿出了一碟子的饅頭,「吶,拿去吃吧。」

  陸重巖瞥見了食盒上的盤子,那似乎放著的是雞腿,「為什麼不是給我吃這個。」

  「這是給大人準備的。」小四在陽關這麼久,還沒見過這樣的新兵,難怪大人要對他這麼嚴苛,若是在戰場上害了別人的性命那才是罪過。

  陸重巖這回閉了嘴,拿著饅頭進了屋子,和一早拿來的一樣根本沒有變化,拿起一個狠狠地咬了一口,眉頭一皺剛要吐掉,他忽然發狠一般把饅頭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最後猛灌了一杯水在那咳嗽。

  手中剩餘的饅頭被捏成了碎渣掉落在了地上,陸重巖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刮目相看...

  今年的秋宴確實如吟歡預料的那般百家爭艷,就像當初她第一次來參加,比她小幾歲的姑娘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使著渾身的解數想要得到皇后太后的誇獎,還有就是期盼能夠被皇上看中,讓公主尚主,從而飛黃騰達。

  吟歡最後和大嫂一起被安排在了和程碧兒這群新婚婦之中,程碧兒嫁入蔣家後和她是許久不見面,自然有好些話要說,吟歡只能提醒她小聲一些,「你現在是蔣家的二少夫人了,蔣夫人也在呢,你就不怕亂說話傳到她耳朵裡。」

  程碧兒癟了癟嘴,「嫁了人就這點不自在,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我再做錯什麼事母親也不會往心裡去,可在蔣家,倘若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底下有的是想拿捏錯處的。」

  「你知道就好,以後別想說什麼是什麼。」吟歡也知道越大的人家,這其中大的事就越多,蔣家世代都出宮妃,其家底肯定是很多人家比擬不及的。

  「我也就和你說說,在蔣家我出了自己的院子什麼都不會亂說,我終於知道為何蔣姐姐練就一身八面玲瓏的本事,她從小就是這麼過來的。」程碧兒說話間還有些孩子氣,吟歡抿嘴笑著,那是自然,否則蔣家怎麼會把她送進宮來。

  過了一會皇上那的宴會也結束了,他們這因為皇后走的早,散的也早,吟歡跟著母親大嫂回了顧家,秋宴後幾日,凡是皇上看中的,公主適齡的,那就都賜婚嫁了。

  這些都和吟歡沒什麼關係,她給蘇謙默回了信之後就去孟氏那看衡哥兒,如今已經五個月的孩子很調皮,典型的還沒會爬就急著要站起來了,只要吟歡一站起來,小傢伙就伸手要她抱,吟歡伸出手,他就憋了吃奶的勁非要自己站起來,你不配合他還哭給你看。

  五個多月的孩子腳勁哪有這麼好,通常衡哥兒努力了一會就直接坐在軟榻上,休息一會吟歡一站起來,小傢伙又忙著要站,兩個人玩這個遊戲玩的不亦樂乎。

  「都出汗了。」孟氏伸手在他背後抹了一把,襯在裡面的衣服有些濕熱,喊了奶娘進來帶去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再抱出來的時候衡哥兒就賴在吟歡的懷裡不肯動了。

  「我都沒見他這麼黏你大哥。」孟氏見兒子這樣笑道,「上回藝紫來他也是摟著她的脖子往她臉上塗口水。」

  吟歡輕輕捏了一下他的小肉臉,「敢情你這是見誰漂亮就撲誰呢。」衡哥兒直接會給她一手的吐泡泡,一旁站著的丫鬟都笑了,吟歡無奈的接過帕子擦了乾淨。

  「我看快睡了,你也別抱著,手沉的很。」孟氏讓奶娘抱走了快睡著了的衡哥兒,吟歡又坐了一會從他們屋子裡出來,忽然覺得有些冷,爾冬拿了披風給她穿上。

  「快下雪了吧。」一到十一月,很快大雪封山了,大概這一封信他收到了之後也回不及了。

  過了幾日,陸家那傳出了喜訊,陸家長媳順利生了一個兒子,不過這孩子看似身子不太好,十分嬴弱,吟歡還是送去了賀禮,等到這孩子滿月的時候,臨安城已經是大雪飛舞。

  這是陸家真正的嫡長孫,滿月這日,顧家是孟氏去賀喜的,木氏漸漸把顧家的事交給她來做,自己則專心地準備起了第二年吟歡的及笄禮,及笄過後,她的貼心小襖就要嫁人了。

  有人問了為何陸家的二少爺不在,卻沒人知道他為什麼不在,只知道他如今立志要和他父親一樣,為大今朝立功,所以跟隨陸將軍去了陽關。

  孫氏將祝福一一接下,因為大雪天孩子就沒被抱出去讓別人看,搖籃裡的孩子看上去比一般人家的都要虛弱,儘管陸重山求回來了保胎的藥,可身上的那些散不去的毒還是帶了一些到孩子身上。

  「等他大一些,我們帶著他去找那大夫,再讓他幫暉兒看看。」陸重山知道她期盼這個孩子太久了,摟著她安慰道。

  「只要他健健康康的長大我就心滿意足了。」孫氏輕輕地摸著孩子的臉,抬頭對他柔聲說道,「對了,別忘了把東西送去顧府,還要多謝謝她呢。」陸重山點點頭出去了。

  幾天後吟歡就收到了孫氏送來的謝禮,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大禮,孫氏送來的是一張地契,上面是一處別苑,就在臨安城內,吟歡沒有拒絕收了下來,她知道孫氏是不想欠這個人情才會用這麼厚重的禮,而吟歡也不想用這個向她要求什麼,不如收了乾淨。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1:59 AM

87庶女心計

      臨近年關喜事特別多,就在陸家嫡長孫出生之後,六王府那也傳出了喜訊,六世子妃有身子了,上一次祁素茹意外沒了孩子的事別人都不知道,所以這一回都說是六王妃盼的終於可以抱孫子了。

  祁素茹和蘇謙營成親也有三年多了,頭一回喜訊傳出來,送禮的人自然不在話下,由於六王爺的關係,顧家這一份禮也少不得,為了顯示其尊重,這一回由木氏帶著孟氏一塊去了六王府。

  祁素茹這一胎懷的皆大歡喜,許晴幽也開心,只要快些生下孩子,她也能夠為世子生下自己的孩子。

  祁夫人前來看女兒,滿面紅潤,丈夫官復原職了,女兒也有了身孕,只要一舉生下兒子,這世子妃的位子可算是坐穩了,這樣她也放心了。

  「你啊什麼都想了,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來。」祁夫人拉著女兒的手,看她氣色不錯,不免又傷感了起來,大女兒是過的好了,可憐她那素嵐,如今還在那庵裡受苦。

  「茹兒,如今王妃高興,你看能不能讓王妃去求求皇后,把你妹妹放回來。」祁素茹有些生氣地甩開了祁夫人的手,「母親,你還嫌她害家裡不夠麼,爹剛剛復職你就急著要讓他再回家養老去了?」

  「那可是你妹妹,茹兒你。」祁夫人看著她心裡難受的很,三個女兒也就二女兒最貼心最會哄自己,去那種地方那麼久,也該反省了,難道真一輩子關在那。

  「那她有沒有當我是她姐姐,有沒有把祁家放在眼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從小到大母親都會替她兜著,好了,這回兜不住皇上也知道了,您還想要讓她回來,這話你千萬別在祖母面前提起來,否則她會讓父親休妻都有可能。」祁素茹沉著臉說道,祁夫人臉色頓變,「你胡說什麼!」

  「母親,我這是在勸解你,祖母寬厚,母親沒有生下嫡子祖母也沒為難過你,庶弟一個沒教導好,如今父親身下沒一個能站出來後繼的,這些祖母知道都沒說您什麼,二妹這回惹的事多少裡頭還有您縱容的緣故,您要是再在祖母面前提這個,怕是連我都保不住了。」祁素茹的話讓祁夫人的臉色瞬間蒼白了,親生女兒當著自己的面說讓自己慎言,免得被父親休,對祁夫人來說打擊能不大麼。

  「若是母親還想拉住父親的心,就挑一個年級還小的庶子養在你自己名下,好好養大了,他也會知道你的好,這樣我們在祁家才有依靠啊母親。」若是沒有二妹的事母親有沒有兒子這真的不打緊,這麼多年下來,可二妹的事讓祖母對母親很失望,加上二嬸時不時的篡唆幾回,難保祖母會改主意,有個兒子傍身才能在家立足下去。

  祁夫人是傷心地回去的,送走了所有的訪客,祁素茹躺在床上,怔怔地盯著肚子,她已經無路可退,如今唯一希望的,是這個孩子不要再出什麼差錯。

  「小姐,您該吃藥了。」鵲兒端著藥走了進來,手都有些發顫,祁素茹瞥了她一眼,「放桌子上吧。」

  「是。」鵲兒到她身後替她捏了捏肩,祁素茹聞著那藥味就不舒服,「世子人呢。」

  「世子隨王妃進宮去了,據說是年初王爺要回陽關了。」祁素茹點點頭繼續瞇著眼。

  到了晚上蘇謙營回來,去了她屋子裡看望了一下,祁素茹要求他留下來陪自己,蘇謙營愣了一愣,過去這世子妃可從未請求自己留下來過夜,他去哪個院子她從來都不會說什麼。

  「我不走。」蘇謙營坐了下來陪著她,祁素茹揪著他的衣服臉上有淡淡的憂愁,「相公,我怕。」

  「別怕,這一回肯定能安安穩穩的,別擔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男人從來不缺乏哄女人的語段,說的人受用,聽的人也受用,祁素茹靠在他懷裡,喃喃地說著對第一個孩子的歉疚,盡顯著她的無助。

  而另外一個院子裡,許晴幽則有些失望地回了屋子裡,一旁從木府過來的媽媽勸解道,「小姐,世子妃有了身子,世子是要在她身邊陪著她的,您不能因為這個事情心裡堵著。」

  「我不堵,我只是覺得...」許晴幽有她說不出的話,她只是個妾,貴妾也是妾,沒資格和王妃請安,也沒資格在世子妃前面生下孩子,她僅有的就是世子的疼愛,其餘的她什麼都沒有。

  一旁的媽媽看著也有說不出的話,早在木府的時候,大老爺就說過,木家不是姨娘的娘家,所以將來受了委屈都要自己擔著,木家沒有要巴著去給人做妾的大家小姐,「小姐,你應該這樣想,世子妃生下了孩子,您也能盡快懷上世子的孩子,以後也就有了依靠了。」

  「世子夫人有身孕,為何世子還能在那裡留宿。」許晴幽真正介意的是這個,一旁的媽媽歎了口氣,現在是世子妃剛有了身孕,即便是快生了世子妃照樣可以留世子在屋子裡,即便不是同床只是作陪,這就是正室與妾室的區別,可惜小姐還看不通透...

  新年很快來臨了,過了年木氏就要開始準備吟歡的及笄禮,這比當初顧吟玥的及笄要準備的熱鬧多了,但木氏出的都是自己的體己錢,唐氏也沒能說什麼。

  給吟歡量身定做了好幾套的衣服,算上及笄禮上要換的,足足七八套,木氏像是要把最好的都拿給她。

  吟歡出生在三月,春暖花開的時候,這天邀請到的客人很多,前廳中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吟歡按照別人說的步驟一套一套地換著衣服,最後穿上的及笄服,前世的她沒有及笄就入了陸府,那時她才十三歲。

  「都長大了,想想茂兒的孩子都已經會喊我做曾祖母了。」彭老夫人這回也過來了,顧吟玥在鹿城過的好,她這做姑婆的心裡也好受一些,如今看顧家這樣未必會比那顏家差,只是當初丈夫和兒子決定了娶顏家的女兒,自己也不能多說什麼。

  「是啊,都長大了,別說茂臨的孩子了,就是衡兒如今也啊啊呀呀地想說話,這孩子什麼都想趕人家先,五六個月的時候就攀著七丫頭的手想站起來。」顧老夫人現在才是活的自在,頭幾年長子死了的時候那些事如今都沒了,曾孫也有了,姑娘們都要嫁人了,老人家最樂見這些喜事。

  「當年你還和我說,勉強過繼了這個七丫頭,如今看來,最是她要好了。」彭老夫人感概道,當初賀壽的時候那瘦柴一樣的小姑娘,如今長開了是一點都不輸給幾個姐姐,還是由皇上賜婚的,多少人家羨慕著。

  「人心都是肉長的,久了自然就熟了。」顧老夫人只能這麼說,對於這個半路來的孫女,她心中這感覺也奇妙的很,「是個好孩子。」

  彭老夫人笑了笑,兩人坐在那聊著,外面的木氏送著客人,吟歡則和孟氏她們一起,程碧兒是代表了蔣茹茵過來的,「蔣姐姐出入太子府不方便,就沒能過來看你。」

  「沒事,改天我與你一塊去太子府拜訪她。」吟歡對程碧兒到來已經很開心了,她也有事想要和蔣茹茵說,乾脆就約著到時候一起去。

  八王府是由謝綰一個人過來的,對這個未來兒媳婦,八王妃心中還有些糾結,尤其是婚期越近。

  吟歡到底不是她心中如意的兒媳婦人選,但兒子的話她一直沒有忘記,如此糾結之下,八王妃還是決定讓世子妃代替前來。

  每到這樣的大日子,顧府作為一門世家,前來賀喜的貴人總是很多,包括六王府在內,說出來的都會讓別人羨慕,吟歡看著談吐自如的謝綰,母親說過,八王府雖為王府,比起不少人家卻簡單的很,她嫁過去了不是長媳一不需要管家也不急著要生下嫡長孫,只要和她們相處好了,日子還是很順心的。

  謝綰接觸到吟歡的目光,善意地笑了笑,吟歡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傍晚的時候顧家的客人就走的差不多了,吟歡讓爾冬點清楚了禮單,屋子裡還擺放著阿喜送過來的,說是少爺送陽關帶過來的。

  一起的還有一封信,因為她送去的父親的手記,為他們解決了不少難事,接連戰捷,北圖兵已經退守了好幾個城,而之前跟隨陸將軍一起去的二姐夫也終於上戰場了,一改兵營中的惰態,殺的很猛,

  吟歡放下信看著那箱子裡,蘇謙默收集了不少陽關那的好東西,不算是名貴的,但都是特別的,臨安這找不到的,讓爾冬都抬去倉庫裡放著,研墨提筆給他回信…

  而此刻的陽關,剛剛結束了一個城的清掃,抓了不少北圖戰俘。

  陽關內百姓呼聲很高,軍營裡的士氣也很好,再有一個月,蘇謙默該回臨安城準備成親了,八王妃的信去年底催到了年初。

  「大人,不好了!」小四匆匆地跑到了他的營帳內,「陸少爺不見了。」

  蘇謙默都沒來得及換下衣服,拿起一旁的劍又匆匆走了出去,木朝賂的營帳內陸將軍臉色沉在那,攻城結束後,清掃完戰場清點士兵的時候發現,陸重巖不見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2:07 PM

88庶女心計

     「和陸公子一起出去的士兵說打到後來混亂之時,也沒注意他去了哪裡。」木朝賂派人過問過了所有出戰歸來的士兵,本來新兵營中陸重巖的身份就沒人知道,出去打仗誰還顧得到,自然問不到什麼結果。

  「北圖軍撤離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帶走我方的人。」陸將軍沉默了一會開口道,蘇謙默有些煩躁地扯了一下領口,「派人再去罕城看看,可能是受傷了,木大人,明後天六王爺到,這兒的事就交給你們了,我明早就出發回去了。」

  且不論他什麼身份,一個士兵失蹤難道他還得留在這不成,看陸將軍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來到這裡誰還擺少爺譜的,這裡身份比陸重巖高的人多了去。

  木朝賂點點頭,撇開陸重巖失蹤的是,三個人先把今天攻城的事各自交代了清楚,蘇謙默將後續的事也和他們說了一遍,「木大人,陸將軍,這些冊子都放在這了,我想裡面應該還有不少可取的。」

  「行了外甥女婿,這有咱們,別太早回來,委屈了我外甥女。」談論完了正事木朝賂臉色也好看了一些,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蘇謙默認真的點點頭,「我會的。」

  陸將軍和蘇謙默一起走出了木朝賂的營帳,蘇謙默這才提起陸重巖的事,想了下開口說道,「陸伯伯,關於重巖的事,您別太在意。」

  「我既然把他帶來了這裡,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何況現在人只是失蹤。」陸將軍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收拾收拾,我們都沒辦法去八王府賀喜,在這裡先恭喜你一聲。」

  蘇謙默笑的含蓄,沒有放過陸將軍眼底那一抹疲憊,不論多鐵的心腸,好歹也是一個父親,蘇謙默心中歎了口氣,帶著小四回自己營帳去了。

  「蘇大...大人,咱們兄弟幾個沒什麼值錢的,這是咱們幾個的心意。」小四疙疙瘩瘩地說這話,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的錢袋子,沉甸甸的,小四嘿嘿地笑著,「大人,你可別嫌我們幾個俗氣。」

  「成,我收下了,將來留給你娶媳婦!」蘇謙默把錢袋子收了起來,「你,找些兄弟,跟著我一塊回臨安城,給我抬轎去,願不願意?」

  小四楞傻了,知道蘇謙默走出營帳,小四這才咧開了嘴笑著跑去找人了。

  第二天一早蘇謙默就帶著十來個人出發回臨安了,由於離開的早,沒與中午到的六王爺碰上面,六王爺看著收拾的乾乾淨淨的營帳只能笑罵,「這小子,從來沒見他做什麼事這麼急地,等我半天都不肯!」

  且不論臨安城什麼氣氛,反正顧府裡這氣氛是十分的喜慶,五月的婚禮,顧府早早的開始準備起來了,吟歡畢竟是嫁入八王府,蘇謙默雖不是世子身份可他年紀輕輕就已經有這二品官的職位在了,顧老夫人細想了之後,這吟歡的嫁妝添的一點都不能比吟玥少了,皇上賜婚的,顧家如何都要把她嫁的風風光光。

  八王府的聘禮還沒到,給吟歡添嫁妝的已經來來回回許多趟,惠安城木家木老夫人的,兩個舅舅的,還有表兄弟妹的,這邊的顧家上下,還有太子側妃送過來的,蔣家二少夫人送來的,包括陸家大少夫人,過去與吟歡交好的小姐夫人都送了添嫁,多多少少都是心意。

  蘇謙默三月底趕到了臨安城,第一件事就是先進宮面聖,把陽關的情況和皇上稟報了一下,皇上是越看這個侄子越喜歡,按照他的話來說,如今這肯上進的皇家子弟已經很少了,蘇謙默就是給他們立了一個榜樣,出身皇家已經給了一條比別人好的路,就應該更加努力自己去掙自己的以後。

  從宮中回到家裡,蘇謙默的官職就又升了一升,也不怕誰懷疑他,陽關的戰績都擺在眼前,那個做臣子的不服可以直接去陽關自己領兵打一場試試。

  八王妃早就把這聘禮準備好了,兒子一回來,大手一揮把這幾年皇帝上賞賜來的放了一半在聘禮上,本來三十二台的聘禮直接又多了十台。

  一旁的二夫人看地都有些乍舌,在世子妃耳邊輕輕說道,「這會不會太多了,太子大婚也才六十四台。」

  謝綰笑著不語,另外加上去的十台這價值可趕得上別人二十台,那些都是皇上賞賜下來的,不會有什麼衣物,全是金銀珠寶。

  「默兒,這聘禮可太多了。」八王妃雖然覺得這樣面子足了,可長子娶親的時候這聘禮也只有三十六台啊,做弟弟的也不能這麼超過了哥哥,會讓人說八王府這心偏的也夠多的。

  「這些都是我加上去的,有什麼多的,母妃若是怕讓人說了閒話,那就分兩次送過去,一次算八王府的,一次算我自己的。」蘇謙默本來想全加上去的,但是太過惹眼了也不好,所以才決定加一半。

  「胡鬧,哪裡還有分開送的!」八王妃看他無所謂的樣子,開始懷疑兒子就是想掙個熱鬧,就要比別人的多了他才喜歡。

  「母妃,不如把這些衣物的拿出來一部分,把三弟添的放進去,左右這些衣物放在府裡到時候也可以拿去三弟院子裡,台數也能少一些。」謝綰一旁建議道,世子妃看著那六台的衣物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最後和台數還是和當時蘇謙和娶親的時候一樣,三十六台,其餘那些拿出來的衣物全部抬到了蘇謙默的院子裡錦琮院裡。

  四月初蘇謙和蘇謙仁兩兄弟代表六王府送聘禮去了,那初三的清晨,八王府前排成了一長條,四人一台身穿大紅錦服往顧府的方向走去,兩兄弟一前一後隨著送聘的隊伍,到了顧府,三十六台聘禮抬了不少時間才全部放到前院。

  顧老夫人聽說這嫁妝的台數第一反應就是八王府怎麼了,這聘禮可是和世子娶親的時候一樣多啊,下一反應轉由看來這嫁妝還得加了。

  等到木氏拿到那聘禮禮單才真正嚇著了,全部禮單看下來,除了放嫁衣和三身衣裳的箱子,其餘的三十五台中沒有一台是放布匹衣物的,送走了蘇謙和兩兄弟,木氏和顧老夫人在前廳中把這其餘的一些打開來看了一下。

  良久,顧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晚婷,這七丫頭的嫁妝,再多加兩千兩,其中一千兩,從我這出。」

  「母親,我那出就可以了,怎麼還能讓您再出。」木氏阻攔著,顧老夫人搖搖頭,「這三十六台,到時候你看著選八台再抬過去。」這送嫁妝的時候也有人家直接放一半的聘禮在嫁妝中,這是女方條件不夠好,怕嫁妝寒酸了拿聘禮充數,本來她們商量著這聘禮還個四台,如今看來,這些都太過貴重了。

  「是。」木氏清點好了就都讓人抬去了倉庫鎖好,吟歡在紫荊院裡聽了襲暖的回報,卻沒有太大的驚訝,這像是他會做的事。

  「小姐,您該試嫁妝了。」聘禮都抬去了倉庫,那放嫁妝的箱子抬到了紫荊院裡,內室後的廂房中早就架起了衣架子,幾個丫鬟小心地把衣服一件一件捧上去掛好,還有一定鳳冠放在一旁。

  「小姐,您試試。」雖然當初都送去了尺寸,不過半年的時間人也會長高一些,吟歡進去試了一下,青芽也沒讓她照鏡子自己看,只是眼底帶著驚歎,前後替她量了一下,點點頭,「不用改了,正好的。」

  吟歡沒來得及自己瞧上一眼,青芽就讓她換下來又小心地放到了架子上去,吟歡忍俊不禁,「青芽姐姐,我怎麼覺得這衣服比我還金貴了。」

  「我的大小姐,這衣服可是宮中制的,八王府本來應該是世子妃能穿的,如今您也有一身,可見姑爺對您的重視。」吟歡看了一眼安靜掛在那的衣服,他說要給她最好的,他也做到了。

  五月初五的日子,初四這日,顧家這顧大哥顧二哥兩個人帶隊,前往八王府抬嫁妝了,八王府的前廳院子裡吟歡的嫁妝還在不停地往裡抬,八王妃看著這情形,這顧家的家底還真是殷實的很,從禮單上看,除了八台自己家的聘禮,其餘的全是顧家自己抬來的,包括地契房契,還有木家送的幾家鋪產。

  為了節省數量,顧家採取了和八王府差不多的法子,台數穩妥,內容豐富。

  錦琮院內,吟菲替姐姐鋪好了床,屋子裡的床鋪桌椅已經換成了顧家抬來的,大紅的羅帳掛在床沿,整個屋子瀰漫著喜慶的氣氛。

  此刻的吟歡則在木氏的命令下,這幾天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地待著,針線不拿,湯水不沾,賬簿也不准看,凡是要她操心勞累的事一件都不許做,這是女方的一種寓意,希望出嫁女兒在夫家能夠過著被人伺候,沒有煩惱不用操心的日子。

  吟歡只能和剛學會說話的衡哥兒玩,小傢伙像是知道姑姑要走了,以後見面的機會不多了,這幾天粘的緊,有事沒事就趴在她懷裡,咿咿呀呀地喊著,「噗噗~」

  「是姑姑~」吟歡不厭其煩地教著他,衡哥兒不厭其煩地回答她『噗噗』,喊完還必須在吟歡的臉上落個印子。

  「我們的衡哥兒你怎麼就這麼可愛呢。」吟歡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衡哥兒歡樂地拍著手,搖搖晃晃地在塌上自己走了一圈,一轉頭看向吟歡,吟歡立刻鼓掌,衡哥兒這才滿意地又走了一圈才到她懷裡,脫口就是一句,「噗噗~」...

  到了晚上吟歡祭拜過後早早地就睡了,天剛濛濛亮被青芽叫了起來,沐浴更衣後進來全福奶奶給她絞面梳頭,木氏早早地就起來了,在一旁看著全福奶奶說著吉利話,眼眶有些濕潤。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全福奶奶的聲音柔柔的,吟歡側眼看到一旁的母親,眼眶也紅了起來。

  「小姐莫哭。」全福奶奶一邊幫她梳頭一邊勸道,吟歡吸了一口氣,轉眼木氏已經出去了。

  天亮的時候吟歡已經畫好了妝梳好了頭髮,青芽把那嫁衣拿了過來一件一件披上,知道那腰間的佩帶繫上,那頂鳳冠隨之戴了下來,吟歡怔怔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大紅的喜服,耀眼的鳳冠,還有著精緻的妝容。

  「小姐,我扶您去床上坐著。」固定好了鳳冠,爾冬和襲暖扶著她去了床上,屋外吟菲她們只是看著沒有進來,顧逸哲也偷偷在門口看了一下,見到吟歡這模樣,竟然臉紅著跑開去了。

  吟歡那一些情緒被他這逗趣的樣子也給驅散了,過了一會木氏進來了,身後的司棋把碟子放下,木氏笑著看著她,「咱們的吟歡真漂亮。」

  「母親。」吟歡哽咽了一聲,這些年的相處她早就把木氏當做了自己最親的人,若是沒有她,她也不可能有如今的自己。

  「女兒大了是該嫁人的,莫哭,該高興。」木氏餵了她一口飯一口魚一口肉,「娘只交代你一件事,要和姑爺開開心心的,夫妻兩個人只有同心協力著,你們才能過的好,只要你過的好,娘就開心。」

  吟歡只顧著點頭,喉中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木氏笑著眼角有淚,「大喜的日子,咱們不哭。」

  門外忽然傳來顧逸哲的喊聲,「七姐夫來啦。」顧家大門口的鞭炮早已經響徹了天,屋子裡的木氏笑著從司棋手中接過了那喜帕給吟歡戴上,在她手中放了個蘋果。

  四週一下只剩下一片紅,吟歡只看得見裙擺。

  顧家大門口顧家一幫兄弟攔著不讓他們進來,不曉得什麼時候竄到門口的顧逸哲帶著吟菲在那大喊,「七姐夫,你來的可真是早啊,肯定一個晚上沒睡吧?」

  「那肯定,七姐夫哪裡還睡得著啊。」一旁的顧逸誠和他一搭一唱地說著,這一不為難詩詞,也不為難武藝,倆堂兄弟就在這逗樂,旁邊站著的都笑了,跟在蘇謙默身後的『能人』都沒了作用。

  「咱們七姐夫是為咱們保家衛國的,不能為難詩詞。」顧逸哲又說道,顧逸誠配合地搖頭,「是不能。」

  「那咱也得想點什麼,讓七姐夫這麼容易就帶走七姐,那哪成。」顧逸哲眼珠轉著,鬼主意忒多。

  「那你說怎麼辦。」

  眼前兩個插科打諢的是小舅子,不能得罪,蘇謙默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們,從身後的二哥手中拿過了紅包先堵了他們倆的嘴,「行了行了,你倆要是喜歡,改天我陪你們練練手。」

  顧逸哲滿足了,他就是想舞刀弄槍的呢,配合度很高的溜走了,眾人被這倆小子糊弄了這麼久,竟然過去了半個時辰之久,為了不誤了吉時,後頭準備的招一樣都使不出來了,顧逸守在那大喊這五弟六弟肯定早被收買了。

  攔著的人一個不拉的分了紅包,蘇謙默這才給放了進去,眾人簇擁著進了顧家。

  紫荊院內,吟歡聽著外面的嘈雜聲,緊張地捧著蘋果,門口的腳步聲近了,過了一會,顧逸信沉穩的聲音響了起來,「吟歡,大哥背你出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2:21 PM

89吟歡嫁人

  吟歡伏在顧逸信的背上出了紫荊院,顧逸信的雙手牢牢地背著她,穩穩地朝著大門口走去。

  在喜娘的提示下吟歡上了花轎,花轎外有蘇謙默的說話聲,過了一會,吟歡只感覺到花轎一動,小四幾個牢牢地把花轎抬了起來,等著蘇謙默上了馬,一聲高喊,一路吹吹打打地繞城往八王府的方向走去。

  司棋攙扶著木氏站在門口,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周姨娘遠遠地看著,忍著眼淚滿臉地欣慰,花轎內吟歡拿著帕子拭著眼角,那帕子到了半路從花轎的窗邊扔了出去。

  迎親的隊伍繞城後到了八王府的大門口,感覺到花轎停下,吟歡的心跟著落了下來,紅蓋之下隱隱看得到自己的雙手,雙手上都戴著千足的金鐲子,捧著偌大的紅蘋果,有些微顫。

  只聽外面鞭炮聲響徹,隱隱聽到踢轎之類的話,吟歡感覺到轎外有人踢轎子,喜娘掀開簾子,轎子傾斜,吟歡伸出一手搭在了喜娘的手臂上,跨腳出了轎子。

  手裡的蘋果被旁邊的人拿走了,沒等吟歡接那紅稠子,蘇謙默直接將她背了起來往大門口走去,吟歡頭頂的喜帕一顫一顫地隨之抖動著,周圍歡儘是歡呼聲,吟歡低頭就能看到他的脖子,那似乎是羞紅的直接到了耳後脖頸。

  喜娘趕緊追了上去,也沒見這麼不按常理出牌的新郎官的,到了火盆前蘇謙默才把人放下,這才分開拿了那紅綢,喜娘在一旁小聲提點著,吟歡跨過了火盆,踩碎火盆前的瓦片,周圍笑聲一片,上了台階走到了喜堂,火光映進了紅蓋下,兩個人齊站在那,隨著高喊聲,吟歡轉身朝著身後的天一拜,隨後拜了坐在堂前的八王爺八王妃。

  「夫妻對拜。」

  低頭還能看到他的褂擺,吟歡輕輕福身,只聽見高亮的聲音,「禮成,送入洞房。」

  前有端燭台的人,喜娘扶著她走過了數條迴廊,邁過了門檻,走入新房內,終於坐了下來,頭上的鳳冠已經壓了一天,沉的她都抬不起來。

  一旁的喜娘手拿紮著紅綢的挑棒給蘇謙默,蘇謙默手心微汗,拿著棒子從紅蓋地下挑了一下,把帕子直接挑到了鳳冠的後面,一張略施粉黛的容顏出現在了蘇謙默的眼底,淡掃娥眉下眸子含著一抹羞澀,紅腮邊兩縷髮絲隨著那動作輕柔拂過了她的臉頰,細看之下細潤如溫玉的皮膚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蘇謙默看楞了眼,直到旁邊的喜娘再三提醒,蘇謙默輕咳了一聲,厚臉皮地拿過那盤子中的酒,吟歡不是沒聽到門口那一陣輕笑聲,低垂著眸子拿過那杯子,與他相交飲下。

  鼻息中還隱隱若若有著一股幽香,蘇謙默看著她耳後的那一抹紅暈,笑著把杯子放了回去,對一旁的喜娘說道,「禮成了這鳳冠可摘下了吧。」

  外面催著他去敬酒,蘇謙默回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謝綰一眼,得到對方的點頭這才離開了新房。

  吟歡覺得耳鬢沒這麼燙人了,微一抬頭,門口那站著不少人,世子妃謝綰,二夫人唐婉琦,還有一些吟歡不熟悉的,都笑盈盈地看著她,幾個小姑娘還在那低語交談。

  「三夫人。」喜娘端上來一碗餃子,舀了一隻往吟歡口中送去,一面笑著問道,「三夫人,這餃子生不生?」

  吟歡面頰緋紅,低低地說了一聲,「生。」屋子裡哄笑了一片,門口傳來一個聲響,「這三弟妹可生的真真漂亮呢。」

  說話的是八王府裡唯一的庶女,蘇靜雨,她挽著另外一個夫人的手,笑著看著吟歡。

  「好了,你們這也別難為咱三弟妹了,來,我啊給你介紹一下這一群都是什麼人。」唐婉琦走了出來,大大方方地和吟歡說起了這屋子裡的一些人,「這是大嫂,你肯定是見過的,這個呢是咱八王府的大姑子,這是葉家的少夫人,你可以喚叫她秦姐姐...」唐婉琦一一說了在場的人,吟歡笑著一個個看過去。

  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歡笑聲,謝綰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人已經到了門口,七公主靜姝身後跟著幾個交好的小姐,直接往新房裡闖了進來。

  謝綰就是想攔都攔不住,靜姝抬頭看著她,眼底是十足的不喜,可這是八王府,出宮的時候母后和嬤嬤都交代過,不可以對九堂嫂無理,靜姝就只是看著,也沒說什麼。

  被靜姝這一闖入,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僵,當著公主的面誰也不敢再開大玩笑了,謝綰更是怕靜姝會做點什麼出來,這出宮跟隨的嬤嬤和宮女都去哪了。

  幸好靜姝沒待多久,她就是盯著吟歡看了一會,隨後就帶著那幾個人離開了,吟歡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謝綰出聲打圓場,「公主性子就是直爽著,我們也該走了,再不走啊,三弟可是要急了。」

  屋子裡的氣氛好了一些,大家笑著離開了新房,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吟歡鬆了一口氣,青芽帶著襲暖走了進來,替她把鳳冠給摘了,沉了一天的頭終於舒服了,吟歡見著也沒外人,動了動脖子,看青芽端上來一碗銀耳羹,餓了一天的肚子也配合的咕叫了一聲。

  「小姐,這是姑爺讓人送來的,您吃一些。」那沉甸甸的鳳冠就是拿一會也覺得沉了,何況是戴一天,等喜娘離開之後,青芽替她捏了捏肩。

  從顧府帶來的人不少,身邊的四個丫鬟吟歡全都給帶來了,出嫁前半年顧老夫人那又給她尋了四個丫鬟,加上木氏身邊的媽媽,隨嫁過來的人也有二十幾個,而新房外卻沒見有錦琮院的丫鬟。

  吟歡喝了大半碗填了肚子,遠遠的還能聽到八王府內放的慶祝煙火,「人都安排下去了?」

  「爾冬和襲茵兩個人都做好了。」

  吟歡點點頭,「這一時半會姑爺也回不來,不如我先把這妝給洗了。」臉上的脂粉添的比平日裡要厚,如今這個時候不會再有人來打攪,吟歡想著先洗了,也好清爽一些。

  襲暖送上來了溫麵湯,坐在梳妝台前,青芽替她把頭上其餘的墜飾拿了下來,門外的許媽媽敲了敲門走了進來,青芽和襲暖退到了一遍,許媽媽手中拿著一個盤子,掀開了那蓋著的布,是一本冊子。

  許媽媽拿起冊子在她面前攤開來,一頁一頁慢慢地翻了過去,吟歡看到那冊子就明白了這是何物,臉紅心跳地瞄著,許媽媽翻地可鎮定,直到全部翻完,還回首問吟歡是否還要看一次。

  吟歡搖搖頭,一手捂面赤紅著不再去看它,許媽媽離開之後,屋子外忽然鬧哄了起來,阿喜抬著蘇謙默走了進來,把他往床上一放,氣喘吁吁地向吟行禮後退了出去,屋外幾個和蘇謙默交好的朋友見阿喜出來了,又起哄著離開去了前廳。

  屋子裡散開了一陣酒氣,吟歡看著趴到在床上的人示意襲暖去端些水來,走到床邊盯著他的臉一會,也沒坐下,輕笑了一聲,「還裝?」

  蘇謙默撐不住了,這才懶懶地睜開眼躺在床上看著她,屋外的襲暖很快進來了,吟歡讓她放在一旁,「你們出去罷。」

  青芽和襲暖都退了出去,吟歡轉身過去要絞面巾給他擦擦,身後一股大力,吟歡被攔腰抱到了床上。

  吟歡低呼了一聲,蘇謙默將她壓在身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醒著。」

  吟歡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襲面而來,微紅了臉,她當然知道,以他的性子,怎麼可能真的喝個大醉才回來,伸手推了一把,蘇謙默順勢鬆了手直接壓在了她的身上,吟歡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猜的。」

  映入眼簾的是吟歡小巧的耳垂,蘇謙默確實有一點醉意,遂裝醉回來了,見到她耳根底下都紅了,頓起了玩鬧的心思,撐起一手,另一隻手輕輕地從她額頭順勢而下,停在了她的耳朵上,輕輕捏了一下,「那你猜猜接下來要做什麼?」

  吟歡抬眸看著她,瞠目的眼中閃過一抹緊張,蘇謙默撫過她素淨的臉頰,伸手點了點小巧的鼻子,緩緩而下,停在了粉嫩的嘴唇邊上,他的笑意深了幾分,不待說明什麼,低頭淺嘗起了那思念已久的人。

  略顯生澀地親吻著,由淺而深,淡淡的酒香氣息在兩個人的嘴邊散了開來,一手在吟歡的耳處輕柔著,吟歡悶哼了一聲,舌尖撬開了她的貝齒,很快追逐著那四處逃逸的舌。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謙默終於結束了這個綿長的吻,微一抬頭,在她額頭又落下一吻,雙手解起了她身上的衣服。

  很快地上多了大紅的衣物隨意地扔著,帳內兩具身子交纏在了一起,吟歡低喘著氣迎合著他,蘇謙默一手摟緊著她的腰身,從那白皙的脖頸往下,在她身上每一處都落下了吻。

  蘇謙默眼底染著一抹慾望,望著她玲瓏有致的身子,因為不斷撩撥而泛著微微的粉紅,誘人至極。

  小巧地渾圓盈手而握,吟歡雙眼氤氳,看著他將自己的身子擺著羞人的姿勢,卻無力抗拒,低聲嚶嚀。

  身下早已濕潤成泥,蘇謙默伸手往下,一指試探地在幽口處勾勒了圈,吟歡抓著他手臂的手猛然一緊,嘴唇微張,迷離地望著他。

  他精壯的身上早已密佈了細汗,蘇謙默抬高了她的雙腿,眸子定定地望著她,蓄勢待發。

  帳內傳來一聲低喊,過了一會便是那低低的呻吟聲傳來,屋外守著的爾冬和襲暖通紅著臉對看了一下,屋子內的聲音繼續斷斷續續地傳著。

  良久,屋子內傳來了姑爺涼涼的聲音,爾冬捂了下臉頰趕緊去抬水,屋子裡凌亂一片,襲暖和爾冬兩個人把浴桶的水放滿,蘇謙默讓她們出去,自己抱起吟歡往浴桶那走去。

  沐浴過後吟歡窩在他的懷裡困地沒力氣說話,蘇謙默深情地看著她,不厭其煩地喊著娘子。

  吟歡瞇著眼伸手摀住了他的嘴,蘇謙默在她手心親了一口,懷裡的人飄飄悠悠地說了兩個字,「無恥。」

  這兩個字蘇謙默很是受用,伸手捏了捏她的小細腰直到她低聲求饒,這才滿意地鬆了手,親了親她的臉頰,啞聲說道,「小不點,今後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

  吟歡累地哼哼回應了兩聲便睡去了,蘇謙默撥了下她的長髮,一臉滿足地摟著她也睡了。

  唯有那紅帳外的燭火一直閃著,彷彿在慶賀這一對新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2:29 PM

90庶女心計

     再度醒來已是天明,吟歡睜開眼感覺到落在自己腰間的雙手才驚覺,她已經成親了。

  抬頭便撞上了他早已醒來睜開的眼,噙著淡淡地笑意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吟歡臉頰一紅,一看那天色,低呼了一聲掙扎著要起來,被子才拉開一般又飛快地蓋上了,嗔怒地看著那一臉笑意地人,昨晚沐浴完她快睡著了,居然就這麼沒穿褻衣。

  「小姐,姑爺。」門外的爾冬已經等候多時,聽到裡面的動靜聲敲門喊道。

  吟歡推了他一把,「快起來啦,再晚就來不及請安了。」吟歡撐起身子在床上找衣服,蘇謙默饒有興致地靠在那,正好瞧見她光潔的背部,長髮一晃一晃地在她背後移動著,視線漸漸往下移到她的腰間,昨夜身下人的嫵媚樣子頓顯腦中。

  感覺到背後越來越炙熱的眼神,吟歡回頭瞪了他一眼,蘇謙默終於不再鬧她,翻身在床外的椅子上拿起衣服給她朝著屋外喊了一聲,「進來吧。」

  爾冬帶著襲暖進入,地上的衣服亂七八糟地扔在那,爾冬和襲暖低著頭匆匆走過放好了盆子,爾冬把那些衣服都收了起來,走到床邊喚了一聲小姐,吟歡回了一聲,爾冬這才把帷帳拉了起來。

  有媽媽進來收走了沾著血跡的紅綢子,襲暖把要穿的衣服拿了出來,吟歡坐在床沿,蘇謙默換好了襯衣直接把她扶到了梳妝台前,示意爾冬她們伺候她淨面漱口,青芽走了進來,替吟歡梳好頭髮,蘇謙默拿過青芽手中的眉筆到了她面前。

  「你做什麼?」吟歡抬頭就看到他比劃著自己的眉宇又看了看銅鏡中的樣子,微蹙著神情,認真說道,「給你畫眉!」

  屋子裡的爾冬和襲暖放緩了手中的工作看向了這,吟歡整個身子僵在了那,蘇謙默拿著筆比划了一會這才決定下手。

  眉宇間傳來輕輕的滑動,吟歡閉上了眼,生怕他給自己畫出了一眉道人來,良久,蘇謙默說了一聲好了,吟歡這才睜開眼,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這眉線是按著吟歡的眉毛形狀中規中矩地畫下來的,可她怎麼看都覺得哪裡不順了。

  「以後就都由我來幫你畫好了。」蘇謙默自己看地滿意,眉筆一放,拿起架子上的衣服也不用爾冬她們服侍,自己穿了起來。

  吟歡眼角微抽,拿起眉筆自己補了幾下,戴了簡單的簪子,爾冬把衣服拿來給她穿上,新婚這幾日穿的都是大紅的衣服,繫好了腰帶,蘇謙默也收拾完畢,兩個人站在一起且十分般配。

  爾冬端茶,襲茵端吟歡的繡活,在媽媽的帶領下往王爺王妃的院子走去,這個時辰不早不晚,王妃也剛剛起來,穿戴整齊了等著新媳婦敬茶。

  八王府人不多,來喝喜酒的昨夜也都回去了,從王爺王妃到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再算的多一些就是嫂嫂們和幾個侄子。

  吟歡跪在了八王爺面前從爾冬手中接過茶恭恭敬敬地說道,「父王,您請喝茶。」

  八王爺呵呵地笑著,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拿起一個大紅包遞給她,吟歡遞給身後的襲茵,又從爾冬手裡接過茶到八王妃面前,「母妃,您請喝茶。」

  八王妃低頭看著吟歡並不急著接杯子,身後的蘇謙默臉色微變,謝綰她們都知道,這是婆婆要給新媳婦立規矩了。

  吟歡舉手端著杯子久了杯子再輕手也會酸,八王妃無動於衷,直到旁邊的八王爺咳了一聲,她才伸手接過了杯子,吟歡也不敢快速地放下,會讓她以為自己多急著敬完茶,慢慢地收回了手,八王妃端著那茶,掀起杯蓋抬到了嘴邊一口沒喝,淡淡地說了一句,「茶涼了。」

  蘇謙默正欲說什麼,謝綰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個時候若是三弟替三弟妹說話,母妃心中落了不爽,以後有的是給三弟妹下拌子的時候。

  「是媳婦考慮的不周了,爾冬,換一杯。」吟歡笑著從爾冬手中又拿過一杯剛倒上的熱茶,穩穩地端到了王妃面前,態度很是誠懇。

  「哪有這媳婦茶喝兩回的,你母妃和你開玩笑的。」八王爺見此打圓場,八王妃端著那茶抿了一口,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紅包交給她。

  「謝母妃。」吟歡恭敬地接下,把自己的繡品拿給八王妃,「這是媳婦的一點心意。」那是吟歡親手繡的披肩錦布,上頭的一針一線她足足花了七八個晚上才繡完,八王妃拿在手中再想為難也沒法一直繃著臉,「行了,認識認識你大哥大嫂她們。」

  謝綰和唐婉琦都送了小禮,吟歡也拿了自己的繡品送給她們,三個小侄子一人一個漂亮的手繡荷包,裡面還放了鼓鼓的金裸子。

  敬完茶就是要聆聽婆婆的話,八王妃此時端足了架子,也不管兒子的臉色好不好看,這既然嫁入了八王府就得守著八王府的規矩。

  錦琮院裡本來就沒幾個丫鬟,過去蘇謙默不喜歡,後來去陽關更是只有幾個日常打理的,如今成親了吟歡帶來的這些人遠遠不夠,八王妃一次又撥了四個丫鬟兩個媽媽,讓管家的大兒媳婦又撥了幾個婆子過去。

  對此蘇謙默意見大了,「母妃,錦琮院小,這麼多人擠著做什麼,我們那人早就夠了。」八王妃瞪了他一眼,「什麼夠了,你大哥那就不止這些人,將來等你和吟歡的孩子出生了還得添人。」

  「好了,你們回去準備準備,等會進宮謝旨。」八王爺揮了揮手,打斷了八王妃的訓話,輕聲說道,「總不能讓皇后娘娘等他們吧。」

  八王妃這才住了嘴,這媳婦說什麼都笑著受了,她還真的一拳敲在了軟棉花上,一點勁都沒有。

  吟歡這才帶著八王妃給的七八個人回了錦琮院,把人統統交給了許媽媽和青芽,自己則換了正服和蘇謙默進宮謝旨去了。

  馬車入了宮門後就停了,跟隨早就守在那的太監往永和宮的方向走去,到了永和宮,吟歡和蘇謙默跪謝了皇后,葉氏看著小兩口這模樣,臉上也多了一抹笑意。

  賞了不少東西回去,皇后看著手中吟歡送上來的東西,欣慰道,「是個貼心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謙默告訴她的。」皇后有老風濕了,那是過去跟著當時還是王爺的皇上東跑西跑落下的病根子,一到雨天膝蓋就會疼。

  吟歡做了一對護膝,用的是上好的皮毛內襯,伸手摸進去就暖和的很,也不顯厚,戴在膝蓋上穿了衣服看不出,太后皇后這些還少見名貴的東西麼,用心才會讓她們覺得喜歡。

  「謙默那小子哪裡會知道這些。」末了皇后自己加了一句,也許是那丫頭去哪打聽了,總之是有心了。

  從宮中回到了八王府已經臨近中午,又去了八王爺那覆命,八王妃交代了幾句總算是讓他們離開了。

  一早上沒吃什麼,吟歡已經餓地不行,回到了錦琮院還要安排王妃送來的四個丫鬟,蘇謙默看著心疼讓那幾個人通通都下去,等著他們用飯午睡過後再過來。

  爾冬送上來了午飯,吟歡和蘇謙默對坐著吃了起來,兩個人都餓壞了,吟歡更是從昨夜開始就只吃了一點,滿足地喝下了熱湯,等著爾冬帶著丫鬟把桌子撤下去了,手捧著一杯茶慢悠悠地喝著。

  「早上母妃的話你不用在意。」蘇謙默一早請安的時候是忍著眉沒說什麼,吟歡笑著搖頭,「也沒有為難我,哪一個媳婦見了婆婆不是要受訓的。」比這難堪千百倍的她都經歷過,八王妃只是覺得她不是如意的兒媳婦,這敬茶的時候讓她找點氣勢回去,王妃心情好一點,她這事才能少一些啊。

  「乾脆我們搬出去住,皇上賜了府邸給我,這樣你就不用每天過去請安了。」蘇謙默是怕她受委屈,到時候他回了陽關,她一個人在這裡,這性子肯定都是往心裡藏的。

  「那哪可以,別人還以為這八王府是多容不下我,也沒有誰在外有府邸的都要搬出去。」吟歡不覺得難受,這八王府中如母親說的一樣,比起顧府已經簡單的太多了。

  蘇謙默看著她投來的目光,眼底閃著一抹狡黠,吟歡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王妃當時派過去的兩個嬤嬤去了一段時間就會來了,是不是你在王妃面前說了什麼?」

  「沒,我怎麼會和母妃說這個,肯定是她覺得這麼做太過了。」蘇謙默回答的飛快,臉上閃過一抹微促,接著看了一眼沙漏,「時辰不早了,等會你不是還要安排母妃派的讓人麼,先休息一會吧。」

  吟歡看著他邊說邊往內室走去,愣了愣,嘴角揚起一抹笑,這還叫什麼都沒說呢...

  王妃派下來的丫鬟不可能都擱在一旁什麼都不分配,也不能盡做雜活,吟歡升了青芽,選了那四個人中的兩個留在自己身邊和襲暖襲茵一起服侍自己,其餘的兩個做了二等丫鬟,至於那兩個說是幫忙不如說是來插手錦琮院的媽媽,吟歡直接讓她們跟著許媽媽,一點都沒有要把她們處置的遠遠的意思。

  午睡的時候她好不容易勸服了蘇謙默沒有把人都趕回去,她初入王府,這人必須得做好了,寬厚縱容著等她們犯了錯再拿捏王妃也不能說她什麼,如若現在就不准她們插手任何事,王妃才會放更多的注意力在她這裡。

  蘇謙默卻很不喜王妃派來的人,多少帶著試探的意思,若是發現他對喜男這件事完全好了,到時候這院子裡添的人可不止這幾個。

  在蘇謙默的強力要求下,蘇謙默身邊又多了除了阿喜之外另外兩個貼身隨從,是阿喜特地去外頭挑的,沒別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樣貌清秀,看上去乖巧。

  錦琮院沒秘密,晚上的時候王妃那就得到了回報,三夫人把人都留下了,安置的都還不錯,另一個消息,三少爺又加了兩個貼身隨從,年紀比阿喜還小一些,容貌十分的清秀。

  王妃那剛放下去的心當即又給提上來了,本來加這麼些人去錦琮院多少有點讓兒子多接觸些女子的意思,可兒子身邊的隨從本來就少,過去她還提過太少,如今他自己要求加了幾個,王妃又不好說什麼,只是容貌清秀那四個字著實刺的她心裡不舒服。

  三日過後,回門的日子,顧家一早大門就開了,等著蘇謙默帶吟歡回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07:56 PM

91心庶女心計

      一早馬車就從八王府出發,木氏看著姑爺把吟歡從馬車上扶下來,臉上的笑意暖了許多,先去見過了顧老夫人,回門之日帶了不少東西回來,一一送過了叔叔嬸嬸。

  顧老夫人見吟歡臉色紅潤著,想必這幾日過的也好,開頭好就好,一切也都會順順當當的,顧老夫人拉著她的手,細細囑咐了些家中的事,「你母親對這些事最為熟悉不過,儘管這八王府做主的不是你,但若是遇到什麼幫得上忙的,你也被幫襯些。」

  吟歡點點頭,門口那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噗噗』,孟氏抱著衡哥兒走了進來,小傢伙有三天沒見到姑姑了,想念的很,也很直接的無視了姑姑身邊的人,往吟歡懷裡一撲,頭一拱一拱的粘著不肯下來了。

  「衡哥兒,這是姑父。」吟歡指了指身後的蘇謙默,衡哥兒瞥了他一眼,忽然在吟歡懷裡站了起來,小手一揮,使了吃奶的勁把蘇謙默搭在吟歡肩膀上的手給撥開了。

  蘇謙默臉頓時一黑,衡哥兒直接要咧嘴哭給他看,蘇謙默很冤枉,怎麼自己媳婦他都不能碰了。

  一旁的顧逸信很不厚道地笑著,孟氏則尷尬地叫了衡哥兒一聲,衡哥兒委委屈屈地看著大家,抱著吟歡就是不撒手。

  直到吃過了飯要回去了,衡哥兒終於困頓地要睡了,吟歡這才去了木氏的屋子裡。

  且不問別的,木氏最關心的還是八王妃的態度,聽吟歡那麼一說,點點頭,「王妃既然安排了人,你就都收著,這人塞的進塞不進關鍵還得看姑爺,他肯定你的,你們夫妻之間沒有間隙的就好了。」

  「人雖然是王妃送來的,能養熟了自然好,要讓她們知道就算是王妃那派來的,以後她們還是得靠你過活,你身邊那幾個丫頭,青芽已經嫁人生過孩子了,就拎著和許媽媽一塊,爾冬她們也不小了,過兩年尋人嫁了之後你這身邊空著,得早些帶幾個丫鬟上來。」木氏忽然發現要交代的事情太多,做母親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恨不得自己替她去管那個院子,把所有自己這麼多年來的經驗統統告訴她。

  吟歡逐一都記下了,最後木氏摸摸她的頭,「想起那會你剛來紫荊院的時候,小小的一個人,像是沒吃好瘦巴巴的,如今都已經嫁人了。」

  「沒有母親的教導,就沒有如今的吟歡。」吟歡靠在她懷裡,木氏笑了,「母女之間哪來說這些,姑爺的官職一點都不小,該擺譜的時候也得擺譜,莫要讓人覺得你好欺負了去。」

  「去看看你姨娘吧。」過了一會,木氏柔聲說道,吟歡怔了怔,輕輕點了點頭。

  周姨娘坐在屋子裡繡著東西,時不時抬頭看了天色,有些微暗,吟歡應該已經吃過飯回八王府了吧。

  屋外傳來丫鬟的聲音,說是七小姐過來看她了,周姨娘猛地起身緊張地到銅鏡前看了一下自己的妝容,又拿起一個簪子戴上摘下,這會的功夫,吟歡已經到了門口。

  周姨娘看著她,忽然低頭擦了一下眼淚,她就生過這個一個孩子,當初再不願意,可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她還是想把最好的都給她,如今她長大了嫁人了,周姨娘打心底裡為她高興。

  「姨娘快坐。」吟歡拉著她坐了下來,周姨娘看了一眼站在吟歡身後的蘇謙默,嘴裡不停地說著,「好好好。」

  「四嬸待你可好?」吟歡感覺到她手間的顫抖,握緊了幾分。

  「夫人待我很好,賀姨娘她們偶爾也會過來坐坐,現在我過的很好。」顧宇承幾乎都不過來了,因為吟歡的婚事,三房這對周姨娘是更周到了,如今她這什麼都不缺,過的很舒適。

  「姨娘想離開顧府嗎?」吟歡看著她眼中有淚的樣子,忽然問道,周姨娘一怔,吟歡又說道,「姨娘還記得當初送給老夫人的賀禮,那小屏風的架子是你找人幫我的,那木匠師傅姨娘可還記得?」

  周姨娘臉色一變,隨即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姨娘,我不是三老夫人,也不是四叔四嬸,當初我派人去打聽過了,那個木匠師傅是姨娘從小認識的人。」吟歡起初會懷疑是因為以姨娘在顧府的地位,要在外面找人幫忙,除非是熟悉的人。後來一經查過之後才知道,那個幫著她做架子的木匠師傅,是姨娘小時候同村的人,後來姨娘來了顧府,兩個人還約好等姨娘滿時間出府就成親的。

  「那個木匠師傅,至今都沒有成親。」吟歡看著周姨娘臉上淡淡的憂愁,「如今四叔都不曾去幾個姨娘的院子,若是姨娘想要離開,四嬸也一定會答應的。」

  周姨娘搖搖頭,「夫人對我很好,我也沒想過再離開這裡。」這也許並不是周姨娘的真正想法,可她不願意,吟歡也沒再說下去了。

  天黑回八王府得路上,吟歡還在想著周姨娘的事,也許是顧府漫長的生活消磨了當初的堅持,儘管在顧府中未必過的開心,但長久以來的習慣姨娘已經沒有想再換一種生活方式,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在顧家能夠安安穩穩,不愁吃穿...

  五日過後蘇謙默就要去上朝了,吟歡這才有空開始整理她的所有東西,爾冬把當初的禮單和嫁妝單子都拿了出來,除了當初她的那兩家鋪子外,顧家的嫁妝之中有多了一處莊子,兩間鋪子,加上木家給的吟歡如今手底下的鋪子就有六間,兩處莊子,還有當初孫氏送的一座小別苑,這些都是得派人打理。

  阿喜一早還送上來了一些賬本,是蘇謙默名下的一些田產,過去由八王妃派人打理,如今成親了這些都交還給了吟歡。

  蘇謙默的田產一直是由眼前這個八王妃分派下來的田媽媽打理的,這是八王府的家生子,田媽媽的丈夫就在其中一個莊子裡做管事,吟歡也沒瞞著她,叫來了她直接當著她的面對起了那些帳。

  過去王妃不看,她可不會扔在那不管,她看了一個時辰,田媽媽就站了一個時辰,屋子裡除了吟歡的翻賬本聲並沒有其他的聲響。

  八王妃把這些交給田媽媽打理也有五六年了,丈夫在莊子裡做管事的,這其中若是什麼都不撈,說出去也沒人信,不過這賬做的好,吟歡前後看了兩遍也只看出了幾處。

  「賬沒什麼大問題。」半響,吟歡抬起頭看著田媽媽,田媽媽微鬆了一口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不過我有幾處疑問想請教一下田媽媽。」吟歡緩聲說道,「這秦河的莊子,大年前暴雨,那應當是並無損害,為何這賬上卻說損了大半?」

  「河水是沒有衝垮,但是大暴雨接連數日,把種的東西都給淋死了。」田媽媽謹慎說道。

  「哦?我怎麼聽大哥說過,當時疏通工作也做的很好,周邊村裡是有不少田地受了損,但受損情況都還好,不算嚴重,你這損了大半,莫不是別人家的都在田里忙著,咱們家的都躲在屋簷下看雨。」吟歡看著她,八王妃不管這些,世子妃雖管家但不好插手王妃直接派下去的人,只要這賬做的好,這些年撈的銀子估計都能在臨安買上處大宅了。

  「他們都去田里幫忙了,怎麼會躲在屋簷下。」田媽媽正色說道,「三夫人,您沒去過那是不知道,那大雨沖的田里種的榖子都飄走了,許多人家都給損沒了,有些剛種下的,更是兩天下過種子就飄起來了。」

  「你的意思是秦河那的官員都是摻假了往上報的,其實損失巨大,偏要說那損失不大。」吟歡接上她的話,要不是大哥當初就在那待了半個多月,她還真會給蒙騙過去。

  「這...」牽扯到了朝政問題,田媽媽也不敢胡說,她若堅持這麼說,豈不是成了她質疑秦河受災程度,「我只是把這田里的情況和三夫人說一下,具體別人家損了多少,我也不清楚。」

  「田媽媽,既然如此,要麼是他們謊報情況,故意報少了中飽私囊,要麼就是他們懶的冒雨去疏通,導致損了大半,這些人罔顧這是主人家的產業,以為自己拿著月餉可以了,你說這些人該怎麼處置!」吟歡的語氣不急不緩,田媽媽聽到那中飽私囊背後卻濕了汗。

  「許媽媽,幫著田媽媽一塊去查查究竟是怎麼回事,哪些人要走的走,莊子的活有的是想做的。」吟歡不再看她,讓許媽媽帶著田媽媽離開,叫了下一個管事進來。

  打理清楚這些賬,吟歡花了三天的功夫,幸好顧家帶過來的都乾淨,蘇謙默那的也不多,吟歡也不想一來就給他們多大的下馬威,略示警告,聰明的以後就不會再犯。

  這些事做的時候吟歡誰也沒瞞著,八王妃那很快有了回報,庶務之事八王妃本就不甚精通,過去世子妃沒進門的時候,也都是葉家隨過來的媽媽替她在打理,八王妃聽完了稟報回頭問身後的老媽媽,「田媽媽那真落了這麼多?」

  「怕是八九不離十了。」管媽媽點點頭,「小姐,既然三夫人能自己處理好這些,您這也少些掛心的。」

  八王妃不語,田媽媽沒有遭到處置,那是錦琮院那給她在做臉,在她眼裡應該是一無是處的兒媳婦反過來考慮婆婆的臉面問題,八王妃心中微妙的很。

  「顧大夫人能把一個顧家打理的這麼好,三夫人就算只是她的繼女,在她身邊這麼久,肯定也學到了很多。」管媽媽在一旁又說道,「三少爺大了,是個明白的,不會讓小姐失望的。」

  八王妃臉色鬆動了一些,遂想起兒子身邊那幾個隨從,「派人打聽一下,那兩個都是什麼人。」

  幾天過後,蘇謙默就為吟歡把誥命求下來了,同時還有他再回陽關去的日子,這日一早請安,八王妃的心情不是很好,兒子下個月就要回陽關去了,這一去又不知道多久,算上全部的時間也不過新婚兩個月,這點時間培養出來的感情一回去很快又淡了。

  做母親的勸不住兒子在臨安留任,做媳婦的怎麼能勸不住丈夫呢,於是八王妃開始教育吟歡,如何都要想法子留住丈夫,娶你進門就是要讓你拴住丈夫的心,心都拴不住去哪都勸不住,那這有何用。

  「王爺與我都商量好了在臨安謀了職位給他,你要多勸勸他。」八王妃好說歹說兒子都不聽,只能寄希望於吟歡。

  「你們這才成親多久,他就要回陽關,每次去都一年半載的,如今都是有家室的人了。」王妃繼續說道,吟歡點頭默認,出門的時候蘇謙默就和她交代說,不管母妃說什麼,你都要答應下來。

  「是母妃,我會好好勸勸相公的。」吟歡一一應了下來,八王妃歎了一口氣,要是這兒媳婦都勸不住,那該如何是好。

  晚上蘇謙默回來吟歡把這事一說,蘇謙默呵呵笑著並不語,只問她,「要不你隨我去陽關如何?」

  「你這是去打仗,我哪能跟著你一起去。」吟歡眼底閃過一抹希冀,隨即掩飾過去,如今這情形,哪能隨心所欲地想去哪就去哪。

  「你就說你想不想去,難道你就捨得和我分開這麼久?」蘇謙默沒察覺自己語氣裡帶著的一抹撒嬌,吟歡抬起頭看著他,笑了,「是不是我說想去就能去的?」

  蘇謙默這才滿意地摟著她,得意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吟歡粉拳一錘,他假裝痛苦捂著肚子,又遭到了吟歡一記白眼,蘇謙默毫不介意地笑著,就喜歡看她臉上那這麼多的神情。

  正當吟歡為他準備著去陽關的行李,太子府卻出了一件大事,蔣側妃被禁足了,禁足原因說是嫡長子吃了蔣側妃給的東西身子小恙,太子妃對其這般明目張膽的做法大怒,將她禁足了起來。

  看著對面坐著的心急如焚的程碧兒,吟歡示意爾冬帶著人出去,給她倒了杯茶,「你是如何知道這個消息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09:29 PM

92庶女心計

      「太子府裡蔣姐姐的丫鬟派人來蔣府告訴我的,蔣府裡的其他人還不知道呢,蔣姐姐就讓那丫鬟送了信給我,我就過來找你了。」程碧兒還考慮到蔣姐姐別人都沒說就告訴了她肯定是不想蔣家知道了為她擔心。

  「既然蔣姐姐還能讓人送訊出來,太子妃應當沒有太為難她,你別擔心,那丫鬟還說了什麼?」吟歡拍了拍她的手。

  「吟歡,你可知道太子府雖有嫡長子,可身子素來不太好,那丫鬟說,本來太孫根本不會去蔣姐姐的院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孩子身邊奶娘沒跟著他就跑到了蔣姐姐的院子,蔣姐姐恰好在院子裡,那孩子平日裡因為吃藥忌口很多,所以嘴饞桌子上的果子,蔣姐姐看他可憐,就拿了一片切好的蘋果給他吃,結果回去沒半個時辰,這孩子就吐了暈倒說是身子不舒服。」程碧兒把丫鬟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給吟歡。

  「太子妃又不是不明事理,蔣姐姐院子裡這麼多人看著,太孫是忽然出現的,蔣姐姐也沒空給孩子下什麼藥,怎麼會有問題。」吟歡頓了頓說道,「就因為這個理由把蔣姐姐關起來似乎站不住腳,難道太子不說什麼?」

  「那孩子是單獨去了蔣姐姐的院子,也就是說吃了什麼只有蔣姐姐院子裡的能作證,自說自話身邊沒別人,太子妃不信只吃了蘋果,何況太醫說是食物中毒,太子如今不在臨安城。」看到的全是蔣茹茵自己院子裡的人,但是有人看到太孫去了那院子,後來又出來,半個時辰不到身子不適又吐了,太醫說是食物中毒怎麼不會聯想到她那裡。

  「吐出來的東西沒驗過?」

  「驗過了,說是都消化了只驗出了吃過一點蘋果。」程碧兒停了一會說道,「吟歡,蔣姐姐剛剛有了身孕。」

  良久,吟歡拿起杯子慢慢地抿了一口,臉上揚起一抹瞭然,「怕是剛剛懷孕吧?」

  「嗯,也就是小日子的時間剛剛過去沒多久,因為上回蔣姐姐意外有了一個,所以特別注意,但是因為日子淺,那丫鬟說太醫都還沒來把脈。」程碧兒點頭。

  「也就是除了她那幾個人,還有你和我之外沒有別人知道了?」程碧兒再度點頭,吟歡輕歎了口氣,「看來太子妃是知道蔣姐姐有身孕了。」

  程碧兒一怔,吟歡輕輕掰開她的手,寫了個『三』上去,程碧兒過了一會才恍然大悟,「你是說!」

  吟歡點點頭,「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你要知道太子府中能瞞的過一回已經是蔣姐姐運氣好了,既然有這個約定,太子妃必然會注意蔣姐姐這邊的情況,小日子都有人記錄的,若是仔細查遲了肯定是能注意的。」

  蔣茹茵到太子府對太子妃來說本來就是一個威脅,蔣家的地位一點都不低於太子妃的娘家,蔣茹茵生下的孩子也會和太孫成為競爭,若是太孫身子好也就罷了,蔣茹茵的孩子出生年紀差也在那了,沒有關係,可太孫身子不好,三年之約過去,若是有辦法,太子妃肯定是要阻撓蔣茹茵的孩子生下來。

  「你的意思是,既然蔣姐姐沒有事先和太醫說有身孕的事,到時候關禁閉出了問題,太子妃那也沒有責任,頂多是責罰,可孩子因此沒了,損失最大的還是蔣姐姐啊。」程碧兒壓低了聲音說道,吟歡點點頭,「蔣姐姐被關了多久了?」

  「昨天被關的。」吟歡神色微凜,現在再說有了身孕已經來不及了,若是太子妃真有的有心讓蔣姐姐趁機沒了孩子,那麼這會成為她拿捏的把柄,為了自己的孩子沒有阻礙所以要害太孫,更別說寫信給太子,這就是私下挑釁太子妃的權威。

  「吟歡,蔣姐姐想讓我們想辦法去太子府看看她。」程碧兒臉上露出一抹懇求,「吟歡,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吟歡臉上閃過一抹難色,如今她們去太子府,肯定會被拒在外的,想到蔣茹茵的將來,這件事沒有自己幫忙她必然也是能夠跨過去的,但若幫了,這個恩情,蔣茹茵必定會記得一輩子。

  「你先回去等消息,我相信蔣姐姐在太子府會保護好自己,我想想辦法,明天給你答覆,你記住了,不論傳出什麼消息,你都不能告訴別人。」吟歡囑咐道,親自送了程碧兒出去,回到錦琮院,讓爾冬去找了阿喜過來。

  「三夫人,三少爺去了六王府,回來估計晚了。」吟歡看了一下天色,如今不過下午,遂吩咐道,「你現在去六王府,和少爺說我有急事找他,請他務必快些回來。」

  「是。」阿喜很快出去了,吟歡把程碧兒說的又細細的想過了一遍,蔣姐姐能傳話出來,太子妃的監控應該沒有很嚴厲,若是如此,那麼太子妃就是想要拖延時間,即便是最後查清楚了,這之中蔣姐姐出了什麼意外,就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所以必須得趁早去...

  蘇謙默趕回來的很快,和蘇謙營剛說完六王爺吩咐的事,阿喜就找來了,也不等多說兩句,吟歡見他回來拉著他進了內室,爾冬知道小姐和姑爺有話說,帶著新來的那兩個丫鬟去了小廚房,襲暖守在門外。

  「相公,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和蔣二夫人去一趟太子府見蔣側妃。」吟歡也不拐彎說什麼,直接問道。

  「你們要見蔣側妃直接去就好了,太子府還不讓你們進?」蘇謙默見她臉糾在那伸手撫了下臉頰,「是不是太子府出事了?」

  吟歡點點頭,和他把一早程碧兒來的事說了一遍,證據不足,並沒有提太子妃想故意讓蔣側妃失去孩子,蔣茹茵之前那個孩子若是讓別人知道了,那也是謀害皇家子嗣的罪名。

  「太子妃不應會做出這樣的事。」蘇謙默沉默了一會說道,太子府本來子嗣就不旺,若是知道側妃有孕,作為太子妃應當是要好好保護讓她把孩子生下來才是,怎麼會關禁閉。

  「也許是太子妃心急太孫,一時間沒注意。」吟歡看著他逐漸沉下去的臉色,知道他自己想到了那邊去,便沒有再繞話,而是替太子妃說起了情。

  「太子這幾日剛好不在臨安,皇上命他去查看渭城太妃陵的修建情況。」沉默了一會,蘇謙默緩緩說道,「最快也要等三天後了,這樣,你隨我進宮去。」

  這件事到了蘇謙默的手中就好辦多了,蔣家沒有辦法隨意的出入皇宮,但蘇謙默可以,藉著快要離京的幌子,蘇謙默第二天一大早和八王妃請安過後就帶著吟歡進宮去找皇后了。

  按照蘇謙默的說辭,自然是自己快離開臨安城了,要和伯母以及姨媽的皇后娘娘道聲別,皇后娘娘很高興,「你們有這個心本宮就很高興了,你母妃還來和本宮說過幾回想讓你留在臨安城呢。」

  「母妃她只是捨不得我,她和父王都能理解我。」蘇謙默和皇后聊著家常,忽然提到了太子,「好些天不曾見到太子了,我還想帶吟歡去太子府看看太子哥哥呢,這一趟離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得到,前兩天吟歡拜帖去太子府,說是太子妃身子有恙不見客。」

  皇后聽此歎了一口氣,「你也知道太孫身子不太好,你太子妃姐姐如今是心裡煩呢,再說陽兒如今也不在府裡,也就沒讓你們去。」

  「原來是這樣,吟歡她還想一同去,順便拜訪一下蔣側妃呢,出嫁前她們都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出嫁的時候蔣側妃也送了厚禮,一直沒什麼機會感謝的。」蘇謙默的聲音裡帶著一抹遺憾,皇后是什麼人,聽到現在還聽不出這侄子想說什麼,這麼些年的宮闈生活也白過了,太子妃因為太孫的事不接見,侄子心疼媳婦,就求到自己這來了。

  想到這,皇后不由地打量起了跪在那恭敬的吟歡,能說得動自己這個不講理的侄子,讓他這般聽話的,這姑娘也是個不簡單的。

  「你若是想去,直接去就行了,你太子妃姐姐還會攔著你不成。」皇后娘娘笑道,「堇秋啊,這小子也說了這麼多了,乾脆啊,你陪他們去一趟太子府,順便看看太孫。」

  蘇謙默見皇后答應了,跟著堇秋也不拖延,直接出宮往太子府去了,吟歡在車上還有些擔心,蘇謙默握著她的手安慰道,「不管這件事太子妃是什麼想法,堇秋姑姑是皇后身邊的人,只要她知道了,皇后娘娘一定就會知道,如此就要看蔣側妃夠不夠聰明了。」

  蘇謙默並不想吟歡牽扯進去,只要把這件事告知了皇宮,那麼就是皇家自己關上門來的事情,與他們都沒有關係。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皇后介入查下去,會不會把蔣姐姐過去落胎的事給查出來。

  「你別擔心,這子嗣問題,皇后娘娘不會坐視不管。」吟歡點了點頭,太子妃的打算不就是先關上些日子,剛有了身子的人也經不住折騰的,關禁閉的內容就是整夜不眠抄寫經書,吃齋食,這樣等太子回來也五六天過去了,即使最後查明了不是蔣側妃的錯,這般折騰,這孩子恐難留住,又錯不在太子妃,蔣側妃並沒有告之有孕,等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09:35 PM

93庶女心計

     太子府很快到了,堇秋下了馬車走到大門口,門口的侍衛和當初吟歡來的時候說的一樣,「太子妃不見客。」

  堇秋從懷裡拿出了令牌,門口的那侍衛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說道,「還請姑姑稍等,我等去稟報一下太子妃。」

  「不必了,你帶我們進去就可以了。」堇秋看著那兩個人,皇后娘娘派人到來,有什麼還需要稟報的。

  那侍衛見攔不住,對著另外一個使了眼色,帶著堇秋和蘇謙默他們進去了。

  快走到太子妃的院子時,太子妃才匆匆迎了出來,看到堇秋身後的蘇謙默愣了一愣,隨即笑道,「原來是堇秋姑姑,也沒見母后提起,都沒什麼準備。」

  「太子妃照顧太孫勞累,娘娘吩咐我來探望一下,蘇副統掛心太孫身子,也隨著一起來看看。」太子妃一聽,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皇后關心自己的孩子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姑姑這邊請,謙默也真是的,要來也不說一聲先。」

  到了太孫的別院,那院子口到屋子每隔一些路都有人,吟歡覺得怪異,既然太子妃這麼重視兒子,怎麼都不可能讓他獨自跑到了蔣姐姐的院子裡,身邊都沒有一個人跟著。

  如今已經六歲的太孫躺在床上病懨懨的,若不是太孫的身份,以這孩子的身體狀況,也難入皇上的眼,難怪太子妃為這個孩子擔心,畢竟再生幾個孩子都不如長子嫡孫來的有利。

  「母妃。」太孫輕輕地喊了一聲,太子妃心疼地把他抱起來躺著,太孫看著堇秋乖巧地喊了一聲堇秋姑姑,堇秋把皇后賞的都拿上來了,又傳達了幾句皇后的關心話語。

  「多謝皇奶奶關心,循兒一定會養好身子,到時候再進宮去看她。」蘇彥循糯糯地說著,蘇謙默這才讓阿喜把送的禮拿了出來,「太子哥哥過些日子才回來,我也快回陽關了,就提前來看看。」

  太子妃又把他們請到了偏廳坐下,太子妃看了一眼一直在蘇謙默旁邊不說話的吟歡,「謙默啊,你這一去時間可不短呢。」

  「所以我想著把吟歡也一起帶去。」蘇謙默不漏痕跡地抓住了一旁吟歡的手,對著太子妃笑道,「今天既然來了,還想見蔣側妃一面,當初成親之事她送了厚禮過去,我們還得謝謝她呢。」

  太子妃一怔,微微一笑,「恐怕如今蔣側妃不太適合出來見你們。」本來她還覺得奇怪 ,為何他們會和堇秋姑姑同時出現在這裡,原來是為了蔣側妃。

  「是不是蔣姐姐身子不舒服?」吟歡臉上浮現一抹關切,太子妃笑著搖搖頭,「這本是太子府的醜事,既然你們問了,我也不怕丟人,太孫這回忽然病倒,是吃了蔣側妃院子裡的東西,太醫來看說是食物相沖,太孫本來身子就不好,這麼吃下去,多的話有可能危及性命,我就把蔣側妃關了禁閉,等殿下回來再行審問,也怕冤枉了蔣妹妹呢。」

  太子妃的話滴水不漏,關禁閉又不是什麼大責罰,不過是勞累了一些,尋常人都受的住,怕冤枉了蔣側妃,等太子回來查明也合情合理。

  「所以就沒稟報宮中,怕母后聽了煩心,還請堇秋姑姑諒解。」太子妃臉上浮現一抹無奈,堇秋點點頭,蘇謙默微皺了下眉頭,「吃了蔣側妃院子裡的東西怎麼會無緣無故中毒,太孫身邊沒有人跟著麼?」

  「說來也奇怪,本來太孫身邊都跟著不少人的,也極少去蔣側妃的院子,可這一回卻是一個人去的,我問過了太孫身邊的嬤嬤,說是午睡醒了自己跑出去的。」

  「那這毒下的也太明目張膽了。」蘇謙默緩緩說道,「蔣側妃怎麼可能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害太孫。」

  「相關的人都關起來了,只等太子回來審問,我也怕她們說我不夠公允。」太子妃怡然地笑著,她這麼做,並沒有錯。

  吟歡看了蘇謙默一眼,太子妃這麼直接的認了,她們反而不好要求再去看,蘇謙默卻看向對面的堇秋。

  「您是太子妃,又何來公允之說,等太子爺回來,這再想找證據可就晚了。」堇秋淡淡提醒道,太子妃臉色微變,「萬一出了什麼事,對蔣家可不好交代。」

  堇秋的意思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今天太子妃瞞著全天下這麼做,最後出了什麼事都還圓的回來,但若已經讓別人知道了,那就得掂量一下別人背後的家族,皇后力求的平衡不能因為證據都不確鑿的事情破壞。

  「如果太子妃不嫌棄,就先帶奴婢過去看看。」

  堇秋都這麼開口說話了,太子妃還能如何,起身帶著她們往蔣側妃的院子裡走去,蘇謙默和吟歡走在後面,她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你怎麼知道堇秋姑姑會問?」

  「回去和你細說。」蘇謙默捏了捏她的臉頰,帶著她跟上了前面的。

  蔣側妃的院子裡如今除了門口守著的婆子外所有的丫鬟媽媽都被抓去關起來了,就連之前那個給程碧兒報訊的丫鬟如今也被關著,到了蔣側妃禁閉的屋子前,兩個婆子守在那。

  開了門之後,堇秋看著這屋子,臉上沒有一絲變化,只是邁腳進去,擺放著佛像的案桌前放著一張小桌子,蔣側妃一身素服正坐在那抄寫經書。

  聽到動靜,蔣茹茵回過頭來,看到太子妃趕緊起身要行禮,但久坐人暈,沒等她站直,一陣眩暈,她扶了下桌子踉蹌了一步倒在了地上。

  身旁沒有服侍的丫鬟,蔣茹茵摔倒也沒有人立刻上去扶她,反倒是蘇謙默身旁的吟歡驚呼了一聲,「蔣姐姐。」

  站在太子妃身後的兩個宮女上前把蔣茹茵扶了起來,蔣茹茵臉色蒼白地看著太子妃,自然也看見了太子妃身旁的堇秋和她們身後的吟歡,蔣茹茵向著太子妃行禮,沒等說什麼,臉上浮現一抹痛苦,忽然一手摀住了肚子,直接在兩個宮女的扶持下暈了過去...

  從太子府出來,吟歡回望了一下那大牌匾,「這樣一來,太子應該很快能趕回來了吧。」

  「你放心吧,不會有事了。」上了馬車,蘇謙默把她拉到懷裡安慰道,蔣茹茵足夠聰明的暈過去了,這是昭然在皇后眼下,就不會這麼放任拖著。

  「多虧了你幫忙。」吟歡略顯疲憊的說道,整件事進宮到太子府,她根本沒說什麼沒做什麼,可事情就這麼順順利利的完成了,放在蘇謙默這裡行得通,可若是別人呢,能這麼輕而易舉的見到皇后,又能這麼輕而易舉地去往太子府讓太子妃迫不得已帶她們去見蔣姐姐,換做別人,她和程碧兒可能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我夫妻,還謝什麼,傻丫頭。」蘇謙默親了親她的額頭,「你不是問堇秋為何會提起要去見蔣側妃麼,你可知道蔣家還有一位宮妃。」

  「是晉妃娘娘。」

  「三皇子的生母就是晉妃娘娘,可蔣家又把蔣側妃送進了太子府,這麼看來,似乎是蔣家無心站任何一派,只是求中立,可實際上,他這是想要平衡蔣家在朝中的勢力,按理來說蔣側妃當初應該是賜給三皇子做正妃的,可後來卻變成了太子側妃,其中不乏有皇上的手筆。」

  「皇上老奸巨猾的很,這將來不論怎麼樣,蔣家都得為朝廷效力,為了保住晉妃和蔣側妃,蔣家必須維持這種平衡,壓制霍亂起,所以若是蔣側妃出了事,哪怕是一點這種受冤枉最後傷身子的事,蔣家都不會善罷甘休,皇后自然不會眼見著這種事發生,所以堇秋要親自去看,若是可以,最好能在太子回來之前讓蔣側妃過的好好的,就算真的有問題要受罰,也得證據確鑿。」

  吟歡掐了他一把,「輕點,就算你這麼形容聖上,也該小聲點。」

  「如果太子妃打的是這個主意,那麼我們這一回算是來對了。」蘇謙默微沉了臉,太子這脈子嗣本來就不旺,若是蔣側妃這一胎都隕了,到時候蔣家不能明著怪罪太子妃,暗底下肯定是對太子府不滿的。

  吟歡鬆了一口氣,只要蔣姐姐沒事就好了,剛才進那屋子,她們只是對看了一眼,蔣茹茵就暈過去了,那一摔恰好說明了她身子弱,堇秋在場,太子妃派人去找了太醫過來,這麼一把脈,就知道了蔣茹茵懷孕。

  日子淺所以別說太子妃了,蔣側妃本人都不知道,禁閉是不能再關了,蔣茹茵被放了出來好生養著,吟歡她們離開的時候,堇秋還留在太子府,有她在,吟歡就放心了。

  「相公,你說太子妃為何會如此,她應該很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良久,吟歡囁囁地問道,作為太子府正妃,已經生下了嫡長子,若無意外太子繼位之後,她肯定是封為皇后的,這樣的情況下不是應當多為太子籌謀,順利繼位麼。

  「再厲害的人都會有軟肋的。」蘇謙默摸了摸她的臉頰,「你就是我的軟肋,而於太子妃而言,太孫就是她的軟肋。」

  吟歡臉頰飄起一抹緋紅,「既然是她的軟肋,那麼太子妃就不可能自己導演這一場戲,讓太孫涉險。」

  話一說完,吟歡想到了什麼,抬起頭和他對看了一眼,兩人在對方的眼中皆看到了答案,不是太子妃,那會是誰...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09:41 PM

94庶女心計

     太子府的事最後查的怎麼樣,過程如何,吟歡這都不得而知,只是一月後太子府就傳了好消息出來,說是蔣側妃有了身孕,對於只有一個嫡長子的太子殿下來說,這就是莫大的喜事。

  吟歡這按照禮數也送了東西過去,過了沒多久就收到了蔣側妃的回信,吟歡看著信中的內容沉思了一番,太孫年紀小,因為生病養的嬌貴,比起別人五六歲的孩子還顯得稚嫩的多,所以太子府裡照顧的人也格外的多,那天太孫獨自在午睡醒了之後偷跑了出去。

  偌大的太子府竟然就沒有人看到太孫跑去了廚房那,還有人給他吃了板栗燉牛肉,後來太孫才去的蔣側妃院子,事情出了的時候當時給太孫餵東西吃的丫鬟怕了,不敢說出來說,蔣側妃就被關了起來。

  吟歡把信擱在了火盆子裡燒盡,當時不說,後來太子回來審問就說了,還是當初根本沒機會說,後來讓人推出來做替罪羔羊的。

  傍晚蘇謙默回來,說是太子府裡頭死了個妾,沒服侍太子幾回,這件事在不外傳的情況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吟歡心頭總隱隱團聚著一團迷霧,她原本猜想是蔣姐姐做的,可後來一想又不太對,她不會再拿孩子去冒險,三年之約已經讓她吃夠了苦,那麼這是誰在背後要讓蔣家對太子府不滿。

  「你別想太多,不管這件事如何,蔣側妃不會有事了,其餘的我們也不便插手。」蘇謙默摸摸她的臉頰,吟歡點點頭,忽然說道,「母妃問我你要帶什麼去服侍,我說阿喜不過去,不過你身邊那兩個隨從會跟著過去服侍你,母妃似乎不太高興,是不是人太少了?」

  「不會,兩個早就夠了,陽關那還怕沒法安置他們。」蘇謙默不動聲色地笑著,「你也去收拾收拾東西。」

  「我收拾東西做什麼,給你的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吟歡掐了一下他,想到他這一走就是許久 ,心中有些不捨。

  「我這一走可不少時間,你就沒有不捨得?」蘇謙默拉著她的手在嘴邊磨拭了一下,「要不跟我一塊去吧,快讓青芽他們去收拾東西。」

  「蘇謙默,你還鬧我!」吟歡抽回了自己的手,嗔怒地瞪著他,蘇謙默笑呵呵看著她,吟歡撇過臉去不看他...

  夜裡吟歡累癱地躺在他懷裡,懶懶地撒嬌道,「不要了。」蘇謙默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嗯?什麼不要了?」

  吟歡推開他往下挪的手求饒道,「睏了,睡吧睡吧。」

  蘇謙默卻不罷手,懇求地看著她,「我這都要走了,一去陽關都不知道多久,到時候想你了怎麼辦。」邊說吟歡那裹著的衣服又讓他脫了下來。

  「你,嗯~」已經經歷過一場雲雨,吟歡很快又被挑逗了起來,蘇謙默埋頭努力著,要不夠似的,吟歡緊緊地揪著他的後背,癱軟的雙腳被他架在那,只能無力地回著。

  吟歡都不記得幾回了,迷迷糊糊中蘇謙默抱著她去淨了身子又把她抱回來,一早起來渾身跟散了架一般,指頭都不想動一下,爾冬進來替她穿了衣服,吟歡眼眶微青地看著她,爾冬趕緊讓襲暖去取個熱雞蛋過來,剝殼放在紗布中在吟歡的眼圈周圍慢慢地滾著。

  「姑爺這也太不忌了。」昨夜恰好是輪到爾冬職業,看吟歡一早起來是這樣子有些責備,「小姐您還要趕早去請安呢,要是讓王妃看出了什麼,還以為你和姑爺這都怎麼相處的。」房事上一點也不收斂。

  吟歡懶的多講一句話,沒多久蘇謙默自己收拾好了過來,說是要陪著她一塊去請安,到了八王妃的院子,他們今天還來遲了一些,蘇謙默精神熠熠地和八王妃請了安,八王妃看著吟歡那掩飾不去的倦容,心裡卻捲起了一陣駭浪。

  昨天管媽媽才和自己說過,兒子帶著那兩個隨從進進出出,而那兩個隨從的出生都不太好,兒子與他們走的越近八王妃這心裡就更擔心,兒媳婦這般臉色,肯定是受了兒子的氣了,這才成親多久,自己都沒塞什麼人。

  想到這王妃越發的擔心了,帶著那兩個隨從再去陽關,如今也成親了,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了?

  「這東西可都收拾好了?」八王妃回神問道,吟歡點點頭,「都收拾妥當了,母妃。」

  「可有說要另外帶人去不,兩個隨從能做什麼,都不能服侍,找兩個丫鬟跟著去。」

  「母妃,就兩個隨從夠了,軍營裡去兩個丫鬟算什麼,都是一群男人,服侍什麼。」蘇謙默開口反對道,八王妃眼角微抖,「那你就在陽關找一處宅子住下,別住軍營,跟兩個丫鬟去打理一下你的生活起居。」

  蘇謙默皺了眉頭,「找一處宅子也不用丫鬟,兩個隨從夠打理的了,母妃,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家一直也都是阿喜跟著我的,母妃您和大嫂她們聊,我出去找大哥。」蘇謙默有些不耐煩地走了出去,八王妃一手握著那座椅緊了幾分,臉色黑沉著。

  屋子裡的人都安靜著不說話,半響,八王妃看向了吟歡,「你去收拾東西,跟著默兒去陽關。」

  「母妃,這...」也沒見哪位帶著家眷一同去的,雖是新婚,吟歡剛開了口八王妃就打斷了她的話,「有什麼好可是的,你和默兒新婚才幾個月,這一去一年多,回來還有什麼感情,你就不怕你丈夫變心了,去收拾東西帶上丫鬟跟著他一起去,陽關那尋一處宅子住下來,你這做妻子的應該學學怎麼照顧丈夫,難不成他在那受苦,你在這享福不成。」

  吟歡被她說地一怔,王妃並沒有對自己很滿意,這一番話更像是迫不得己的下下策,相公不帶丫鬟只帶隨從,所以王妃讓自己過去照顧他?

  「默兒一個人在陽關,這日子肯定過不好,你就過去照顧他的起居,這八王府中也不需要你幫忙的。」八王妃冷靜了一下緩緩說道,只有讓他把媳婦帶過去了,這才能杜絕他在那生那種心,這媳婦是他自己求的,難不成他還要拒絕不成。

  吟歡帶著疑惑回了錦琮院,許媽媽聽了倒是很高興,她開始還擔心呢,姑爺這一走一年半載的,小姐一個人留在八王府,這倆人之間的感情可是會淡的,也不利於小姐早日懷上孩子站穩腳。

  蘇謙默那去了八王妃處,八王妃要求他把吟歡一起帶去,蘇謙默做足了戲,猶豫了一下,臉上帶著一抹抗拒,但最後還是沒有反對八王妃的話,等回到錦琮院,吟歡已經讓爾冬她們去收拾東西了。

  「母妃讓我跟著你一塊去陽關。」吟歡見他進來開口說道。

  「嗯。」蘇謙默故作深沉地應了一聲,「看來要在陽關尋一處宅子了,軍營裡不適合。」

  「那我要不別去了。」吟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臉上浮現一抹擔憂,「你是去打仗的,我這跟著去,反而讓你記掛,我在臨安這好好的你那也能安安心心。」

  「母妃都這麼開口了,你就跟著一塊去吧,免得她擔心。」蘇謙默一怔,他沒料到吟歡會這麼說,要是母妃同意了媳婦反而不願意去,他豈不是白費心思了。

  「母妃是怕你照顧不好自己,我多派兩個丫鬟跟著,外面置一處宅子也好,你累了過去那休息,你說都沒人帶著家眷去的,你這麼帶我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鬧著玩的。」吟歡拉起他的手勸導,眼底滿是溫柔,「我會等著你早些回來的,你說好不好?」

  「當然不好!」蘇謙默急著說道,「母妃都答應了,怎麼你不願意跟著我過去?」

  吟歡眼底閃過一抹笑意,伸手緩緩地撫上他的臉頰,「我當然捨不得你了,可你是領導陽關眾將士的統領,你要為他們樹立好榜樣。」

  「既然捨不得母妃那都答應了,你就跟著我一塊去,我這表現也是為他們樹立好榜樣。」見他實在急了,吟歡放開了手收起了溫柔的神色,「那你說說,你是如何說服母妃讓她同意我隨行的。」

  吟歡回來之後細想就覺得不對了,母妃之前提的都是讓她收拾行李,從來沒提過讓她跟著一塊去,今天早上問的都是要不要帶幾個隨行的丫鬟,可相公一說完那一番話,王妃就改變了主意,饒是她怎麼想都不明白其中的玄機。

  「我去和母妃說分開這麼久,這她抱不了孫子,所以母妃就同意了。」蘇謙默一怔很快說道,吟歡微挑了下眉,不信!

  「爾冬,去把東西收拾回去,把庫房的鑰匙拿回來。」吟歡站的有些累,乾脆坐到了榻上,他在請安的時候可沒說這番話。

  蘇謙默怎麼都不願意解釋說是因為自己用了這樣的計謀,可吟歡在那笑盈盈地望著自己,什麼都不說也過不去啊。

  半響,蘇謙默堅持不住了,轉眼一想坐到了她身旁,臉上也浮現了一抹擔憂,「如今朝堂看似平靜,太子府這事一出,有耳風的多少會有些想法,你與我去陽關,當時躲一陣子也好,風頭過去了再回來,免得你那姐姐或者蔣側妃她們再有求於你。」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09:46 PM

95庶女心計

      吟歡一怔,如今朝堂之中與太子有這競爭力的人並沒有幾個,皇上對這儲位的事還是相當重視的,所以幾位皇子之間培育各有長處,而從立太子之後太子就時常參與朝政,這其中的選擇應該已經很明顯了。

  「二皇子三皇子以及現在才剛剛十歲的皇子都很優秀,皇家子嗣少,能養大的更少,所以就算太子例外培養,其餘的也都是請最好的老師去教導他們。」簡而言之,大伙都很優秀,大家都是皇子,憑什麼因為你是嫡長子就該埋沒了我的才能,我母妃身份也不低,我外祖勢力也不小,若是能有機會發揮,他們未必會比太子做的差。

  「你嫁入八王府,就避免不了這些,八王府的立場永遠是站在皇上身後的,但是你與蔣側妃關係好,和蔣家二夫人關係也不錯,這其中還有關於惠城木家的,不論哪一方誰來說,你都為難,不如跟我去陽關。」蘇謙默一面說著,一面示意爾冬繼續去收拾東西。

  吟歡聽著覺得他的話沒錯,可這和一早八王妃忽然更改主意又有什麼關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蘇謙默極其誠摯地看著她,「在那住一段日子,再回來這太子府的事也能過去一下,到時候蔣側妃把孩子生下來了,那些人就會安分一些。」

  吟歡不再難為他,不論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出發點都是為了自己,不能明說自然有他的道理在,她不會強逼著非要一清二楚。

  準備去陽關的時候,吟歡收到了來自紅俏的一封信,說是陸府的佟姨娘交來的。

  佟姨娘早前生了一個女兒,並沒有讓陸夫人多開心,陸府因為陸重巖的失蹤沉浸在了悲傷之中,陸夫人連八王府的婚禮都沒來參加,可見是傷心過度了,吟歡忙著應付這個新的環境,就沒多關心陸府的事,沒想到那佟姨娘還會送信給紅俏。

  吟歡打開一看,卻是佟姨娘寫的關於二夫人的一些行為,她倒不是查出些什麼,而是覺得二夫人在外頭有人,只是懷疑,因為二爺失蹤,二夫人就傷心了些日子後沒再傷心難過了,日子照樣過,只有在陸夫人去的時候表現出一些難過。

  佟姨娘從那次藥丸子之後就再也沒有找過紅俏,沒想到這次去找了,竟然是送這種消息。

  陸重巖的消息當初被八王府的婚禮給蓋了過去,再說只是失蹤,也不是什麼更出名的人物,這陸夫人的反應就代表了所有,所以沒人再去注意這二夫人的反應,吟歡拿著那封信放在了火盆子裡,回頭問青芽,「紅俏還說了什麼?」

  「紅俏說,那佟姨娘想要銀子。」

  「那就拿五十兩銀子給她去,就當是買這個消息的。」吟歡笑了笑,還以為有什麼貪求的,不過還是為了能在陸府中生活的好一點,求一個舒坦。

  「有了銀子她會再想辦法送消息出來,這送消息比下藥可容易多了。」顧吟霜如今對下人的管制極為嚴厲,吟歡從外面也不好探聽什麼,不過要是有個像佟姨娘這樣的,她也不介意付些銀子。

  「青芽姐姐,這回要留你在這錦琮院裡了,爾冬和襲暖跟我過去,還有小竹和秋菱。」本來八王妃要派人,但蘇謙默說了,還是熟的服侍的好,再說這麼多人,又不是去享福的,別人見了會說閒話的,八王妃這才打消了念頭,看吟歡帶了兩個自己賜的丫鬟,也就沒再說什麼。

  收拾好了全部的東西,蘇謙默還陪著吟歡去了一趟顧府和顧老夫人與木氏道別,離開一年半載的,木氏最擔心的還是吟歡在那吃苦,陽關就算如今是安全的,可那的環境卻不怎麼樣。

  「八王妃既然能夠答應你去,這比留在臨安城要好的多,你在那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木氏拉著她的手囑咐道,吟歡點點頭,「如今府裡的事大都交給大嫂了,母親您也該歇一歇了,也可以回木府小住一段日子,可比在這裡清閒的多。」

  「你父親書房裡有用的你就都帶過去,他也一定希望都能順順利利的。」木氏摸摸她的頭髮,就算是嫁為人婦了,在她眼裡就還是個孩子。

  吟歡從紫荊院出來又去了一趟大哥那,顧逸信不在,吟歡將信留了下來讓孟氏交給大哥,自己逗了下衡哥兒,小孩子的忘性極快,這就兩個月的時間,這孩子看到她就沒以前這麼歡騰了,等她從陽關回來,估計都不認得她了。

  八月初蘇謙默帶著吟歡就出發去了陽關,馬車上吟歡看著那紅俏送過來的信,哼笑了一聲,「看來這佟姨娘真的是夠缺銀子的。」這個有沒有姦夫不確定,但佟姨娘的信中把這能知道的都給寫了,比起上一封,這封顯得充數多了,「給她五兩銀子當是辛苦費,我這的銀子是這麼好賺的麼。」吟歡拉開簾子告訴青芽,青芽站在城門口目送著馬車離開,轉身繞進了一個巷子中。

  帶著吟歡和這麼大批人,這行程就慢了很多,還得時常停下來歇著,過去這十來天可以快馬到的路程,蘇謙默和吟歡足足走了一個月,到了九月中才到陽關,這其中還要除去蘇謙默帶著吟歡經過小鎮的時逛逛走走。

  九月中陽關的天氣比臨安的要冷上許多,蘇謙默早就先派人購置好了宅子,他們到那也剛好修繕完畢,這宅子比錦琮院還要小一些,算上外院守的兩個人,吟歡就帶了十來個人,院子雖小也五臟俱全,安排好了所有的住處,吟歡走出屋子,經過那坐迴廊就到後院了,右邊往前院,吟歡這屋子還隔了小小的花壇,旁邊有一間廂房和書房。

  八王妃讓帶的行李很多,原先覺得不必,這按這天氣,過不了多久就冷了,都用的上。

  「這陽關不如八王府,我們也不是來享福的,你們在王府中都有單獨一間的屋子,如今兩個人一間住著,也別覺得委屈。」吟歡看了一眼秋菱,「小竹和襲暖住著,秋菱你就與爾冬一間屋子。」

  「夫人,我與小竹關係好,不如讓我們兩個人一間可好?」秋菱拉著小竹和吟歡求道。

  「還不快去,等著我替你們收拾不成?」吟歡微凝了臉低聲呵斥道,小竹拉著秋菱福身就出去了,爾冬和襲暖隨後跟上。

  「你還敢和夫人提要求。」小竹拉著她往住的屋子走去,秋菱頗有些不以為然,「我們是王妃派給夫人的,你就什麼好怕的。」

  「那你現在也是夫人的丫鬟,服侍的是夫人,這裡是陽關不是八王府。」身後的爾冬她們跟上來的快,小竹說了一半沒再說下去,這在八王府三夫人看著王妃的面子沒怎麼樣,如今這天高皇帝遠的,犯了事怎麼處置王妃都插不上手。

  秋菱癟了癟嘴,被她拉著走了過去...

  蘇謙默回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軍營裡報道之後的事繁瑣的很多,吟歡讓小竹去端了水,絞乾了面巾給他擦臉,蘇謙默看著收拾乾淨的屋子,「這的環境就只有這樣,委屈你了。」

  「說什麼委屈,我覺得挺好的,如今天冷了,明年開春要是還沒回去,我就在院子裡種上些花。」吟歡笑著替他擦了手,「吃飯吧,今天過來的急,偷懶著讓廚娘在外頭買了幾個菜回來。」

  宅子裡的人包括這廚娘都是從八王府帶過來的,陽關中不安定太多,不能在外隨意招人。

  蘇謙默坐了下來,都是些家常的菜,他吃的習慣,就是怕吟歡吃不習慣,「木大人和六王爺知道你也過來了,都說要見見你。」

  「等他們空了,來這坐。」吟歡笑著給他舀了湯,蘇謙默再度說道,「你那二姐夫回來了,我們從臨安出發就多久,他就回來了。」

  「二姐夫這失蹤也真是夠久的呢。」吟歡微怔,隨即笑道,「足足四個月的時間,他都去哪了?」

  「說是被北圖的給捉去了,但是押送的途中讓他逃脫了,滿城追捕他出不來,只能在那躲了一陣子,直到後來有機會喬裝逃回來。」這是陸重巖回來後的說辭,他還帶回來了一些那個躲藏城的情報。

  「也算是立功?」蘇謙默點點頭,「不過失蹤這麼久,就算是陸將軍的兒子,按照程序,我們也要知道他四個月來發生的每一件事。」這不論是什麼身份,失蹤這麼久多少惹人懷疑,按照軍營裡的規矩,對陸重巖監視了大半月,又派人去北圖打聽之後才把他放了出來,要檢察他的行為一個月之後再行考慮歸不歸隊。

  「再讓他回軍營?」萬一出了什麼岔子,豈不是損了無數人的性命,他陸重巖失蹤的日子實在是太久,久到都能把一個人從敵變友。

  「六王爺的意思是讓他回臨安城去,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軍營軍規如此,誰也不會拿將士們的生命開玩笑。」蘇謙默顯然是同意六王爺的意見,礙於陸將軍的面子,這是暫時還未定奪。

  以吟歡對陸重巖的瞭解,四個月就拿回來了躲藏城市的地圖,這未免也太簡單了些,這麼長的時間陸重巖沒做點別的,吟歡是不太信,忽然想到了佟姨娘的信中二姐那不悲不喜的樣子,說有什麼姦夫,不如說二姐知道些什麼才更讓她信服。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09:54 PM

96庶女心計

      第二天六王爺他們就過來了,吟歡一早帶著廚娘和爾冬一塊去陽關那採買東西,靠近北圖的這個小鎮,有著和臨安城截然不同的面貌,街上甚至有不少搬遷而來謀生的北圖人,由於常年的戰事,他們在陽關的地位相對也不高。

  領頭的小四帶著吟歡往集市上走去,那些攤位上擺著不少好玩的,吟歡還看到了蘇謙默過去送她的一些小玩樣,買了幾隻牲畜和活魚,廚娘又挑了些新鮮的菜,吟歡又選了些香料,回了蘇宅。

  前廳裡六王爺他們正和蘇謙默喝著酒,吟歡親自下廚做了菜,小竹她們端了上前,把其餘的交給廚娘,吟歡去房間裡換過一身衣服這才到了前廳。

  木朝賂是有好幾年沒回去了,乍一看發現吟歡變了不少,那婦人打扮的裝束上還帶著一些尚未褪去的稚嫩,甜笑地過來給他們倒酒。

  「好好好,你成親我也沒去,這酒當是補上的,來,給二舅滿上。」木朝賂樂呵呵地拿著倒滿的酒杯喝了一口,一旁的六王爺也很高興,這大郎的孩子沒能做成自己的兒媳婦,做了自己的侄媳婦他也很開心,婚事還是謙默那小子自己去和皇上求的。

  在六王爺的眼中,看吟歡比看自己兒媳婦要順眼多了,其中不外乎顧宇郎的緣故,他和氣說道,「吟歡啊,跟著謙默來這裡,陽關的日子可是要苦多了。」

  「六伯,一點都不苦,相公他待我很好。」吟歡給他也倒了一杯,似乎這一聲六伯很受用,六王爺心有感觸,一口喝下了這杯酒,「好好,對你好就好,對你不好啊,咱這這麼多人,你別袒護他!」

  吟歡抬頭看了一眼蘇謙默,見他笑盈盈地看著自己,脆生生地應著,「噯。」

  過了一會,陸將軍帶著陸重巖也過來了,陸府和顧府好歹也是姻親關係,這裡也不是軍營,不用擺這麼多的架勢,木朝賂招呼他們過來坐,陸重巖坐到了蘇謙默的旁邊,吟歡看了他一眼,離開臨安城,這個二姐夫多了幾分滄桑感,倒是少了很多少爺的稚青。

  示意秋菱給他們倒酒,吟歡走了出來,把這場合留給他們聊著,囑咐門口的小竹備足夠的酒,如今天有些冷了,稍微溫一下喝了身子才不會難受。

  吟歡折回屋子裡,爾冬正替她收拾著一些入秋後的衣物,吟歡讓她找出了帶回來了一匹上好絨布,這陽關的天冷的這麼快,要趕早準備起來才行。

  到了下午,吟歡再過去看了一趟,都有些喝高了,吟歡讓小竹去廚房讓廚娘煮一些解酒湯,往院子裡走的時候,碰到了出來吹風的陸重巖。

  吟歡還記得,當初陸重巖來過一趟陽關後,回去在朝堂裡就混的風生水起了,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但按照相公所說,當時朝堂中已經有隱形的勢力之分,也許是陸重巖攀上了哪一股的勢力。

  「七妹。」陸重巖喊了一聲,吟歡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二姐夫。」

  「這院子挺漂亮的,七妹覺得陽關如何?」陸重巖覆手站在那,望出去是這院子裡已經泛黃了的樹木,蘇宅小,從這還能聽到外頭街上隨時傳來的吆喝聲。

  「二姐夫也可以在這裡置辦一處,偶爾帶二姐過來走走。」

  「不知你二姐如今過的如何。」陸重巖臉上閃過一抹黯然,吟歡嘴角閃過一抹嘲諷,這戲真足了,「聽說二姐在家過的很不錯了,安安穩穩。」

  陸重巖神情微動,終於打量起了這個自己妻子口中讓她傷心無比的妹妹,按照顧吟霜的說辭,是吟歡奪了這繼女之位,又屢次三番傷害這個姐姐的心意,作為她的丈夫,自然要為妻子做點什麼,例如,給她藥縱容她去顧府下毒,最好是能讓吟歡最後不幸,又或者,教唆祁家二小姐,誤導她去尋找山匪。

  不過她運氣好,一次一次躲過去,還潑回了一身的髒水,看似恬靜的樣子,她的心思也真夠沉的。

  類物相吸,陸重巖忽然在吟歡身上感覺到了是一樣的人,看似無害,實則大毒。

  「你二姐是個性情中人。」陸重巖慢慢地說道,吟歡見他還要說下去,打斷了他的話,「二姐夫你坐著,我去看看他們喝的如何了。」

  陸重巖看這吟歡離去的身影,眼底那抹溫情逐漸收斂了起來,轉而清冷。

  前廳中已經喝得差不多了,蘇謙默不能喝多,軍營裡總不能所有的將領都給喝高了,讓小四叫幾個兄弟一塊過來,把六王爺他們抬上了馬車,送他們回了軍營。

  等他回來天已經黑了,吟歡推他去洗澡,這還滿身的酒氣,蘇謙默不依,偏偏要把吟歡抱在懷裡,往她臉上湊去,哈著氣,問她醉了沒。

  門口的秋菱看的是面紅耳赤,以前在錦琮院屋子大,她們在外室候著頂多也只聽到一些裡面的聲音,如今看著老爺夫人這般鬧著,她都看著臉紅心跳。

  「別鬧了,都看著呢!」吟歡推著他,蘇謙默朝著門口看了一眼,襲暖就拉著秋菱出去了,順帶體貼地關上了門,於是他抱著她不撒手,「看,都出去了。」

  「好了,別鬧了,快去洗洗。」吟歡推開他,自己也沾了酒氣,屋外的秋菱一直紅著臉,還時不時眼神瞟向門口,襲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不是第一回服侍小姐姑爺,怎麼這神情。

  而在秋菱眼中,少爺的這個行為她是從來沒看到過的,一來在八王府中為了忌諱八王妃,所以有所收斂,二來她不是一直貼身服侍,也看不到,過去聽人說少爺不喜歡女子靠他太近,如今看來,並非如此啊。

  門忽然開了,蘇謙默走了出來,一改剛才的神情,淡淡地瞥了她們一眼去了隔壁,秋菱臉上紅潮未退,有些愣愣地目送了蘇謙默離開,這一幕,恰好落入了吟歡眼中。

  「秋菱,把這衣服送去給少爺。」吟歡讓襲暖從屋子裡拿出一身衣服給秋菱,示意她送去隔壁,秋菱心中一喜,接起衣服跟了上去。

  「小姐,秋菱她。」襲暖跟著吟歡進了屋子,少爺的衣物一向由爾冬姐姐或者那兩個隨從送進去,小姐怎麼忽然讓秋菱送去。

  吟歡笑了笑,「我問你,若是讓你送去,你願意不?」

  「小姐讓我送去,哪有願不願意的說法,不過這是都是爾冬姐姐負責的,怕是別人做的生疏姑爺不喜歡呢。」襲暖走過去給她捏了捏肩膀。

  「可有些人怕是願意的很呢。」吟歡緩緩說道,那邊蘇謙默剛剛脫了上衣,內衣散開正要去試水溫,門口響起了敲門聲,「進來。」

  秋菱拿著衣服走了進來,偷偷看了一眼浴桶旁邊的蘇謙默,那單薄衣衫下的身形若隱若現,看的她芳心大動,腦海裡響起管媽媽說過的話,若是你們自己有本事,能讓三少爺收了你們,屆時王妃也會為你們做主的。

  「少爺,衣服放在這裡了。」秋菱柔柔地說道,蘇謙默聽著那聲音皺了下眉頭,「行了,放那你出去吧。」

  秋菱沒有動身,紅著臉繼續說道,「少爺,要不讓秋菱來替您擦背吧。」

  剛一動腳,蘇謙默轉過身冷冷地看著她,「你沒聽到我說什麼,出去。」

  秋菱一怔,少爺怎麼忽然這麼凶了,末了期期艾艾地看著他,「少爺,您一個人如何能洗,秋菱替你擦背。」

  「滾出去!」蘇謙默嫌惡地看著她吼了一聲,「你是聾了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讓你出去,再不出去你就直接可以離開這裡,自己回臨安城八王府!」蘇謙默最不喜的就是這表情,一個丫鬟膽敢在他面前這樣,若不是看在母妃的份上,不能讓吟歡難做,按照他的性子,這丫鬟早該趕出府了。

  蘇謙默的聲音連吟歡這都聽到了,襲暖出去看了一眼,只瞧見了秋菱捂著臉跑開的身影,回來告訴吟歡,吟歡慢悠悠地喝著茶吩咐道,「去煮一壺解酒安神茶來,姑爺興許是喝多了。」

  十月初,陸重巖啟程回臨安城,這是六王爺與他們商量的結果,寫信回京給安置一個官職,只是這陽關是不適合再回來了,四個月的失蹤日子,總會讓人猜測他到底是如何活著回來,和北圖搜索軍有沒有打過照面,甚至,有沒有達成什麼。

  而蘇宅裡,從那回秋菱從那跑出來,整個人情緒低落了不少,吟歡也不去理會,王妃分派下來的丫鬟她自然知道有什麼意思在,但最終收不收,她是不會替相公決定。

  「好了,這些拿下去吧。」吟歡指了指繡好的,手中的帽子內襯著厚厚的絨,這才十月初呢,天氣已經很冷了,院子裡早早地備起了火盆子,吟歡發現陽關的大都人家喜歡睡炕,用磚塊砌出來的床,裡面空的,通著熱氣,這樣冬天睡覺就不需要蓋很厚的被子,對於窮人家十分的好用。

  「爾冬,你讓護院去外頭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人在隔壁也安上一個炕床。」吟歡有些不適應這麼快冷下來的天氣,手裡抱著一個暖爐。

  隔了十來天,隔壁的炕床才真正弄完,吟歡在一旁看著也覺得有趣,那四四方方的磚床上鋪了低鋪後又鋪了毯子上去,燒熱了之後吟歡上前捂了一下,比起木床,這暖和了好多,招呼爾冬上來試試,「以前聽府裡的老媽媽就提起過,她老家就是睡這個,冬天睡著都很舒服,還省納被子的銀子。」

  「小姐,這只蓋床秋被就夠暖和了。」襲暖試了試說道,吟歡見她們都說好,笑道,「成,你們的屋裡也都砌上這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0:00 PM

97庶女心計

      從蘇謙默回京成親到回陽關的這段日子,北圖安分了很多,陽關的日子再度平靜了下來,蘇謙默白天去軍營,到了傍晚就回到蘇宅裡,路過集市的時候就買一些小東西,這大概是吟歡過的最愜意的日子,在這個初冬朦朧的小鎮裡,儘管風冷,儘管陌生,可她卻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舒暢。

  吟歡走出大門口,路上的行人都穿起了厚厚的棉衣,應該是快到了落雪的日子了,臨安城青芽來信,陸重巖回京任職了,比起過去他閒置在家,雖然是被迫回去,陸夫人還是很高興,兒子回來了,還封了官職,有出息了。

  青芽還帶回來了一個好消息,六世子妃生了...

  六王府,已經出了月子的祁素茹看著搖籃裡的孩子,靜靜地看著那眉宇間的神似,竟然誰都不像,像了當今聖上。

  「夫人。」鵲兒在身後喊了一聲,遞給她一封信,祁素茹身子微顫,接過慢慢地打了開來,看完之後,臉色蒼白地盯著搖籃裡的孩子。

  她不敢,不敢去求證這個孩子的生父是誰,當時王妃看到孩子的長相時候還說很有福氣,因為眉宇間與聖上有些相似,將來肯定是個出息的孩子。

  「世子人呢。」祁素茹歎了一口氣,身後的鵲兒替她燒了那封信,「世子剛剛回府呢,去了王妃那,過會應該會過來看大少爺。」

  「行了,備紙筆。」祁素茹起身輕輕地搖了幾下搖籃,拿起筆寫了信,「現在就送去祁府。」

  皇宮,華陽宮內,晉妃顫抖著雙手指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母妃您說什麼,兒臣不明白。」蘇謙澤抬起頭看著晉妃,眼底閃過一抹戾氣,笑盈盈地說著,「什麼事讓母妃這麼生氣。」

  「啪!」巴掌聲在屋子裡清脆的響起,守在一旁的兩個宮人嚇的身子一震,平日裡脾氣極好的晉妃怎麼會捨得打三皇子的巴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麼!來人,把阿怡給我帶進來。」晉妃氣糊塗了都忘了用稱呼,看他一臉不置信的樣子,「你也別覺得冤枉。」

  阿怡面色不改地走了進來,對著晉妃請安,又給蘇謙澤請安,「我讓阿怡跟著你,不是替你去做那些事的,是為了保護你,你倒是看看你做了些什麼糊塗事,你倒是什麼事都敢做!」晉妃直到六王府那孩子生下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兒子居然連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都做的出來,一旦讓皇上知道,他這條命,死上十回都不夠。

  「母妃忍了這麼多年,難道就一直忍的下去麼?」蘇謙澤紅著一邊臉幽幽地說道,「母親不想要登上那個位置麼?」

  蘇謙澤說著激動了一些,抬起頭看著晉妃,「母親進宮二十幾載,並不比皇后娘娘少,難道母親就沒有想過...」

  「放肆!」 晉妃打斷了她的話,厲聲說道,「皇上皇后待我不薄,你怎麼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今天在這說了,今後你就把想法給我忘了的乾乾淨淨,至於六王府那孩子,如今還小,想辦法把孩子換出來。」

  「看來母妃也不是一心向善的,我脫離了關係,可這六世子妃可就慘了。」蘇謙澤呵呵地笑著,眼底那一抹邪魅尤其的顯眼,說什麼一心仁慈,宮裡能活的這麼久活的好的,還能有真心善的?

  「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蔣家的事我還沒和她算賬,你若是不把孩子換出來,屆時我也保不了你。」晉妃氣紅了臉,生了這麼一個不省心的兒子,過去愛玩愛鬧也就罷了,就算是和那什麼聞公子有些什麼關係,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個年級還不娶親,她都以為他不喜女子也就算了,結果他倒好,不娶妻,直接讓別人的妻子有了身孕,給自己的堂兄帶了綠帽子。

  「母妃,您一輩子忍氣吞聲,一定以為蔣家是永遠支持您的,支持您兒子的,可後來呢,表妹去了太子府,這蔣家可是依賴在太子府了,母妃,您入宮這麼多年都沒有得到他們什麼回報,值得麼?」蘇謙澤幽幽地說著,從小母妃就讓他忍讓,忍讓,太子已經冊封了,他作為一個皇子只要安安分分的,將來哥哥繼位了也不會太為難他,大不了去封地,這一輩子也就安安穩穩了,可他哪一點比太子差了,哪一點不能爭了。

  「你懂什麼,你外祖的打算可是你可以妄斷的,蔣家不是為了偏向誰送我和你表妹入宮的。」晉妃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最讓她覺得失望的,這個兒子就算是想要爭一爭,用的都是不正經的手段,晉妃自己都覺得無顏面對。

  但似乎蘇謙澤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自古登上了那個位置的人,有誰會去非議他登上過程中做了哪些齷齪的事,又有誰敢說他做過哪些不被贊同的事,只要他能夠站的上去,他就是勝利的。

  「既然母妃不肯幫忙,就別阻攔兒臣想做的事,至於六王府那,我自有用處。」蘇謙澤臉上閃過一抹算計,他要一步一步的織網,沒有什麼是他想要得不到的。

  晉妃看著離開的兒子忽然癱坐了下來,身後的兩個宮女趕緊上前扶住了她,這孩子,簡直就是要自尋死路啊!

  她自問算不上真的仁慈,可宮中都是人害人的,她沒有主動傷害過別人,戰戰兢兢地服侍皇上到如今,也算是熬出頭了,等著兒子成親封地新皇繼位自己就能跟過去了,可就是疏於監管,這孩子在短短這點時間內竟然會做出這些事,連自己的表妹都不放過。

  蔣家一直都是中立的態度,聽命於皇上,茹茵這婚事外人看來是好像是蔣家佔便宜,其實就是皇上的制衡之術,一家女子嫁兩家,蔣家誰都偏幫不了。

  「娘娘,您沒事吧。」身旁的宮女擔心地問道,晉妃擺了擺手,顯得有些疲憊,「扶我去床上。」

  晉妃靠在床邊,想著對策,坐下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了太監的傳話聲,「皇上駕到~」

  趕緊收拾了一下行頭,皇上已經走入了屋子內,晉妃從內室迎了出來,臉上很快換上了標準的笑容,溫柔地走了過去,「臣妾給皇上請安。」

  「快起來,近些日子愛妃身子也不大好,如今天冷,要多注意些。」皇上扶起她到了旁邊坐下,晉妃笑了笑,適才那些情緒早就被壓了下去。

  「多謝皇上關心,臣妾已經好多了。」晉妃看了一眼窗外,「皇上今日早朝下的可早呢。」

  「今日蔣公也告假了,城中流行風寒,不少人都得了。」隨著寒冬來臨,最重要的就是準備大雪下至的預備工作,不過似乎是忽然襲來的寒症,朝中都有不少人告病請假。

  「那宮中可得先防備起來。」晉妃建議道,「各宮得燒些草藥才是。」

  「已經吩咐人去辦了,你身子不好,這事也就別操心了。」皇上在華陽宮陪了她一會,半個時辰後就去了太后那,晉妃的神色凝重了起來,若是寒症蔓延,這皇宮之中就難以出入了,得趕緊叫大嫂進宮一趟才行...

  似乎是一場預兆,十一月第一場大雪落下,臨安城周邊的一個小鎮爆發了寒症,直接波及到了臨安城,大街小巷內多的是躺在那的人,病倒在地上,要麼發抖,要麼咳嗽。

  各大府門更是緊閉,宮中連燒多日藥草,總算沒有被這寒症影響到,這病症容易治,但嚴重起來也會取人性命,尤其是這個時候天寒地凍的,那個小鎮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皇上下令封鎖那個小鎮,派了數名太醫過去,顧府內,孟氏聽著衡哥兒低聲咳嗽著,心疼的直掉淚。

  顧逸信摟著她到旁邊,柔聲哄道,「你如今還不是一個人,趕緊去歇著,這裡有媽媽照顧著。」

  衡哥兒燒的迷迷糊糊的還叫著娘,怎麼讓孟氏不心疼,就是抱出去府裡走了一圈,回來就直接發了燒,接著咳嗽不止,說話都嘶啞了,喝了幾貼藥下去,還是吐出來的多,兩天過去了,一直是這麼哼哼著,吃的都餵不下去。

  「我就在外頭,衡哥兒乖,娘在~」孟氏被他帶到了外室,若是她也病了,那這藥更不好下了,懷著孩子還怕影響到了,顧逸信把她摟在懷裡安慰道,「這不是什麼大疫症,大夫都說再幾日就會好,你別難過,仔細傷了身子。」

  不僅僅是顧府,許多府內都有這樣的發生,陸府內,孫氏擔憂地看著搖籃裡的孩子,燒是退下去了,如今人哭累了睡著了,她還是不放心。

  「夫人,藥送過來了。」門口的丫鬟把藥端了進來,這才多大的孩子,孫氏讓奶娘把藥都給喝了,餵奶的時候能夠順給孩子。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0:08 PM

98庶女心計

      就是這樣一個冬天,大今國死了不少人,大雪封山,消息傳不到陽關,吟歡正窩在暖炕上翻著書,屋子裡燒著一個火盆子,爾冬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碗湯藥,吟歡一聞到那味道就覺得難受,「小姐,喝藥了。」襲暖拿來了一罐子的蜜棗,預備著吟歡一吃完藥就吃甜的沖沖味道。

  吟歡皺著眉頭喝下了藥,塞了一顆蜜棗,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蘇謙默頂著一頭的雪走了進來。

  接過爾冬遞上的錦布,蘇謙默脫了外套,拍了拍身上的雪,洗過了手之後才到床邊,下雪開始吟歡就不在隔壁的主屋住了,可能是不習慣陽關的生活,受了點風寒,在床上躺了一天了。

  「好些了沒。」蘇謙默捂了一下她的臉,爾冬帶著襲暖退了出去,吟歡點點頭,又搖搖頭,指了指嘴巴。

  蘇謙默低頭就親了一口,嘴唇上還粘著些微苦,是中藥的味道,輕笑了一聲,「這麼大個人了還怕吃藥?」

  吟歡口裡含著蜜棗哼哼了一聲,轉過臉去不理他,蘇謙默半靠在了床上,這生病中的人總是特別的喜歡撒嬌,吟歡揀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慢慢的嚼著口中的蜜棗,試圖把那味道沖的乾乾淨淨。

  「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山上看看北圖的雪景。」蘇謙默撥著她的頭髮,吟歡拿起一旁沾濕的帕子擦了一下嘴唇,略帶鼻音地說道,「那不是有很多士兵把守麼。」

  「嗯,所以安全的很。」蘇謙默捏了捏她的鼻子,吟歡一下呼吸不過來,嘟著嘴掐了他一把。

  這水盈盈的眼睛瞪著他,蘇謙默當下低頭就給了她一個深吻,吟歡鼻子微塞這下是真呼吸不過來了,親完了之後紅著臉氣喘吁吁地看著他,啞聲道,「等會傳染給你了。」

  「看你病這麼辛苦,我陪你一塊喝藥唄。」蘇謙默笑地很開心,吟歡掐著他的腰看他呲牙的樣子,於是也笑了,得意地把他推下了床,哼了一聲,「我生病了,晚上不許和我睡,你去睡隔壁。」

  「那怎麼行,隔壁的床哪有這裡的舒服。」蘇謙默耍起了賴,往她被窩裡蹭,吟歡笑罵道,「軍營裡的床還能舒服到哪去,你不是睡了好幾年了。」

  蘇謙默也不怕髒,直接把她往懷裡一攬,自豪道,「這就是為什麼他們羨慕我娶了娘子,如今他們還在軍營裡頭睡硬板床呢。」

  在床上躺了三天,捂了一身汗,泡過澡吟歡這病就好了,清清爽爽地換過一身衣服,廚娘李嬸過來問這送年的事。

  在王府裡頭這送年的事宜多,也都是世子妃一手辦的,其中除了拜天之外,他們還需要進宮去祭拜祖先,但在陽關這就沒這麼多繁雜的事了,以前顧府送一回年前前後後也得操辦上兩日,吟歡想了一下對李嬸說道,「這宅子裡頭也沒幾個人,簡簡單單的祭送一下就好了,回頭大家吃個團圓飯。」

  「等會我把單子擬一下讓爾冬給你送過去。」李嬸應聲出去了,吟歡提筆寫了採買的單子,尋思著送年好了應該請二舅和八王爺來府裡一塊吃飯。

  秋菱和小竹一起在幫著貼窗花,掛對聯,外面下著雪冷,沒貼幾扇秋菱哈著氣就覺得冷了,搓手抱怨道,「咱進去一會,等襲暖來了再做不就好了。」

  「襲暖和李嬸去外頭了,爾冬姐姐照顧夫人呢,就這些咱們倆能做好的。」小竹拉著她把窗花塞給她,「等這米糊涼了可就不好貼了。」

  「這還不如在王府裡呢,這些事哪裡輪得到我們來做。」在八王府,小竹和秋菱雖不是貼身照顧的,可這些事確實輪不到她們來做,來了陽關哪裡這麼多人手。

  「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小竹提醒她道,秋菱癟了癟嘴,她當初確實不是這麼說的,那是因為覺得來了這自由,更何況這麼多丫鬟就選了她們,能更接近少爺了,誰不喜歡。

  年二十七蘇宅裡送年,簡單地在前院擺了八仙桌,供上數道菜,拜過天地,放了炮仗,燒了經文,傍晚蘇謙默帶著木朝賂他們過來了。

  「吟歡來了果真是不一樣啊。」木朝賂喝著酒吃著菜,這屋子裡暖和的很,軍營裡頭營帳裡可是冷冰冰的。

  「二舅您要是不嫌棄,年三十還可以來這過。」吟歡給他倒了酒,木朝賂笑呵呵地搖頭,一旁的蘇謙默解釋道,「大年三十軍營裡都是有團圓飯的,王爺和二舅他們不能離開。」

  「那你呢?」

  「都一樣,這大過年的,若是我們有家人的都跑回家去吃飯了,軍營裡頭這麼多弟兄心裡也不好受,大家都想回家,這團圓飯肯定是一塊吃的。」都是要圖個吉利,團團圓圓,吟歡點了點頭。

  陽光的雪足足下到了年三十,吟歡沒出去,但從院子裡看,這望的到的遠山上連樹木都瞧不清了。

  天漸漸暗了下來,吟歡吩咐在前院擺了兩桌,上齊了菜,讓她們都坐下來,「李嬸,你也坐,大家也別拘束,往年在八王府這年三十自然熱鬧,如今在這,我們也能熱熱鬧鬧的吃。」

  吟歡並沒有吃,而是另外在屋子裡擺了菜等著蘇謙默回來,也知道自己在他們也要拘束,說完了話發了過年的紅包,她就回了屋子,爾冬跟了上來要陪著她,「你去吃,吃完再回來,快去。」

  「姑爺也快回來了,我陪著小姐等姑爺到了再去,她們給我留了好菜呢。」爾冬笑瞇瞇地說著。

  「等回去了,就把你的婚事給辦了,你有中意的人沒有?」吟歡忽然想到了遠在王府中的阿喜,笑著問道。

  爾冬耳根子一紅,搖了搖頭,「沒有。」

  「既然沒有的話,那我就給你做主了。」吟歡看著她那害羞的樣子,點了點頭,「不如就許給阿喜吧,王府的家生子,爹娘都在府裡當差的,還有個哥哥在莊子裡,你是我的貼身丫鬟,嫁過去了他們一定不會虧待你。」

  「小姐,您就這麼急著把我嫁人不成。」爾冬被她說的臉越來越紅,輕輕一跺腳,那個呆子有什麼好的。

  「等你回去年紀也不小了,青芽姐姐成親的晚,如今孩子也才多大,這都是府裡的,我看阿喜人不錯。」吟歡看著她那表情,心中有了些底,這還是臨行前阿喜的娘來和她求的,說這小子光會巴結著,讓他開口怎麼都不敢,她也只能厚著臉皮來她這給阿喜求娶爾冬姑娘了。

  「但憑小姐做主。」爾冬紅著臉低頭說著,蘇謙默回來了,爾冬給他們布好了碗筷,自己去了前院,蘇謙默脫了衣服有些奇怪,「這丫頭怎麼了,臉紅的跟喝醉了一樣。」

  「我把她說給阿喜,你覺得呢?」蘇謙默一怔,「阿喜來和你求的?」

  「阿喜的娘來求過,等我們回去,他們倆年紀也剛剛好。」吟歡給他盛了湯,「今就我們兩個吃團圓飯。」

  「六伯他們趕著要我回來的。」蘇謙默喝了一口熱湯,軍營裡也是剛吃沒多久,敬了酒眾將士們就起哄要他先回來,蘇謙默也不推脫了,直接騎馬趕回來。

  「那多吃一些,如今宮裡應當正熱鬧著呢。」吟歡和他碰了碰杯,喝了些酒,陽關這裡新年氣氛也很濃郁,家家戶戶都放了炮仗,有幾家商戶的,偶爾放幾個煙火,吃過飯吟歡和他去了前院,讓護院去倉庫裡把煙火抬了出來放在院子中間,所有人躲到了屋簷下,護院上去點了火,轟的一聲,火光衝上了天,綻放了開來。

  蘇謙默摟著她,緊握著她的雙手給她取暖,抬頭看那絢爛了半邊天空的煙火,此刻這幸福的感覺充脹了全身。

  「這沒有皇宮中放的來的漂亮吧。」吟歡搖搖頭,語氣裡帶著一絲興奮,「怎麼會,這裡也很漂亮。」

  蘇謙默低頭看著這個容易滿足的小女人,嘴角的笑意更甚。

  這煙火足足放了半個時辰,看夠了,爾冬她們收拾過了前院,蘇謙默帶著吟歡回了屋子裡,吟歡臉上還帶著一抹酒後的紅潤,浮著笑意走了進去。

  夜裡,藉著些酒意,吟歡第一次主動了一把,卻惹來了某人再無法停止的掠奪,壓抑著喉低那聲音,吟歡繃直著身子,竟出了一身的薄汗。

  蘇謙默尚未退出,趴在她身上呼吸粗重,吟歡剛要推開他去洗洗,瞪大了眼看著他,「你!」

  體內那逐漸脹大的東西又蠢蠢欲動了起來,蘇謙默以口封住了她的訝異,轉而輕輕地舔舐著她的耳垂,「娘子,這可是你主動勾引為夫的。」

  主動的結果就是第二天下不了床,大年初一賴床不是個好現象,吟歡瞪了一眼神清氣爽的蘇謙默,爾冬進來伺候穿衣,看這情形就知道了昨晚小姐一定是沒睡好。

  趕早去了軍營裡給六王爺和二舅拜年,送了吟歡回來,蘇謙默要回軍營裡值守,年末年初為了防止北圖軍突襲,巡查的兵力都加強了一倍,不過今年安靜的很。

  待到了開始化雪,吟歡得知臨安城爆發的寒症已經是二月底了,最初蔓延這寒症的小鎮死了不少人,隔著冬天,有些人病了體虛就凍死了,幸好年底這事也解決了,否則年初就如此,還真是不好的兆頭。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7-15 10:12 PM

99庶女心計

      幾天後吟歡收到了顧府和八王府的信,問的是她和相公有沒有事,顧家的信中說衡哥兒這病一場,人都瘦了一大圈,人倒是更機靈了,一張小嘴話說的可溜,而八王府的信有好幾封,八王妃的,世子的,還有青芽的。

  吟歡把前兩封放著,看了青芽的信,臉色微沉,看來這佟姨娘送出來的消息還真的是夠有價值的,別人病都好了,陸府中的陸夫人一直還病著,因為孫氏要照顧體弱的兒子,於是如今陸家是二姐在暫時當家了。

  前世可沒這一出,孫氏因為不能生但陸府還是一直她管著,如今這孩子體弱多病孫氏無心管家,倒是給二姐機會了。

  陸夫人的病可生的真是蹊蹺,「難道孫姐姐沒發現。」吟歡喃喃道。

  孫氏不是沒發現,而是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陸夫人本來是寒症,這藥下去非但沒有好,身子卻給折騰壞了,大夫過來一看,說要好好調養,失了元氣不能勞累,這管家的事也只能暫時交給弟妹。

  心裡明著清楚,證據不明孫氏也不能說什麼,這回寒症突襲,死去的也不是沒有,陸夫人這個只能算是身子不夠好給拖下的。

  陸重巖對妻子管家的事很是支持,在他眼裡,這個家遲早也應該是他的,先熟悉熟悉也好,孫氏冷眼看著,只想把兒子先養好了。

  而就在這春暖花開的時候,六王府內,蘇謙營看著直望著他的女人,高高舉起的手卻沒有落下去,祁素茹冷笑了一聲,「怎麼,心疼了?」

  「祁素茹,你這個毒婦!」蘇謙營罵了一聲,祁素茹笑的更大聲了,「蘇謙營啊蘇謙營,你究竟是多糊塗,你有什麼證據說許姨娘這孩子是因為我才掉的,你去問問在場的所有人,我究竟推沒推她。」祁素茹笑著笑著就流淚了,臉上那一抹淒楚把被冤枉的傷心湛露無遺。

  蘇謙營看著她哭的樣子,忽然平靜了一些,剛回到府裡本來就有些煩心事,又聽到許姨娘落胎了,去了她那看過之後說是被世子妃推了一把,這才氣沖沖地找她來算賬,「在場的人不都是聽你的,否則怎麼會摔下去。」

  「不知道怎麼摔下去就是我推的?」祁素茹心裡對這個男人越來越失望,就算是她生下了兒子又能如何,這個男人是如何都靠不住的,一旦許姨娘生下孩子,他的心還會有半點在這麼。

  「雁兒近日生病,你有沒有來看過他一眼,心裡只惦記著許姨娘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你究竟有沒有把我們母子放在心上過。」祁素茹剛說完,鵲兒就非跑了過來,一臉的焦急,「夫人,不好了,小少爺他...」

  祁素茹要出去腳下一個踉蹌沒能站穩,蘇謙營扶住了她,祁素茹顫聲問道,「你說什麼,雁兒他怎麼了!」

  「小少爺他剛才喝完奶,睡下沒多久就...就...」鵲兒說不出口,祁素茹推開了蘇謙營朝著孩子所在的屋子裡跑去,蘇謙營快步跟了上去,屋子裡跪著一個奶娘兩個丫鬟,而搖籃中的孩子,此時安靜地躺在那,臉色泛青。

  祁素茹跪倒在了搖籃前,顫抖著伸手去探了一下孩子的鼻子,緊接著把孩子從搖籃裡抱了出來要往外衝,撞在了走進來的蘇謙營的懷裡。

  「走開,我要去找太醫,你快走開!」祁素茹朝著他凶吼道,蘇謙營攔住了她,懷裡的孩子臉色發青,像是,已經死去了的樣子。

  蘇謙營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臉頰,竟然已經泛冷,而祁素茹卻使勁想要推開他,嘴裡喃喃著,「雁兒莫怕,娘帶你去找太醫,不要怕。」

  「素茹,你冷靜點,把孩子給我。」蘇謙營儘管震驚,但看她瘋子一般的行徑,還是攔住了她去奪她懷裡的孩子,祁素茹一看他這樣掙扎的更離開了,兩個搶奪之下,孩子直接從她懷裡脫了出來摔在了地上。

  祁素茹很快跪坐了下來把孩子摟在懷裡,頭上的簪子都亂成一團,「乖,不哭,娘在。」祁素茹低聲哄著,忽然抬起頭看著蘇謙營,「你好狠心,你要讓孩子去給她的孩子陪葬麼!」

  原本若是懷疑,如今這孩子摔在地上都沒悶出一聲來,無需去找太醫蘇謙營就清楚了,這孩子是死了。

  「你清醒一點,雁兒已經死了!」蘇謙營抓著她的雙肩晃了一下,祁素茹就當沒有聽見似的。

  屋外再度傳來叫喊,一個丫鬟急匆匆地跑過來,進門就說,「夫人,奶娘她跳湖自殺了。」

  這接二連三的事發生,六王府炸開了鍋,先是一個姨娘落胎,再著嫡孫死了,然後給嫡孫餵奶的奶娘跳湖自殺,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渾身是水,這仵作什麼都驗不出來,而這孩子的死因,卻是中毒身亡。

  祁素茹呆呆地坐在屋子裡,任憑誰都不讓帶走自己懷裡的孩子,才這麼一眨眼的功夫,自己離開前還躺在搖籃裡好好的,怎麼就死了。

  六王妃痛失孫子,也滿臉的難過,可孩子不能一直這麼抱著,勸說道,「素茹,把孩子交給謙營吧,送去太醫那再仔細看看。」

  「母妃,一定是有人要害他,雁兒可是中毒的,誰這麼狠心要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母妃,你要為雁兒做主啊。」祁素茹抱著孩子跪了下來,哭著求六王妃,六王妃看著心疼不已,忙叫人把她扶起來。

  祁素茹不是瘋了,她只是難以接受自己的孩子竟然死了,他就連一聲娘都還沒學會叫,而他是如何死的確無處尋找,那餵奶的奶娘已經畏罪自殺,據查證發現,很可能是餵奶的時候那個奶娘做了手腳,孩子才會中毒身亡的。

  「一定會給雁兒做主的,你先起來,把孩子交給謙營,乖。」祁素茹哭著把孩子遞給了蘇謙營,又不肯放手想把孩子搶回來,身後的兩個丫鬟拉住了她,祁素茹癱倒在了地上,哭地險些暈過去。

  可再怎麼查,奶娘死了就不知道緣由,只有些蛛絲馬跡說奶娘前天半夜屋子裡有亮燈過,之後就什麼證據都沒了。

  不知道是誰要害這孩子,事發突然,讓人毫無心理準備。

  祁素茹病倒了,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直到孩子下葬,她都不能接受孩子離奇被害的事實,可沒有證據,就是下毒的那個來源,奶娘的屋子裡也絲毫沒有循跡可言。

  「夫人,有信。」鵲兒走了進來,最近敢服侍情緒多端的世子妃的也就鵲兒一個人了,其餘的丫鬟都怕了,只敢待在外室,就是幾個貼身丫鬟,有兩個也受了傷。

  祁素茹呆呆望著搖籃裡的虎娃娃,良久轉動了下眸子看向她,「什麼信。」

  「那兒的信。」鵲兒輕聲提醒道,祁素茹定了定,最終伸手把信接過來,整整兩頁的信紙,祁素茹狠狠地把信紙捏在了手中,雙手不斷的撕扯成了碎片,拍打著床鋪把紙片的碎屑都拍到了地上,「我不信,我不信!」

  鵲兒趕緊把能撿的都撿起來放在火盆子裡燒乾淨,祁素茹猩紅著眼忽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竟然要她用孩子死亡的內疚去讓蘇謙營把潭湖那的事交給父親去做,他說孩子不死她早晚會有危險,一旦六王府知道孩子不是世子的,她就會名譽盡毀,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都不和她商量任何,就派人給孩子下毒。

  「小姐。」鵲兒試探地喊了一聲,祁素茹忽然抬起頭來,眼底帶著一抹陰狠,「世子人呢?」

  「世子早上離開後去了一趟許姨娘那,說是等會再過來。」

  祁素茹冷哼了一聲,六王府的嫡孫都死了,他還能先去安慰那個賤人,「就說我暈過去了,快去找他回來。」

  祁素茹即刻躺了下來,對於信中的內容很快想了起來。

  那邊許晴幽卻眼看著世子離開,心中那口氣憋著如何都嚥不下去,她扶著要坐起來,一旁的丫鬟趕緊給她墊了後背,「媽媽,那事查的如何了?」

  「小姐,您被摔的事,王妃都沒說什麼,如今小少爺去了,府裡頭忙著事多,那事,也就...」

  「也就沒人提了是吧。」許晴幽心中越發的委屈,一樣是王妃的孫子,為何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他們就不關心呢,就因為她是個妾麼,可孩子是無辜的,如今這嫡孫一死,她豈不是還要等。

  「小姐您應當放寬心,世子心在您這,早晚還能再懷上的。」一旁的媽媽安慰道,許晴幽卻不知道那早晚到底會是什麼時候,有一天容顏老去了,府內新進了,世子是否還會喜歡她呢...

  等到這外頭知道六王府這些事,已經過去十來天了,這誰有這麼大的膽子能這麼去六王府害人,人們大都猜這是六王府自己的宅內事,外人誰會要這麼小一個孩子的性命。

  而蘇謙營,因為對祁素茹的愧疚,終於動用手上的職權,把潭湖的工作交給了祁老爺去做,而這六王府嫡孫被害死的消息還是驚動了太后,王府之中戒備森嚴,怎麼還能讓一個奶娘對孩子下手,又自殺毀滅證據,可當時查不出的,如今再去找,根本沒什麼可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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